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个人落寞地回到了自己的卧室里,歪在榻上,然后从袖子里拿出了换了新绳子的玉蝉儿,不断地抚摸着,眼睛模糊起来,似乎看到陈洛儿巧笑倩兮的样子就在跟前。
他没有真正的爱上过一个姑娘。
平常所见的妙龄女孩儿也并不多,那些姑娘大多处在深闺,不轻易出门,不易得见;最早悄悄打动了他一下心弦的却是那畅春院的玉墨姑娘。
第一次被三爷煊瑾带着去畅春院,见了她,心里泛起一阵涟漪,但最终,微微的冲动还是很快地被一种同情和怜惜的感情给替代了。
那么好的一个姑娘,却沦为头牌,天天给清浊不一的男子卖艺,强颜欢笑,心里一定极苦。而内心极苦的女子,花子骞是从本能上有些排斥的。他希望他未来的新娘,是一个如花的,活泼可爱又阳光的姑娘,总之,是与众不同的,而陈洛儿的出现,符合了他对女孩子所有的幻想。
当幻想里的女孩子真的出现在了他的生活里的时候,他有什么理由不去好好地珍惜,继尔和她一起共赴未来美好的生活呢?
心里乱乱地想着,竟握着那玉蝉儿睡着了。
白管家一会儿进来看看他在干什么,却见他睡着了,正准备悄悄出去的时候,又突然见他手上拿着一个玉质玩意儿,定睛一看,却是一个玉蝉儿,现在因为睡着了,手松了开来,那玉蝉儿滑落到了花子骞的衣衫上,只一截红绳儿还躺在他的手心里。
白管家一见那玉蝉儿,便知道这定是那洛儿姑娘的东西了。因为花子骞从来没有这样的把件儿。
不过,当他再次认真地看了一下的时候,突然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升起来。这东西,似乎是在哪里见过的!
他站在原地,想了好大一会儿,脑子里却浆糊一样,根本想不出来,弄得他头都头了,便摇摇头,心想一定是想串了吧。
他害怕子骞公子将玉蝉儿掉到地上摔碎了,便好心地拿了起来,放到了屋子里的柜子里一个小抽屉里。做好这一切,他退了出去,吩咐外面的侍女们好生照看着少爷,中午饭好了再去叫他。
老爷心情不好,似乎是有心事,他得小心伺候。
中饭时间到了,丫头小心翼翼地唤花子骞起来。
花子骞从梦中醒来,揉了揉惺松的眼睛,突然感觉到手里是空的,睡意一下子吓跑完了,定睛一看手里,哪里有什么玉蝉儿?他记得当时他拿着玉蝉儿,慢慢入睡了的,现在那玉蝉儿到哪里去了呢?
他一个激灵,从榻上翻了下来,站着,迅速地将榻上翻看了一遍,便哪里还有什么玉蝉儿?
他觉得后背上一股汗流了出来,想都没想,对着旁边的丫头失控地大喊道:
“你们谁偷了我刚才握在手里的玉蝉儿?还不赶紧地拿出来?今天若找不到的话,你们定是死定了!”
从来没有见花子骞少爷发过这样大的火,屋外的丫头也跑了进来,正在榻前叫醒花子骞的绿云却吓得大哭起来,登时,屋子里乱作一团……
第二百三十四章 子骞失控(第二更)
“少爷,您的东西我们哪里敢偷啊!您就是给绿云一千条命,绿云也不敢啊……”绿云泪流满面,样子说不的凄惶。
绿云和其她丫头乱七八糟地齐齐跪在屋子里,一个个吓得瑟瑟发抖,抹的抹泪,叫苦的叫苦,她们都被吓坏了。
在她们的印象里,花府里的子骞公子是出了名的好脾气,从来不对下人发什么火的,待人温文尔雅,说话也轻言细语,天底下难找的好性子,侍候在身边的人,无时不觉得是如沫春风啊,今儿个是怎么啦?竟发起了这样大的脾气?
正因为不常看到,所以一旦看到,便有些难以承受了。
花子骞心急如焚,在屋子里焦躁地走来走去,脸都气白了:
“我记得一直将那玉蝉儿拿在手上的,怎么小睡了一觉过来,倒突然不见了,这屋子里又没有其他的外人进来过,你们说,不是你们拿了是谁拿了?难不成它自己长腿跑掉了吗?你们倒是说啊——”
花子骞完全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了。
他太明白这个玉蝉儿对陈洛儿的意义了。虽然不知道到底来历是怎么样的,但自他见到陈洛儿以后,这玉蝉儿就一直戴在她的脖子上的。天底下装饰女孩子脖子的饰物不下千千件,为什么陈洛儿独爱这一件呢?竟舍不得取下一阵子?那只有一个理由可以解释了,这玉蝉儿对她是极有意义的,极重要的。
这玉蝉儿是昨儿晚上自己悄悄从地上捡了拿上的,陈洛儿可能都还不知道它到哪里去了,如果不早些完璧归赵的话,她怕是要担心得不轻!
