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成云看了陆翊平一眼,恶毒地从牙缝间挤出了几个字:“眉来眼去,授受不清!”
一句话把陆翊平的心扎穿了,他像泄了气的皮球,几乎要瘫坐在地。
小寒,已经太晚了吗?
杨全安回头看到陆翊平哭丧的着脸,大声说:“义兄,你别轻易听信这个奸人的话。他抹黑小寒又不是一回两回了!我看她不是那种水性杨花的女人!”毕竟,她在那么绝望的境地中,还拒绝了他的情意,让他回到陆翊平身边。全安十分确信,她心里只有陆翊平一个人。
陆成云轻轻呸了一声,恶毒地说:“她就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她不过是一个青楼妓女而已……”
此言一出,就连杨全安也忍不下去了。他把陆成云摔在地下,出了死力踢踹那团死肉。陆成云在地上疼得嗷嗷直叫。
陆翊平走上来,把全安拉开,平静地说:“全安,你说得对。我不能相信这个卑鄙小人的话,既然从他嘴里问不出真话,留着他也没什么用了。”
陆成云听闻此言,立即从地上爬起来,跪在地上拜求道:“堂兄饶命、堂兄饶命啊!我们可是族亲,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堂兄你怎么能为了一个青楼妓女就手足相残?!”
陆翊平吼道:“她是我的妻子!!你轻薄我的妻子时,心里何曾有我这个堂兄!!”
这是他此生最大的耻辱。此人不除,他岂不是要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陆成云哑口无言,只得拜倒在地哀求道:“堂兄,看在我爹的份上,求求你饶我一条狗命吧!”
陆翊平蹲下来看着他,平静地说:“成云,你不要怪我,是你先对不起我的。我已决意重新迎娶小寒,你知道了她的身份,我若留着你,她就有性命之虞。我会替你赡养叔父、为他送终,你放心吧!”。电子书下载
陆成云听他的话说得如此冷静,但觉他决心已下,心凉透了。他绝望地哀求道:“堂兄!我绝不会透露一点半点,求你饶了我吧!!!”
陆翊平轻轻摇了摇头,道:“一次不忠,百次不用。你出卖过她一次,我绝不能再给你机会害她。”
说完,陆翊平便站起身来,对全安道:“我终不能坏了手足之义,背上手足相残的罪名。全安,你来吧。”说着,便转身走了出去。
院中传来一声痛苦的嚎叫。陆翊平皱了皱眉。
未几,杨全安从里面走了出来,他用一块布擦去刀上和手上的血迹,然后把小刀收回腰间,把布随手扔在路边。
全安对陆翊平点了点头。两人便并肩走出了这条逼仄的巷子。
路过李四家时,见到先前问路的那个女子正呆呆地站在路边看着他们,全安走上前去,从怀里掏出十两银子道:“那边院中帮人写信的公子负了重伤,劳烦娘子替他请个郎中,要快些才好,耽搁上一个时辰,他恐怕就没命了。”
李四家的呆呆地接过了银子,全安又和和气气地对她说:“娘子记住,你从未见过我二人。”
李四家的愣在当场。全安笑道:“娘子还不去?时候不多了!”
她醒悟过来,急急忙忙捧着银子狂奔而去。
全安看了陆翊平一眼,问:“义兄,这样便可以了吗?”
陆翊平一边走一边说:“可以了。他被药哑了,手筋又被挑去,说不了话,也写不了字,不能将小寒的事情透露出去,这就行了。”说着又叹了一口气,道:“只怕他今后也是生不如死。不过,这都是自作孽。你差人定期给他送点银子过来吧……”
全安点了点头,问:“你真的饶过他的狗命?我担心终是遗患无穷。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陆翊平叹了一口气,道:“连小寒都饶得过他,我的心胸总不能还不如一个女子。”
两人沉默了一阵,陆翊平问:“我们接下来往何处去寻她?”
全安道:“听洛阳府里的衙役说,他们在几个城门都设了岗追查他们师兄妹,一无所获,料定他们已经从水路走了。”
陆翊平沉吟道:“唔,这条水路一直通到江南,若是从水路走,定是要经过汴梁的。我们就先去汴梁打探打探吧!”全安答是。
两个长长的人影慢慢消失在巷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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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会合
咕噜噜的车轮声、得得马蹄声、纷乱的脚步声混杂着人声,透过厚重的车帘传了进来。
雨菡迷迷糊糊睁开眼,慢慢坐起身来,懒懒地用手打开车帘。
汴梁城。雨菡对这座城市已经没有什么新鲜感了。那些古旧的建筑,老去的人群,仿佛只是一个很远很远的旧梦。
梅三重听到身后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便问:“你醒啦?”
雨菡轻声应了,又问:“我睡了多久?这么快就进城了?”
