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才忆起,今儿个整一日,除却在茶楼喝的那点茶和吃的地瓜干,我还真是一日未曾吃过东西了,眼下肚子也确实饿了。
“善儿,何时能开饭?”踏进厨房,便见善儿一人利落得在灶旁忙活。
“夫人可是饿了?再一个汤便好了。”善儿放下手头的事情,走过来递给我一个橙子,温温热热的,“这是蟹酿橙,夫人拿个勺先舀了吃,垫垫肚子。呐,叫上小少爷一起。”
善儿伸着手指,指了指院内,无奈道:“善儿唤了小少爷好多遍了,他性子倔,不听善儿的,现下还在蹲马步呢。他年龄小,吃不消累的,夫人快去让他停了吃饭吧。”
我心里“咯噔”一下,从方才到现在,至少也有一个多时辰了,这死娃子偏在这时候犯倔。不多想,我便转身跑出厨房,喊着“二笨”,往院子而去。
未走几步,便见院墙下蹲了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再回头看看穗娘屋内,忟青的影子也映在纸窗上。
我轻呼口气,放缓了步子,朝着蹲着的父子二人走去。
“这些年,心里最苦的该数你娘亲了。今日的事,过了便过了,但日后你那话,不可再说了气你娘。”
“哦。”
“唉,慎儿,你是几时知晓自己身世的?”
“你。。。你怎么?”
“我是你爹,你便是再聪明,大概也只能瞒过你娘亲。从我见到你,到起疑你是我儿子亲近你,我便觉着你其实也是愿意接受我的。何况,我说要你姓萧,你应的那般干脆,甚至不会疑惑下为何要姓萧。末了便是在来肃彷的路上,我与你娘亲将你身世告知你,你竟那般镇定,还能‘威胁’我对你娘亲好。。。。。。”
“很久了。很久前,穗娘娘亲去师公墓室的时候,我夜里与娘亲睡的。偶然有一日,因为她身上冰,我睡不着,娘亲不知道。她抱了我哭着讲了好些话,便是那日,我知道她是我亲娘亲,你。。。你是我爹。。。。。。”
也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凭萧棠之的耳力,应是早就知我在了,可他却不出声唤我。想必,他也是故意要我听见这些话。我抬手抹了抹不知何时出来的眼泪,哽咽唤道:“二笨,该吃饭了。”
二笨小身子一僵,拉了萧棠之的衣摆,不愿转身。
萧棠之再次蹲下,揉了揉他的脑袋道:“慎儿答应过我的,不可再让你娘生气。”
“哇呜——”
二笨突的挣开萧棠之,跑过来抱着我左腿,开始哭得撕心裂肺,口中含糊叫喊着,也不知说些何事。我心里心疼得紧,却因他方才与萧棠之说的话,也想着孩子气一把,不去理会他,只转头望着萧棠之道:
“回来啦,正好赶上晚饭。”
萧棠之皱眉,不语。
“哇唔——娘,娘亲,二,二笨。。。错;错了,呜呜——”
我继续望着萧棠之,眼泪却止不住滑下:“善儿做了蟹酿橙,闻着就很香。”
“不。。。不要不理二笨,娘亲,呜呜——”二笨挣扎着抬手够我的手臂,“娘亲,娘亲抱我,呜呜——”
“唉,你们母子闹何事,萧棠之,你都不知道劝劝么!”
浅墨逍从树上跳下,轻轻拍了拍衣襟,便走过来将二笨抱起,哄道:“乖,不理你娘亲他们,跟哥哥吃饭去。”
我斜眼看着浅墨逍,他哄着二笨,二笨却依旧朝我伸手,要我抱他。我狠了狠心,别过脸不看他,却不知该将视线放于何处。
“小迟,你这又是何必。”萧棠之拉了我的手,追上前头哭得喘不过气的二笨,“当娘的,有什么不能让着自家儿子的。若是你要怪,便怪我吧。这五年,是我没能尽到做父亲的责任,也没能照顾好你。”
来到厨房内,二笨埋在浅墨逍臂间,善儿心疼得拿了帕子替他擦脸,也好言哄着。二笨余光瞧见我与萧棠之进了门,又推开了善儿与浅墨逍,直直向我奔来。我望了望萧棠之,见他一副“要怪便怪我”的样子,便没躲开,任由二笨扑向我。
“娘亲,我错了,我再也不惹你生气了。你莫要不理我,娘亲——”
自己的孩子,除了心里有些气恼,还着实恨不起来。心里轻叹口气,我转头对善儿道:“开饭吧。”
而后又拉了二笨后领,将他推开些,故作严肃道:“吃了饭,好生洗个澡便早些休息。”
二笨先一愣,而后欢呼着叫好,围着我绕了好几个圈,最后硬是拽了我的手,将我拉到桌子旁吃饭。饭间,不住得站在凳子上给我夹菜,惹得浅墨逍直叹待遇“不如娘”。
“夫人,穗姑娘去了何处?为何还不回来?”饭后,善儿收拾着碗筷,看了看天色道:“这天都这么黑了,也不知会不会遇到些什么危险。”
我眼角轻瞄浅墨逍,只见原先还自在喝茶的他,此刻只垂首把玩他那把扇子。
“穗娘遇上如意郎君了,今日怕是不回了。”我凉凉道。
“恩,水斛遣人与我说了,今夜穗娘宿在他那处。”萧棠之刻意提了声音,有意无意对着浅墨逍方向道。
二笨挖着蟹酿橙的小手停住,眨着红肿的眼睛,问:“娘亲,穗娘娘亲为何睡在水壶内?水壶那么小,她睡得下么?”
