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迟娘亲,我。。。我能自己睡么?”二笨不着痕迹望了眼萧棠之,面色蓦地一正,正正经经道:“我听红胡子说,若你是他的妻子,你便该与他睡,否则,你就犯了‘七出’之罪。”
七。。。七出。。。我拂额,浅墨逍都给二笨灌输了这些东西么?
我清了清嗓子,扶着二笨的肩道:“真不与娘亲睡?”
“恩,”二笨毫不迟疑的点头,复又垂首低声道:“娘亲身上太冰,我怕冷。”
闻言,我止不住一怔。是了,难怪去年之时,二笨总不让我碰凉的东西,便是连夜间,我也能见他将衣物往我身上塞。原本以为他是恶作剧,却不想,这娃子早先便知我夜间发冷,替我取暖来着。
这一次,我若是眼眶再不热,便真是枉为人娘了。我擦擦眼角,笑道:“好,依你。”
“小迟娘亲,我向来便是单独睡的,只是你自己害怕罢了。”
我双腿一抖,差点一个趔趄,好不容易稳住,二笨已随着萧棠之去了外间。这一大一小二人,同时耸着肩膀,若我还不知他二人在作甚,我便不是锦迟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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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膳吃得我甚是别扭,萧棠之与二笨,总能将揶揄好笑的眼神撇向我。一人末了,又换另一人,我都快将脸埋入白饭中了,却还是躲不过这视线。他二人也不知从何时起,竟统一了立场。我看看大的,再看看小的,不由感慨,连二笨都屈服于萧棠之的“淫威”之下了。
正当我思考如何“解救”二笨之时,门外忽然热闹了起来。放下碗筷,我凝神一听,外间说话的两人,男子是忟青,至于女子,闻着有些耳熟,却一时翻不出来。
“城主要事在身,夫——”
“哼,城主都不曾对我这般无礼,你一小小护卫,竟敢屡次阻拦我。”
“芸夫人,城主有交待,望夫人莫忘了三年之约。”
“我管不得什么三年之约了,凭什么那女人不用守约,我池芸便要,让开!”
“夫人——”
“让开——”
原来是芸小夫人,我明了,挑眉一笑,望向萧棠之。他似是闻不见屋外响动,只向二笨碗里夹了红烧肉,而二笨又悄悄将肉夹出,然后萧棠之又将肉挡了回去。
我看着二人间来回推着肉,又闻着屋外二人间的对峙,转了转眼,便放下筷子,对着门外喊道:“忟青,让芸小夫人进来罢。”
屋外两人同时静默片刻,之后忟青先道“是。”紧接着,又听见芸小夫人“哼”了一声,声音尚未断,人已经步入门槛。
我接过身后善儿递过的帕子,缓缓擦着手,视线在萧棠之和芸小夫人间转移。
“城主,芸儿已经多日未见城主了,城主——”
“莫再夹出来了,只吃这一块便好。”萧棠之仿若未闻,又替二笨夹了块个头稍微小了点的红烧肉。
“我不吃肉。”
“吃了。”
二笨夹起肉,又想丢出碗里,但见萧棠之冷了脸不睁眼看自己,又被唬住了,磨磨牙,闭着眼将肉放入口中,嚼几下便很快咽下。看着二笨那副似喝毒药的模样,我忍不住又是轻笑一声。
“城主——”凄怜之声再次响起,我方忆起,我已将芸小夫人“请”进了屋内。
于是,我侧首想萧棠之挤挤眼,可他却不理会我,只继续替二笨夹菜。
“城主——你不看看芸儿么?”又是一声哭怨。
“喂——”
我伸腿踢了踢萧棠之的,却被他轻巧避开。瞧了瞧只顾着吃饭夹菜的萧棠之,又看了看咬着粉唇,含泪脉脉盯着萧棠之的芸小夫人,无奈之下,我只能再次开口:
“咳咳,那。。。那谁,你,你可要一同用饭?”我指了指桌上的剩菜剩汤,觉着自己有些不厚道。
“城主,芸儿今日不求城主去我的园子,我只想讨个说法,还望城主成全。”芸小夫人竟直直冲过来,“扑通”一声,在萧棠之下首跪下。
“城主,当日你曾说,三年内,若是谁怀了萧家子嗣,你便将另几人遣出萧府,只余那人。可是——”
“有何不妥么?芸儿,这三年之约,当年你可是最为赞同的,怎的,如今反悔了?”萧棠之伸手拨去二笨嘴边的饭粒,头也不曾回,淡淡道。
“那好,我不反悔。可是,为何这个女人会在此——”芸小夫人突然转首瞪着我,眼中怒火似要喷发:“你不顾她是锦家余孽也罢,可为何她不用遵守三年之约!”
“这不就是萧家子嗣?”萧棠之抱过放下筷子的二笨,直接用袖子擦了擦他嘴角,温声道:“饱了?日后记得吃些肉食,只盯着素菜瞧,总有一日,会成你娘那副子骨头架子。”
我摸摸腰身,骨头架子么?
