青壬回了外头的火堆旁,心中想着,他将药丸融进了汤里,而且一碗汤里只放了一粒,应该对姑娘的胃不会有太大的损伤吧。这药丸虽然不怎么对姑娘现在的病症,但姑娘气血旺了自然也有力气抗病。
他们违背主上的话,带着姑娘来西辽本就犯了大错。若是姑娘再因此出了什么事情,他与青癸也就不用活了。
正想着呢,青癸从远处的黑暗中走了过来。
“姑娘怎么样了?”青癸声音嘶哑的问道。
青壬看了看脸上正流血的细小伤口,还有身上占满的鲜血,叹了一声答非所问的道:“我找到了些西辽人的衣服,你去换了吧。唉,这次伤到脸上了,青癸你破相了。”
青癸似是对青壬这种谈话没重点的行为很习惯了,直接走到他身边坐下,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来,拿出一个小瓷瓶,递给了青壬,说道:“我身上没什么打伤。脸上我看不到,你帮我把药涂上吧。”
刚刚还感叹青癸破相的青壬,闻言差点儿骂他败家,但语气中满含这个意思的对他叫道:“青癸,你脸上伤口那么小,你竟然舍得用这个药!”
青癸白了青壬一眼,沉声道:“那些狼爪子多脏啊,就跟毒一样,不用这个药,难道等着它烂吗?”
青壬一听,脸色沉了下来,问道:“怎么还遇到狼了?要是真有狼,这里就不能待了。”
他接过了青癸手里的瓷瓶,倒出白色的药粉,仔细的在那几道正流血的伤口上敷上。不过一个呼吸的功夫,原本还源源不断流着血的伤口,便止了血。
青癸点了点头,道:“等天亮了,咱们带上些能用的东西,换地方吧。这个村子里,人都死光了。我把尸体都堆在一起点了烧了。喏,已经烧起来了。姑娘到底怎么样了?醒过了吗?”
青壬点了点头,道:“姑娘刚刚已经醒过来了,我喂她吃了补气丸,不知道有没有用。你身上受伤了吗?明天能赶路吗?”
青癸没回青壬的话,接过了他递过来的小瓷瓶,重新装进布包里收了起来。然后,他起身将火堆上正煮着的大半头盔浓汤起了下来,转头对青壬问道:“你没吃吗?”
青壬摇摇头,说道:“我吃过干饽饽和牛肉干了。这些你吃吧,热食更暖身。估计过后几天,你还得受累。”
青癸没矫情,直接就着头盔咕咚咕咚的将面汤和里面的牛肉,都吃了个干净。然后,他一抹嘴,跟青壬伸手:“衣服呢?我先去换了。”
青壬将身边的一个布包扔给了他。青癸拿着衣服去换去了。
青壬看着青癸消失在暗影里的背影,又重新头痛起来。又得换地方了。可姑娘不醒,他们就不敢给她换衣服,就不能进有人的地方。这一片儿似乎是战后区,这个村落是他们遇到的第三个无人村落了。而且,三个无人村落,全都是被屠村的!
这种情况让青壬心里不能不担心,主上他们真的安全吗?到底什么时候,他们才能找到主上?
PS:嗯,今天没啥想说的。明天俩人就能相见了,俺保证!
第六章 相逢
青衣现在的心情很慌乱,甚至恐惧。2自从他们从西辽军队的包围下逃出来,现在已经过去一个多月的时间了。他们一直逃、一直逃,才总算逃出了一条生路来。
然而,原本跟来的上百个兄弟,现在死的就只有十几个了。甚至,连墨衣都受了很重的伤,差点儿把命丢了。就算活下来的人,大家身上也都有不同的大伤小伤。好在,他们来之前准备充分,身上带了许多外用内服的上好上药。否则的话,恐怕现在死的更多。
不过,兄弟们的死,只会让青衣感到悲伤和心痛罢了,不会让他有恐慌的感觉的。他会恐慌,是因为他们身上的药不够了,可谭慕谨的情况却愈加恶化了。
其实,本来因为谭慕谨提早就发现了西辽人的预谋,他们逃脱的时候并没有太多伤亡。然而,让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跟他们一起来的御林军里,有西辽人的探子。
二十多天以前,他们被出卖了。西辽军队发现了他们的踪迹,也正是那场恶战,一次性就损失了他们几十个兄弟。而跟来的那些御林军,为了保证谭慕谨能够逃脱,除了那个歼细之外,其他人全都死了。可就算如此,谭慕谨也被敌军守将在后背肩胛处射中了一箭。
因为不是致命伤,谭慕谨并不让他们停下找大夫给他疗伤。西辽人想要抓住谭慕谨,就是为了拿他当人质与东平国谈判停战。可谭慕谨很清楚,皇上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可以与西辽开战的借口,怎么可能为了他就停战?
