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你夫君确实是狼,我却不是。”他轻摆手,起身拍了拍衣袖,道:“该说的都说了,若非连萧棠之也预料不到你会决绝离开,这一刻我估计该同萧棠之求浅墨逍去了。”
我被他的话一噎,摸着后脖子不知如何作答。
“萧夫人,你定会助我的,可对?”
“呃。。。。。。”
“只有你才能与萧城主里应外合,默契共战啊。”
“呃。。。。。。”
“浅墨逍作甚带你来此?”
“呃。。。。。。诶?我没问。不过,我猜是因为我娘的关系,毕竟莫曲城是娘亲故乡。”
“恩。”水斛突然走近几步,凑近我眼前,暧昧一笑,眼中笑意尽现:“说起宁姑姑,锦迟安,你我二人似乎。。。有婚约啊。”
我眼前一阵晕眩,一个不稳便差些向后倒去。哎呦喂,这水斛为何只有穗娘能收拾他!造孽啊!
无奈拂额,望着大笑而去的水斛,我突然记起,我找他来,却最终被他说服了替他办事,我自个儿的事却未有着落。思及此,我赶忙一声喝住水斛。
“宁越那老头,你帮我应付了,我不想见他了!”
水斛再次大笑,背对着我扬起手,“不会了,除非水涵愿意,否则宁越再无机会见你了。”
我松一口气,水斛却突然顿住步子,转过身,“不过,会有另一人找你,而且,会很快。”
******
在水斛说完那话后,不等我喝完半杯茶,他口中的另一人果真寻了来。
我望着对面人嘴角那抹熟悉的文雅之笑,反复了几次,均不知如何开口,只觉气氛别扭诡异无比。他也不说话,只撩了袍子,在我身旁椅子坐下,一瞬不瞬望着我。
我被他看得心里直打鼓,尴尬之余,只能慌乱倒了杯水递给他。自己则垂了个头,揣摩他的来意。其实也不难揣摩,无非就是同水斛一样的要求,只不过,他要的不只是莫曲城的完好,而是另一个更野更宏大的目标。也是我无法认可之事。照此一想,反倒觉着水斛要比眼前之人可爱得多了。
“小迟,那晚的事情我知道了,可有受伤?”静默对立半晌,他终于先开了口。
我摇头,绞着手指不语。依旧是关怀之言,听在我耳里,却似少了什么。
“恩,听说少主已寻到,便是浅墨逍,可对?”
我抬头草草看他一眼,无奈编编嘴,点头。
“小迟今日有些不对劲,可否对我说说是为何?”
他伸出手欲要向我颊边凑来,我脸一撇,给躲了开。他手微僵,握了握拳收回。
“小迟,你这是讨厌七哥了?”
与往日里无异的态度,今日听在我耳朵里却异常难受,像粗砂般磨得我难受。我烦躁绞着衣裙,抬眼看着他,咬牙开口:“良辰清怀的孩子可是你的?”
他嘴角处的笑容僵住,逐渐敛了神色,到最后是难得一见地摆了脸色:“谁告诉你的?”
我坚持盯着他双眼,依旧咬牙:“是,或不是?”
他风轻云淡看了我一眼,回转过身子坐着,侧脸对着我,道:“是。”
我气得发笑,拿起手边的茶杯便向他砸去:“锦函!那是你的孩子啊,那日在城主府,没了的可是你的亲骨肉啊!为何你还能如此坦然坐在我屋内,还能拉着我的手说些有的没的,还能平静喝下莲子汤!锦函,你是我那个温润入水,体贴待人的七哥么!”
“原本就不是。”他起身弹去身上的水渍,紧盯着我,似笑非笑,“小迟,这一次,我都安排好了。五年前你与萧棠之分开,我尚未有能力将你完全带走。这一次,你人在莫曲,待我将锦阳城打下后,你便好生留在莫曲陪我过日子罢。”
“锦函!你。。。。。。你。。。。。。”
我怒得抬手指着他,却不想被他拉住,反手一施力,便将我拖到他身前,“良辰清的孩子,本就不是我所要的。我要的不过是良辰清能给我的才智和谋略。至于孩子,日后等你嫁了我再说也不迟。”
我狠狠推开他,使劲踹他打他,“疯子,畜生,你无耻!”
“我是无耻,但我无耻也能将萧棠之毁了!”
“你——”我指着他发颤,眼前的人,突然成了我不认识的七哥。那个肯为我造一个说书人口中的连仙女都艳羡的浴池的七哥,已然不是眼前之人了。
“我水函既要三座城池,也要你锦迟安。至于良辰清,萧棠之该去何处,她也便去何处。任何欺负过你的人,我都将让他们生不如死。”
“锦函。”
我气得两眼发红,却突闻穗娘沉静之声从门口处传来。想是我模样着实狼狈了一些,穗娘将视线移到我身上时,大惊,几下便蹿到跟前,拂了我的额头急问:“小迟,这人对你动手了?”
我缓缓顺着穗娘手臂钻进她怀里,紧紧拥住她,一声声唤着“穗娘”。穗娘,他为何会是这般样子,那天没的,是他的孩子啊。。。。。。
“你做了何事?”
