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不准。”范小鱼板起脸道。
“乖侄女,二叔保证,这次一定会平平安安的回来,你也知道二叔的脾气,这个疙瘩要是一直留在心里,二叔连吃饭睡觉都不会香的。”范岱谄媚地赔笑道。
“两个字,不准。”范小鱼毫不通融。
“宝贝侄女……”
“不准,不准,不准!”范小鱼正色地看着范岱,“二叔,我可先把丑话说前头了,你要是敢偷偷地再去太行山,就算你平平安安回来了,我也不会和丁澈比武,让你的心一辈子悬着,不知道我和丁澈到底谁输谁赢。你知道我一向是说得出做得到的。”
“小鱼……”见范小鱼居然用不比武来要挟,范岱顿时傻掉了。
这三年来,他一直努力地训练着范小鱼,为的就是将来有扬眉吐气的一天,若是范小鱼不肯比,这简直就像是腰缠万贯却偏偏不让人家知道她有钱一样嘛!泪,这样会憋死人的!
“好吧,我不去。”范岱转了半天脑子,还是想不出一个能让范小鱼答应的法子,只好垂头丧气地打消念头。
“这还差不多,”范小鱼微笑道,“对了,二叔,亶儿呢?”
“他说今天你那个什么牛郎织女的第一天开演,怕是有人会来捣乱,一大早就去城里布置了。”范岱还是有气没力地道。
范小鱼一怔,随即心里一暖,还是亶儿有心,总能先想到她的所需。
“那二叔你就慢慢琢磨吧。”范小鱼笑道,既然罗亶已经去了,那就不用范岱亲自出马了,罗亶自从六年前来到他们家,一直都相当沉默寡言,没想到管起那帮小痞子来还挺有一手。
“得,我还是和你一起去吧,免得等会你老爹又来拖我去张寡妇家干活。”提起三年来对两兄弟一直热情不改的张寡妇,范岱不由激灵灵地打了个寒颤。
范小鱼顿时忍俊不禁,扑哧一笑,说起这个张寡妇,也真是个妙人。当年他们家初来此地,范通在街上随手帮她挡住了一堆倒下来的竹竿,她就一直以要报答救命之恩为由,隔三岔五地就来家里感谢一番,并且对小鱼一干人等嘘寒问暖的,送这送那的,俨然以十分亲近的长辈自居。后来她见范通人虽善良,但是却像个呆头鹅似的一点都不解男女之情,便把主意打到了范岱身上,过了一段时间,发现范岱同样油盐不进之后,又摇动心思重新去磨范通……如此摇摇摆摆,中间顺便时不时地就对俊美之极的岳瑜表示一下关怀,或者要给罗亶补补衣服什么的,居然一下子就三年过去了。
当然,至于这三年之间,这个多情的俏寡妇有没有再另外偷偷地找其他男人,这个范小鱼就不知道了,反正她也从没把她当作未来的继母或者婶娘,她爱找哪个男人就找哪个男人。
可怜又可叹的是她那个老爹,虽然明知张寡妇每次装可怜来诉苦家里没男人干活时,其醉翁之意不在酒,但每次都仍是狠不下心来拒绝,只能尽量地多拖一个人,或者罗亶或者范岱一起前去,免得被千娇百媚的俏寡妇反过来吃他豆腐。
第123章 我偷,我偷偷偷
“不好了,我的钱包被偷了!”
东京城内,行人如梭的街头,突然间爆发出一阵尖锐的惨叫声,瞬间赢得了周遭的注意,只见一个身穿绸袍的中年人一边惊慌失措地大喊着,一边在身上胡乱地摸索着,试图找出哪个丢失了的荷包。
旁边的路人们闻听后,第一个反应就是站住脚先检查自己的钱,确定自己的没有被偷之后,这才你一言我一语地看着中年人开始讨论,语声中虽说着可惜,却没几个人是眼底真的露出同情之色。
“天哪,天杀的小偷,那可是我千里迢迢到京城里来,第一次做生意的全部积蓄呀!”中年人不顾大庭广众,伤心地嚎啕大哭了起来。
“你那钱包是什么样子的?”围观的人群中有人疑惑地问道。
中年人抽泣着把自己的荷包详细地描述了一番,还没等他说完,人群已哄笑了起来,见自己丢了钱人家还这么开心,中年人更是伤心的要死,喊了声老天爷就要再捶胸顿足,却听有人笑骂道:“你这个人,怎么这么痴呆,连自己的钱包有没有真丢都不知道,就你这样,还能做生意?”
“是啊,你那钱包不还好好地挂在你腰上吗?”
听了路人的取笑,中年人下意识地低头一看,只见他的右侧腰带上果然挂着自己丢失的那个荷包,忙拉起来打开一看,顿时呆了:“这个荷包我明明放在怀里的,怎么会到我腰上的?刚才……刚才我真的不见了啊……”
“又傻了吧,你的人明明还站在这里,又说你真的不见了,哈哈哈哈,果然是个傻子……”见他语无伦次,人们更是哄笑。
中年人的脸唰的红了起来,顾不得再疑惑这原本放在怀里的荷包怎么会自己挂在腰上,忙用袖子胡乱地擦了眼泪,把荷包揣进怀里,用一只手紧紧地捂住,又是发窘又是欢喜地挤出人群去了。
……
“周围一大圈人,无一人发现,我做的还不错吧?”
