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凝结,白净的皮肤上留下一圈完美的齿印,看来会是个长久的疤痕。“皇上,臣妾可以体谅您的心情。当年臣妾的阿姐离开人世的时候,臣妾也是。。。”阿姐这时候从我心底最深的地方冒出来,我的心绪好似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抚慰,慢慢平静下来。“如果您静下心来仔细想想,就会知道这事的确跟臣妾无关。臣妾愿意帮助您查出事情的真相。但是如果您已经认定这事是臣妾所为,而一心要置臣妾于死地。那臣妾虽无话可讲,但死不瞑目!”阿姐,你会在另一个世界等着小妹吗?屋内一片寂静,连丁夫人也收敛了哭声,大气不敢出。上官裴的目光又回到了地上躺着的莫夫人身上。我随着他的目光看去,已经了无生气的莫夫人浑身却透出一种柔和的光晕。而上官裴看向他母亲的眼神更加地柔和,柔和地仿佛最温暖的那一抹烛火照耀在最细腻的白瓷上一般。
我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牵住他的袖边:“皇上。”我的声音颤抖,我甚至可以感觉到声带的每一次震动,伴随着自己急速的心跳。他回过头来看向我,狭长的凤眼微微眯起,眼神有着片刻的迷离:“皇后”他的声音干涩低沉,但听在我耳里,却犹如夏天的那一尾清泉,让我舒心。因为这声音里没有仇恨,没有怨愤,有的只是无助和悲伤。我刚想抬手拥他入怀,他眼中的片刻迷离却刹那间不见了。我一怔,他却已经甩开我拉住他衣袖的手。正在此时,一阵急切的敲门声响起。“起禀皇上,京畿营宋坤有要事回报。”
“进来!”上官裴的声音冰冷地像二月的霜冻。门一下子洞开,一个满面络腮胡的大汉大步跨进,下跪行礼。“人呢?”上官裴急切地发问。宋坤看见我也在场,不由停顿了一下,不过这一停顿马上就被他掩盖了过去,他轻咳了一声,然后继续道:“京畿营在大宰相府受阻,人没能带来。”我的心一下子沉入谷底,他果然派人去了大宰相府,无非是要将我的家人一网打尽。要不是身旁有一个方桌可以让我暂时借力依靠,恐怕我的双腿已经放弃支持我了。“受阻?什么意思?谁敢拦住京畿营?”上官裴的声音不由提高了许多。从敞开的大门外透进来的光线照得他脸上阴晴不定。“是大宰相本人。他一手提着宝剑,一手持着先皇御赐的丹书铁券,站在大宰相府门口。他说如果没有皇上当面下旨降罪,无论是谁要想进宰相府抓人,除非踏着他的尸体过去。京畿营不敢妄动。”丹书铁券,俗称“免死金牌”,上书“恕卿九死,子孙三死”。难怪京畿营不敢妄动,如果对我父亲下了杀手,便是置先帝的圣旨于不顾,这是欺君妄上的死罪。这个罪名不要说京畿营担当不起,我看连上官裴都未必担得起。我不被人察觉地轻轻舒了口气。这一口气还未叹完,在一旁久不作声的丁夫人突然大叫一声:“皇上,让京畿营关闭城门,任何人都不得出入。”我冷眼横扫过去,她终于露出了狐狸尾巴!“回娘娘的话”宋坤突然面露难色,难以继续。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城门已经封闭了。”我心里的寒兜兜转转返到口中变成了苦涩,他们现在要挟我们而令二哥吗?
“不过是御林军戚统领派人封闭了城门,连京郊驻扎的两万京畿营都不得入城。”宋坤的声音颓然。“什么?”上官裴一步跨到我面前,猛地用力托起我的下巴,将我的头转向他:“你们司徒家想造反吗?”