“不过是将心里话说了而已。劳烦穗故娘好生照顾她,水某告辞。”
“站住!你说任何欺负她的人,均会生不如死;对我穗娘来说也一样,或许,对萧棠之和浅墨逍来说也一样,今日若是让我知道你对她动了何手脚,我穗娘第一个不饶你!”
“好,若穗姑娘有雅致,水某随时候着,哈哈哈哈——”
******
“穗娘你看,水家儿郎无一是好人。好在你我即使将你拉出火坑,否则你若跟了水斛,指不定那也是个人渣。”
“呸!得了便宜还卖乖,一边去一边去。”
听我说完方才所发生之事,浅墨逍和穗娘便议论开了。我望着“眉来眼去”、“打情骂俏”的二人,疲倦揉着眉心,轻轻问:“照你们说,锦函会从良辰清那处拿到何物?不然,他为何这般信誓旦旦,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
浅墨逍轻轻拍了拍我脑门,安慰道:“不想了。小八赶紧去休息,区区锦函我还是能应付得了的。明日还有更重要的事等你去做。”
“什么事?”
浅墨逍只笑不语,转头对穗娘道:“穗娘带她去睡几个时辰,这几日尽折腾不停,若是累出毛病来,到时候还不出健全完好的小八,有人又该黑了脸了。”
穗娘含笑觑了浅墨逍一眼,依言拉起我往门外走去。我任她拉着,往前走却回头看了几眼浅墨逍,他皆是含笑挥手,意思再明显不过:你再问今日我也不会说,只管休息便是。
这样一来,我也无法子,再加上原本就有些累了,便也随了他而去。被穗娘带着去了自己屋子,钻进床便在二笨身边睡了。
应是许久不曾这般困倦了,这一觉睡得很踏实,第二日也是自然醒来。洗漱吃饭完毕,踏出房门便见到一早上不见人影的二笨。今日是穗娘监督他扎马步,小样子做得有木有样。见我出房子,只稍稍看了我一眼,便又专心蹲马步,认真劲儿跟他爹有得一拼。
说起他爹,我才发觉,这几日似乎不曾记挂萧棠之记挂得那般紧了。莫非这就是所谓的“经风雨见平淡”?不过,不可否认,若是此刻能让我见到萧棠之,我。。。我也是愿意的。
拍拍脸颊,我再次看一眼二笨,便拐弯朝浅墨逍房里而去。一路走过,水府的翠菊初绽,鲜嫩颜色,着实讨喜。连带着看花之人都开了颜。
深吸几口气,将清香之气在腹中绕了一周,人也走到浅墨逍门口了。推开门直接进屋,只觉屋内阴沉异常,困惑抬眼朝里望去,只见屋内做了四个老者。我心中稍作思考,便也能猜到,这几人应就是浅墨逍所说的隐门前辈。
这些人按年级来看,亦能算得上是娘亲的长辈。想着不能失礼,便关好门,小心走到众人中间,想了想姿势,最后僵硬行了几个礼。
“小迟见过各位前辈。”
“使不得使不得,多年未见小主子,小主子长得比主子还好看了。”
我面色一红,口道:“哪里哪里。”却不想引得屋内众人大笑,连浅墨逍也笑得露了齿。
“小主子果真是蕙质兰心,有趣,有趣。”
蕙质兰心?我嘴角一抽,毫不怀疑,此人语中之意为调侃。不在这话题上多做浪费,我转身面向浅墨逍,道:“我需要做何准备?”
浅墨逍笑着扬起衣袖,道:“问各位前辈便好,今日我只做旁人,该问的该了解的,小迟随意便好。”
“哦。”我点头,又转了头看向离我最近的一位短须黑发老者,“前辈,我。。。。。。”
“小主子可否将主子给你的橙玉拿出给我等一看?”
作者有话要说:啊喂,二更结束,阿初继续码字去~
明日依旧双更哦~
☆、好娘子之圈五八
我下意识望向浅墨逍;他宽宽一笑;点头道:“我亦很好奇;小八能将橙玉藏在何处;以至于这么多年均未有人发现。”
我微囧,侧了身,在袖中掏了半晌,却掏不到所藏之物,心头猛一凉,急喊道:“不见了。”
并非玩笑话,确实不在身上。这一认知岂止吓了我一身汗那般简单。
浅墨逍也略无措,着了中衣便从床上走下;在我袖间摸索了一阵;袖中空空荡荡无一物。
“你再好生想想;是否放在别处了。”
短须黑发老者淡定之声传来,我费力凝神想了一遍,从相国寺出来;再一路到莫曲;再至今日,我着实想不出,我还将橙玉放在何处了。
我几近发狂抓着头皮,蹬着步子不知该如何是好。浅墨逍也静默立于一旁,皱眉似在思索。不多久,他便问我:“我不曾见过橙玉,它是何模样?你最后见它是在何时?我遣人去找,现下也没多余法子了。”
我想着他说得在理,便努力平了平气息,一口气将橙玉之状说了出来。
听完我所述,浅墨逍诧异,却又哭笑不得,无奈望着我道:“小八是说,橙玉就在那小配饰里?便是萧棠之随身佩戴的那个小棺材?”
