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叶非尘行礼,脸上挂着浅笑。
只愿祖母见着她的笑,伤感能少一点。
人真的是很奇怪的动物,以前她不知道那镇国将军是何人时,总想着那人冷酷无情,嗜虐成性。知道之后,却每每觉得祖母当年一定不容易。
金戈铁马当年响,而今徒留孤身人。何其寂寞!
泉州时还有大伯母及一些往来的晚辈陪陪祖母,如今却是连她都要去天字部上学,祖母一个人纵可以念经看书也着实无聊。
挨着叶老太太坐下,叶非尘见她小心的将书抚平,放好,眼里竟是满满的怀念和……喜悦。
忽然就推翻了之前的想法。或许对祖母来说,这样安静的时光才是最可贵的吧。
“怎么回这么早?”叶老太太眼里的温情散去,转而是关怀,“听程嬷嬷说你今早穿的是一身黄色衣裳。”
叶非尘一愣,心下感动,“祖母真是关心非尘。我回这么早是因为……”
她简单的将事情说了一遍。
说完后她有些犹豫的道:“祖母……太皇太后和皇上对您……您不会有危险吧。”
她是真的担心,虽然绝大部分可能是他们会因祖母对军队的影响力而对她恩宠有加,但也不排除,也许有人来个釜底抽薪,对祖母不利。
“他们祖孙俩斗来斗去与我何干?我都不操心,你操心什么?”叶老太太好笑又无奈的看着叶非尘,“我如今可不是将军,手上没有一兵一卒的,成不了气候,谁也不会费心对付我这个老婆子。”
这是暗示她不会动用她的影响力干扰军队。挥斥方遒已是回忆,如今她就是个平常的老婆婆。也就是说她是中立的态度。
叶非尘心里一松,“那就好。”
“你呀,就用你那小脑袋去想想学业、想想女红,别的事你想也想不过来。”叶老太太点着叶非尘的脑袋道。
“这不是看皇帝的态度有些奇怪吗?”叶非尘微带点委屈道,“非尘在祖母身边那么久可没听祖母讲一件以前上战场的事。”
听着这话,叶老太太似乎有些恍惚,“以前觉得是建功立业、有无上荣耀;现在却觉得……都是杀戮而已,不想提了。”
“那便不提了,我们说说别的……”
……
傍晚,明晖殿。
景乐璋坐在满是奏折的书案前,拿起一个奏折道:“福州都指挥使闵建上的折子,战船建造出了问题,恰好工部最近的研究有了些成果,要麻烦皇叔亲自护送工部的几位官员去福州。”
说着他叹了口气,“不是皇叔朕不放心。”
不放心的是沿途的治安,尤其是福州临东南海岸,贼国虎视眈眈,倒不怕贼国直接打过来,就怕福州还有贼人隐藏着,来阴损招。
之前挑了一窝欲阻碍造船的贼国人扮的土匪,虽灭的干净,却也不能完全放心,谁知道有没有人躲在别的山疙瘩里?
景飒聆原本坐在皇帝旁边的椅子上,此刻站起,淡紫的薄唇一挑,“臣去一趟。左右不过十来天而已。”
反正上次那土匪也是他解决的,对那里也算熟悉。
“嗯。天晚了,皇叔去和皇奶奶说说话吧。”
景飒聆嘴角微顿,拱了拱手便退下。
……
“你要去办公事?”太皇太后坐在炕上问着跪着给她请安的景飒聆,很温和。
“是。”景飒聆微垂着眼道。
“皇帝怎么总是派你做事,也不怕累着你。”太皇太后扶起他,吩咐道,“杜嬷嬷,去准备一桌好菜。”
说完又看着景飒聆,“自你有了自己的府邸,咱们娘俩一起吃饭的时候也少了。”
看着她如此慈爱的面容,景飒聆心里一软,低头,“是孩儿不孝。”
等饭菜上来,太皇太后心情颇好的给景飒聆夹菜,如平常家庭的一个老母亲一般,絮絮叨叨的讲好多在外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话。
景飒聆原本紧绷的神经慢慢的松懈下来,眼里温润许多,这样温情的时刻一直都是他心里最最期盼和渴望的,虽然……很少。
“好了,再喝点汤。”太皇太后亲手给景飒聆舀了一小碗汤,放到他面前。
见着他嘴角不小心沾了一点菜汁,太皇太后略带笑意的给他用帕子擦了,“还像小孩子一样。”
景飒聆眼睫微颤,有点不好意思的避开,嘴角却是弯了起来。
美人一笑,倾国倾城。
然而……
“不准笑!”
太皇太后忽的拿起汤,连汤带碗的泼到景飒聆身上,滚热的汤让他的面皮瞬间泛红。
边上的宫女太监吓得哆嗦,跪在地上。
手指微微收拢,景飒聆即刻便敛了笑意,离了桌,直挺挺的跪下。
“母后莫气,孩儿不笑便是。”
他微垂着头,长长的墨发倾泻而下,有些许垂至肩前,和沾染了汤汁的头发黏在一起,淡紫的薄唇如一条直线。
本该狼狈,却风姿清傲。
烛火下那在光亮之下的半边脸如梦如幻,半点不因上面的污渍失了美丽。
很美,却叫太皇太后看得心中烧起一把无由的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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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如果我说我不是故意断在这里大家会怎么说?
