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等着,进去禀报去了。
一会儿,姜元锦和孙氏都忙不迭地出来了。
俩人心里各有心事,没有说明。
特别是孙氏,和陈洛儿暗自有了约定,几日来,心神不定;姜元锦一直等着陈洛儿回话。也是记挂,所以这几天,俩人都没有怎么再交流,也没有休息好。饭也吃不上,清瘦了不少。
今天一听门人禀报,说是洛儿姑娘来了,忙不迭地出来迎接。一来陈洛儿是姜家恩人,第一次上门。自然慢怠不得;二来今天她来,便是要说明悬在心中的事情的,哪里有不殷勤的道理。
不过,一开门,却看到陈洛儿的身边还站着一个年轻英俊的男子时。姜氏夫妇都惊住了。
这个场景,是他们想了无数次都没有想到过的。
短暂的发愣之后,孙氏最先反应过来,满脸堆笑,忙请陈洛儿和陌生公子进来。不管怎么惊诧,都要先请人家进来再说吧。
陈洛儿走在前面,花子骞跟在后面,俩人进了姜府,在主人家的带领之下,到了客厅,发现姜府并不大,但是十分精致,可见主人在设计上的装饰上上了心的,处处体现闲情逸志,挺有品味的住宅。
俩人坐下,上了茶,寒喧了几句客套话。陈洛儿想着要解决的事情,便站起来,亲热地拉了孙氏出门去,一副俩人要说悄悄话的样子。
孙氏出来,陈洛儿跟她开门见山:
“前儿我们约定好了,今日来,就是办那事的。夫人放心,洛儿有办法让老爷对我失去兴趣,我保证能让老爷还是爱着夫人一个人。而且洛儿还要劝夫人不要伤心,这事情再所难免,过了就好了,日子还是会恢复到以前的样子的。”
一席体己的话儿说得孙氏眼泪都掉下来了。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紧紧地拉着陈洛儿的手,将自己和家庭的幸福都交到了她手上的感觉。
陈洛儿亦感动,让孙氏先离开一会儿,自己将这事说明了,自然就会离开这里,她在这里,反而不好说话的。
孙氏听了,不住地点头,然后转身离开了,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独自暗泣,说不清楚是激动还是委屈。
陈洛儿送走孙氏,进了屋,然后坐下,对花子骞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先到旁边去,一会儿再过来。
花子骞会意,站了起来,对姜元锦说:
“我看姜先生书桌那边的挂画颇好看,想看一看,不知可否?”
姜元锦忙说:
“自然可以。不过那些画都挺一般的,不入公子法眼,还望不要笑话才是。”
“姜先生客气了。”花子骞拱了拱手,到书桌那边去佯装看画去了。
这会客厅挺大的,一扇门开着,能够看到那边是一间书房,墙壁上挂有书画作品。
花子骞走后,陈洛儿现在功夫做足,便静下心来,问姜元锦道:
“姜先生这段时间可还好?”
“哎,不好啊。”姜元锦欲言又止,不知从何说起。他根本预料不到,年纪一大把了,居然还会对一个小丫头上了心,而且一上心就不可收拾,天天脑子里都是她的影子,又不敢唐突,怕姑娘害怕了,从此远离。再看不到她的话,他会觉得他便是天底下最蠢的人了。
陈洛儿看出来了,姜元锦还是沉浸在对她的思念之中。她有些于心不忍,但知道当断不断的话,会反受其乱的。
今天既然来了,那是解决问题来了,不如将话挑明了实话实说,这样大家都才明白,不会一直还云里雾里的。
第一百九十六章 晕厥
现在只剩俩人在一起的时候,姜元锦的心怦怦地跳动起来了。当日夜思念的人儿真到了眼前,坐在对面的时候,他却几乎不敢看陈洛儿的脸了。
现在他才知道,自己真的是无可救药了。
陈洛儿沉默了一会儿,开门见山道:
“姜先生,前几日夫人到家里来过一次,说起了你的事情,我说过上几日便到府上来一下,今天来了,就是为那件事情而来的。”
“哦……这样,那,洛儿姑娘可曾考虑好了?虽然十分思念,却还是想亲自听到洛儿姑娘的回复的。”
姜元锦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他怕她说出来,又希望她说出来,不说出来,天天在猜测里过日子,着实会要了他的命的。他从来不知道,想念一个人,会是这样的难受。
陈洛儿心想必须表明态度了,不然还会没完没了的,便正色道:
“姜先生,你我两家人萍水相逢,甚是有缘,我非常珍惜这样的缘分和情分。但是,若要我嫁给姜先生做小的话,我是致死不从的。”
陈洛儿说出了这番话,心里一下子轻松了。
“却是为何?”姜元锦一听,脸色都变了。身子还摇晃了几下,差点儿跌下椅子,这句话对他的打击太大了。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陈洛儿会说得如此决绝。
照他的条件和为人,正常情况下,一个乡下来的小姑娘,会是十会愿意到姜府里来过好日子的。他亲自为陈洛儿做了那么多事情,难道她都不知道吗?没有看见吗?竟会这样明白无误地拒绝他,一点儿回旋的余地都没有。
他想不通!内心极为痛苦。
陈洛儿知道这有些让人难以接受,但再大的痛苦,都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过去的。现在痛苦了,以后会好起来的,她必须表明自己的态度。是对别人的负责,更是对自己的负责。
“姜先生。喜欢一个人是每个人的权利,但是不喜欢,也是一个人的权利。再说了,喜欢和嫁给他是两回事,我敬慕姜先生,是因为姜先生的人品,对先生却并无半点儿男女之间的情愫。”
“没有可以培养的啊。慢慢的,时间长了,感情就有了。再说,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这个你自己也相信的。”
姜元锦努力地说服着陈洛儿。既然话都挑明了,他也不藏着了,喜欢就是喜欢,想念就是想念,他要说出来。留住陈洛儿这个美丽懂事的姑娘。
陈洛儿耐心地说:
“姜先生,你与夫人一起生活了几十年,现在也有了属于自己的孩子,生活幸福平静,这样的日子。我都羡慕呢。你想想,如果新娶了一个回到家里,必定是百般疼爱,无形之中会冷淡了夫人的。夫人跟了你几十年,视你如生命,何苦到了晚年,还多此一举呢?”
