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光石火间,明之轩身影一闪,抓住王氏的手腕,一用力,匕首从王氏手中跌落下来。他将匕首往自己怀中一收,带着嘲弄道:“你够狠!”
王氏算盘失落,嚎啕大哭起来,不停的用手掌打着地面,叫骂道:“徐氏你这个狐狸精,害了我大儿不够,又来害我的三儿!李芸你这贱丫头,克死你爹,又来克死你叔叔,我诅咒你以后克夫克子,孤独终老!”
李芸侧头,对明之轩道:“让她闭嘴。”
明之轩手指一弹,点了王氏的哑穴,他心中恼恨王氏口舌恶毒,又点了她的痒穴,封了她的经络,让她浑身奇痒难捱,却又偏偏只能生生受着,不能喊叫,不能抓挠。
“放心,我已经好好招呼她了。”明之轩偏过脑袋,含笑对李芸道,“芸芸,你要怎么谢我?”
李芸无语,这家伙,开玩笑也不看什么时候?
明之轩心情很好,忽然贴近李芸耳边,轻声道:“以身相许如何?”
李芸用手肘朝他胸膛撞了过去,并没有用力,明之轩却哎哟一声捂着胸膛,装作受伤的样子,咳嗽两声,低声笑道:“芸芸,你弄痛我了!”
李芸推了推明之轩,道:“有人来了,别闹了!”
有人进了院子,看到地上被捆住的李三和一脸怨毒的王氏,若有所悟,脸上露出嫌弃的神色。李三好吃懒做偷鸡摸狗,王氏刻薄,大家本就对这对母子没什么好感。肯定是李三偷东西的次数太多,徐氏忍不可忍,才选择将事情公布出来。
人们陆陆续续的到来,对着李三和王氏指指点点。
李三把头埋在王氏怀中,不敢抬头。
王氏身子奇痒难挨,又无法动弹,只能用淬毒的目光盯着徐氏和李芸。要不是徐氏这狐狸精,三儿就不会犯糊涂。要不是李芸这贱丫头不肯罢休,三儿又怎么会面临即将到来的审判?
事到如今,王氏还不知悔改,把所有的错都算在他人头上,当真是极品中的极品了。
不多时,李家族长李一沐也来了,挤了进来,看了看搂着李三的王氏,皱了皱眉,威严地咳了咳,又看向徐氏:“徐氏,到底什么事?”
徐氏见院子围满了人,都在伸长着脖子等待她发话,咬了咬唇,开口道:“大伯公……”在有地位的长辈面前,徐氏像是一个孩子般,刚说了几个字,便委屈得眼眶儿通红,再也说不下去。
李芸明白徐氏终究是觉得此时太过丢脸,难以启齿,于是上前一步,道:“曾伯公,是这样的……”
“芸儿!”徐氏却着急地阻止了李芸,将她拉了回来,低声道,“娘来说!”
李芸抬头看向徐氏,有些不确定。徐氏如此心软,她会指控李三吗?
徐氏向李芸投以“放心”的眼神,这才对李一沐道:“大伯公,李三欺我孤儿寡母,竟罔顾人伦,半夜来我家,图谋不轨。他企图用药烟将我迷昏,然后侮辱于我。所幸的是昨夜我设宴款待村长和明先生,他们喝醉了,便歇息在我的房间。刚才李三爬窗入内,企图不轨,所幸村长中毒不深,醒了过来,将明先生和阿福喊醒,将李三抓个正着,人赃并获。我和我家芸儿、二弟、三妹睡在另一边,这才幸免于难,不然,被小叔侮辱,我绝对是不能活的了!还望村长给我做主!”
说罢,她低头抹泪,孤苦无助的样子,令人同情动容。
李芸满心震撼地朝徐氏望去,本来她为了徐氏的名声考虑,只打算指控李三行窃,未料想徐氏却肯站出来指控李三所有的罪。
徐氏朝李芸点了点头,示意李芸放心。
王氏刚才的所作所为令她后怕,幸好王氏没有得逞,否则李芸就得背负逼死祖母的恶名,前途尽毁。同时,她也很是震撼,王氏这么自私的一个人,竟然肯为了李三自杀。她不由得反省自己,这段时间以来,每次出事,她这个当娘的都是龟缩在女儿身后,根本不是一个合格的娘。
今天状告李三,不能由李芸说出口。李芸毕竟是晚辈,在这个朝代,晚辈状告长辈,晚辈首先便要被安上一个不孝的名声,被人轻视非议。李三三番两次前来使坏,无非就是吃定了她软弱可欺。她如果这次退让,李三下次会变本加厉,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她这个当娘的,软弱了那么久,这一次,她要勇敢起来,保护自己,也保护女儿。
王老石这才慢悠悠从阴影下走出来,咳了咳,一脸正色地看着李一沐:“徐氏说的没错,我和明先生都可以作证。”
他并没有打算将婚书作为证据呈出,即便没有婚书,有洋金花作为物证,有他和明之轩作为人证,李三的罪是铁板钉钉,跑不了了。毕竟,他一个大老爷们,竟然跟另一个大男人签下了婚书,闹出这等乌龙,说出去,还不得让人笑话死?