“恩。”我点头,“就是小棺材,当时我是将橙玉送给萧棠之的,只不过他一直未曾发现。那日在相国寺,我因一时置气,不想把橙玉给他了,便趁着与他争执之际将橙玉拿回来了。这几日一直藏在袖间,昨日还在的,今日便不见了。”
浅墨逍轻叹着摇首,转身走向床边,在床头摸索了一阵。
我好奇望着他,不解。
摸索完毕,他起身朝我走来,嘴角挂着笑意,行至我身前,掂了掂手中乌黑之物,调侃道:“不愧是小八,能将橙玉藏在这里面,也就只你能想出如此法子了。”
我惊喜结果小棺材,咧着嘴左右细观了会,道:“过奖过奖,我原先不过是想给萧棠之一个惊喜。”说着,从衣襟里掏出锦秦从锦阳城带回之物。
“这是何物?”
“钥匙。”我指指手中物什,道:“这小棺材是用穗娘师傅教的法子做的,别看它外头是黑不溜秋的烂木头,里头可是用玄铁欠着的,若不用钥匙,无人能将它打开。”
其实锦秦带回之物,便是我那日在萧棠之床板下抠出的小锦盒。当年因萧棠之承诺不会再想着离开,我便欢喜计划着将橙玉送予他。却又不想用太过普通的方式,便央了老头助我做了这个小棺材,将橙玉藏在里头。而棺材的钥匙,则分开两地,放在锦盒内。彼时,萧棠之还未成为锦阳城城主,当时我亦随他住在萧府。为此,我还特意跑回城主府,费了好大的力,才将锦盒藏于自己原先住的屋内床下。
当时想的是,等哪日我和萧棠之正式住进城主府,他来我屋内之时,便将橙玉和钥匙一并给他。然而,从萧棠之当上城主一直到我遭追杀落进冰河流落与肃彷,他也不曾在夜间宿于我房内。于是,橙玉也一直未有机会给他。再之后,便是在相国寺将橙玉又拿回之事了。
将钥匙紧扣紧棺材前端的花纹,“咔嚓”一声,小棺材便打了开。躺在小棺材内的橙玉,如今尚在沉睡,从外观看去,却依旧光色润泽,手指轻拂上去,丝丝凉意沁入指尖。
我将橙玉拿出,交给方才与我说话的短须黑发老者。
浅墨逍拿起我手中打开了的小棺材,拿在手里把玩了一转,笑道:“昨日你将此物落在我床下,未免你睹物思人,我便自作主张藏了起来。若是今日你不说橙玉所在便是它,我怕是要很久之后才能将她还你了。”
我白了他一眼,夺过小棺材收好,“如今要睹物思人,何须对着它,院内那小子便是最好的睹物思人之物。”
浅墨逍随我从窗内望了眼院子方向,挑眉点头:“说起来,确实很像。不过,二笨要比他善目些,日后定比他爹吃香。这般也好,至少不必找一个如他娘亲般的媳妇了。”
“浅墨逍!”我愤愤踹他一脚,正想破口大骂,却对上坐于上位的那位老者的含笑眼神。我大窘,赶忙收回脚,正正身子站好,用眼神秒杀了浅墨逍无数次。
尴尬站了许久,屋内几人均不言语,除却正座之上的老者,其余几人连同浅墨逍,均凑到了橙玉跟前低声议论着。我偷偷瞄了几眼正座上之人,这老者鹤发童颜,青灰长袍着与身,说不出的仙风道骨。我抖了抖身,心里愈发佩服娘亲,她是如何将这仙人般的人收服于门下的。
无聊闲站了许久,腿酸正想寻把椅子坐着,对着橙玉低声讨论之人便散了开。我其实有些纳闷,他们既然从不见过橙玉,为何能对着橙玉讨论这般久。当我问出这疑惑之时,短发老者的回答彻底让我凌乱了。
他拂着橙玉,将它递给我后,仰首大笑道:“我等不过是见见传闻中的橙玉过过眼瘾。这辈子怕也就这一次机会了。”
于是,我又认为,这些老者脾性都有些怪异,或许正是因为这种怪异,才会甘愿听从于娘亲。
我将橙玉收回小棺材中放好,抬眼便见上座的老者招着手,指着他身旁之位,要我过去坐下。因着方才站了确实有些累,我便不再客气,也去了上座坐好。
坐正之后,侧边的老者,也就是要我坐与此位的那位开口了。
“一鸣先说罢,各位稍后补充,可许?”
他的嗓音与短须黑发老者不同,短须黑塔老者是略微沉哑的嗓音,明显的饱经人世。而一鸣不同,他的嗓音便如他的不老容颜,低沉有力,丝毫听不出是出自于老者。
其余诸位老者纷纷颔首,摆手请一鸣细说。一鸣掠了掠花白胡须,正视前方,道:“小主人该知道,在我们这个世界之外,还有异世。”
我点头,“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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