梅三重笑道:“不快了!你这一觉睡得长,足足睡了两个时辰。”见她睡得如此安稳,他也觉得宽慰。
雨菡笑道:“嫌我睡得久了?”
梅三重道:“你多睡一会好。就是没人陪我说话,有些闷得慌。”
有点像夫妻之间稀松平常的对话。梅三重想到这一层,疲惫的精神顿觉轻松起来。
雨菡掀开门帘钻出来,和他并肩坐着,有些愧疚地说:“可惜我不会驾驶马车,不然可以换你去休息一下。”
梅三重低头瞟了瞟她——好温柔的眉眼。他觉得很满足,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没有说话。
两人沉默地并肩看着眼前往来碌碌的人流。梅三重心中感慨万千,他们也是这茫茫人海中的一滴水,只求永远这么安静地平凡下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轻声问道:“汴梁到了,你是跟你师兄会合,还是跟我一起?”
雨菡诧异地问:“你不跟我们一起走吗?”
梅三重摇了摇头。
雨菡问:“为什么?”
梅三重淡然道:“因为我不想跟蔡九一路。”
雨菡有些吃惊:“你跟他不和吗?”
梅三重笑着说:“你觉得像我这么聪明的人,能跟一个笨蛋合得来吗?”
他说得像句轻松的玩笑话,可雨菡却觉出这里面大有深意。她没有说话。
梅三重又问了一次:“你是去找你师兄,还是跟我一起走?”
雨菡偏过头去看着他。好俊逸的侧脸,嘴角弯成了一个很好看的弧度,宽厚的胸膛给人很可靠的感觉。如果真的跟他在一起,她应该会幸福吗?
雨菡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道:“我还是去找我师兄会合吧。”
梅三重淡淡笑道:“你还是放不下他。”
雨菡知道他说的是陆翊平。他们之间似乎有这样的默契,不必把话说得很明白,也知道对方的意思。是的,她是放不下他。既然说好了给他两年的时间,那她便安心地等待吧,不管等待有多煎熬。
梅三重突然把车停在路边,转过头来深深地看着她,认真地说:“不如,我现在就退出漕帮,再也不查什么漕粮的事了;你也别傻等陆翊平,我们现在就成亲吧,然后我带着你退隐江湖,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生一堆孩子。”
周围乱糟糟的一片,他却把整个世界都抛在脑后。他那么认真地看着她,仿佛眼里只有她一个人。
这么突如其来的求婚,害得雨菡的心砰砰直跳——可以这样吗?感觉好像是在一个漫长的游戏中开了作弊工具,绕过了重重难关,直接奔向光明的大结局。
其实,她也是很向往大团圆结局的。
不过究竟还是放不下。她怕自己绕过的不仅仅是重重难关,还有那个她最不想错过的人。
雨菡轻轻摇了摇头,低头轻声道:“两年。”
梅三重叹了一口气,期盼的光从他眼中退去了,只剩下一抔死灰。他又慢慢地让那马车走了起来。
东华门前人来人往。雨菡站在告示牌前细细地找,终于在一个角落发现了一对牌九标记。那是一对“天牌”,旁边写着“悦来客栈”四个小字。看来,王数理是想让她到这个地方会合。
雨菡回头看了梅三重一眼,轻声说:“悦来客栈,送我过去吧。”
梅三重沉默着把她扶上马车,驾着那车在熙来攘往的汴梁城里慢慢走。原本不长的一段路,他们却走了很久。
走得再慢,也来到了分别的地方。远远的,雨菡已经看见悦来客栈的大招牌了。她回过头去看梅三重,却发现他也正盯着她看。
梅三重苦笑道:“我真不舍得让你走。我怕这一放手,就再也收不回来了。”
雨菡的心刺痛了一下,眼中隐隐地浮上了一阵潮气。
梅三重温柔地看着她,突然低头,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
就在这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他低头吻了她一下。仿佛是平缓的长河中,惊起了一朵小小浪花;沉寂的夜空中,划过了一颗小小的流星;漫长的岁月中,突然有感而发的小小叹息。
雨菡仰着脸看着他。古老的夕阳打在她的脸上,把她染上了旧日的颜色,她也是从很久之前走来的人,久到已经记不清为什么出发,久到已经记不清为什么要相爱。
“蒋雨菡!”一个熟悉的声音唤醒了她。雨菡转过头去,看到王数理站在客栈门口,焦急而热切地看着她。雨菡的眼泪流了下来。
王数理朝着雨菡奔过来,雨菡也跳下车。刚一着地,王数理就把她拉到自己身后去,对着梅三重怒目而视。
蔡九也跟了出来,挡在他们二人身前,对着梅三重冷冷地说:“梅老三!你违抗公子的命令,不好好在扬州呆着,跑到这里来干什么!你对蒋姑娘做了什么!”
