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球,他是客人,不得无礼。”李芸揉了揉雪球的脑袋,低声呵斥。
雪球鼻子里哼了一声,把目光收了回来,懒洋洋的踱着步子,回到屋檐下的窝里去了。雪球的听话令文富神色更加惊异,他忍不住多看了雪球几眼。
徐氏迎了上来,李芸各自介绍一番,向徐氏说明情况。徐氏有些为难,李芸再厉害,在她心中始终是一个九岁的小姑娘,要独自一人前往镇上,还要过夜,她实在放心不下。
“伯母,不然我陪芸芸前去吧。”明之轩察言观色,绝对不放过任何一个和李芸相处的机会。
徐氏面色一喜,点头道:“这样我就放心了。”
李芸点了点头,看向明之轩:“也好,到时候你替文少爷把下脉,我看看药方有没有改进的地方。”之前她看文华的药方,总觉得有些不妥,但她也只是心里怀疑,在不知道文华的脉象之前,她也不好说出来,明之轩一起去正好,她可以核对一下药方是否妥当。
文富再次打量明之轩:“这位小哥懂岐黄之术?”
明之轩彬彬有礼地一笑:“小生只懂得诊脉,要说到开药方,李芸比小生厉害多了。说不定她能改进一下药方,让你家少爷的病更快好起来呢。”
文富笑着点了点头,不置可否。给他家少爷看病的谢大夫可是春晖堂最厉害的大夫,也是镇上最好的大夫,他开的药方,李芸一个小姑娘,能有什么本事去改进?也就是夫人相信李芸,让他要好好对待李芸,他这个当奴才的,自然是听从自家夫人的命令。
“大姐,我也要去!”二弟从未去过镇上,头次见李芸从镇上买了那么多东西回来,心中对镇上的繁华很是向往。
三妹站在一旁,目露期盼,显然也很想去。但她知道,村里的小孩基本没有去过镇上的,娘肯定不会同意她和二哥去的。所以,她再想要去,也没有开口要求。
李芸摇头道:“大姐是有正事要做,不是去玩的。你乖乖呆在家里,我给你和三妹带好吃的回来。”
这几天家里伙食不错,好吃的东西对二弟已经没有多大的吸引力,他的愿望得不到满足,立即生气起来,跺脚大喊道:“我就是要去,大姐你都能去,我为什么不能去?”
李芸皱了皱眉头,二弟这些天表现良好,还以为他已经都改好了,不料他体内的小恶魔又苏醒了,又开始撒泼了。
“我是去替人看病,赚钱养家。”李芸淡淡道,“你想去玩,我明白,不过,不行。”
二弟还要想闹,却见李芸的眼神渐渐严厉起来,嘴巴一扁,委屈地垂下头,嘀咕道:“可是人家就是想要去嘛!”
徐氏正在厨房忙着泡茶,听到动静走到门沿下,有些尴尬地看了看文富一眼,口吻有些严厉地道:“二弟,听话,大姐说不能去就是不能去。”又对文富道,“文管家,我一个妇道人家不懂教孩子,真是让你看笑话了。”
文富见惯了自家少爷的泼皮,比起来,二弟这算不得什么,客气地答道:“孩子还小,呵呵,慢慢教,长大些就好了。”
徐氏笑了笑,转身又进了厨房忙碌起来。
李芸语气缓和下来,摸了摸二弟的头:“如果你表现好,等我忙完这一阵,就专门带你去镇上玩一趟,怎么样?”
二弟立即高兴起来,抬起头,伸出小手指道:“那我们说好了,拉钩,不许反悔!”
李芸和二弟拉了钩,见三妹在一旁羡慕的样子,于是道:“三妹表现好,大姐也带你去玩。”
“大姐,你好好哦!”三妹高兴得跳起来,踮起脚尖,抱着李芸的脸用力亲了一下,咯咯地笑。
李芸忍不住也微笑起来,温和地道:“今儿的字都写好了吗?”
三妹连连点头:“都写好了,我去拿给大姐看。”二弟也不甘示弱:“我也去拿给大姐看!”
兄妹二人迈着小短腿争先恐后地往房间跑去,一阵风似的拿了自己写的字递到李芸面前,两双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她,像是争宠的小狗一般,李芸忍不住笑了起来,各自夸奖一番,二弟三妹这才美滋滋地将字收了。
文富心中暗道,李芸对付泼皮的小孩还真有一手,除了她,恐怕还真没有别人能够对付自家那个泼皮少爷了。他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将事情说出来。反正李芸见识过自家少爷了,说出来也不怕被笑话。
“李姑娘,是这样的,上次你走后,我家少爷便不肯好好吃药了,每回都要夫人哄上好久才吃。今日中午到了该少爷吃药的时候,少爷又发了脾气,把药丸全都踩烂了,因此夫人才让老夫前来请李姑娘前去,毕竟,少爷的身子这几日稍稍有所起色,这药万万是不能断的。”
李芸皱了皱眉,对于文华那个纨绔少爷,实在没有什么好感。只是,文富讲话的时候眼神闪烁,似乎隐瞒了什么。
“文管家,我做的药丸并不难吃,你家少爷为什么又不肯好好吃药了?”