人群不远处,一条窄巷中,一个背对着大街的少年乞丐得意地对着面前一个正在啃着鸡腿的老乞丐道。
“只是捉弄一下一个傻里傻气的笨蛋商贾,有什么好炫耀的?”老乞丐头也不抬地随手一指街上的一个大汉,“把他的钱袋子取下来,再在他发现钱袋丢失的情况下原封不动地挂回去,我就答应你那个要求。”
少年随着他的手指一回头,一张被乱发遮掩的污黑的面庞上居然有一对灼灼发亮的眼睛,但这眼睛里的光彩只是闪了一闪,就如陡然熄灭的烛火般黯然无光,重新变得平淡无奇,甚至还有些呆滞。
“此话当真?”少年看着那个转眼已从巷子口走过的大汉,犹如璀璨宝石的光芒再度在眸中飞速闪过。
“废话,我老人家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过?给你一炷香的时间,过时不算。”老乞丐咬下鸡腿处的软骨,嚼得嘎嘎作响。
少年乞丐双脚一阵交替,眨眼间已融入大街上的人潮之中,很快就跟上了那个大汉,从十步距离拉到五步,再从五步再近两步。此时,前面正好一辆车子碌碌而来,路人多微微侧身避让,大汉也不例外,少年乞丐再次贴近两步,正好伸手,那大汉忽然有所察觉,猛地回过头来,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少年乞丐立时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从他身旁走了过去,心里却是一跳,暗道,好家伙,居然是个练家子,难怪老头这么好话,哼!
少年越过大汉几步后,故意装作对旁边某个摊子的东西感兴趣,略略停留了一下,重新落在大汉后面。
这一次,他没有急于跟上,而是透过人群,仔细地盯着大汉时隐时现的步履看了一会。
那大汉看着粗壮,心思却有些细腻,并没有就此放下警惕心,脚步似乎是若无其事地一直往前走,那不住侧转的眼睛明显是在提防着少年乞丐的再度出击。可若是说他为了防止钱袋子被偷,改而把钱袋子从腰带上拿下来放到怀里也就是了,偏偏他还故意不动。
敢在小爷爷面前如此嚣张,少年乞丐心里暗骂了一声,乱发下眼珠子一转,身影不知怎地一闪,已再度从街上消失。
……
那大汉走了几步,突然感觉身后的视线消失无踪,不由有些惊讶,忍不住回头在人群中搜寻了一下,果然已经不见了那个少年乞丐,当下甚感无趣,又自行往前。
走了一段路,大汉已来到两大街道交叉处,此处人马越发拥挤,刚过了十字路口,只见一群衣衫整洁的大小孩子正欢呼着各捧着一盆菊花迎面而来。这些大小不一,但人数甚多,人人怀里端着的菊花又长的茂盛,一拥儿过来时,甚为壮观,好多行人纷纷躲避,可还是有好几个被调皮的孩子故意撞了一下,大汉就是其中之一。
可是孩童一过去,大汉立时觉得不对,伸手一摸,腰际的钱袋子果然已经不见。大汉急急转身追上那群已转过街角的孩童,却见孩子们脸上个个一派天真,唯独旁边面上放着一盆无主人的黄菊,菊花丝儿密集而鲜艳,犹如一张大大的笑脸在讥笑他的大意一般。
“该死的小贼!”大汉愤怒地低吼了一声,却未曾像之前那个中年人一般慌乱地大喊,而是一双铜铃般的眼睛炯炯有神地急速扫过四周,试图找出那个狡猾的小偷。但四周人群熙熙攘攘,哪里有什么嫌疑人的影子。
大汉伫立了一会,自嘲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终于自认倒霉,还是走向自己原定的方向,只是钱袋子既已丢失,再多的无奈也是徒劳,对于周遭所经过之人已没有那般警惕。
但走不了几步,大汉突觉腰际一重,低头一看,一张面皮顿时青了又红,红了又白。再次疾扫视四周,骑马的还是骑马,挑担的还是挑担,摇扇子的还是摇扇子,背竹篓的还是背竹篓,依然不见异人。
打开失而复得的钱袋子,只见装满铜钱的袋中赫然多了一块陌生的银锭,大汉嘴角抽搐了两下,满腔欲在京城中闯出一番大业的雄心壮志顿被一盆冷水浇灭的无声无息。
不提无声地仰天长叹了半天,然后犹如忽然之间矮了半截,沮丧地准备离开京城的大汉,他一走远,旁边的酒楼里就走出一个拎着一坛子酒的普通少年。少年衣着普通,面容更是平凡无奇,然而当他望着大汉的背影狡黠地一笑时,那一双眼睛中的晶芒却是分外地让人熟悉。
而此刻,原本在两条街外巷子啃鸡腿的老乞丐,不知何时已经移位等在少年对面的又一条暗巷里,仿佛对这种遍布开封城的小巷子胡同情有独钟,不过,比起老坐在巷子里的怪癖,更让人发囧的是他那乱糟糟的头髻上,正可笑地插着一支即将燃尽的香。
拿自己的头当香炉,只怕古往今来也只有他一人了吧!
