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田园药草香- 第12部分

阿福暗自长长叹了口气，遥望吕城的方向，心中暗道：“老爷啊老爷，你要是看到少爷这幅奴颜屈膝的样子，得多伤心呐？”

厨房内，徐氏低声责怪李芸：“芸儿啊，之轩这孩子不错，以后二弟三妹的课业还要拜托他，你别老对人家这么不客气。”

李芸低头扒饭，不说话。

二弟忽然道：“娘，明大哥想抢走大姐，他不好。”

徐氏噗嗤一声笑了，揉了揉二弟的脸蛋：“等你长大了，遇到了自己喜欢的女子，也会想着把她抢回家的，这没什么不好。”

三妹插嘴道：“娘，三妹要大姐，三妹不想大姐被人抢走。”

李芸揉了揉眉心，这都什么跟什么呀？徐氏这瞎操的什么心？她才多大呢，就想着把她嫁出去？就算是要嫁人吧，也不能看着谁顺眼，连人家的底细都不清楚，就想把她嫁出去吧？

李芸不想继续这个话题，道：“娘，有件事我跟你商量一下，王大叔初十要去镇上，我想跟搭王大叔的牛车去镇上把药材卖了，再买点东西回来。”

徐氏面有难色，让李芸一个人去吧她不放心，她跟着去吧又担心和王大石再传出什么流言蜚语，踌躇半晌，道：“卖药材的事以后再说吧。家里的吃食也够好一阵子的。”

李芸知道徐氏担心什么，耐心道：“药材再不卖就会坏掉，家里的吃食也不够一个冬天吃的。不用娘跟着去，有王大叔照应，我一个人可以的。”

徐氏还是摇头：“不行，镇上这么远的地方，你一个小姑娘家，到了镇上，万一有什么事，怎么办？你王大叔有他自己的事情做，也不能太过麻烦人家。”

明之轩不知什么时候倚在厨房的门上，插嘴道：“伯母，正好我要去镇上置办些笔墨纸张，就跟芸芸一起走好了。有我照应，您放心好了，我保证把芸芸安全地给您送回来。”

正文、027　良苦用心

“这样我就放心了。”徐氏立即道，“那我就把芸儿交给你了。”

明之轩一双晶亮漆黑的眼眸含着笑意专注地看了过来：“芸芸，你第一次去镇上，人多，到时候可要跟紧我，别走丢了。”

“我吃饱了，去看看药材。”李芸径直从明之轩身旁走过，看也不看他一眼。

她十分搞不懂，为什么徐氏就这么放心明之轩。万一他是个骗子呢？就算他不是骗子，那也是个陌生人，哪能这么快就对他交托信任？

这也不怪李芸，谁在骗子满天飞的时代生活了二十八年，也会像她一样的多疑。

明之轩暗道：“我这招怎么不管用了呢？”他的一双电眸，可是迷倒了不少怀春少女呀！

“之轩，阿福呢？你们刚才还没吃饱吧，快来，伯母给你们留了饭菜。”徐氏见李芸走远了，这才低声道，“芸儿这丫头心肠不坏，她只是怕生，多些时日，她跟你们熟了就不会这样了，你要多担待些。”

李芸哪儿是怕生呢，她根本就是生人勿近。

明之轩点点头，笑道：“之轩明白。”如果李芸像那些花痴小姐一般，见了他就走不动路，他也不会对她多瞧一眼。

二弟和三妹吃饱了饭，像往常一样，蹦蹦跳跳地往院子外面走去，打算去村口找小伙伴们玩。

李芸却拦住了二弟：“吃饱了饭，该干活了。大姐手痛，做不得重活。你去药房把剩下的药材搬出来。”

二弟嘟哝道：“人家要去玩呢，再说我还小，也搬不动。”