就算皇上迫于舆/论压力真的停战了,那么他回东平后的结局便只有一个,那就是死。皇上不杀他,他也得自裁。所以想要活命,就得逃出来。谭慕谨虽然一直表现的很自负,但他并非自负到无可救药。他明白,自己对东平国,对皇帝的价值在哪里。
逃回东平的军队里,痛斥西辽人的不仁义、不坦诚,东平便可光明正大的发兵西辽,占据这片广阔的草原!
可当他们逃进了山脉时,却从躲藏在山里的牧民那里得知,此次两军交战,统帅东平军兵的元帅是武昌伯。谭慕谨立即让他们换个方向,不再往那些东平国的边关守城逃。他设计弄死了武昌伯的儿子,这么一个为子报仇的机会,他不相信武昌伯会放弃。
同时他们听说了另一个消息,东平军占据了一条可以通往西辽的山谷。2于是,仿佛是在一场绝杀之局出现的一条生路,谭慕谨毫不犹豫的让他们往山谷的方向逃。不能落在西辽人手里,也不能落在武昌伯手里,他们要活,就只能偷偷越过两国国境。
可现在,他们好不容易靠近了那条山谷了,却没了干粮,也没了伤药。没有药,谭慕谨的伤口就开始发炎,全身发烧,他已经昏迷了整整两天了。虽然山里有些草药可以用,但却只能缓解伤势的恶化罢了。
谭慕谨到底不比他们这些武人身体强壮,就算他不受伤,这么逃了一个多月,都不一定能撑下来的。更何况,他还身受重伤呢?他现在伤势恶化,人会昏迷,完全是因为身体支撑不住,垮了。
青衣小心的给谭慕谨换了用山泉浸湿的凉帕子贴在额头上降温,看着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休息的弟兄们,咬了咬牙下了决心。他站起身来,往正靠着一颗大树闭目养神的墨衣走过去。
墨衣睁开眼,看着蹲在自己身前的青衣,问道:“爷怎么样了?”
青衣摇了摇头,而后答非所问的道:“我想下山一趟。”
墨衣问道:“要带几个兄弟?”
青衣又摇了摇头,道:“我自己下去。只是,我若走了,你身上又有重伤……”
墨衣一改平常的严肃,嘿然笑了一声道:“放心,我这条命就算丢在这山里头,也绝对不让爷少一根汗毛。这片林子还算安全,还有不少猎物可以填肚子。我们在这儿等你三天,你快去吧,哪怕就算能找到几张皮褥子也行啊。”
青衣对墨衣重重的点了点头,说道:“爷和兄弟们都拜托你了。”
“嗯,你保重。三天,记住了。要是三天过后你还没来,我们还会往南走,你要是活着,就继续往南追吧。”墨衣说道。
青衣点点头,没再说什么,速度极快的出了林子,下山去了。再这么下去,他们主子就撑不住了。他下山是为了找大夫,更是为了探探情况。哪怕就算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他也得去尝试一下。否则的话,他怕主子真的会撑不下去。
赵芸终于醒了过来。她醒来时,正躺在一个看起来十分原始的平板车上,拉车的是一匹长鬃野马,也不知道青壬他们从哪儿弄来的。因为这车一边儿的轮子不怎么圆,再加上草地本就坑坑洼洼的不怎么平整,若不颠簸就奇怪了。
赵芸扶着车板坐了起来,而后便看到了坐在车尾的青癸。她一愣,看着青癸脸上那一道新疤,问道:“青癸,你受伤了?”
青癸点了点头,回道:“姑娘放心,只是小伤。”
这时,坐在前头赶车的青壬也发现她醒了,转头向她问道:“姑娘,您醒了啊,感觉怎么样啊?头还晕吗?还难受吗?”1avMt。
赵芸很想说颠地难受。不过,为免让他们担心,她摇了摇头回道:“没事儿,我脑子清醒了,感觉不那么难受了。我睡了几天啊?”
“前后加起来,整整五天。”青壬在前头张着一张大手,费力的回头答道。
青癸看他们说话说得费劲,一拍车板,轻轻就越过赵芸翻到了车前头,然后对青壬道:“我赶车,你跟姑娘解释一下情况。”
青壬点点头,便在赵芸惊叹的目光中,翻到了青癸原来的位置,坐好了开始跟赵芸汇报情况:“姑娘,咱们这五天总共换了七个地方了,基本上都在赶路。可问题是,这五天了,除了军队,咱们就没见到其他的平民。”
赵芸虽然不是第一次看了,但刚刚还是忍不住为他们那轻盈的动作惊叹了一下。然后,她便被青壬的话引去了注意力,问道:“为什么会走了五天了,还没有见到其他的平民?”