(^o^)/~,和我一起高兴一下,期末考试结束了,我放假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035:想见她,十分想
灯火闪烁,偏黄的光线原本是暖暖的色调,可此刻屋子内却沉闷的让人不敢大喘气,只觉似深处极地冰川,一直冷到骨子里。
太皇太后深深提了一口气,眼里似有疯魔般的嫉妒和愤恨以及憋屈,快步转身去了内屋一阵翻找,竟没有要杜嬷嬷帮忙。
杜嬷嬷一惊,立刻将边上的宫女太监赶了出去,留下忠心的老人守着门口。然后便准备进内屋劝解几句。
只是不等她靠近帘子,就见太皇太后右手拿着一根赤红的鞭子出来,目光灼灼的看着跪在地上似已老僧入定的景飒聆。
“太皇太后……”杜嬷嬷焦急的唤道。
‘唰’天皇太后一句话也不说就朝着杜嬷嬷打了一鞭子,原本因年老而褶皱的脸庞多了许多精神,似有一股气支撑着。
太皇太后做小姐的时候也是贵女,骄傲非常。虽然不若叶老太太拳脚功夫厉害,但也是有几分真才实学的,这一鞭子很有威力。
杜嬷嬷只觉腰一疼,跪在地上不敢再说。抬起头有些怜惜的看着景飒聆。
只希望太皇太后这次发作快点过去……
‘嘭!’‘嘭’‘嘭’太皇太后胡乱的没有章法的朝着景飒聆的身上打去,鞭尾不断的扫到屋内的物品上,尤其是那一桌子尚未撤的盘碗,几乎全部都费了。
“谁要你笑的?本宫说了不准笑你不记得吗?”
“不要以为长的漂亮就可以得到一切,谁笑到最后还不一定!”
“我才是最漂亮的,最高傲的,最尊贵的!谁也抢不走!”
“你是我的儿子,不要惹我心烦、不要惹我生气!不准像别人!”
……
一句句宛若竭斯底里的话从太皇太后略带嘶哑的喉咙里冒出来,没有条理没有逻辑,甚至连说话的对象都那么虚无。
到底年老,十几鞭子下地后她双眼一翻,晕了后去。
早关注着情况的杜嬷嬷忍着身上的痛楚眼疾手快的接住,并立马并其余两个年长的嬷嬷把太皇太后抬到床上。
方才那热闹非常的天地只余景飒聆跪着的身影。
他今日穿的是朝服,受不住那样似用尽太皇太后所有精力、血气的鞭子,背后、身前都破开了几道口子,有的位置甚至渗出了血迹。
不是很深,却看着凄楚。
只有脸上一点也没受到鞭伤。
在太皇太后被抬走的时候他就慢慢的抬起了头,眼里有无数说不清的情绪,泛着些痛楚和冰凉。
为何本该春暖花开的季节,他却觉得那么冷。
慈爱的、温暖的、关怀的……都离他那么远。
急冲冲的脚步从远及近。
杜嬷嬷拿着极品药膏走了出来,“王爷,快起来吧,赶紧擦些药。”
说着就泛红了眼,“太皇太后她……心里苦,王爷别往心里去。太皇太后其实最疼的就是王爷。”
景飒聆嘴角似乎动了动,“母后如何?”
“休息一阵子就无事了。”杜嬷嬷没有半点惊慌的情绪,想来已经很熟悉这样的事,“倒是王爷明日还要去福州……王爷要好好照顾身体。等王爷回来,可别留了伤口,太皇太后会心疼的。”
“有劳嬷嬷照顾母后了,时间不早,本王告退。”景飒聆到底还是接过杜嬷嬷手中的药膏,起身,退出。
母后心里苦吗?他知道,也理解,所以他沉默的受着。
母亲高龄生子,何其艰难,且父亲去的早,长兄也早逝,他本有照顾母亲的责任,让她发泄一下又如何?