“尽管吃饱，别客气。吃完把碗筷放着，我一会儿来弄。”徐氏在厨房听到姐弟的对话，嘱咐了明之轩和阿福，匆匆跑出来，“芸儿，你别闹二弟了。搬药材的事娘来做就可以了，你二弟这么小，哪能做得来这活呢？就让他玩去吧？”

话虽如此，却带上了商量的语气。

二弟做了个鬼脸：“娘都让我去玩了，大姐，那我走咯！”

“你是男人，你是家里唯一的男人，这是你自己说过的话。”李芸加重了语气，“作为家里唯一的男人，怎么可以不干活养家呢？”

二弟吐着舌头：“我就不，我就不！”

李芸轻蔑地看过去：“是谁说自己是男人的？你想让大姐瞧不起你吗？”

二弟怔了怔，迟疑地道：“可是娘说了我还小，我也帮不上什么忙……”

李芸凝视着二弟：“你小，做得少，并不代表你不用做。男子汉，不能推脱自己的责任。”

二弟心中虽然不愿意干活，但大姐说的话，却似乎很有道理。他要当男子汉，他不能让大姐瞧不起。

一直在旁观的三妹插话道：“大姐，三妹也要帮忙干活养家。”

李芸眼神柔和地揉了揉三妹的头发：“嗯，三妹最懂事了，我们一起干活。”

三妹高兴地拉着二弟进去：“二哥，三妹不偷懒，你也不能偷懒哦。”

二弟哪能被自己的妹妹瞧不起呢，立即挺起了胸脯：“二哥怎么会偷懒呢？我肯定比你能干！”

徐氏犹豫地看着李芸：“二弟三妹这么小，真的可以吗？要不，还是我来吧。”

“娘，衣服不是还没有洗吗？你去洗衣服吧，这儿交给我们就行了。”李芸将徐氏推了出去，在她耳边低声道，“娘，你就放心吧，我不会让二弟三妹累到的。爹爹不在了，二弟三妹要尽快成长起来，以后咱们家才有好日子过。”

徐氏哪能不明白李芸的良苦用心呢，她只是习惯性地心疼孩子。听到李芸这么说，她眼眶儿顿时湿润起来，垂眸道：“都是娘没用，还要芸儿操心弟弟妹妹……”

李芸疲惫地揉了揉眉心，这样爱哭又爱自责的徐氏，她很头痛！她不擅长于安慰人好不好？

正在她绞尽脑汁想着该如何安慰徐氏的时候，徐氏自己很快就收拾好了心情，将眼中的泪水眨回去，伸手将李芸垂在前额的发丝别到耳后，道：“芸儿长大了，芸儿比娘有主意，以后家里的事，娘会多问芸儿的。芸儿想做什么，就尽管去做吧。娘知道芸儿做的事都是为了咱们家好。”

李芸嗯了一声，神色坚定：“娘，咱们家会越来越好的。”

“哎！”徐氏欣慰地笑了笑，“那娘洗衣服去了。”

厨房内，明之轩将碟子里的汤汁全部收到碗里，让每粒大米都沾满了汤汁，然后狼吞虎咽地把饭一扫而光。

吃完，满足地打了个饱嗝，叹道：“好吃！”

阿福疑惑道：“阿福怎么没觉得有多好吃呢？是阿福的胃口出了问题吗？我怎么觉得还是咱家厨子陈师傅做的饭菜好吃呢？阿福做的饭菜也比这个好吃，也没见少爷你吃得这么香。”

明之轩道：“你懂什么？”别人做的饭菜再好吃，也比不上当娘的为儿女亲手所煮，这份浓浓的母爱，他渴望，却没有得到过。

阿福撇嘴：“少爷今天真奇怪！”

明之轩从凳子上跳了下来：“走，吃了人家的饭，帮人干活儿去！”