第二十一章
我直视上官裴的眼睛,心中畏惧全无。如果我现在面对的是一面镜子,我会看见我眼中正冒着火。“那皇上是想将司徒家族赶尽杀绝吗?”我反问,语气凌厉。他被我问得一时语塞,顿了一会儿,才喃喃地回答:“不是。”声音全然不及刚才的盛气凌人。
“那臣妾的家族也不想造反。”我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如果他一心想要铲除司徒家族,那就是君逼臣反,臣不得不反。上官裴紧缩的眉头慢慢松开,恼怒的神情从脸上如退潮般瞬间消退:“大宰相一定是误会了。朕派人去大宰相府只不过是想请国丈和两位国舅进宫商议国事,并且协助调查莫夫人自尽的事件,并没有想要加害的意思。”他的语气中混杂着甜腻,像大人在哄孩子一样对我说话。
我心中不屑顿生,他真地以为我只是一个三岁的娃娃吗?“那丁夫人急忙要您关闭城门又算什么意思?”我反诘。丁夫人刚才的所作所为,让我意识到她不仅仅是落井下石,幸灾乐祸这么简单,而是她甚至是整个丁氏家族从一开始就参与了整个事件的策划和执行。想到这里,我不禁恨得牙痒痒,丁采芝,你不要有落到我手上的那一天!上官裴瞪着我看了许久,专注地像是要从我脸上找出解决事件的答案一样。不过我想他也许要失望了,面无表情是唯一可以形容我此刻神情的词语。他终于缓过神来,深深地吐出一口长气,转向宋坤:“京畿营现在有多少兵力在城内?”“回禀皇上,京畿营现在在城内不过五千人。”宋坤满脸的无奈,眼睛只敢瞪着地面的方砖。
“那御林军有多少人呢?”丁夫人不等宋坤将话说完,赶忙发问。“御林军在城内就驻扎了三万人,城外还有两万人。”我心中冷笑,是啊,难怪她现在终于没有耐心再装下去。京畿营就算神勇,兵力上这样的悬殊差距,上官裴是不能指望城内的京畿营可以与御林军分庭抗礼的。戚宇渲与我司徒家的关系何止千丝万缕,如果司徒家遭难,必定殃及池鱼,祸及戚家。他现在胆敢擅自封锁城门,已经等于是公然表明立场。以此看来,戚宇渲必然会全力支持司徒家到底,因为他也已经无路可退。
丁夫人一手捧着自己隆起的肚子,一手慢慢拭去额头上渗出的细密汗珠。如果说刚才还有半刻的势均力敌,那现在完全就是司徒家胜券在握。我略带得意地看着丁夫人的脸色从惨白变成潮红,又在一刹那间转回到惨白。突然间,丁夫人急速走向上官裴:“皇上,现在这情形,如果皇后娘娘肯写下一份诏书,说自己愿意对莫夫人之死负责,那这先前的诸多误会便好解决了。”然后她面带微笑地转向我:“娘娘,如果您肯顾全大局,写下诏书,您不仅还是可以安心地做皇后,而且整个司徒家族也绝对不会受到牵连的。”她的笑像油浮在水上一样,虚假的让我作呕。让我写下这样的诏书,无疑是叫我认罪。有了这样的文书,便是落下口实,置人话柄,然后上官裴就可以昭告天下说皇后谋害皇帝生母,那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废掉皇后,堂而皇之地讨伐司徒家族。我心里的怒火腾腾升起,你们设下这样的圈套,还指望着我乖乖地自己往里钻吗?
“皇上,臣妾是绝对不会写下任何承认与莫夫人之死有关的诏书的。”我断然拒绝。“臣妾没有做过的事,臣妾不会承认!”突然间,我就听见丁夫人娇媚的笑声:“那如果皇后娘娘的乳母许姑姑和昭阳殿其他人的性命都取决于您写不写这封诏书呢,恐怕娘娘应该好好想一想才回答吧。”她的眼睛笑成了两弯新月,我一时间却恨不得冲上去将她的眼珠也挖出来。克制间,我不得不将指甲狠狠掐进握紧的掌心中,提醒着自己一定不要冲动。“怎么样?皇后娘娘,臣妾让人去替您准备笔墨,您看如何?”她还是在笑,如千万根针一样扎进我的耳朵中。她虽然挺着个肚子,但是走起路来还是很轻巧。我心中又惊又痛,她想用我身边人的性命来要挟我。她知道我宫中所有的人都来自平南,而司徒家族对于平南有着什么样难以割舍的感情,天下皆知。更何况还有许姑姑,我自己的母亲从生下我后就身体不好,很多时候照料我抚养我成长的都是许姑姑,对于我来说,她不啻于半个母亲。
“哈哈”我仰头大笑:“丁采芝,本宫看你是狗急跳墙了。现在外面是怎样的情形,你不会不清楚吧。”我抬起手指指着她的鼻尖,“本宫警告你,你要是敢动昭阳殿任何一个人一根寒毛,本宫一定会让你丁家所有的人全部陪葬。你的父母,你的兄妹,包括你肚子里的孩子,都不放过。本宫说到做到。就算你有本事今天连本宫一起害了,你以为大宰相府会放过你,本宫的父兄会放过你?”我越说越快,指尖已经点上了她的脸:“所以你要记住,昭阳殿里所有人的性命是跟你家人的性命连在一起的。他们要是活不成,你的家人也别想活。你听明白没有?”我满意地看到她的脸色一下子变成铁青,拼命咬住自己的下唇,不让恶毒的话脱口而出。我心中愤懑未消,忍不住又加了一句:“你现在还要不要替本宫准备笔墨啊?”“够了”上官裴忽然大喝一声,我和丁夫人不禁都回头看向他。他眼睛眯起像只随时会扑上来攻击人的老虎,薄薄的唇有些微微的颤抖。“丁夫人,你赶快回荥阳殿吧。这里已经够乱了。”他转头不去看丁夫人脸上的惊讶,扬声召唤殿外的侍卫。“来人啊,送丁夫人回荥阳殿。没有朕的吩咐,丁夫人不许外出。”他的话音深沉,不愿对上丁夫人的眼眸。“皇上”丁夫人着急地叫出,显然还想辩驳些什么。“还不快送丁夫人回去!”上官裴命令到,颇为震怒的样子。两个京畿营的士兵赶忙应声,走到丁夫人面前,低声说了一声:“娘娘,请吧。”她的目光在上官裴身上兜兜悠悠转了许久,终于提起裙边随着侍卫出去。转身的当口,我看见两条晶莹的泪痕从她眼角一路迤逦下来。“你们所有人都出去,朕要和皇后单独说话。”上官裴挥手让宋坤出去。