文富有些尴尬,迟疑再三,这才道:“我家少爷天天都吵着要让夫人将李姑娘买去给他当丫鬟……李姑娘,你别多心,我家夫人不会随少爷胡闹,不会对李姑娘有非分之想的。我家少爷自幼体弱多病,长年关在屋子里,孤零零的一个人,也怪可怜的。夫人给他找了好多伶俐的小丫鬟陪他,他都不喜欢。好容易遇到喜欢的了……咳、咳!”
文富说到这里,觉得有些不妥,咳嗽两声,中断了话题。
李芸自然是听懂了他没说完的话,文华好不容易看上李芸,李芸却不是那些趋炎附势的小姑娘,不肯卖身文府。
明之轩眼睛眯了一眯,他的芸芸,那文家的纨绔少爷敢打主意?还想让他的芸芸当使唤丫鬟!嗯,这次定要用一百二十个心,“好好”将那纨绔少爷医好,免得他有借口来缠着芸芸。
水是暖壶里现成的,徐氏很快泡了茶出来,招呼文富和马车夫来吃茶。文富在文家吃惯了好茶,李芸家的茶叶自是入不了他的眼。不过李芸是夫人和少爷都看重的人,他也不好让李芸落了面子,端起茶来,吹了吹茶末,喝了几口,这才将茶杯放下,起身请李芸上路。
徐氏却朝李芸招了招手:“芸儿,过来,娘有话要说。”
李芸走过去,徐氏将她拉到屋里,低声道:“有人告诉我,说你奶奶的脚好像伤得很厉害,唉,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她活到一把年纪,却这般糊涂,为了李三,老了还要受这样的苦。无论怎样,她总是你爹的亲娘,我总是有些不忍心的。你去镇上,坐的是马车,一定能够追上他们。娘希望你看在你爹的份上,给你奶奶带瓶伤药去吧,好歹减轻一些她的痛楚。就当是娘为你爹尽孝……”
李芸嘴唇抿了抿,看着徐氏殷切的目光,轻轻点了点头。王氏对她来说,只是一个无关痛痒的人。她同意给王氏带伤药,并不是同情王氏,而是不忍让徐氏失望。
只是住一晚,李芸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嘱咐徐氏告诉王大石她已经去文家了,免得王大石空等,这才从屋里出来,进了药房,拿了两瓶伤药,揣入怀中。
大家上了马车,照旧是李芸和明之轩坐车厢里,文富坐马车夫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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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福走捷径回家,跑得气喘吁吁的,刚从小巷子里转上大陆,便见马车扬长而去。他怔了怔,拔腿便追:“少爷,少爷,等等阿福!”
哪知他家那个心黑的少爷,听到他的声音,不但没让马车停下来,反而道:“大叔,走快些吧,我看天快黑了呢。”
马车声轰隆,没有武功在身的其他三个人自是没有听到阿福的喊声。马车夫应了,扬起马鞭,加快前行。
阿福跑了几步,见马车忽然加速,怔了怔,突然想明白了自家少爷的心思,停了下来,跳脚道:“少爷你不要阿福跟着去,阿福还乐得清闲,在家睡懒觉呢,哼!”
明之轩心情很好地伸出手掌挥了挥——睡吧睡吧,睡成猪都行,只要不来横在我和芸芸中间碍眼,怎么睡都成!
马车又快又稳,李芸将窗帘掀开一角,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的风景。明之轩知道李芸爱清静,于是也不说话打扰她,只托着腮含笑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李芸虽然看着窗外,也能察觉到有股目光粘在自己身上,这让她觉得非常不自在。皱了皱眉,她转头,对上明之轩专注凝视她的眸子,静静道:“明之轩,你这样看着我,我不喜欢!”
明之轩夸张地做了一个难过的表情,哀怨道:“可是我喜欢……唉!偏偏我喜欢的是你不喜欢的,与其你不喜欢,不如我不喜欢,既然你不喜欢,那就只好我不喜欢了……”
他绕口令似的说了一长串,将目光收回来,正襟危坐。过了一小会儿,他忍不住转动眼珠,悄悄地去看李芸的反应,只见李芸早就将头伸出窗去,只留给他一个背影。他苦笑着摸了摸鼻子,闭上眼睛,用心感受身边的人儿。嘿嘿,不看就不看,他可以用听的,用闻的嘛!只要她在身边,他就觉得欢喜。
不多久,马车停了下来。文富在外喊道:“李姑娘,追上他们了。”
李芸神色一肃,掀开门帘出了马车,只见王五和王六正在推搡着王氏母子。王氏的脚踝肿的像粽子一般,每挪一步,都万分吃力,一张布满皱纹的脸已经失了血色。李三拖着跛腿,虽然走得也很是吃力,但他毕竟年轻力壮,比起受伤的王氏好得多,但他却只顾着自己往前走,根本不理王氏走不走得动,也不搀扶王氏,也不替王氏分担一些镣铐的重量。
李芸跳下马车朝王氏走过去,王氏抬头,恨毒地盯着李芸,也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力量,突然发力往李芸冲过去,将沉重的铁镣拖得冒出火花。她往前冲了几步,还未冲到李芸身边,便被王五大力拖住,再也前进不得分毫。
“找死!”王五怒骂一声,将铁镣往回一拖,王氏站立不稳,重重摔在尘埃之中。
王氏吃了一嘴的泥沙,却不管不顾,只死死盯着李芸,恶毒的尖叫道:“去死,你怎么不去死!你这个小贱人,害得我们母子好苦!”
