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洛儿没有吱声。弟弟陈宝儿从来没有读过书,不会写字画画,不知道高级的审美啥的,他说那些都有情可原,但是眼前的这把扇子却让陈洛儿大吃一惊,这把扇子的价值,远不是几两银子可以换得来的!
房子材质上乘,做工细致,加上名人作画题写,如果出手的话,一定会卖个好价钱的!
一看上面的画,就知道不是一般人画的,没有几十年的功力和修养,哪里画得出来这样简洁却韵味十足的梅花来?加之是那样的贵公子身上的东西,价值更是不可估量的。
这东西,肯定有收藏价值,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可拿出去卖了,卖到了不懂它的人手上,简直是暴殄天物啊!
想到这里,陈洛儿小心翼翼地将扇子合拢,装到了扇套里面。放进了衣服里面,若无其事地对陈宝儿说:
“宝儿,今天的事情不要说给别人听好不好?这扇子虽然不起眼,但是到了夏天还是有用的,如果你说出去了,别人想要去的话,咱又不好意思不给是不是?”
“知道啦,姐姐,我才不会说出去呢,宝儿虽然嘴快,但是但凡是姐姐嘱咐的事情,宝儿哪一样没有办到?姐姐说得总是有道理的,你放心好了,一把破扇子,我哪里会到处去说。”
宝儿说的一番话让陈洛儿放下心来。宝儿说得没错,这个小家伙关键时候还是挺靠谱的。姐弟俩关系极好,姐姐说的话宝儿都听。
“走吧,天晚了,爹娘等我们回家。再说,圈里的猪也饿了,还等着我们回去喂它呢。”
陈洛儿将自己背篓里的猪草匀了一些在弟弟背篓里,姐弟俩一起往家里走去。
只是他们不知道,刚才那俩男子骑着马儿到了溪水边,饮马的时候,一番话里却在议论着他们俩呢……
第十章 品位特别
“子骞,刚才,我可是看到你的脸红了的哈……”白袍男子手里拿着一枝草茎,脸上坏笑着,打趣暗红袍男子道。
“哪里?我红脸了吗?公子,你又取笑了。”叫子骞的男子一听,脸又红了一下,于是赶紧弯下腰,无意识地捡了一块小石子起来,伸臂向远方扔去,惊起了枯草丛里的一群不知名的雀鸟,呼啦啦地乱飞一阵又落下去,似乎对这俩人很不满意一样。
被叫“公子“的白袍男子坏坏一笑,不依不饶:
“哈哈,一听这话你脸就红了,你还没意识到吧。口是心非的家伙,你的心事可都写在脸上和眼睛里的呢,骗不了人的。”想了想,又纠正道,“子骞,我说过了,我们俩单独在一起的时候,你就不要叫我公子不公子的了,我是有名字的,叫我煊瑾好不好?”
叫子骞的身体子稍瘦削些的男子忙笑了一下,说道:“好,记住了,平常人多的时候叫你公子叫习惯了,一时改不过来呢。”
叫煊瑾的男子觉得朋友子骞脸红是一件有趣的事情,反正旅途现在正是枯燥,于是一直追问下去:
“哎,我说子骞啊,我们刚才遇上的不过是一个乡间寻常女子罢了,你倒好,将我珍爱的扇子做了人情交给人家了,你真是大方啊”
子骞反问道:“你舍不得?”
“哪里是舍不得,只是觉得奇怪,一把扇子而已,虽然一直喜欢,但是你要我自然只得给你了,咱兄弟俩你有了事情我自然支持的,只是疑惑你的做法罢了,寻常也没见你对哪个姑娘这般地脸红过,前儿晚上在万花楼上不是给你找了一个绝色的女子嘛,你倒好,跟人家说了一席话,喝了一通茶,便走出来了,白白浪费了良辰美景啊。”煊瑾看着水面,脸上一幅不解的神情。
子骞沉思了一会儿,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叹了一口气说:
“哎,真是奇怪,我也觉得我当时是红了脸的……煊瑾,你是不知道,当时我也没当一回事,心想不过是问个路啥的,但是一见那女人,还真就……真就一下子被她深深吸引住了……”
煊瑾惊得瞪大了眼睛,反问道:
“她长得很漂亮吗?我倒没注意看,远远扫了一眼,穿着破烂,朴素之极,寡淡无味,没想到,你的口味还真与众不同,竟然对一个山野女子动了一会儿心。”
说着,煊瑾独自哈哈大笑起来:
“这事若回到京城的话,说与别人听了,说不定他们会笑掉大牙呢!对鲜艳的花儿不屑一顾,倒对那山野刍菊情有独钟……哈哈哈,这事要是被京城那些姑娘知道了,不定会伤心成什么样子呢……她们梦里的情人,心尖儿上疼着却一直够不着的倜傥公子花子骞,居然只爱朴素的野花,哈哈哈……”
花子骞等煊瑾笑完了,这才认真地说:
“你当时是不屑一顾,没有认真的近距离地看那姑娘,真的,我当时一看到她时就有些失态,惊得有些呆了,她那五官的样子,眉眼间的风情,根本不是这山野里能长出来的女子,她身上有一种奇怪的气质,到底怎么奇怪我也说不出来,但就是有一点,特别吸引人……她虽然穿的寻常,但是丝毫掩盖不了她自己身上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光芒……”
“啊,真的吗?不可能吧……”煊瑾简直有些被吓到的感觉,“那我当时没有细瞧她岂不是可惜了?你的审美没有出差错吧,怎么会有这样的看法?”