“我会一直尊重夫人的,这个你可以放心。”姜元锦说道。
“我相信先生做得到,但女性天生在情感方面有嫉妒心,总想让对方将所有的爱都倾注到自己身上,分散了,话也说得不好听了,麻烦事也多了,家庭也不安稳了。洛儿不想让夫人伤心,更不想过那样的日子。”
“这个你放心好了,夫人心态好,脾气好,一定会好生待你的;你也懂事,自然会敬重于她,一家人可以生活得像以前一样。”姜元锦打保票。
陈洛儿一见这场景,知道晓之以理,动之以情,都是很难打动这位姜先生了。男子在感情上进入死胡同的时候,根本听不进去苦口良言的。
看来,她必须得拿出杀手锏,才能说服这位固执的姜先生了。原本请了花子骞过来客串,只是当个备用,以防不时之需,内心里还是希望不要走到那一步,现在看来,必须得走这一步棋了。
陈洛儿摇摇头,看着姜元锦,说道:
“既如此,姜先生要一味坚持自己的想法的话,洛儿也只好说出一个实情了。”
“什么实情?”姜元锦看陈洛儿面色严峻,心里直打鼓。
陈洛儿说:
“其实,洛儿不答应姜先生,主要是因为洛儿的心中早有了心上人,而且彼此相投的。”
“啊,真的吗?不可能吧,你来京城并不久的,怎么这么快就有了心上的人?洛儿姑娘,你没有骗老生吧。”姜元锦的第一个感觉是这肯定不是真的,因为他从来没有听说过,陈洛儿已经许配了人家,或者有了心上人的。
陈洛儿说:
“这事不好说出来,但是今天,这样的情形了,再不说出来的话,就是洛儿的不对了。”言外之意是我既然说出来了,你若再不听的话,那就是你姜先生的不对了。
见陈洛儿的表情严肃,并不像是假话一样,姜元锦心里一阵阵发紧,后背发凉,气都快喘不过来一样。
“那,洛儿姑娘能不能说一下,究竟哪家的公子这么有幸,能与洛儿姑娘配成佳偶?”
他的声音有些发软,这几乎是最后的挣扎了。陈洛儿不说出那个人的时候,他怎么都不会相信的。如果没有那样的事,他就还可以继续追求陈洛儿,他早已下定了决心。
陈洛儿想,姜先生真是固执,看来不将花子骞抬出来的话,是应付不了今天的场面了。
于是,她站起来,对书房那边叫道:
“花公子,过来吧,有些事情需要你说明一下。”花子骞其实一直在那边暗中观察着这里,虽然只是零星听到一些谈话,但也大致知道了情况是怎么样的。陈洛儿现在叫他,是让他出场,帮助她摆脱窘境的。
这事他愿意做。
“洛儿,有何吩咐?”他走过来,坐下,假装问道。
陈洛儿也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看着惊谔的姜元锦,说道:
“姜先生,这位花公子,便是洛儿的……洛儿与他暗中相好,已经很久了……”下面的话她实在说不出来。只是说到这里将头低下了,脸一下子红了,姜元锦一看这样子,知道根本不可能是假的,心一下子凉了半截。
哪有一个姑娘主动说某个男子是自己的心上人的?
花子骞一看,马上会意,拱了拱手,假装不知道什么事情,配合着陈洛儿的表情和动作,对姜元锦说道:
“姜先生,洛儿姑娘正是本公子的心上人,我俩相互倾慕,只等再过些日子,由家父下贴子,便可成全我们俩的婚事的。到时候,还要请姜先生来吃喜酒呢。是吧,洛儿。”
说着,很自然地伸出手去,轻轻地抚摸了一下陈洛儿的一只手,表示他没有说假话,这事千真万确的,不然的话,男女授受不亲,哪敢随便摸一个姑娘的手儿?