王数理拉着雨菡的手抓得更紧了,他的牙根紧紧咬在一起,另一只手伸入了怀中……
雨菡急忙拉住他,轻声说:“他没有把我怎么样,你们别瞎猜了。”
梅三重没有理会蔡九。他跳下车来,从车辕上解下一匹马跨了上去。他低下头意味深长地看了雨菡一眼,轻声道:“娘子,保重!”然后便一骑绝尘而去。
蔡九望着他的背影愤怒地大吼:“梅老三!!!”
到底是残阳已老,岁月忽晚,那去了的,便一去不回了。
雨菡怔怔看着那背影,忽然想起那日陆翊平也是这样离她而去。
最是离别断人肠。她最害怕的,就是这匆匆的离别。若有一个人一心守护在她身旁,她至死也不要与他分离。
王数理见她脸上挂着点点清泪,急切地问:“师妹,怎么了?他是不是欺负你了?”
雨菡擦去眼泪,摇了摇头。她抬起头看着王数理,无限委屈地唤了一声:“师兄……你以后不会丢下我不管吧?”
王数理愣了一下,随即紧紧皱着眉头决然道:“不会!”
蔡九也凑过来,关切地说:“姑奶奶,梅三那孙子欺负你了?下次再遇到他,我非扒了他的皮!”
雨菡听蔡九还叫她“姑奶奶”,不禁破涕为笑:“好!乖孙!姑奶奶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王数理和蔡九看见她笑了,这才如释重负。蔡九接过她手上的包袱,王数理扶着她回到了客栈的厢房中。
蔡九让小二给雨菡煮了一杯定惊茶,小心翼翼地端上楼来,雨菡看着一向粗枝大叶的他竟然如此细致体贴,心中不由得一暖。又见王数理小心翼翼地在一边陪着,一副想问又不敢问的样子,轻轻一笑,心情渐渐平复了。
毕竟,在这趟陌生的旅程中,还有她最熟悉的人。
雨菡在他二人的注视下,乖乖地把那杯定惊茶喝了,咧开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回来真好!”她由衷地说。
她见王数理的手臂活动自如,关切地问:“师兄,你的手没事了吧?”
王数理摆摆手说:“早就好了,只不过是脱臼了,蔡九很容易就帮我接上了。”忽又想起那天的事,他咬牙切齿地说:“要不是右手断了,我当时就崩了他!”
雨菡红着脸轻声说:“其实他也没把我怎么样……”
蔡九急切地问:“你这几天都干嘛去了?”
雨菡迟疑了一下,淡然回道:“他把我掳到一个地方软禁起来了,一直关了这么些天,什么都没干。”
临别前,梅三重曾叮嘱过她,不要把他们擅闯明教的事情告诉蔡九,尤其不要说出《光明药王经》的事。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瞒着蔡九,但雨菡相信他自有道理,决定照他说的办。
王数理和蔡九对视了一眼。王数理的眼神中多了几分复杂,问道:“他把你关在什么地方?”
雨菡道:“好像是中书舍人杜大人的府邸。杜大人去年被弹劾,降为徽州团练使,那处公府便空了出来,他把我掳到那里软禁了起来。每天都给我送饭吃,倒也没有为难我。”雨菡跟王数理学的,说谎要提供真实的细节。
“梅三重那个下流胚,把你掳过去关了这么多天,能什么都不做?”蔡九难以置信地嚷道。王数理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雨菡红着脸低下头。孤男寡女的共处了这么多天,说没事骗鬼都不信。但她咬定了这个口径,王数理和蔡九也无可奈何。只要她不说,他们断然不会知道明教的事。
蔡九摇摇头说:“姑奶奶,我不知道你们在一起做了什么,但我告诉你,千万别相信梅老三那个混蛋。”
雨菡平静地说:“他的底细我一点也不知道,怎能信他?我说的是实话,他真的没有为害我。”又问:“你说他是混蛋,却又是为何?”
蔡九愤然道:“因为梅老三对少主有异心!”————————————————————————————————————————————————————————————————————————————————————————————————————————————爱,是如此难。人心是多么孤独,多么软弱。有时不是你决意爱一个人,就真的能一直爱下去。人生天地间,譬如羁路尘,就连自己的心都难以自主。幸好,雨菡把持住了自己。一切还来得及。继续求推荐求收藏求长评!!!!
第七十六章 又起
梅三重对凌潇少主有异心?这倒没看出来。在雨菡看来,梅三重对凌少主忠心耿耿,若非如此,他何必不顾生命危险深入虎穴查案?
雨菡道:“我对你们漕帮的争斗也略知一二,知道你和梅三重都是凌少主身边的人。你为何说他对少主有异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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