“这孩子,不是的,不是的,城主,她,她怎么可能——”芸小夫人猛得起身,冲到我眼前,伸手颤颤指着我鼻尖。
我稍稍比划了一下,小心伸手将她的手挡开,干笑一声道:“你真不聪明,为何他说是,你便信,二笨是我儿子,却不是——”
“小迟,莫要任性了,我再不欺负你了就是。二笨是我儿子,事实便是事实,你莫在否认了。”萧棠之替二笨揉揉肚子,像是又凑在二笨耳边嘀咕了一番。我愈发地感到不妙,果然——
“娘,你莫要生爹爹的气了,我与爹爹日后都护着你。”
爹。。。爹爹。。。。。。我眼前一花,直直往后仰倒,一手拂着额,一手在空中虚摆了几下。萧棠之,死二笨,若我今日再与你们说话,我便不姓锦!
“城主,她是骗你的啊,你千万不能信这个女人,城主!”完了,芸小夫人要疯了,面红眼突。
萧棠之总算肯看她一眼了:“她是你的主母,是城主府的正夫人,芸儿,若要我念情面,今日莫要惹了我。”
“城主,棠之。。。。。。”她突然静默下来,低低对着萧棠之唤着。
“忟青,还愣着作甚?”
“萧棠之!你忘了我二哥怎生死的了?你忘了这女人是——”
“忟青!”
“是。”
“萧棠之,你不能忘了我二哥的嘱托,你——”
我除了拂额苦笑,似乎找不出其他事体可干了。因萧棠之与二笨二人,竟齐齐大笑着相互击掌,两人脸上的笑意,怎么看怎么。。。欠揍。。。。。。
作者有话要说:唉,有人喜欢有人不喜欢
写文真难。。。
对了,开始解惑
谜团不再有了
坚持跟着阿初吧
么么,睡觉去~
☆、好娘子之圈二九
晚膳之后,萧棠之先带着我与二笨在风月园内,绕着圈圈缓缓走了一遭,美其名曰:散步。二笨现下已经不会再惧着萧棠之了,萧棠之伸出手,他便乖乖将手递过去。若我不计较太多,这望去,二笨俨然就是萧棠之的孩子。
萧棠之拉着二笨,又拽了我,悠然踱着步子,温声细细地问着二笨认字识书的情况。在肃彷之时,浅墨逍便常教二笨识字背书。此刻萧棠之见他点头说识字,便稍稍考了入门的《千字文》,听着二笨沉着开口,不喘一口气地将千字文背完,我着实愣了许久。只因。。。。。。我并不会《千字文》。
“二笨果真争气,那我且问你,日后我来教你识字念书可好?”萧棠之蹲□子,与二笨齐平而对,“或者,我再替你找锦阳城学识最渊之人?”
“不。”二笨果断的摇头:“我娘说,坏蛋青衣文武双全,我若是跟了他,能学好多东西。下毒,解毒,易容,轻功。。。。。。”二笨掰着手指,细数忟青的学识家当。
我了然点头,穗娘原来早就准备将儿子托付给他爹了,这下忟青可该有的忙了。
“忟青?”
“恩,娘亲还说,日后我要唤坏蛋青衣师伯。”二笨嘟着嘴,“不过,既然他这么厉害,唤师伯就唤师伯,哼——坏蛋青衣。”
萧棠之起身拍拍二笨后脑,爽快道:“好,不过,忟青是我唯一的护卫,若给了你,我便要向你提个要求。你若能办到,那我立刻让你跟着忟青。”
我瞧着二笨亮闪闪的小黑眼眸和他双手下意识的乱挥模样,掩唇偷笑。二笨他,定是在想着忟青那日与穗娘动手的身手。
“你说,你说,我会办到,若是办不到,我叫小迟娘亲替你办。”二笨小手拽过我,晃了晃我的手臂,央求道:“小迟娘亲,你快应了他啊,快些快些。”
我掩唇一咳,抬眼笑望着萧棠之:“萧城主定不会为难小娃子的,我说的可对?”
萧棠之也学着我掩唇一咳,挑眉道:“既然小迟这般开口了,我怎会为难他?”他转头对二笨道:“日后你得随我姓,你可答应?”
二笨歪头略思索,见我揉着眉角苦笑,犹豫了半晌,方似豁出去一般的开口,“随你姓便随你姓,红胡子说了,人莫要太过计较,我也不与你计较。”
“好,日后你随我姓萧,这是其一。其二,今日开始,限你在三日之内,重新给自己起个学名,若是我满意了,便将忟青予了你。这你可又答应?”
“学。。。学名?是不是像红胡子一般,又叫红胡子,又唤作钱莫笑?”