这点疼算什么,他……不在意。
只不过心有点冷而已。
有什么温暖的画面闪过脑海,有什么温暖的人在冰凉的心里给他支起了一块温暖之地。
他想见她,他的小丫头。
一个眨眼,他眼底的那些消极情绪全都不见,只余与平日无异的高贵不羁及点点暖意。
“主子!……”
候在太皇太后居所外的香东、香西一见景飒聆的模样便愤然开口,却也郁闷无比。
若是别的人拧了脑袋都是小意思,偏偏是太皇太后,动都不能动。
“轿子。”景飒聆眼波一扫,两人脸上多余的表情尽消。
香东手里拿出一个黄色的小哨子,吹了一下,并没有听到声音。
只是不过须臾,便有四人抬着一架低调奢华的轿子落地,“参见主子。”
景飒聆身影一动便进了轿中,随即放下轿帘,掩去所有的视线。
“去叶府。”
此刻已夜幕四合,抬脚人身影极快,且不论轿子还是人穿的衣裳,一律玄色,倒没有引起任何给关注。
轿中景飒聆褪去一身破烂的朝服,细细的给自己抹了药,伤重的地方还绑了绷带,而后换回玄色金丝暗纹龙涎缎的袍子。
“取银狐斗篷送来。”
“是。”
……
夜,很深。屋外的寒风凛冽的吹着,忖的这夜很静很静。
只是叶非尘有些烦躁,不知道为什么梦到了前几年救景飒聆的那一段日子。
每日和高傲的景飒聆斗智斗勇,一边照顾他一边整蛊他,从他身上找乐趣。而他也总整她,乐此不疲。这样一来一往间两人也建立了不错的友谊。
叶非尘烦恼的坐起,怎么想起那个人了?还没完没了的,让她一点睡意也没有了!
今日值夜的星儿早已熟睡,甚至香甜的说了几句听不清的喃呢般的梦话。
叶非尘眼神透过窗户,透过帘子,心里忽的就有一种要出去的*,十分想,没来由的。
想到便做,叶非尘随意的穿着绣花鞋,凭着不太亮的月光走到外间,开门。
那一抹独立庭院的身影就出现在她的眼前。
夜色迷蒙,看不太清人的面容,只隐隐约约看得出轮廓。
身姿挺拔有力、长发随风飘舞、静谧深邃的视线如胶似漆的看着她屋子的大门——哦,现在是看着她。
那么突然的出现一个人,她却奇异的没有觉得受惊,只觉得之前烦躁的情绪就在看见他的一瞬间全部熨帖。
他出现在那里,那么理所应当。
愣了一会,直到看到那人对她招手她才反应过来。
轻轻的关好门,她小跑到他面前,脸上带着柔和的笑意,小嘴里却是不停抱怨的道:“大叔,你疯啦。半夜三更跑这里装鬼吓人吗?也不怕被人看到坏我名声?你……”
她抬起头看他,忽的呆了,所有的话都在看着他那绝世无双的笑容后自动回到脑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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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怎么就这么点呢~
我也木有办法,公众章节字数有些限制,所以,为了文文的未来,大家忍忍╭(╯3╰)╮→_→欲知后事如何,请看明天的文文
☆、036:狂野
他那勾人的双珀平日里的清淡像是被时光遗忘,此刻只留住温暖柔和;淡紫的薄唇愉悦的向上翘着,竟让他生出些可爱俏皮的感觉;就连那剑削般的下巴都缓和了几分。
月色迷蒙,虽看不十分细致,但那般颜色在这朦胧中却显得更加魅惑,心,不自觉的就跳快了些。
‘阿嚏!’冷风灌鼻,叶非尘从美色中回神。
她有些尴尬,之前的那些小抱怨无法再出口一句。
只好绞着手道:“你有事吗?”
只是由于两人挨得太近,她一动手,就触碰到了他那长长的手指。
冰凉冰凉的,感觉不像是手指,而像是一根冰棍。
于是抱怨又起,甚至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恼意。
“你疯了啊!你这是站了多久?感觉不到冷吗?”
触碰到她圆润滑腻的指尖传来的温暖,景飒聆那一直静静看着她的目光终于动了动,如夕阳下静谧的古潭被小石子打破平静,泛起细细金黄的涟漪。
他看着眼前的小丫头,只觉遍身寒气尽散,心安的仿佛可以就这么站一辈子。
只是眼神一动,那些温情又散去许多。
叶非尘顺着他的视线看到自己的脚,虽然穿着绣花鞋,但露出的脚踝还是可以看出她没有穿袜子。
不待她说话,景飒聆便将手中的银狐斗篷摊开,将她小小的身子拢进去,然后便将人举起。
“有你这样不知道顾着身体的姑娘吗?真是让为师操透了心。”
‘呀!’慌乱间叶非尘只来得及勾住景飒聆的脖子,下一秒便发觉自己的双脚被暖气包裹,脚上的鞋子被景飒聆扔了。
看清两人的姿势,叶非尘小脸大红,“放我下来!”
只见景飒聆竟将她托起,让她的小屁屁坐在他的左臂上,然后右手抓过她的双脚,给她渡着暖气,同时也给她支撑。
只是坏心的给她支撑的时候偶尔忽然撤力,让她不得不勾住他的脖子才不至于掉下去。
听到她气急败坏的声音,他低低的笑出声来。
此刻两人挨得极近,几乎是身体紧贴着身体,呼吸可闻。
她感受到了他鼻息间的暖气,更真切的感受到了他真心的笑意。
这对他而已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所以她怔了怔,停住了挣扎,转而抬头认真的看他。
她勾着他的脖子,只能看到他的侧脸,刚好,这侧脸是迎着月光的一面,她又离他很近,所以看得十分清楚。
那不正常的红……
眼波微动,连语调都不自觉的变冷了些:“你的脸……”
“没事。”似乎没想到在这样的月色下她还会发现他脸上的些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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