众人哗然,无比震惊。
一时之间,李三是千夫所指,万人唾弃,纷纷要求严惩李三。
李三哭哭啼啼地看着李一沐:“大伯公,我是冤枉的,救救我!”
李一沐震怒,喝道:“难道村长和明先生会冤枉了你不成?”
在*村,王家势力雄厚,子弟众多,因此村长一职和村里的两个差役向来都是王家人来当的。李一沐想让李家子弟上位,因此这两年做了颇多努力,四处交好在乡长面前说得上话的乡绅,就等着王老石明年任期一满,便推荐他的大儿子李世显当村长。如今,李家出了李三这样的败类,整个家族也跟着蒙羞,这村子的位置,短时间内,李家人是不用想了,之前付出的努力,算是白费了!
想打这里,李一沐不由得有些埋怨徐氏。
出了事,徐氏不找他这个族长,根本就是不信任他。李三不过是一时犯糊涂而已,他不是没做成吗!一家人关起门来说,什么事情不能解决呢?如今搞得人尽皆知,他丢尽了脸不说,还害得李家再次被王家压过一头。
李三困兽犹斗,喊道:“大伯公,我是冤枉的,你可要替我做主呀!是徐氏对于我意,是她让我来的!娘,你告诉他们,我是被冤枉的!”
王氏口不能言身不能动,自是无法回应。
刘小花嗤笑道:“李三!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李大嫂天仙般的人物,会看上你?昨晚村长和明先生在这里吃酒,还酒醉歇在此处,李大嫂哪有这么蠢,约你这个时候来?分明就是你诬赖李大嫂的!”
赵氏嘴巴张了张,想反驳刘小花,给徐氏添点堵,但听众人纷纷附和刘小花,心知此时自己再说什么,恐怕都会被人诟病,只得满心不甘地闭了嘴。
其实李三跟李长顺长得很像,要是好好收拾也是眉清目秀,但他跛了一条腿,平日里邋里邋遢,贼眉鼠眼,大家自然是对他看不上眼的。
李芸冷哼道:“人证物证俱在,由不得你抵赖!你用来迷昏我们的药草还在墙根,你怎么解释?”
李三叫道:“不是我的,不是我的!”
李芸冷冷道:“是不是,去镇上药房问问便知。这药,平日买的人不多,相信店家会记得是谁买过这药。”
李三顿时蔫了。
王老石道:“把物证呈上来。”
阿福呈上李三作案时燃烧了一半的药材,李芸解释道:“这是洋金花,无论人畜,吸了洋金花燃烧时的烟,都会昏睡不醒,需用湿布冷敷额头来解除药性。”
有人表示好奇:“这什么洋金花的,真有这么厉害?”
李芸淡淡道:“不信,尽管试试。”
那人凑过来用力闻了闻,立即后退几步,扶住身旁的人,大叫道:“唉呀妈呀,真的好晕!”
众人大笑,心下对李芸的说法再无疑问。
李芸将湿布扔过去,让那人自行冷敷解除药性。
明之轩此时绘声绘色地将发现以及抓获李三的过程说了一遍,当然,略过王老石被李三拉着签下婚书、然后又亲又摸之事不提。
众人满足了好奇心之余,唏嘘不已:“还好还好,李老大他媳妇没睡那间屋,不然给这畜生爬了进去,名声便坏了,再不能活了!”
赵氏挤在人群里看热闹,有些遗憾,为什么徐氏运气这么好呢?又埋怨自己公爹,不过就是吃了徐氏一餐饭,居然就站在她那边,替她说话。他怎么忘记了,徐氏之前在大庭广众之下可是没给他们王家留一点面子呢!
王大石将赵氏的表情看在眼中,神色冷峻。他不明白赵氏为什么老是和徐氏过不去,心中打定主意,如果赵氏再敢乱来,他一定要把她赶出王家。
人证物证俱在,李三呜呜的哭着,再也不能抵赖。
王老石威严地道:“李三意图对寡嫂不轨,人赃并获,我决定,今晚暂且将李三关押在祠堂,明天一早,押送至县衙,交给县令大人审判。”
众人纷纷拍手叫好。
自有村里的两名差役王五和王六来拖李三。
王氏动弹不得,拼命的像要挣扎,额上青筋崩裂,眼睛睁得像要滴出血来,那副模样,要多恐怖有多恐怖。
众人也见到了王氏的异状,交头接耳的议论。
李芸低声道:“明之轩,放开她。”
李芸此时解开王氏的穴道用心可谓毒辣,李三的罪已经尘埃落定,王氏再说什么已经无效,但她是不肯眼睁睁的看着李三被人拖走的,定会与差役发生冲突,绝对讨不了好去。
明之轩自是明白李芸的用心,手指一弹,将王氏的穴道解开,宠溺地看了李芸一眼,轻声道:“我都听你的。”
果然,王氏一得自由,立即扑上去和王五王六纠缠厮打,想要阻止他们将李三带走。
王老石目光一闪,他好歹当了这么多年的村长,算是见识广的。王氏本不能动,明之轩动了动手指,王氏便恢复了自由,看来这明之轩竟然身怀高深武功,显然来头不小。再加上如今明之轩在村里的威望很高,看来,要跟明之轩打好关系,他这个村长的地位,才能牢靠。
王五和王六哪里料到一直安静的王氏突然发飙,各自被王氏抓伤,鲜血直流。两人怒从心头起,喝道:“好歹我们也是吃皇粮的,我告你个袭击公差之罪!”愤怒之下,干脆连王氏也一并绑了拖走。
王氏一边挣扎,一边用求助的目光望向李一沐,凄声喊道:“大伯,求求你看在三儿是李家子孙的份上,救救三儿,我不求别的,只要保住他的命就成,我求求你!”