他们走出厨房，见二弟三妹一次抱一个药格子，小腿迈得飞快，跑着往返于院子和药房之间。当然，李芸也没有闲着，她右手伤着，就用左手，将药格子从药柜上抽下来。

这回，明之轩提出帮忙，李芸并没有拒绝。就当是他们付饭钱吧，这样就谁也不欠谁的了。

多了两个人，速度明显加快，一个时辰的功夫，便将剩下的药材都搬到了院子里。

剩下的工作就是挑拣药材。

午后的日头正好，李芸专心地挑拣着药材，二弟三妹和阿福围坐在一起，一边晒太阳一边玩剪刀石头布，徐氏坐在院中的水井旁洗衣服，明之轩没事做，便自发地去整理被赵氏摧残的菊花。

李芸闻着药材特有的香味，看着弟弟妹妹们嬉闹，听着洗衣棒捶打的声音，她觉得心中平和而宁静。至于明之轩，她就当他不存在，倒也没觉得有多碍眼。

徐氏脸上带着笑，絮絮叨叨地嘱咐这个，唠叨那个，就如同其他千万个最普通的母亲一般。

“二弟，三妹，阿福，喝点儿水再玩！”

“不渴呢！”

“芸儿，累了就歇会儿，不着急！”

“娘，我不累。”

“之轩，一会儿我来弄，这怎么好意思麻烦你？”

“呵呵，伯母，您这样说就见外了不是？”

王大石来的时候，就看到这样一幅其乐融融的景象。

正文、028　王氏上门

王大石静静地站在门外，怔怔地发呆。

如果他愿意，他也会有一个温婉贤淑的妻子，几个活泼可爱的儿女。只是，当他在李长顺的婚宴上看到徐氏的第一眼他就知道，他这辈子是不可能拥有那样的美好了。

“王大哥，来了怎么不进来呢？”还是徐氏先发现了王大石，连忙起身，擦干手，给他端板凳，“来，坐。”

“呃，不了。”王大石连忙摆手，脸上有一丝尴尬，“我、我就是来跟你说声对不住……”

徐氏的脸上也浮出一丝尴尬，垂眸道：“不是王大哥的错。”却也没有再喊王大石进来坐。

出了这样的事，王大石心中一直忐忑不安，生怕以后徐氏会心生芥蒂，与他疏远。他没有别的奢求，只求能够站在徐氏身边，在她有需要的时候伸手，他就心满意足了。

看徐氏的样子，毕竟有些介意的。

王大石有些难过地嗯了一声，站在那里，不知道说什么好，却也不想就此离去。

徐氏更加觉得尴尬。想装作什么也没发生一样请他进来，却又担心别人说三道四；如果不请他进来，又显得刻意，更易落人话柄。

李芸忽然插嘴，打破了尴尬的气氛：“王大叔，你的牛车还能坐得下人吗？明之轩想要去买东西。”

“啊，啊。可以的，再坐两个人都没问题。”王大石松了口气，将目光转向明之轩，“明先生想要买什么呢？”这话可问可不问，他没话找话说，分明就是不想走。

徐氏也松了口气，默默地回到井边，继续洗衣服。

明之轩似笑非笑地看了李芸一眼，见她利用完自己，连感谢的目光都没有一个，心中暗自发牢骚，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聪明又脾气倔强的女子更难养。

“王大叔是吧，喊我之轩就行了。进来坐着说话吧，咱们爷儿俩聊聊。”明之轩走到板凳前，亲切地拍了拍。

李芸翻了翻白眼，对于明之轩的自来熟，十分的不以为然。

王大石迟疑片刻，最终还是进了院子，在明之轩身旁坐下来。

“我想买些笔墨纸砚，买几本书，再买些衣衫鞋袜，就是不知道镇上哪儿有卖的。”

“你这就问对人了，我对镇上最熟了，我来慢慢跟你说……”

一大一小两个男人有一搭无一搭地聊着天，不过，两人的心思都不在聊天上。王大石的眼睛总往徐氏身上看啊看，明之轩的目光总在李芸身上转啊转。

有时候两人的目光碰在一起，各自露出“你懂我懂”的神秘一笑。

“对了，之轩，你想在哪儿起屋子，告诉王大叔，到时候王大叔来帮你起。”