门再一次合上,我和上官裴的世界又一次陷入黑暗中。但是他的眼眸像是猫的眼睛,在黑暗中格外的耀眼。“朕其实心里明白,皇后和莫夫人的死没有关系。”这样的开头不禁让我侧目,我没有接话,静观发展。“朕痛失生母,是如何的心情,皇后应该可以体谅。而皇后是最后一个见到莫夫人的人,惹人怀疑也是无可厚非。朕只不过是例行问话而已,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的形势,确实令人始料未及。”他朝我一步步走近,那两点漆黑的目光看得我心戚戚。“皇后,朕要你随朕亲自去大宰相府向国丈解释清楚。不管如何,从始祖皇帝起,上官司徒两家其实就是一家。”他竟然牵起了我的手。
我的手冰凉,但想不到他的手更凉。我试着要挣脱,他不顾我的挣扎,仍然死命地拽住。“例行问话就要劳师动众,调动五千京畿营入城围攻宰相府。皇上说出上官司徒实为一家的话,怎会令人信服?”我一口气说出,皇权再重,重不过一个理字。“皇后,朕知道你受了委屈,心里不痛快。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朕愿意答应你。”他还是紧紧攥着我的手,生怕我会逃走一样。他的脸凑得很近,我甚至可以看见他长长的睫毛在眼睛处投下小小的一片阴影。我决定测试他的极限:“丁夫人在整个事件中煽风点火,唯恐天下不乱。如果臣妾要求皇上将丁夫人交由臣妾处置,皇上愿意答应臣妾吗?”我抬起眼睛看向他,不放过他眼神中流过的任何情绪变化。“如果皇上愿意答应,那臣妾也愿意随皇上去见父兄,亲自解释这个误会的始末。”我要一个公平的交易。他攥着我的手突然一紧,然后迅速地就放开,转身背对着我踱开去。我很耐心地等着他的回答。要让他第二次将一个怀着他孩子的女人交到我手里任我处置,对他来说无疑是惨痛的经历重演。
我一个念头还未转完,却没料到他快步踱到我的面前。我还未反应过来,他已经一手扳过我的脸,俯身下来吻上我的唇。我一惊,本能地紧闭着双唇,他的舌头却顽固地用力要抵开我的反抗。我腾出双手,用力推开他,他却只用一只手轻易地将我的双手固定在身后。在这场耐力的较量中,我终于败下阵来。就在他的舌头与我的唇齿交缠的当口,我突然感觉到口中多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颗冰凉的小丸子,有一丝微微的回甘。我心里大叫不妙,拼命地想要挣脱开他的纠缠,将东西吐出。但是他用自己的嘴封住我的退路,还是用力地吻着我。我只觉得身体内的气息越来越单薄,脑中的意识也模糊起来,心里明白除非我咽下这粒药丸,他是决不会放开我的。我的一口气眼看就要回不上来,在天昏地暗的一刹那间,这粒冰凉的小丸子已经悄然滑入了我的喉咙。
他终于松开了我,我像一个溺水获救,刚浮出水面的人一样,张大了嘴恨不得一下子能用空气将自己的肺填满一样。可是我顾不上呼吸,连忙将右手食指伸进喉咙里,用力掏着,想让自己恶心将东西吐出,但是却毫无用处。而他也在一旁大口大口的喘气,同样的呼吸急促,因为缺氧,他的脸色白的吓人。“你最好打消了加害丁夫人的念头。她怀着朕的骨肉,朕是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到她的。”他仍然喘着粗气,将这句话说得断断续续。“你给我吃了什么?”我这时也顾不得皇室礼仪,冲上前去一把揪住他衣服的前襟,拼命地摇着,仿佛这样摇着,就可以把自己体内的那颗药摇出来一样。“这是丁夫人家特制的慢性毒药玲珑穿心丸。解药的成分只有丁家的人才知道,丁夫人连朕都没告诉。这个解药必须每三天服一粒,否则中毒的人就要心痛发作而死。你只要不伤害到丁夫人,朕保证每三天就让丁夫人给你一粒解药。”他从自己的袖筒里掏出一粒解药:“这颗解药,你先服下吧。”“你无耻!”我声嘶力竭地叫着,一对拳头在他的胸口捶得咚咚作响。“你不要怪朕,朕这么做,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天下为人父母者,无不要为子女考虑。连朕也不例外。”他硬是掰开我的嘴,讲解药塞进我的嘴里。我和着眼泪,不争气地将解药吞服下去。
“你以为用毒药控制我,就可以牵制住我父兄吗?”我别过头去,不让他看见我正在流泪。
“虽然朕现在跟司徒家对抗没有什么胜算,但若是真的要拚个鱼死网破,司徒家伤亡应该也不小吧。刀枪不长眼,困在京城里的大宰相和两位国舅未必可以幸免。其实玉石俱焚的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