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爱情一定要这么痛苦的话。那她宁愿回去过一个人的日子。记得他最爱自己的时候就好了,剩下的折磨统统都当没有发生过。
宋凉夜是有些生气的,毕竟安居还从未这样忤逆过他,生气之后,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冷落她几日好了。
没办法,他也是个被宠坏的男人,反正安居深爱他,就算再生气也是哄两句就好了的。这样的女人,不能对她太温柔,该好生调教。
“主子!”不等他想到好的调教方法,挑灯就焦急地过来道:“王妃要回赵地去了!”
“什么?”宋凉夜脸色微变。
怔愣之后,也便跟着他去王府门口看情况。
安居郡主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子,想一出是一出,前头刚说要回赵地,一个时辰不到,就当真收拾好了行李,也准备好了马车,要离开了。
出王府门的时候,赵安居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宋凉夜就在后头不远的地方,负手而立,脸上一片严肃。
“你想回去了?”他一步步走过来,沉声问。
安居抿唇,点头道:“王爷说过的,若是有一日妾身不再喜欢您,可以随意去任何地方,您都不会拦着。”
这是宋凉夜的骄傲和自信,被他网罗到的女人,从来没有会主动离开他的,所以为了展示大方,他原来对安居说过这样的话。斤余投亡。
现在这话还当真被她拿来还给他了。
深吸一口气,宋凉夜低笑:“这么远的地方,你这样匆忙回去恐怕不太妥当,不如先留下来,等本王替你安排护送的人,如何?”
没有要留她的意思,也在她意料之中。安居勉强笑着摇了摇头:“不必了,妾身带的人也够多,不会出什么问题,请王爷放心。”
说完,朝他行了拜别礼,带着银钩就踏出了王府。
“王爷?”挑灯有些急,这好歹是赵地的郡主啊,怎么可能说放回去就放回去了?
“不用紧张。”宋凉夜闭了闭眼:“本王自有安排,你派人去跟着她就是。”
瞧她乖顺了那么久,都快要忘记她原来嚣张跋扈的模样了,这会儿才想起来了一些。赵郡主也是有脾气的,对她这样的脾气,他还不能去顺着,不然以后就没完没了了。
爱情对别人来说可能是顺其自然的事情,但是在他这里,每一步都得算计好,才不会走错路。
宋凉夜是这样觉得的。
所以他就站在门口,看着赵安居的车一路往官道上而去。
离开仲王府,虽然有些难过,但是赵安居竟然也觉得挺开心的,她终于不用再为他其他的侧妃烦心了,也不用再喝苦得要命的避子汤,她可以开开心心过自己的日子了。
可是,马车没前行一会儿,她的开心就被心里沉甸甸的感觉给压了下去。
不管怎么骗自己,开心就是开心,不开心就是不开心。离开宋凉夜,她也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轻松。
这一定是上辈子孽缘的延续,不然她怎么会这么死心塌地地喜欢一个人?
出了西城,赵安居忍不住问银钩:“你不是说他很在意我背后的东西吗?那这次我都要走了,他怎么一点都不紧张?”
银钩看了她一眼,颇为无奈地道:“您还希望他来留您吗?”
☆、第284章 又多余又作
很多人在离开的时候都想被挽留,然而这种多余又作的行为往往是不会达成自己想要的目的的。
想留下就该好生去争取,别妄想激发人的什么“失去就知道后悔”这种出现几率极小的意识。在现实里的情况往往是感情还没到那个地步,你先走,人家本来还想发展发展。又拉不下面子去留,结果就生生错过了,到最后人家什么都不记得,只有你还在惦记后悔,也是挺冤枉的。
回到当下,对于自己的这种念头,赵安居也觉得有些好笑,老老实实地坐在马车里,也不去多想了,等回到赵地之后,她应该就能慢慢放下吧。
但是,宋凉夜显然是不可能让她轻易放下的。马车刚出了西城,还没翻过第一座山,就被一群黑衣人给拦了个严实。接下来就毫不意外地上演了一出山贼拦路和英雄救美的戏码。
赵安居是会武的,然而身上没带兵器。这群黑衣人人多又功夫不错,吓得她慌了神。宋凉夜说的没错,她这匆忙上路,人都没有带够,遇见这样的事情,根本一点办法都没有。
眼瞧着黑衣人的大刀就要砍下来了,安居已经闭上了眼。但是下一刻,自己的身子就被人捞起来在空中转了一圈,越过一众黑衣人,落在了包围圈之外。
不用怀疑,来救人的自然是宋凉夜,他眼里满是焦急,却强忍着没发火。只咬牙切齿地看着她说了一句:“真不把自己的命当命了?”