“可以这般说。”
这一下,二笨仿佛得了什么大便宜似的,咧嘴一笑,背过手道:“本公子应了你,你可莫要食言啊。”
“定不食言。”萧棠之也勾了嘴角笑,上前一步拍拍二笨发顶,“记得也要让你娘亲满意了才好。今日早些睡了,若你肯睡园内的偏房,便再给你大的生辰之礼。”
言毕,又回首对我道:“你也早些歇了吧,今夜不回了,若寻我,在书房那厢便好。”
见我点头应了,他又拍了拍二笨发顶,才抬步向书房行去。他踏着沉稳轻松的步子而去,我似乎真的感觉到了,他今日果真很欢喜。
二笨自与萧棠之有了约定之后,一回屋子便拉住善儿,唤了声“姑姑”,接着又立刻使唤善儿替他寻些书籍。后来我问他,屋内这么多人,为何独独唤了善儿姑姑,他说:“因为她身上有小迟娘亲的味道,所以是姑姑。”我也大概懂他的意思,他应是想说,善儿身上有我的味道,那便是我贴身的丫鬟,信得过。
结果,到了晚上,我与善儿左右劝了许久,半哄半骗搬出了萧棠之,才将这死娃子送上床。望着他睡梦中都能勾起的嘴角,我忍不住替穗娘伤心了一把,这娃子竟然。。。。。。有了爹爹忘了娘。
安顿好二笨之后,我也简单沐浴一番,钻入了“萧棠之的床”,翻来覆去了许久睡不去,掀了被子起身,爬到床下拿出之前寻解药之时偶然翻出的小锦盒。那日见锦盒打不开,又因携身带着不大妥当,便又悄悄寻了机会放回。
我再次细细观察了一遍此锦盒,终于发现,这不过是一个寻常乌木锦盒,除却那把同心锁好看些,便无甚异处了。想了想,我捣鼓出簪子剪刀,费了许久的力气,终是没能将锦盒打开。无奈之下,便只能又将锦盒藏于远处,又掀被钻进床内。丧气郁闷了许久,也迷糊着要睡去。
恍惚中,我似听得屋外有人大喊,接着似是萧棠之盛怒之声。我试着想动动身起来,却动弹不得,眼前黑沉沉一片,挣扎难受之时,突然一只大手拂上我的前额。
“你且好生睡,我去去便来。”
辨声音该是萧棠之,我虽想问他要去哪里,却因心头突然平静下来,便挡不住睡意睡了过去。罢了,明早起来再问,我如是想。
******
“善儿,你今日脸色不大好。”我接过善儿递给我的药碗,仔细看了她一眼,肯定道:“还一直皱着眉,怎的?葵水来了?”
善儿幽幽觑了我一眼,待我把药喝尽,递给我擦嘴的帕子,而后轻声道:“夫人,昨夜里城相夫人小产了。”
“哦?”我放下帕子,皱眉道:“城相夫人么?”
见她点头,我又问:“那与我有何相关?”
“夫人。”善儿欲言而止。
“你怎的如今也婆妈起来了,往日里不很是果断么?”我好笑望了她一眼,善儿今日有些不大对劲。
“城相夫人是在咱府上出的事,现下在清夫人园里。。。。。。”善儿顿住,看了我一眼,复而继续道:“今晨善儿向那边的人打听了一番,说是夫人的两个丫头,冲撞了城主夫人,这才小产的。”
“我的丫头?”我坐起身子,直觉有些不妙,“是我屋里的?不对啊,我屋里的,除了你,都是萧棠之的丫头,怎会——莫不是她二人?”
见善儿慎重点头,我不由气得大跳:“她二人不是好好待在萧府的么,为何突然回来,又为何冲撞城主夫人?”
“夫人且先别急,情况如何现下谁也说不清楚。”
“恩。”我磨了磨牙,稍稍平缓一下道:“孩子真没了?”
“说是没救下。”
“城主呢?”
“城主自昨夜起便在清夫人那厢,还未曾回来。”
我握着衣袖,紧了紧,心下做了决定,那园子我也该去一遭,良辰清并非简单之人,这一次,定是冲着我来的。闭了闭眼,我摆手道:“其余人均出去,善儿留下,替我换身正式点的衣裳。”
众人退走,关了门。我要善儿寻了身亮红色衣裙,想着,断不能在良辰清眼前丢了架势。换妥衣物,我又嘱咐善儿替我梳了稍稍繁琐的发髻,比往常多叉了两根发簪。也不听善儿如何夸我好看,便打发她出门。
“善儿,你速去萧府寻我七哥,来时将白先生带上。届时,领七哥去我先前的屋子先歇着,再直接带了白先生,去清夫人的园子找我。要快,可记下了?”
“是。”善儿果真很识形势,我分明见她眼中有犹疑和犹豫,她却依旧照着我的话去做。
善儿离去,我随意拣了一个看着谨慎懂事的丫头,嘱她领着我去清夫人的园子。一路行着,心里一急,脚下也不由加快了速度。待至清夫人园外,我只能拂着胸口喘气。多年来寒毒在身,又鲜少如此动作,这一程不短的路,我便难以承受了。
扶着身边的丫头,抬头看了眼园外的牌匾,“卿园”。良辰清,我闭眼死咬着唇,总有一日,我会让你换回你所欠了我的。今日,你的孩子便是第一步。虽不是我出手,却也是你的报应。
“进去吧。”
我将衣襟理好,敛气眼中神色,自行带着小丫头进了门。一进园子,那跪着的两个身影便映入眼中。我握紧拳,沉下脸让自己不去看她们。路过她二人眼前时,不愿低头,只打算略过她们进门。
“小姐,小姐,无二不曾做过,你要帮无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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