明之轩指了指李家院子旁边的空地：“我觉得这儿就挺好。站得高看得远，空气清新，我喜欢。”

“行！”

“不行！”

王大石与李芸同时开口。

王大石看了李芸一眼，拍了拍明之轩的肩膀，意味深长道：“要努力啊！”

明之轩点了点头：“我会的！王大叔你也是！”

王大石闻言顿时咳起来，也不知是咳的还是不好意思的，一张俊脸顿时红了。他连忙站起身来：“我先回去了。你选好了地方，再告诉我。”也没和徐氏和李芸姐弟打招呼，就急匆匆地走了。

李芸莫名其妙地摇摇头，这两个男人，打什么哑谜呢？

忽然，屋子后面传来咚的一声，接着传来哎哟哎哟的呻（吟）声。

大家连忙到屋后查看，只见一人坐在院墙根的地上，竟然是李芬。她见被人发觉，不顾被摔痛的腿，立即爬起来就去翻墙。

徐氏连忙喊道：“芬儿，不要爬墙，走大门！小心再给摔了！”

李芬腿痛得很，翻了几下翻不出去，知道自己跑不掉，于是怯怯地站在那儿，低头道：“大嫂……”

李芸皱了皱眉：“你悄悄来我家干什么？又来拿东西？”

李芬哇地一声哭起来：“我没有偷东西，我没有偷东西！”

徐氏对李芸摇了摇头，安抚地拍了拍李芬的背：“没事没事，没人说你偷东西。来给大嫂看看，伤着哪儿没有？”

李芬渐渐停止了哭泣，却紧抓着自己的裤腿，不让徐氏查看。

徐氏叹了口气，道：“芬儿啊，以后来大嫂家要走大门，不要再翻院墙了，知道吗？万一摔坏了可怎么办？”

“嗯，芬儿知道了。”李芬低着头说完，一瘸一拐地跑走了。

李芸看了看那土墙，上面有一道磨得精光的缺口，显然是长期有人爬上爬下造成的。她嘴唇抿了抿，徐氏心肠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任由李芬前来拿东西，这样下去可不行。

李三躺在床上有一声没一声地叫痛，王氏听得心烦，正好看到李芬一瘸一拐地哭着跑回来，两手空空的，心中的怒火顿时往李芬身上撒，一把扯过李芬的小辫，骂道：“你这个没用的赔钱货！一点事都做不了，哭哭哭，哭什么哭！”

李芬被扯得生疼，哭得更凶了。

李三整天游手好闲，李芬又像个小孩一样什么事都做不来，自从李长顺死后，王氏从此断了经济来源，因此她的心中总是充满了不安，日夜担忧以后的生活没有着落。

虽然李长顺死的时候，她从徐氏那儿把钱都搜刮得差不多了，但她总怀疑徐氏偷偷藏了不少钱，因此隔三差五地让李芬去徐氏那儿拿东西。

王氏一拉开李芬的裤腿，见上面淤青了一大块，问道：“是不是徐氏和李芸打的？”想起李芸拿着剪刀插李三的凶悍模样，王氏恨得眼中似乎要滴出血来。

这样的王氏让李芬害怕得浑身哆嗦，死死低着头，不敢看王氏，也忘记了回答王氏的话。这在王氏眼中，却成了坐实徐氏和李芸罪名的证据。

“徐氏这个扫把星，克死了我的儿子，现在又来欺负我的女儿，我跟她没完！”王氏骂完李芬，越想越生气，一把拉过李芬，“走，我们去李芸家，我就不信，徐氏和李芸敢把我也打出来！”

王氏带着李芬气势汹汹地一脚踢开李芸家的篱笆院门，大声道：“李芸你这个不孝女，竟敢打你小姑，今天我非好好教训你不可！”

正文、029　戳中软肋

阿福低声道：“少爷，芸小姐家好像麻烦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