“没出差错,平常那些脂粉胭脂女子看得多了,忽然看到她,突然有一股清新的风扑面而来的感觉,干净,自然,大方又略带羞涩,一切都是恰到好处,说老实话,我当时可真有点儿冲动呢……我也被自己吓坏了……这事你可千万别说出去……”
“哈哈哈,子骞你就放心吧,我自然不会说出去的……哈哈哈……冲动,你居然会对一个那样的女子冲动,哈哈哈……”
花子骞知道煊瑾肯定觉得不可思议,便摇摇头,有些伤感地说:
“哎,可惜只是惊鸿一瞥,没有时间与她长处。她虽是穷苦人家的女子,但不贪图小便宜,不贪婪,不小气,不然,我哪里会让你拿出扇子来赠给她?当时是可以扔一些银子给他们姐弟俩的,不过又不忍,因为一扔了银子过去,一切便都破坏了,似乎也是亵渎了她……”
“罢了,子骞,听你说了这一席话,我只有一个感觉,那女子是天仙下凡,不结交了倒是八辈子的可惜,不如,我们等马儿喝足了水,又跑将回去找到她互诉衷肠吧!”
花子骞忙说:
“煊瑾说笑了,走吧,马儿已经喝饱了,时间不早了,再不快跑的话,路上要摸黑的。骑了一天的马,身心劳顿,好想找一家客栈洗个澡好生休整一晚上,不然,明天哪里还有精力继续跑路?这番与你出来,跑的地方还没过半,意犹未尽,我的任务可还重着呢……至于你的扇子,回到京城以后,我再找那‘张扇子’给你订做一把就是了,画画嘛,你自己想怎么画就怎么画,片刻功夫的事情!”花子骞说笑道。
“好吧,这才是我的好朋友花子骞呢,若你真的被那山野女子勾走了,我会是欲哭无泪的啊!那扇子还用得着你去找那张老头儿吗?只要听得我的没了,他屁颠屁颠的就会送上一把来的。不过你画的兰草我是真喜欢,到时候你要一幅送给我。走吧,上路喽——”
说着,俩人牵了马到路上来,然后翻身上马,一前一后往那大关镇疾驰而去……
那花子骞的脑海里,全部都是刚才那个姑娘的样子,暗思一阵,心里长叹一声:
姑娘,别了,今生若有缘,定会与你再见一次的!
话说陈洛儿陈宝儿姐弟俩背着打来的猪草在天黑前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家里。
杨氏正在厨房做饭,陈洛儿便像往常一样,在厨房的角落里剁起了猪草,剁好后放进猪食桶里,然后加了些早上中午的洗碗水,再加了一把米糠,提到猪圈里吃力地倒进了猪食槽里。
猪儿饿得昏头昏脑的,忙爬起来痛快地吃了起来。
陈洛儿脸上露出了微笑。再过十几天,这猪就可以杀了,弟弟很喜欢吃猪肉炒萝卜丝儿的,一定要炒上一大盘子,让他一次吃个够,好长身体。
晚上,睡觉前,陈洛儿害怕那把扇子让别人发现了,便等家人全部睡下了,进了空间,将那扇子放进了空间里的工作室里。放在这里,谁都发现不了的,谁都拿不走的。
那个夜晚,她睡得很香甜。第二天一早,还在睡梦中的时候,外面一个女人猝不及防的一声长嚎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天啦!这可咋得了啊——”
第十一章 雪上加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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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洛儿眼睛一下子睁开,头脑里一片混沌,恍然不知是梦是醒。最开始瞬间的感觉是难道自己做了什么不好的梦?一下子被吓醒了?
但是那一长声之后,紧接着那女人的的哭声便一下子跟着出来了,绝望的嚎哭声明晃晃的刀子一样钻进陈洛儿的心里,在心脏里面绞来绞去,很快就让她彻底地清醒了过来。
是的,她终于是听出来了,那嚎哭声是她的养母杨氏发出来的!