“少爷,你在榻上睡着的时候,奴才进来看了一下,当时看见你手中有一样东西的,奴才也没细致看,只是悄悄又退出去了。现在没有了,奴才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呢。”一个小丫头胆战心惊地对花子骞说道。
“对啊,那玉蝉儿开始一直在我的手里拿着的,现在不见了,你们赶紧得找,非得找到不可,不然的话,休怪我对你们不客气了……”花子骞绷着脸,有些气急败坏的样子。
于是,大家又赶紧从地上起来。在屋子里的每个角落里找了起来。榻底下。桌子下面,花瓶里,都找了翻了看了,但哪里有呢?
这时候。白管家急急地跑过来了。
刚才少爷的房间里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早有机灵的小生跑过去向他禀报了,说少爷这边乱成了一锅粥,让他马上过来看一下。
老白扔下手里的活儿,赶紧跑了过来,一进房间,果然看到花子骞气得直打哆嗦,那些小丫头们,一个个脸上梨花带雨的。煞是可怜。
“少爷,这是怎么回事?”老白觉得好生奇怪,刚才还风平浪静的,现在居然成了这样狼狈的境地,不觉生疑。在他的印象里。花子骞从来没有这样失态过啊,今天是怎么啦,竟是气成了这样!
花子骞一见老白来了,生气地说:
“白叔,今天若找不到东西的话,下午便将这些人全部遣出去吧,不要也罢,竟偷起本少爷的东西来了!这还了得!现在开始偷东西,以后不得还要起了杀心?这些人,太可怕了,平常真是看不出来!”
“管家爷,真不是我们偷的……”绿云抽泣着,看了一眼白管家,小心翼翼地说着。
“不是你们偷了的,那竟是我自己偷了的吗?”花子骞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白管家被弄迷糊了,心里也急,赶紧问花子骞道:
“子骞,你且说说,她们偷了你的什么东西?若真是她们偷了的,查出来,断断是不能留的了!”
这事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能让少爷气成这样子,一定是丢了什么了不得的宝贝儿!
花子骞气哼哼地说:
“刚才拿地我手上的那枚玉蝉儿不见到,只睡着了的一小会儿功夫,竟不见了,定是她们哪个见那东西好,便悄悄拿走了,藏了起来!”
白管家一听,一下子明白过来了。
他长出一口气,脸上露出了笑容来:
“我的天,我还以为什么东西呢!少爷,这东西没有丢,你竟是错怪她们了……”
“啊,白叔?”花子骞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只是惊讶地看着白管家。
其他的丫头们也停止了手上的动作,然后将头齐刷刷地抬起来,朝着白管家看过去,同里心里都松了一点儿下来。
白管家笑了笑,然后走到旁边的一个柜子边上,拉开一个抽屉,从里面拿出了那玉蝉儿来!
花子骞一看,疾步上前,一把从白管家的手里夺了过来,拿在手上,如获至宝,生怕谁再抢夺去了一样。
“啊,真是没有丢!”确认无误后,再抬起头来,问白管家是怎么一回事。
白管家说道:
“方才我到少爷的房间里来过一次,见少爷睡着了,手里的东西又松了,怕这东西掉到地上摔碎了,便悄悄帮少爷收了起来,当时也没有跟谁说,哪知道竟闹出这样一出来……”
“谢谢白叔,没丢就好,没丢就好!”花子骞的脸上放松下来,早已是阴转晴了。
“少爷,你们就说了嘛,我们没有偷少爷的东西的,少爷这下相信了吧!还说要将我们全部赶出去,真赶出去了,少爷……”绿云说着,又抹起了眼泪,其他的小姑娘也跟着抹起了泪来。
花子骞将玉蝉儿重新放好,然后看了看一屋子的丫头们,脸红了,很不好意思地对她们说:
“这次真是少爷冤枉你们了……”说了一句,竟不知道怎么往下说了。
白管家一看,便打起了圆场:
“少爷这东西极其珍爱,突然不见了,怎么是着急的,你们也别再揪住不放了,天底下,哪有主子跟奴才道歉的理儿?找到了就好,万事大吉,你们都散了吧,好生做好自己份内的事情,休得再生事端。”
那些丫头们正要低头散去,突然花子骞却说道:
“好姐姐们,且留步,今儿的事情,子骞确乎是冤枉了各位好姐姐,子骞心里愧疚……”抬头看了看绿云,对她说,“绿云,我这里拿出五两银子来,你且去与众姐妹一人做一身新衣裳吧,全当时我向众姐妹道歉了……”
说罢,也不敢人家怎么看,便拿出五两一锭的银子来,硬塞到了绿云的手里。
绿云和众丫头惶恐不已,不敢收,最后还是白管家发了话,让她们收下,说是少爷的心意。
然后大家才收了,欢欢喜喜地出了屋子。
众丫头出了屋子,屋子里只留下了白管家和花子骞俩人。白管家对花子骞说:
“少爷,哪有你这样惯着下人们的?这样下去,她们有一天不得忘记了自己的身份,蹬鼻子上脸的,我看说不定会爬到你的头上去呢。”他的语气里满是心疼。这个子骞公子,心地善良,连对下人们都是这样客气与真诚,他生活在这样的府里自然是高兴的,但又怕他太过善良了,要吃亏,所以心情挺复杂的。
花子骞却不以为然:
“银子啥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玉蝉儿找到了!再说了,白叔,刚才我真是脾气太大了一点儿,吓坏了她们。她们离了父母在别人的府里做活儿,想来还是可怜的啊。”
“哎,走吧,这事到此为止,公子你不要以后对谁都使善心的……”白管家心事重重,还有半句话没有说出来,心想那叫陈洛儿的姑娘竟这样抓牢了公子的心,莫非是她别有用心的吧!