青壬答道:“是这样的,姑娘自从病倒以后,我们便想带着你去草原腹地,找人诊治一下。可后来走了两天才发现,里面的村落里都是空的,人都没杀光或者掳走了。有用的东西,粮食牛羊什么的也都没有。剩下的也就是些不贵重的旧皮褥子,旧衣服这些。再后来,我们遇到了军队,正烧杀抢掠的西辽军兵。因为怕被他们发现,我与青癸便又带着你往山脉这边逃了回来。”
“西辽军队?西辽军也杀他们自己的平民吗?”赵芸不敢置信的问道。
“是残军,”青壬解释道:“那些军兵看起来不成建制,可能是打了败仗的,或者干脆就是逃兵吧。西辽人本就性格残暴,那些兵将们更是变本加厉。他们没有粮食牛羊,打了败仗回到大军也只有死路一条。因此,想要活命就只能烧杀抢掠了。”
“怎么会这样?”赵芸喃喃自语:“就算是没有教化的野蛮人,也不能这样啊。”
青壬很明显对那些西辽人很蔑视,说道:“西辽人本就是一群不同教化的野蛮人。他们奉行强者为尊,没有礼仪规矩的拘束,做事自然残暴无仁。不过,他们杀的是他们西辽的自己人,姑娘宽心。”
赵芸无法宽心。对她来说,无论是哪国人,只要被杀的是无辜平民,就都值得同情。不过,她心里明白青壬他们对东平国的认同。以及眼前这个世界的人,心里基本都有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思想,所以她心里也就只能同情一下那些可怜的西辽平民罢了。
赵芸吐出一口浊气,不再纠缠西辽人的残暴上。她抬起头来对青壬问道:“那现在咱们在哪儿?”17281785
可这时,青壬却低下了头,略有些不自然的,僵硬的答道:“正要告诉姑娘,我们在慌乱之间,迷失了方向。不过眼下咱们离来时的那条山脉不远,只是要怎么去找主上,却完全没有头绪了……”
赵芸叹了一声,总结道:“也就是说,你们迷路了,然后没办法又跑了回来。”
青壬尴尬的点头:“对,我们每到一处地方都是无人的村落,根本找不到人来问西辽的都城在哪儿。所以只能用笨法子,先回到这里,说不定能够遇到人。”
赵芸沉吟了一下,点了点头道:“这样也好。说起来,一开始咱们都有些盲目了。想一想,若是谭慕谨那家伙真的逃出来了,他一定会想办法回东平的。可守关的元帅是武昌伯,他不可能去自投罗网。那他想要逃就只有两条路,往北走绕过山脉进东平,或者往南走绕过山脉……对了,咱们能想到通过山谷进来西辽,谭慕谨肯定也能想到!”
青壬听得头晕,问道:“什么意思?”
赵芸刚要解释,却听到车前头的青癸一声惊呼:“青衣大人!”
青壬和赵芸一愣,顺着青癸指的方向一看,果然看到不远处一个刚刚从山下密林里冒出来的人影。虽然那人穿着西辽人的皮衣皮帽。但真真切切的,那人就是青衣!
青衣被青癸那一声惊呼惊到了,待看过来发现车上后,却当真是被吓了一跳:“赵姑娘……你们怎么来了?”
衣甚去原经。PS:好吧,更这么晚我错了。然后,明天,俩人一定见面!嘿嘿!
第七章 治伤
赵芸同样震惊的看着青衣,转头望望跟他一样震惊的青壬,喃喃出声问道:“青壬,那是你家青衣大人对吧?”
青壬有点儿发愣的点了点头,然后直接一个翻身下了马车,向着青衣比着马车速度要快得多的飞奔了过去。2赵芸被他这么猛的一跳反而给吓得回了神,而后她便对着青癸叫道:“青癸,快,快,咱们快点儿过去……”
青壬先与青衣汇合了,三言两语把他们此行的情况大略的跟他做了一下汇报。然后,青癸便赶着马车来到了青衣身前。
赵芸不等青衣说话,便直接问道:“你主子呢?谭慕谨在哪儿呢?他情况怎么样啊?”
青衣满脑子的震惊被赵芸这几句问话全都给堵了回去。他愣愣的冲满脸焦急之色的赵芸抱着拳,反应了一下,便干脆的省了那些客套,直接道:“回赵姑娘话,爷现在在山上一处林子里,安全无虞。只是,他受了伤,情况不太好。我们没了伤药,所以我才会下山来寻大夫找药的。”
“他受伤了?你们没药了?那怎么办?”赵芸着急的差点儿从车板上滚下来,要不是青癸眼疾手快扶住了她,她就直接来一狗啃泥了。
青壬赶忙上前对赵芸道:“姑娘放心,咱有药。我跟青癸身上都带着上好的伤药呢。我们来的时候就知道会受伤,所以别的药准备的不多,但伤药足够。”
赵芸迟疑的看着青壬,问道:“你那药,能对症吗?”17281776
“姑娘放心,咱们身上的伤药都是满京城最好的,对爷的伤势一定会有用的。”青壬对着赵芸安抚了一下,而后又对青衣拱手道:“启禀青衣大人,现在这里方圆数十里,基本上都是空村落,根本没有人了。所以,您就算去找,也找不到大夫的。要不,咱们有什么话路上再说,您先带我们去见爷行吗?”
青衣点了点头,又深深的看了赵芸一眼,然后跳上了马车,对青癸道:“青癸,往山脉的方向赶车。”
青癸重新跳回了车前头,扬鞭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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