陈洛儿的心儿一颤,越发得害羞了,无形中将这场戏演得活灵活现,生动异常了。
现在,谁都会认为花子骞和陈洛儿是感情很深的一对了。
姜元锦当然也会这样认为。
他的心一下子被撕碎了的感觉。想不到,自己日思夜想的姑娘,居然早成了人家的心上人,而且马上要谈婚论嫁了,自己看来,是难以圆了自己的心愿了!
心一紧,气一急,一下子晕了过去,倒在了椅子上。吓得陈洛儿和花子骞心站起来,扑过去,一迭声地叫起来,让他醒醒!
看着姜先生眼睛紧闭面无血色的样子,陈洛儿有些恨自己,为什么想出这样的办法啊,今天如果姜先生出了事情的话,她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屋子里乱作了一团,外面的仆妇早飞跑去告诉孙氏了。孙氏听了,在小荷的搀扶之下,跌跌撞撞地跑过来,差点儿摔倒,进了房间,一见丈夫那个样子,心都碎了,眼泪哗哗地流了下来,一下子扑过去,大哭起来!
陈洛儿让花子骞马上掐姜先生的人中,说他是急火攻心。花子骞照做了,一会儿,姜元锦终于重新睁开了眼睛。
但是一睁开眼睛,便看到了陈洛儿和花子骞俩人年轻的人。他心伤痛无比,只说了一句“你们走吧。”便又闭上眼睛,不再说什么了。
孙氏知道事情有了结果,马上哭着求陈洛儿和花子骞:
“洛儿姑娘,你和公子走吧,老爷交给我来,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陈洛儿看了一眼,知道只要醒了过来,就不会有什么事情了,只要好生将养,过些日子就会好起来的。现在的姜元锦,一定爱恨交织,走了是上策,再大的伤痛,只有他自己去慢慢平复了,自己还在这儿的话,反倒惹得他心烦意乱。
陈洛儿看了一眼花子骞,又看了一眼孙氏和闭着眼睛的姜先生,说道:
“既如此,我俩先行告辞。夫人,今天有对不住的地方还望不要见怪,洛儿也是……”
话没说完,眼泪就下来了。哎,好好的两家人,现在竟成了这样,她觉得好生伤心。
“走吧。”花子骞也不多说什么,见陈洛儿伤心落泪,心疼不已,悄悄拉了拉她的衣袖,然后俩人出了会客室,在仆人的带领下,往外面走去。
上了马车,陈洛儿实在忍不住,千头万绪一下子涌上来,便失声在马车里大声地哭了起来……
第一百九十七章 不要惊醒她
陈洛儿哭得收拾不住,哭出来了,感情找到了宣泄的口子,泪水像那黄河的水儿,一泄千里,根本停不下来。
自离了家门,到了外面,这次还是第一次真真切切畅畅快快地哭啊。
一路的奇遇,与姜先生家里的和睦的感情,受人的帮助,自己的奋斗,委屈,快乐,兴奋,痛苦的瞬间,一桩桩,一样样,都浮到了脑海里,扯着自己的心儿,一个女孩子,出门混生活,真是不容易啊!
扮了男子,自己天天辛苦,装模作样,换回女儿身,又怕惹出事情来。姜先生那么好的一家人,那么好的一个人儿,就因为和自己不可能,现在成了这样,以后,还可以和他们一家做朋友吗?以后,还可以看到姜先生和孙氏真诚慈祥的笑容吗?
在自己的幸福和成全朋友之间,真的只能保全一个吗?
陈洛儿用哭泣的方式表达着自己复杂的感觉,宣泄着自己积累已久的各种情绪,看得旁边坐着的那个花子骞,却是手足无措,心如针扎。
陈洛儿坐着,将头埋下,双手捧着脸儿,肩膀因抽泣耸耸跌跌,那么无助,那么让人疼惜。
他无数次地将手拿出来,伸到空中,想要轻轻放到她的肩膀上,却终是怕惊扰到了她;他千万次要想开口,说上几安慰的话,却知道言语在此时是那样的苍白,不但不会缓解她的痛苦,反而只会堵截她情感正常宣泄的出口。
他就这样,慌张无措,心痛无比,却毫无办法地坐着,看着身边这个娇小的人儿,在哭泣中如一片叶子那样脆弱不堪。
陈洛儿的哭声越来越小,她哭得累了,脑子里一团浆糊一样,慢慢竟然有些昏昏欲睡的感觉。仿佛全身的力气在刚才已经随着泪水流走了一样。
花子骞再也不能让自己如此犹豫,如此害怕了。他横下了心来,即便陈洛儿打他,骂他,说他趁人之危,说他不一个正人君子也无所谓,他的怀抱空虚着,他的手儿微微地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