李一沐尴尬地咳了一声,避开了王氏的目光。
事到如今,李三的行径众所皆知,他若要公然袒护李三,恐怕便会失了人心,以后李家在*村,可就真的没有地位了!
不过,话说回来,李三再坏,毕竟是他李家的子孙,李家男丁本就薄弱,因此这*村的村长这么多年一直被王家霸占。要是折损了一个男丁,李家的势力可就更弱了。还有一个他不愿启齿的原因,那就是,李三并不是他的侄孙子,而是他一次酒后糊涂与王氏有的私生子。
想到此处,李一沐左右为难,却又实在想不出两全之计,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
王五拖着李三,王六拖着王氏,骂道:“喊什么喊,快走,老实点儿!”
王氏脚踝骨裂,本就行走不便,如今再被粗暴地拖着走,伤上加伤,这只脚算是废了。
众人见事情尘埃落定,纷纷摇头议论着散去。
王大石担忧地看了徐氏一眼,却见徐氏虽然面色苍白,眼神却是坚定而无畏,心中稍定,朝徐氏点了点头,又看向王老石:“爹,你既然酒醒了,就一道回家吧!”
王老石点点头,跟徐氏告了别,背着手,心情愉悦地走了。
以前王氏没少仗着李长顺在村里的地位跟他叫板,不给他面子。这次,王五和王六被王氏抓伤,正是铁证如山,他非要治她个袭击公差、暴力抗法之罪不可,恐怕今年过年,她得在阴冷的地牢里吃牢饭了,少不得要剥掉一层皮才能回来。等她出狱,看她还敢不敢对他这个村长蹬鼻子上脸?
李一沐在外面等着王老石,见王老石出来,将他拉到一旁,低声道:“老石,我有话跟你说。”
王老石朝王大石挥挥手:“你们先回去,我稍后就回。”转向李一沐:“李大伯,你有什么事?”
李一沐低声道:“老石啊,这事要是真的上报县里,我们*村的声望,可就真的彻底的完了!”
王老石心中明白李一沐的意思,却装作不知道,皱眉道:“李大伯,您说该怎么办?”
“照我说,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王老石面有难色道:“这事大家伙可都知道了,纸是包不住火的。李大伯,我知道,这件事实在有损你们李家的颜面,但是承蒙乡长看得起我,亲自任命我当这*村的村长,我自是不能包庇任何罪行的,寒了大家的心。这件事,肯定会影响我们*村的声望,年底县里评比孝廉村,我们村是没戏了。想到这个,我也心痛啊!”
李一沐有些尴尬,默了默,道:“这样,也不是让你不上报,不过就按偷窃罪上报如何?李三这孩子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好歹不能送他去死,给他留条活路不是?”
如果李三一旦被官府定了奸淫妇女之罪,下场便只有死路一条,从李家族谱中除名,死后也不能进祖坟;如果只是偷窃罪,又是未遂,如果疏通疏通,争取轻判,也就是发配做苦役两三年就能放回来。
王老石哪能轻易放过李三,放过打压李家的好机会?
于是打着太极道:“李大伯说的是,不过呢,李三这次犯的是死罪,你刚才也看到了,大家对他都是恨之入骨。毕竟谁家都有大姑娘小媳妇的,最恨的就是李三这样的人了。要是他开脱了,大家也不会答应的啊!这件事,请恕我无能为力。”
“可是……”李一沐还想说什么,王老石打了个哈欠,道:“好困,我得回去睡觉了,人老了,就是精神差了……”
王老石背着手走了,李一沐气得吹胡子瞪眼睛。
一直慢慢悠悠走着偷听李一沐和王老石讲话的叶氏凑过来,低声道:“大伯,不是我这个侄儿媳妇多嘴,李三这种人,留着也是污了李家的名声。再说了,民意不可违,您这样做,会犯了众怒的。”
今天王氏倒霉,叶氏可是无比的痛快,她说什么也不能让王氏再翻身。
李一沐狠狠瞪了叶氏一眼,怒道:“你懂什么?”
叶氏四下打望,见众人都走得快看不影了,于是低声道:“大伯,如果您真不忍心让李三送死,我倒有个办法。”
李一沐疑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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