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能出奇制胜。无论是上次的密林之战,还是大破宁国。
这也算得上是一半天命,一半人为吧。
正想着,穆卿突然伸手将她拉了过来,“上次幸亏定西将军神兵天降,才能救本帅于水火,这位是本帅府内的媵侍,就是上次宫廷宴会上舞剑的那一位。”
萧容听着听着,将头微微埋下,然后微蹲身体,轻声道:“奴婢多谢定西将军出手相救。”
她不敢抬头来,也不愿抬头来,她不想再面对这个狼心狗肺的父亲。
萧容以为这就算完了,奉承话也说了,谢也谢了,是该带着兵马离开了吧。却不料定西将军顿了顿,对她说道:“听说你也姓萧。”
萧容的心都跟着收紧了,她不明白定西将军这是想要演哪一出。她不抬头,也不回答。
整个场面顿时僵化了,一阵俏皮的风扫过来,却发现这里实在太寂静,太憋闷了,又急忙匆匆逃开了。
最终是穆卿打破了这令人尴尬的沉寂,“没错,容儿和萧将军倒是挺有缘的。”
穆卿说罢,伸出手将萧容往身边搂了搂,似乎是在暗示着她。萧容缓了缓神,答道:“与萧将军同姓,乃奴婢的荣幸。”
萧启一听,仰天畅快地笑起来,但心里却是苦涩的。
可萧容听着这笑声,却觉得很讨厌。她只盼着定西将军赶紧带着他的兵滚回他的定西将军府。却不料萧启却还是不肯罢休。
“既然如此有缘,不知穆大帅可否赏脸,让末将收她为义女?”
萧容一听,全身的寒毛都倒竖起来了,她几乎是第一时间打断了这句话,厉声喊道:“不要!”
这一声立刻让整个场面再次僵化了。
定西将军的笑还挂在脸上,被萧容如此果断的拒绝,他苍劲的脸僵了僵,写满了无奈。他凝神注视着萧容,眼中带着祈求。
穆卿也愣住了,他轻咳一声,带着警示的意味,然后道:“容儿,定西将军一番美意,你又何苦再拒绝呢?容儿若是成了定西将军的义女,那本帅就可以立马晋你为妾媵,以后在府上也无需再觉得低人一等了。”
穆卿说着,双眼直直地盯着萧容,似乎在暗示她不要再耍性子。
可萧容听得这些话却觉得很刺心。成了将军义女又如何,难道那样就能在大帅府上扬眉吐气了吗?萧容之前从未觉得自己低人一等,即使大帅府内的确不乏有许多身份尊贵的姬妾。
可穆卿这句话又算什么呢?难道在他眼里,她也和那些姬妾一样,在争着位分,争着宠爱吗?
见萧容和穆卿都沉默了,萧启才笑了笑,道:“穆大帅的爱妾果然性情独特,看不上末将这样的老头子,倒也不是什么大惊小怪的事情。”
穆卿却不回话,只是沉着脸俯视着萧容。
萧容抬了抬眸,对上了穆卿那阴沉的眸子,心知这样僵持下去只会令穆卿更加难堪,于是才道:“大帅,奴婢身份低微,不求荣华富贵,只求能伴在大帅身边,哪怕只是做一个奴婢。”
听到这儿,穆卿脸上的阴郁才消散了,他浅笑着看向萧启,道:“容儿性情是有些古怪,上次在宫廷宴会上想必定西将军也见到了,定西将军应该不会往心里去吧?”
“末将岂敢?”萧启说着,又笑着看向萧容,“其实末将很是欣赏这样有情有义又不屈于权贵的女子。若是末将能有幸得到这样的女子,必定惜之爱之,绝不让她受一丝的委屈。”
萧启本是想要暗示穆卿不要冷落了萧容,不要让萧容在大帅府上受委屈。可这句话在穆卿听来却是另一番含义。
穆卿挑了挑眉,然后再次将萧容拉到身边来,带着宣示主权的意味,“容儿是本帅的女人,本帅自然不会让她受一丝的委屈。”
萧启看了看穆卿搂住萧容的那只手,在心里默然一叹,嘴上却说:“穆大帅艳福不浅,却也要谨记,真情难得。”
穆卿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似乎惊异于定西将军的话语。良久,穆卿才回答道:“真情自然难得,本帅一直谨记。”
萧容冷然地将眸子移开,不愿去看萧启。真情难得这四个字从他这样无情无义的人口中说出来,简直就是一种侮辱。娘亲对他的真情,他珍惜过吗?
萧容在心里冷冷地啐了他一口,只恨不得他这个伪君子赶紧带着他的兵马有多远滚多远。
这次,萧启终于没有再让萧容的期盼落空。他扬了扬战袍对着穆卿再拜一拜,然后翻身上马,带着他的兵马浩浩荡荡地离开了。
这本来是萧容求之不得的事情,可当他的兵马真正远去之时,萧容的心又开始隐隐作痛起来。方才一直不愿多看萧启一眼的她,最后却还是忍不住抬起头望了一眼。
他的背影,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背影,那个八年前一去不归的背影……
“容儿?”