像担心自己的孩子一样担心着花子骞,白管家在去膳厅的路上,暗暗下了决心,一定要让那个叫陈洛儿的女子离开子骞公子。
老爷花无尘不同意的女子,又这么夺了公子全部心思的女子,是危险的,是应当远离子骞公子的,不然,他怕他的子骞公子会受到伤害。
他看着他从小长到大,充满了无限的感情,正当好年华的时候,怎么能栽在一个小姑娘的手里呢?
能让英俊倜傥闻名京城的子骞公子都神魂颠倒的女子,一定不是寻常的女子。白管家的脑子里,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突然出现了一个娇媚的狐狸样子。
他听过无数的关于狐狸精的故事,他认为,花府里的子骞公子现在是碰到狐狸精了,如果不赶紧地将他和那个女子隔离的话,不知道会被害成什么样子。
虽然他并不觉得陈洛儿有多坏,但是老爷花无尘不喜欢的不认同的人,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赞成的。
到了膳厅,花子骞匆匆用罢饭,正要往出去走,到陈洛儿的“宝砚斋”去,门外却来报,朱清云公子来了。
朱清云见到了花子骞,说是专程过来请他到朱府云的,上次到松泉山郊游的时候,整理出来的诗集,已经刊印出来了,要请花子骞马上到朱府去,看看新印出来的册子,再和其他的公子一起,品评出最好的来呢。
花子骞想说现在有事,但又怕说出来人家朱清云笑话于他,知道下午的文人公子们的活动,少了他是不行的,人家朱清云又亲自上门来请,不去说不过去,便只得硬着头皮跟他去了,心想等到活动完了,再赶到那宝砚斋去还玉蝉儿吧。
第二百三十五章 郑先生有事了
话说周大娘在自己的茶店里专程为她的洛儿妹妹弄了一碗清爽的茶羹,巴巴地端了过去,进了陈洛儿的房间里,劝她起来吃一点儿,好歹注意着身子。玉蝉儿再紧要,也紧要不过身子骨的。
好话说了一大堆,推心置腹的,任是再固执的人儿听了,都会被感动的,然后爬起来好歹吃上两口,了个心愿。但是躺在榻上的陈洛儿,任你周大娘怎么在旁边说好话,就是闭了眼无动于衷,看得周大娘心都有些绝望了。
长叹一声,说怎么办啊。
突然,陈洛儿幽幽地说了一句话出来:
“好姐姐,你去吧,让我静一会儿……”说罢,就再也不说话了。
周大娘一看现在自己的劝慰也不起什么作用了,有些意想不到,更有些伤感,但也只得起了身,往那外面走去,想着,真是得赶紧想办法到那花府去问一下,不然,再这样下去的话,陈洛儿的命将休矣!
她打定主意,碎步疾步走到前院里,然后跟郑鹏程说了自己的想法,让他们照顾好陈洛儿,然后便往到了自己的店子里后面,牵了马,让马四叔帮着赶车,往那花府而去。
马车好,不久就到了花府,一打听,才说是花家少爷出去了,只说是跟着一些公子走了,并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周大娘没辙了,只得又坐了马车回去。
下午,茶店里人来人往,甚是热闹,她这个主人家的,得去照料生意,马虎不得。但是招呼客人的时候,竟有些神思恍惚,心里老是惦记着陈洛儿的事情,心想等到店子里的生意不忙了,还是要过去看看的。这一家人。陈洛儿若是倒下了的话,一家人也就没什么前途了。
再说花子骞,随了朱清云到了朱府,和众公子们一起吟诗作赋,场面甚是热闹,无奈他的心里记挂着陈洛儿,总也不太尽心,现场所作的诗作,没有往日里有神韵了,若得大家都笑话他。他倒也不计较这些。只期待活动结束。好往那宝砚斋而去。
活动其间。大家坐下喝茶的时候,三爷煊瑾提出,以后这个活动大家所作的诗作,还是找专人誊写吧。诗社人并不太多,人手一册,比那印制更有味道些。虽然在坐有公子几乎都是书法高手,但是这活儿毕竟还是耗时间的,不静静坐上几天,还真是干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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