文富喝道:“你这老妇人,李姑娘可是我们文家的贵客,你对她无礼,便是对文家无礼!”他并不知道王氏与李云的关系和恩怨,只是下意识地维护文家的尊严。
文家?王氏眼睛一缩,不由得想起徐氏所说的话,难道,徐氏说李芸从文家赚钱的事,全是真的?难道她真的做错了?如果当初她好好对待徐氏母女,如今结果是不是会不一样?不,不可能,李芸那贱丫头,有什么本事赚到文家的钱?她是长辈,她无论怎么做都没有错,错的是徐氏和李芸!
她犹自不肯服软,怒视着文富:“我教训我的孙女,你一个外人,有什么资格说三道四?”
文富微微一怔,疑惑地看向李芸。
李芸垂眸,冷冷地看着匍伏在尘埃中的王氏,默默从怀中掏出装有伤药的白瓷瓶,扔到王氏面前:“我娘心善,这是她让我带给你的伤药。用还是不用,你自己看着办。”
说罢,转身就要离去。
李三经常混迹镇上,自是知道文家的势力。李芸既是文家的座上宾,如果文家肯帮忙,他就有救了!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拼命地磕头,声泪俱下地道:“芸儿,三叔错了,三叔错了!求你看在你爹的份上,救救三叔!”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李芸回头,深深看了王氏一眼,忽然轻声道,“事到如今,你可曾后悔?”
王氏身子一颤,不断催眠自己没有做错的神经终于出现了一道裂缝。可曾后悔?不,她不后悔,她没做错,为什么要后悔?
李芸暗自叹息一声,再也不看王氏母子一眼,上了马车:“文管家,我们走吧!”
文富回头看了一眼李芸,这才吩咐马车夫扬鞭启程。
“李芸!”王氏忽然尖声喊道,“照顾好你小姑!”
李芸微微一叹,没有回答。不用王氏吩咐,她自是会照顾李芬。要是当初,王氏对她们母子的心,能有对李三和李芬的一半,今天,她也不会落到这般田地。王氏能将李芬托付给她,终究是后悔了吗?
马蹄扬起一片尘埃,飞入王氏的眼中。王氏被呛得流下泪来,她咬着牙,手脚并用往前爬去,捡起地上的伤药瓶子,紧紧攥在手心中。过往的一幕幕犹在眼前,可是已经物是人非。
“娘,我既是长顺的妻子,就会像孝顺亲娘一般的孝顺您。”
“奶奶,芸儿长大后,要赚好多好多钱,给奶奶花。”
她越活越老,心却越来越狭小。因为嫉妒李长顺对徐氏和儿女的好,她一直未曾真正打开心胸接纳过徐氏母子。李长顺离世后,她所做的一切都为了自己和李三李芬打算,生生将本来可以得到的美好摧毁,如今落得老来凄凉的下场。
她再不愿意承认,心中终究是生出了一丝懊悔,慢慢从开始的抽泣变成了嚎啕大哭,一发不可收拾,忏悔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滴落尘埃之中。
李芸坐在马车中,闭上眼睛,本来话不多的她此时更加的沉默。
她对王氏并无感情,但是徐氏有。徐氏嫁入李家十余年,一直生活在*村,她真的将王氏当做自己的亲娘,可惜,王氏回报她的总是刻薄的话语和挑剔的眼神以及算计的心。如今王氏落得这样的结局,她知道,徐氏的心里其实比谁都难过。想到徐氏的难过,李芸的心情,也像是灌了铅一般的沉重。
明之轩心疼地伸手揽住李芸的肩膀,无关风月,只是想给她无声的安慰。李芸没有睁开眼睛,也没有推开明之轩,而是将头靠在明之轩的肩膀,默默寻找慰藉。她外表再冷静再强大,可是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她的内心,也是渴望有人可以给她依靠,让她的心灵在累了的时候,有可以休憩的港湾。
“睡吧,睡醒了就没事了。”
耳边传来明之轩宠溺的低声呢喃,李芸轻轻的嗯了一声,伴着马车的轻微摇动,就这样靠在明之轩的肩膀上,安心地睡了过去。明之轩嘴角浮起一抹温柔的笑意,调整了一下坐姿,好让李芸睡得更舒服些。
这一觉李芸睡得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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