这样霸道凶巴巴又充满在意的话,听得赵安居瞬间熄灭了所有怒火,眼泪汪汪地看着他,嗫嚅了半天,才道:“妾身知道错了。”
听她这自称也知道人已经搞定了,银钩站在后头,无声地叹息。
遇见这个人,自家主子这一生都算是没救了,这回再回去,她除了伺候她,当真是一句话都不想再多说。
人家再对她怎么不好,她转眼都能忘得干干净净,对于这种人,别人无论怎么担心和劝都没用,只有等她自己痛。
黑衣人被灭了个干净。赵安居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跟着宋凉夜回去了。
她眼眸低垂,假装没有看见地上躺着的黑衣人不小心露出来的里头的兵服。心里的感动。也完全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多。
其实没有最开始那么喜欢宋凉夜了吧,只是,她方才想了想,就这样回去,父王可能又得担心她了,也得顶上弃妇的名头过一辈子,还是……不太想要这样的结果。
原来她想的只是,自己喜欢他,那就要嫁给他。而当真嫁了之后,她要考虑的却多了父王和赵地,还有自己的将来。
这算不算是一种成长?
“晚上你侍寝吧?”他低声在她耳边道。
安居回过神,摇了摇头低笑道:“王爷好生休息吧,今日实在是太累了。”
微微有些诧异,宋凉夜低头看了她一眼,没吭声。晚上的时候,也自然没有去她那里。
安居平静地睡了一个晚上,什么也没有想,只是突然觉得放下了许多。
银钩看她的眼神已经是完全生疏了,不再像以前那样与她无话不说,估计也是被她惹得烦了。身边最后一个能说话的人也没了,赵安居干笑了两声,开始喜欢起练剑来。
宋凉夜想图谋燕地,最近几日,对她温柔得不像话。赵安居全盘接着,他想要,她就配合着给,然后过自己的日子。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段时间宠幸得太多了的缘故,她身子开始不太舒服,找府里的大夫来看了,大夫说只是腹泻,吃帖子药就好了。斤鸟找亡。
安居点头,让银钩去熬药。
只是万万没想到,这副药吃下去,肚子里就少了块东西。
“王妃这是小产了。”府里的另外一个大夫皱眉道:“这一个多月的身孕,怎么可能是腹泻?这药里有藏红花,其余的药材也都是舒经活血的,跟腹泻没太大关系。”
有人在故意害她。
捂着肚子躺在床上,安居笑了笑,朝银钩挥手示意她带大夫出去,然后一个人捂在了被子里。
同一时刻,宋凉夜正带着陈氏在范将军的府上参加宴会。
“王妃怎么没来?”万有利问他。
宋凉夜淡淡地道:“她身子不太舒服。”
看了陈氏一眼,万有利拉他去了一边,小声道:“虽然听闻王妃对你痴心不二,但你好歹面上也要让她过得去。带个侧妃出来,不是叫她难堪么?”
宋凉夜不耐烦地推开了他:“本王自己知道。”
传闻里的赵安居是痴心不二的么?为什么他却觉得,她对他越来越不上心了。也就装得痴情而已,看他的眼神都跟以前大不一样。
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他,四目相对的时候,什么东西都藏不住。
对于赵安居这样的变化,宋凉夜很担忧,也许是为赵地的势力担忧吧,所以他还是说服自己,在她身上多花了点心思。
比如时不时送些贵重的东西,又比如在府里当着其他侧妃的面,都十分宠爱她。这些都是用惯了的招式,但是,安居看起来并不是很领情。
“多谢王爷厚爱。”她每次都这样回答他,行一个恭恭敬敬的礼,脸上也都是笑意。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看着她这反应,会觉得有些暴躁,好像要糖吃的小孩子,认真要了半天糖葫芦,她却只给了他糖衣。
是什么让她变了呢?
没过多久,仲王府就又迎了一位侧妃进来,冯乐儿,擅长弹琴,琴声与沈美景的尤为相似,为此,他没顾她出身低微,执意给了侧妃的位置。
之后,他又得了一个绝代佳人,名唤姜绣蝶,跟沈美景有五分相似。
接她们进府的时候,宋凉夜都特意让挑灯去打听赵安居的反应。
“王爷开心就好。”这是赵安居给的回答。
宋凉夜沉了眼神。
多余又作的行为除了故意离开想被挽留之外,还有一种——故意与其他人亲近,想看她吃醋。
这种伤人伤己的做法,照样不会达到自己想要的目的,遇上人家姑娘不太爱争抢的时候,直接就会清空对他的所有的好感。
赵安居是温柔的,她没有将自己的喜欢全部清空,只是学会了容忍。
☆、第285章 你不会爱人
女人学会容忍不是一件好事,虽然男人都觉得这是女人懂事的表现,但是,懂事的女人是不会全心全意喜欢你的,十分的感情。得有六分都被局限在“懂事”上头。
赵安居依旧觉得自己很喜欢宋凉夜,很想跟他在一起,只是没有最开始那么执着偏执了。她也会哭,也会难过,但是心里却越来越平静,每次自己哭的时候,灵魂好像都飞在了半空,冷冷地看着自己的身体。
人是一种会演戏的动物,有时候别人看着她觉得她很难过,其实她自己本身并没有那么大的情绪起伏。这种演不是故意的,只是习惯性而已。
燕赵演练要开始了。
宋凉夜躺在她身边抱着她,低声道:“跟我一起去边境吧?”