反应过来,陈洛儿心里一跳,暗叫不好,便翻身下了床,也顾不得冷,三下五除二地胡乱穿上衣服,裹上棉袍子便拉开门冲了出去。
屋外,养父和弟弟也差不多同时冲了出来,循着声音发出的地方心急火爎地奔了过去。
只见猪圈的门口,杨氏正瘫在地上,扑天抢地地哭着,一把鼻涕一把泪,头发披散,脸上全部被弄花了,皱纹皱在一起,看起来狼狈不堪又让人心酸不已,那猪食桶也倒在旁边,一地的是,满目狼藉。
“咋啦?”养父陈二跑得快些,苦着脸,皱着眉头,几步到了近前,然后蹲下身子一把拉住瘫在地上的杨氏,焦急地问道。陈洛儿听出来了,养父问话的声调里,也透着掩饰不住的哭腔。突然见到这样的事情,虽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一猜就知道事情不得了,不然,一向温柔和内向的杨氏何至于这样的失态?一看她失控的样子,就知道事情大得不得了了。
陈二一直是一个胆小怕事的人,胆战心惊地过了半辈子的日子,从来不敢得罪任何的人,走路连见了蚂蚁都要小心翼翼地绕开走,生怕伤害了一条生命,生怕自己的言行哪里不对劲引起纠纷和麻烦,但是现在一看就知道有大事情发生了,所以,他还没有问清楚事情,自己就开始有些垮了的感觉。
陈洛儿和陈宝儿也跑到了父母的面前。
“娘,咋啦?你咋啦?”宝儿的声音里也不由地带了哭腔。这样的场景,他一看就吓坏了。必竟只是小男孩子,没经过事情,完全被母亲杨氏的样子给吓懵的了状态。
陈洛儿知道自己不能马上哭成一团,本来就乱了,自己再慌了神的话,老天爷都救不了这一家人。除了强忍住焦虑外,没有别的办法了。
于是她蹲下将母亲往起来拉。大冬天的,地上凉得很,这样再坐下去,受了凉会感冒的,家里穷成这样,能不生病便是最大的挣钱了。杨氏的力气被用完了一样,完全站不起来,也不想站起来,还是坐在地上,双手拍着胸口,拍得山响,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
“猪啊——猪啊——我们家的猪啊——”杨氏泪眼蒙胧,凄楚无比地看了一眼身边的丈夫和儿女,咧着嘴含含糊糊地喊了几句话出来,却听得丈夫陈二一头雾水。
“猪咋啦?你不是起来喂猪了吗?”
“猪,咱家的猪死啦——”杨氏的眼泪“哗哗哗”地又流下来了。
陈洛儿一听,心里一激,一种不好的预感升了起来,她顾不得再使劲地扶杨氏起来,而是闪身几步到了猪圈门口,借着早晨灰白的光亮,往猪圈里看去,最后终于看清楚了,她家的那头昨天还好好的猪现在正躺在食槽边,一动不动,那嘴角边上,吐出了许多白沫。
陈洛儿大惊失色。
往常那猪睡觉的时候,因为要呼吸,所以即便躺在那里,肚皮也是一起一伏的,现在完全没了动静,人来了也不起来哼哼,看样子真的是死了!
一头猪,辛辛苦苦养了一年,这可是家里现在最值钱的东西啊!现在说没就没了,怪不得当娘的杨氏要哭得死去活来了。
陈洛儿想到昨天傍晚的时候还亲自喂过它,开心地看着它欢快地吃着她和弟弟打回来的猪草,而现在,不过一夜的时间,它就死掉了,而且还口吐白沫!
可惜,心疼还有略略地绝望,一齐向陈洛儿袭来。为什么啊,为什么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了自己家里?难道要这个家不再活下去吗?
她使劲地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然后赶紧在旁边找了一根棍子来,在猪栏外朝躺着一动不动地猪轻轻打去,但是再怎么打那猪哼都不哼一声,更不用说是动一下或者“霍”地一下爬起来了。
是的,它一动不动,没有了半点声息,在一个寻常冬天的早上,它莫名其妙地死了!
陈二终于知道了妻子这样哭泣的原因了,心里一惊,赶紧到了猪圈旁边来看。宝儿也紧跟了过来。
见自家的猪确实是真的死掉了,陈二不由地也哭了起来。浑浊的眼泪无声地流了下来,双手微微地颤抖着,心里酸苦不已。
宝儿也在一旁伤心地抹着眼泪。猪死了,哪里还有什么肉吃呢?那香得让人流口水的炖排骨,是再也吃不成的了!
虽然陈洛儿心里有些乱,但到底是有些定力,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千万不要失控,因为那样于事情的解决不起半点儿作用的。
“宝儿,你赶紧跑到六手儿那里去一趟,请他过来帮着看一下,咱家的猪是不是得什么病了。”
“六手儿”是村子里的一个兽医兼劁猪匠,村子里谁家的猪有了病,都是请他来帮着看一下的。他其貌不扬却手段高明,一看一摸就知道大体是生了什么病,然后就扯一些草药让主人家给猪喂了,猪慢慢就好起来了。因为他从生下来左手就长了六个手指,所以大家都叫他“六手儿”。
现在家里的猪死因不明,自然要请他来看一下的。
陈宝儿机灵,听了姐姐的话,一趟子就跑出去了!
最初的震惊和痛苦过去,陈洛儿和养父一起,将养母杨氏扶了起来,安慰道:
“娘,别哭了,宝儿叫了六手儿过来看了再说吧,说不定这猪肉还是能够吃的,大不了咱家早十来天杀猪是了,还节约一些猪草和饲料呢。”
“洛儿啊,我原想着这几天好好催催肥,让它长些膘起来,你看它瘦成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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