我揉揉眉心,道:“赶紧吃完了睡觉!小孩子哪来那么多事。”
“哦。”二笨嘴一撅,往口里塞了勺蟹酿橙,含糊道:“不要洗澡了么?”
“你试试?出了一身臭汗了。”
“哦,我吃完了,娘亲,我洗澡去了。”二笨跳下椅子,拉了善儿道:“善儿姑姑,你帮我吧。”
善儿被他拉着出门,两人还未走远,浅墨逍便也起身了,向我与萧棠之一笑,道:“我的落脚地就在你二人房间隔壁。这几夜怕是不便打扰你夫妻二人之事,小八,我还是去酒肆混一日吧,告辞!”
话落,便眼前身影一晃,浅墨逍已经消失在屋内。
我与萧棠之对望一眼,道:“你说,他会不会去寻穗娘?”
萧棠之摇头,“不知,此人难以捉摸。小迟不是比我更了解他么。”
我摊手,“我虽然了解他,但真猜不出他会不会去寻穗娘。他与穗娘也就见那么几次,若是如我对你一般,他也对穗娘一见钟情,那他肯定会去寻穗娘。可他又似乎真的不曾一见钟情,说起日久生情么,也似乎不对。”
萧棠之上前一步揽了我出门,边走边道:“莫要管他人那么多事,浅墨逍说的对,他不打扰你我之事,咱们也不能辜负他的好意不是。”
“去!”我面色一红,抬手掐了他一把,又想起浅墨逍说的他去见了良辰清之事,便做随意得问:“你今日去了何处?不累么?”
来到房门外,萧棠之推开门,带了我进屋,“正要与你说呢,清清也来肃彷了,下午去见的便是她了。”
走到床边坐下,我道:“浅墨逍说,她是瞒着惑无心来的,来帮你的?”
萧棠之,“惑无心现下该知晓了。清清说,当时在城主府,清儿的毒便是惑无心下的。你可知他的目的?”
我摇头,“我怎会知?”
萧棠之道:“你该知道橙玉有解百毒之效吧。惑无心知道当初是你给穗娘下的改了方子的七日醉,于是他也改了七日醉的方子,将药下在清儿身上。打算着若是救不回清儿,我便会因着穗娘的毒,从而怀疑到你。之后,因着你这急躁性子,定会拿出橙玉替清儿解毒,以此来表面你的立场。届时,消失了这么多年的橙玉,也会出现了。”
我轻哼道:“他还真打错算盘了。那他又为何给清儿解了毒呢?”
萧棠之:“清儿的毒,并非是他解的,是清清用自己的血将清儿救的。清清本就是被橙玉所选中的特殊体质,她的血亦可解毒。”
“哦。”我点头,随即轻轻一笑,望着萧棠之道:“萧棠之,我娘果真没说错。”
萧棠之挑眉,问:“你娘亲又说了何事?”
我眨眼,扬了扬下巴,道:“我娘亲说,越是笑得好看的男子,越不能相信。你看,惑无心无时无刻不在笑着,他也那般好看,但是呢,却不是好人。”
“哦?莫非当初小迟看上为夫,便是因为你娘亲这句话?”
“正是。”
“看来,今日为夫要让你记得为夫其他优势了,否则总觉着像是你娘亲要你喜欢我的。”
萧棠之说着,便向我压来,我尚来不及开口解释方才那是玩笑话,便被他喊住双唇。无奈,我只得闭起眼,专心承受萧棠之的吻。
他今日应是心情大好,偶尔还会卷绕着我的舌头在他口内把玩。口中动作虽温柔,双手却是急不可耐,几下便将两人衣裳都出去。
“唔——”他的唇一直未离开我的,我一口气难以换上,便不自觉将双手抱上他腰间,搂得紧了些,同时也让自己更贴近他。
萧棠之也是闷哼一声,轻咬一下我唇角,便往我脖颈一路吻下。难得寻了个机会,我便大声喘息着,手下却无意识在他后背一通乱抚,待回过神,腿间灼热感已经清晰传来,惹得我面上又是一红,只能一声声唤着“萧棠之”,然而开口的声音,却暗哑无力。
“呵——”萧棠之突然顿住,双手覆在我胸前,抵着我的额头,双唇吐出的气息拂在我唇上,“小迟羞了?”