安居闭着眼睛应了一声:“好。”
依旧没什么特殊的反应。
深吸一口气,宋凉夜翻身压在她上头,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你不高兴?”
安居一愣。继而笑了:“此话怎讲?王爷肯带妾身去,妾身自然是高兴的。”
那为什么这么平静?换做以前。怎么也该兴奋地抓着他的胳膊摇两下才是。
想了想,宋凉夜轻咳两声,闷声道:“你是不是在吃燕王妃的醋?”
沈美景怀孕,有人说是他的,惹了她不快,现在又迎了几个跟美景很像的女人进府,她要是不吃醋,那他才奇怪了。
“王爷还喜欢燕王妃吗?”安居轻声问了一句。
宋凉夜挑眉。
喜欢么……他也不是很清楚,应该还挺喜欢的吧,这么久了也没忘记过她。不过,他收那些跟她相似的人来,可不是为了当替代品让自己开心的。
然而,不等他给出答案。赵安居便道:“妾身这话问得有些不妥当,王爷就当没听见吧。时候不早,还是早些休息为好。”
微微不悦,宋凉夜伸手捏了她的下巴,强迫她睁开眼看着自己:“想问就问,有什么不妥当的?”
安居一顿,朝他笑了笑:“那爷能回答出来吗?”
宋凉夜撇嘴,扫着她的脸,故意道:“还有些喜欢,怎么?”
真是直接啊,安居僵硬了脸,重新闭上眼睛:“没怎么,要是喜欢,这回演练便又能看见了。”
又气又笑,宋凉夜咬牙道:“本王说什么你都信。那本王说喜欢你,你怎么不信?”
因为真话和假话她分得清楚啊,又不是傻子。这会儿哄她开心,只是为了那山河符吧。而对沈美景,哪怕他再掩饰,也是当真还喜欢着的,她看得出来。
“妾身信,王爷不必生气。”停顿了一会儿,安居有些无奈地看着他:“先就寝吧,明日妾身便将山河符献上。”
竟然这么耿直地就说到山河符上头了?宋凉夜挑眉,躺回她身边,侧头看了她两眼,也没多说什么了。
他这几天都来她这里,的确是为着山河符,然而现在她这话,倒让他有些不好意思,好像一早就被看穿了,他却还演了这么久的戏。斤鸟岁号。
赵安居其实也是个聪明人吧,知道自己的价值在哪里。等拿到山河符,他会对她更好一点的。
小产之后没敢明目张胆地调养,赵安居的身子越来越差,动不动就会头痛生病,但将山河符给了宋凉夜之后,他便忙着去做事,也没有来看她了,只让挑灯送了点补药过来。
安居低笑,轻轻对挑灯道:“这回去燕赵边境,咱们直接趁机回赵地吧。”
挑灯心疼地看着她,使劲儿点头:“奴婢只愿主子这回别再后悔。”
“这回不会了。”赵安居低声道:“我好想念哥哥和父王。”
挑灯红了眼。
这一路行军,安居都格外乖巧,没有闯任何祸,甚至坐在一个地方都不会动弹,安静得跟木头一样。
宋凉夜看了她好几眼,莫名地觉得有些暴躁。
“你在生什么气?”
安居茫然地看着他:“王爷在说什么?”
“你没有生气吗?生本王的气,气本王说还喜欢燕王妃?”宋凉夜恼怒地看着她:“要是没生气,你怎么一句话都不说?”
咳嗽了两声,安居哭笑不得地道:“妾身只是还病着,也不知道说什么,所以就没吭声而已,并没有生气,王爷多想了。”
是他多想?宋凉夜咬牙。
这几日上路都只有她一个人在他身边,他也算挺照顾她的了,可是为什么心里总会有一种不安的感觉,好像要失去什么东西了一样。
这种感觉很糟糕,他本来就没拥有过什么,怎么会害怕失去?说白了他现在做的一切也不过是想报复宋家父子而已,若是失败,那也没什么,反正他不看重名利,大不了继续流浪江湖。
既然是这样,那他怕失去的是什么东西?
想了很久也没有想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