“怎么样,这回该算我过关了吧?”少年笑嘻嘻地走过去,随手取下那支香吹了口气。
第124章 想见不能见的“伤痛”
“差强而已,那个笨蛋顶多是个三流角色,若是能在半柱香内就解决,那才勉强算你有了本事。”老乞丐瞧也不瞧那香一眼,一手抓着鸡骨头咬着里头的骨髓,一手摸出一只紫色的葫芦向少年扔了过来。
“师父,你可不能反悔。”少年接住葫芦,还挂着笑意的眼睛一下子蒙上了一层冰霜。
“我有这么说么?臭小子,你再敢摆脸色给师父看,小心我可真反悔了!还不快给我倒酒!”老乞丐总算抬起头来,一双睁得浑圆的眼睛凶巴巴地瞪着他。若是此刻范小鱼和范岱在这里,必定一眼就可认出这个老乞丐正是当年拐了丁澈远走高飞的怪老头比良。
那难道这个一会落魄褴褛地像个低贱乞丐,一会又衣着简单整洁外表憨傻的普通少年,居然就是当年那个高贵无比,爷爷和外公都曾是当朝权臣的公子哥丁澈?
只见那少年哼了一声,单手抛起酒坛,手掌才在酒坛口拍了一掌,下瞬已托住坛底一抬一斜,只见坛子里的酒水立时已弯曲成一道手指般粗的水箭,以一种优美之极的姿态恰恰地射进了葫芦口中。
“现在可以走了吧?”少年把空酒坛往边上一扔,像是要借助那哐当的破碎声发泄心中的不满。
“去去去去去,”比良像赶苍蝇一样地赶他,口中凉凉地道,“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才练了点三脚猫功夫就这么骄傲,等会被人家打趴下可别说我是你师父。”
“没试过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输?”少年不服气地反驳道,哼,三脚猫功夫?当他丁澈这三年来没日没夜的苦练是假的啊!
丁澈一边嘀咕着,脚步却一秒也舍不得停顿地就要马上离开,嘴角却已情不自禁地扬起了一抹微笑,双眼也明亮异常,整张平凡的面容也随之出色起来。
“站住。”比良刚深嗅了一口酒香,突然又喊道。
丁澈警惕地回头看他。
“不准把这张皮拿下让他们知道你回来了,免得丢我老人家的脸,也不要让那个老二发现,你这点能耐,还瞒不过他。”比良指了指他的脸,又咧嘴一笑:“还有,我只给你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怎么够?”丁澈抗议,“要是她现在不在家,或者我没法把她单独引出来呢?”
“那也是你自己运气不好,能力不够!”怪老头比良翻了个白眼,把葫芦嘴塞进他那丛满是油腻的胡子里咕噜噜的喝了起来。
这次要不是他正好要下山来办一件事,才不答应这还没出师的小子来京城呢,不过……唔,这京城里的酒就是香就是正宗啊,好喝,好喝……
见怪老头师父已经不打算理自己,丁澈咬了咬牙,身一低脚一跺,人已借着冲力从平地纵上了房顶,并迅速地脱下外袍反披在身上。阳光下,只见一道灰白色的身影像风一样地快速闪过,丝毫也未引起底下街巷中人们的注意。
“男大不中留啊。”巷子底,怪老头抹了一把嘴,抬起蓬乱的头颅往天上看了好一会,眼珠子突然一转,猛然拍了一下大腿,“范家那小丫头既然也还算块料,为啥肥水要流外人田呢!嘿嘿,嘿嘿……”
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怪老头突然得意的狂笑了起来。
天才,绝世天才,他真是个绝世天才,以前怎么就没想到这个主意呢!就这么决定了,臭小子,你要是不给老人家我争气,老子我天天揍的你满地找牙。
一路借着阴影隐藏身体快速奔波的丁澈,突然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想起这三年来所受的非人磨练,某人情不禁地嘴角一抽,再想起之前的扮相,下意识地抬起手闻了一下腋下。动作立时迟疑了下来,两秒后,少年改变了方向,跳下屋顶向着一家澡堂走去。
两刻钟后,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从澡堂里走了出来,面容虽普通,衣着也不过是中等料子,然而,举手投足间却自有一股高贵而自信的风采。
“要是我家那儿子有这等气度,我老头子就是死也瞑目了。”澡堂里的一个老伙计一直目送着那少年消失在东街,这才怅然地叹了口气,唉,虽然到京城里定居已经十多年了,也一直拼死拼活地供着唯一的独苗读书,可自己这土包子的品种还是无法和这天子脚下的公子相比啊!
……
东郊柳河镇,范家大院。
本来一直懒洋洋地趴在书房之中的贝贝突然抬起头来,咻的一下窜上了窗台东张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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