萧容全身微颤了一下,然后回过神来惊诧地看着穆卿。
“萧将军说得对,真情难得,那容儿也要时刻谨记。”穆卿说着,脸上绽放着爽朗的笑容。
萧容怔怔地看着穆卿,不明白他为何突然说这样的话。真情的确难得,她当然会用一生去谨记。
可是她的一生,就快要结束了。
宁国边境的夜风很燥热,到了深夜,却又很寒冷。
萧容蜷在穆卿的怀里,彻夜不敢眠。算着自己的时日,兴许还能有命回一趟大帅府,那就还有机会再见一见夏如璎。
那之后的事情呢?萧容黯然地沉眸。
果然,第二日穆卿就开始着手部署,留下一部分兵马驻守在轩辕皇城,其余兵马全都随他班师回国。
萧容身上的腿伤还没全好,本不便下床走动,可她实在不愿就那样一直呆在营帐中,于是坚持要同穆卿一起去。穆卿这次竟也没有反对,因为萧容拿出了他自己的话来当挡箭牌——穆卿曾说过在回北国之前一刻也不能离开他的视线。
穆卿在轩辕皇城内忙碌着部署兵马,萧容便静等在一旁。她抬眼扫视了一番如今的轩辕皇城,那尊国师的塑像和祭台都已经被撤去了,整个轩辕皇城似乎都变了模样。
宁国亡了,真的亡了。天地间再也不会有轩辕皇族,虽然那两个穿着喜服相依偎的身影还印在萧容的脑海里。
萧容正叹惋着,余光扫到一抹很不合时宜的雪白,她警惕地望过去,吓了一跳。
因为她看到了除萧启以外的另一个她最不想见到的人——公子胜。
公子胜自然也看到了萧容,他抽开唇对着萧容冷魅一笑,然后便悄然离去了。
萧容知道,他这样的神情就是在暗示她,可是萧容这回没有再擅自跟过去。上次的事情已经够让她后悔了,她决不能再让公子胜有机可乘,利用她来伤害穆卿。
可是公子胜居然还敢回来,这让萧容又忧虑起来。
“大帅认为皇上会如何处置公子胜?”从皇城回营的路上,萧容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穆卿却淡淡地应道:“处置公子胜是皇上的事,与本帅无关,与容儿更加无关。”
萧容听出了这句话中的警示意味,她沉了沉嗓子,又道:“可是公子胜现在下落不明……”
“容儿!”穆卿突然停下了脚步。
萧容吓了一跳,连忙驻足颔首,“奴婢知错,奴婢不该多言……”
若是换做其他的事情,萧容兴许还会觉得穆卿突然之间就生气上火的行为很不可理喻,但是在公子胜这件事情上,穆卿再怎么生气萧容都是很能理解的。毕竟公子胜曾经利用她来刺激过穆卿,而且那刺激还不小。
“本帅不想听到你提起这件事,也不想再从你口中听到公子胜三个字!”穆卿说罢,上前一步逼视着萧容,“你的心里,只需装着本帅一个人就可以了。”
萧容有一瞬间地愣神,穆卿说这样的话,是在吃醋吗?
可是如他所言,连窦天情的事情他都能释怀了,还会在意如公子胜这样的人吗?
正想着,穆卿拉住了她的手,声音也柔和下来了,“以后还是不要再参与这些事情了,本帅不想再因为这些事和你起争执,闹不和。”
萧容微微一惊,思量着穆卿口中的“这些事情”,然后问道:“大帅指的是上次关于蛊毒的事情吗?”
穆卿皱起眉瞪了她一眼,不回话,但是那神情已经告诉了萧容他的答案。
不得不说,那件事的确给萧容的触动很大,正因为那件事,她和穆卿闹得不可开交,最终的结果,就是她身中剧毒,不得不面临要与穆卿天人两隔的局面。
若是能回到当初,萧容一定不会再和穆卿硬碰硬,即使是两个人的看法不同,也绝不会演变到那般不可收拾的地步。
可是穆卿其实也并非不同意她的看法,因为从后来的事情来看,穆卿对蛊毒也是相当在意的。
“可是奴婢说的也并不是完全不对,大帅心底也不是完全不赞同奴婢的看法啊。”萧容偏了偏头,柔声问着。
穆卿扬了扬眉,然后继续往前走。
萧容抿唇一笑,跟了上去。
“本帅的确不是完全不赞同,可是那个时候却不能将这些事情说出来,否则军心不稳。”穆卿一边走着,一边悠悠地说。
萧容撅了撅嘴,“又是军心不稳……”
穆卿一脸正色看向她,“容儿,军心不稳,人心不定,这可是大忌。如若当时就大肆宣扬说我军中了敌方的蛊毒,那我们这场仗可以不用打了,直接投降。”
萧容想了想,好像也是。蛊毒这样的事情就连孟逍听到了这样的事都吓了一大跳,如若让其他将士听到了,那还得了?