“恩?”朦胧望进他眼中,除却深黑,看不见任何东西。我只觉体内似少了什么一般,勾了他的脖子,便迫不及待地吻上去,“萧棠之,夫君。。。。。。”
“呵——”
他又是一声轻笑,也忘情回应我,一手托着我后腰,一手从胸前一路下滑,所过之处,惹得我忍不住贴紧他,不知该做何事,只胡乱扭着身子往他身上蹭着,于此同时,腿间的灼/热坚/硬便更清晰分明了。
“小迟——”
萧棠之将吻落在我胸前那处,细细柔柔,我想开口,却只余细弱嘤咛声。
“小迟——”
他又唤了一声,此时却抬首将唇离开我的身体,我只觉体内又是一空,刚想抬首将他揽下,双腿却被他打了开,紧贴着身下的灼热告诉我,他已经准备就绪。
身体与情感均告诉我,我不排斥夫妻之事。费力扯唇一笑,抬首围住他的腰,微微扭了扭身子,成功的听萧棠之猛吸一口气。
“小迟——”
身下微痛感传来,萧棠之俯身又吻住我,只稍稍停了一瞬,便开始律/动起来。我更用力圈住他,只后悔今日又被他占了上风,下次定要抢先将他扑倒才是。
这一夜,萧棠之比在萧府那夜还热情,来来回回不知几次,中途我耐不住困意睡了,也被他给摇晃醒。我着实想问他,为何他忙了大半日,还能这般折腾我。原本好好的夫妻之礼,却又成了再一次的“泪与汗”的付出,这断不是我要的。下次再行这事之前,我定要与他约法三章,一定要我何时喊“停”他才能“停”,哼哼!
只不过,事后很多年,这想法却从未在萧棠之身上实现过,唉,着实不幸啊。
作者有话要说:写得脸红,捂脸,低调哈
嘘——
☆、好娘子之圈五零
转醒之时;身边难得人尚在。
“醒了?”
睁眼便见萧棠之坐于床头;手捧一本黄册子。
“什么时辰了;今日怎的不出门?”
开口发觉嗓子微微有些不适;正想着清清喉,萧棠之递了水过来,“今日无事;陪你躺躺也好。”
“哦。”推回水杯;看了眼被他放于床头的黄册子;问:“批公文么?”
“恩,今日凌晨锦阳城送过来的。”萧棠之见我视线又移到公文上,索性就伸手拿了给我看。
我大致翻了翻;均是一些回报赋税灾害之事;“既然有灾害了,你便不要收赋税了。”
萧棠之轻笑,抽回册子,又拿了单独放着的一本给我,“这是琐碎之事,我尚能处理。你且看看这个,有何想法?”
“这是什么?”
拿过册子打开,从头看到尾,未看完后背便升出一股凉意——七哥蓄意谋反。这般狗血之事,竟然真的会在萧棠之离城之后为人捏造。
“不可能。”我坚决摇头,“萧棠之,你也知道锦函并非锦苏廉,这几年他在肃彷,从未与我提过拿回锦阳城之事。不可能的,萧棠之。”
萧棠之将我抱进臂间,伸手理了理我额前之发,望着我眼睛道:“小迟,我可以信你,我也甚至可以将锦阳城交还给你。但是,锦函不是你锦家人,李兆赢的话,我不会怀疑。你七哥暗地里用锦家之名笼络官员,又将粮草控与手,此些举动,定有其影。”
我扁扁嘴,依旧相信锦函不至于做此些事情,“萧棠之,不会的。他当时便曾与我说,锦阳城是你的,便也是我的,是我的,他便会替我守着。”
“小迟当真如此信他?”
萧棠之迫使我抬眼看着他,幽黑双眸将我锁住,我逃不掉,也别不开视线,只能闭眼点头。那是自小护着我的七哥,是看着我将锦家推上绝路却依旧支持我的七哥,是这五年来成立风月阁助我的七哥。他怎会要锦阳城呢?
“小迟信便信,何况他也算你至亲之人。你莫多想恼了自己,有些事情我也尚未确定,此事日后再议也不迟。”萧棠之起身下床,回来之时,递了衣服给我,道:“小迟先起床吃些东西,水斛差人来报,穗娘要回来了,你该等她不是?”
“恩。”
我闷闷起身拿过衣服,在被窝里一阵捣鼓,费力将衣服换好。昨夜余下的酸痛尚在,方才还没在意,如今动起手来牵动一阵阵酸楚,着实难受。萧棠之似是看出我的不适,略一皱眉,便走过来掀了被子,拿过我手中的衣物,替我穿起衣服来,动作僵硬。
我面色一红,尽管早已经坦诚相对,可他这般待我,我实在有些羞。这样一来,身体便不自觉躲开他,可嘴上愣是不阻止他。
“别动,就快了。”萧棠之伸手将我固定住,笨手笨脚寻了袖子替我套着。
“唔。”我任他摆布,眼睛不敢看他,便胡乱瞟着。无意间看到他腰间摇晃着的畸形小棺材,想想有些滑稽,便忍不住笑了出来。
“又想些何事这般好笑?”
“没。裤子我自己来吧。”
我抬手止住萧棠之的手,自己穿了裤子,起身之后,想起方才的小棺材,便问他:“萧棠之,你为何从来不问我橙玉的下落?”
“为何我要问?当初我是要橙玉,如今却不想了。那不是什么好东西,若那不是你娘留给你的物什,我早就将它毁了,何必让它替你我招惹麻烦?”
“恩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