“那大帅当时为何不这样明讲?”萧容有些嗔怒地说着,因为当时穆卿只说她是一派妖言,蛊惑军心。
穆卿看着她,沉思了一阵,最终笑了笑,道:“那是因为容儿是呆瓜,听不出本帅的弦外之音。”
萧容懵住了,直到穆卿再次开口,“为什么你总是不能领会本帅的意图呢?本帅当时火急火燎地将你带走,就是想让你别再继续说那些可怕的事情来动摇军心,可你却将它理解成本帅说你是妖孽……”
穆卿说着,然后无奈地扶了扶额,“容儿你其实也不笨啊……为何有时候你的逻辑会变得这样奇奇怪怪?”
萧容也跟着皱了皱眉,“奴婢的逻辑很奇怪吗?为何奴婢不觉得呢?”萧容思索了一阵,然后笃定地点点头,“奴婢的逻辑很顺畅的,没有任何问题啊。”
穆卿无奈地笑着,“好,容儿说没问题就没问题。”
萧容这才展颜一笑。
“不过,容儿你的性子还是太古怪了。有时候太倔了,太敏感了点,有时候太善变了,太迟钝了点……”穆卿走着走着,又开始念叨起来。
萧容知道穆卿说话都开始语无伦次,自相矛盾了,但也权当这些是私语情话,便抿唇笑着点点头。
一路听着穆卿对她各种性情的评判,然后终于回到了军营。穆卿不知从哪儿又抬来了一顶金丝锦轿,萧容上前瞅了瞅,确定了不是之前被她掀翻的那一顶。
锦轿起,萧容深深吸了一口气。
别了,宁国。别了,轩辕惜梦。rs
第155章 物是人非
越往北国走,就越温暖。
北国不像云水城那般四季如春,北国有寒冬,有炎夏;也不像宁国那般有着深夜寒冷,白日燥热的怪异气候。北国就是四季分明的。
回程的步伐很快,可萧容却依然觉得心慌。一方面是因为这次只有她一人坐在轿中,没有了月眉。另一方面,她算了算时日,离毒发的日子已经越来越近了。
萧容时不时掀起轿帘想看看外面,她目光流转,寻找着那一抹艳红,却终是无法如愿。
穆卿是大帅,他一定是在队伍最前面的。萧容落寞地放下轿帘,然后半倚着发呆,等着休憩的那一刻到来,因为只有在那个时候,她才能见一见穆卿。虽然很短暂,她却也万分珍惜,因为即使是这样短暂的时光,她都已经没多少了。
虽然明知道看不到穆卿,但是萧容还是不死心,少顷便会掀开轿帘朝外面张望。但每次都是失望地再次放下来。
倚在轿中,萧容轻轻取下头上的发簪。百转千回,这支发簪终究还是回到了她的手里。看着精美的珠翠,萧容有些苦涩地笑了起来。她存了一点点私心,如若要离开,她想要将这支发簪一同带走,不理会这本是穆卿送给南宫容儿的东西。
“落到我手里,就是我的了。”萧容这样说服着自己。
黄泉之下,至少还有这支发簪陪她的。萧容这样想着,顿时心境也开阔了,她再次掀开轿帘,一如往常地寻找着那抹艳红。
却没想到,这次居然真有一抹艳红闯入她的眼帘。
萧容惊呆了,怔怔地看着马背上的穆卿,他身着明光金甲,艳红的袍子微微向后翻飞,露出他挺直的背脊,连他的战马也戴上了盔甲,威风凛凛地踏着平稳的步子前进着。
发觉了萧容的目光,穆卿微微侧过了脸来。
萧容心中一悸,像是被逮住的小毛贼一样,连忙放下了布帘。可是这不是她期盼的吗?穆卿就在外面,掀开帘子就能看到他了。挣扎一番,萧容还是伸出略显僵直的手,缓缓撩开了布帘。
从未想过,穆卿的侧颜是这样让人赏心悦目。萧容看着看着,竟不自觉地甜笑起来。
穆卿再次侧过脸来,注视了她一会儿,也报以浅浅一笑。
原来穆卿也有如此温润的时候,她更加温暖地笑着回应他。觉得周遭的一切仿佛都不复存在了,此刻她的眼里,只有他。
如果时光能停住,她愿意这样一直望着他,守着他。没有喧嚣,没有烦扰,没有误会,也没有分离
萧容的金丝锦轿是直接被送回了大帅府,而穆卿则带着兵马去了皇城。
落轿的时候,萧容不忙不乱地理了理衣衫,然后微弯着身体掀帘而出。护送她回来的依然是孟逍,萧容向他欠了欠身子,“有劳孟少将了。”
孟逍只是微微点头示意,并不多言。
自从上次蛊毒的事件之后,孟逍对萧容几乎是避而不见,能不交谈就不交谈,能不对视就不对视。孟逍再次找回了他之前的秉性,但这次却是强迫自己如此的。
孟逍已经领会到了一点,那就是如若他再继续放任着自己,总有一天会伤害到萧容的。蛊毒事件给了孟逍当头一击,幸好他当时忍住了,否则就算是死,他也无法原谅自己。既然这样,那就干脆放下吧。放不下也得放下。
孟逍再次望了望萧容的背影,然后对着轿队挥了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