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进凤仪殿,皇后便急急迎上前来,托住要行礼的老夫人。满脸愧疚“老夫人不必多礼,本宫没有照顾好贵妃妹妹,有负您所托呀!”
老夫人看着皇后红肿的双眼、疲惫而愧疚的面容。心里那丝愤怒慢慢减退了一些,哽着声道“皇后娘娘折煞老身了,是子绫命苦!”话未落,老泪已夺眶而出。
顾氏上前扶住老夫人,也是哀叹一声。
林知善看着皇后自然真诚的神色,心里暗暗叹息一声。上前劝道“祖母,事已至此,咱们还是等皇后娘娘拿个主意吧!相信皇后娘娘定会查处凶手,为贵妃娘娘讨回一个公道!”
老夫人自是见好就收,收住泪水,不好意思地向皇后娘娘请罪“娘娘请见谅,人老了,就容易伤感!”
皇后也湿了眼眶“本宫明白老夫人的心情,本宫这心里也不好受!”说着,拭了拭眼角渗出的泪珠。
老夫人看着皇后的戚容,反而不好意思起来“皇后娘娘宽和真诚,待贵妃娘娘有如自家姐妹,老身一直感激在怀。唉!也怪贵妃娘娘没那福气。皇后娘娘还请歇息一下,老身带儿媳与孙女去看看贵妃娘娘!”
皇后娘娘闻言用手帕拭了拭眼角“如此本宫就不多留老夫人了,还请老夫人多多劝慰贵妃妹妹,事已至此,千万保重好自己的身子!本宫与陛下定会给她一个交待!”
老夫人点点头,三人行了礼退出凤仪殿。
第七十三章难道又是她
一踏进关睢宫,便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药味,殿内垂着厚厚的帷幄,将初春的暖阳完全阻隔在外。
宫女神色肃然、面容戚戚,悄无声息地伺候着。
大宫女引着老夫人三人来到贵妃安置的榻边。
林贵妃微蹙着柳眉,睡得甚不安稳。面容苍白、带着些许憔悴。只着绫罗中衣,头上不见钗环,一头青丝披散在水红榴绽百子的绣枕上。显得娇弱无依。
老夫人紧抿着双唇,眼里漫起一股浓雾,在大宫女端来的绣杌上轻轻坐下。拉着林贵妃露在被子外的玉手,眼泪籁籁而下。
滚烫的泪珠滴在林贵妃的手上,她轻轻惊了一下,缓缓张开美丽的眼睛。
待看清楚是老夫人后,眼中迸出一丝惊喜与依赖。叫了一声娘,轻轻啜泣起来。
哭声压抑而委屈。
顾氏与林知善又再度湿了眼眶。
老夫人轻轻抚摸着林贵妃的秀发,哽声道“好孩子,咱不哭。孩子已经没了,可千万要保重好自个的身子,你还有二皇子呢!你还没喝到媳妇茶,以后还要抱孙子呢!只当是那孩子与你无缘。啊!听话!”
林贵妃抬起湿漉漉的眼睛,挤出一丝苍白的笑容“嗯,娘,我听你的。我不难过了,我会好好的!不要你老人家再为我担心!”
老夫人重重点点头“嗯!这才是林家的好女儿,我的好孩子!”
林知善眨了眨潮湿的双眼,轻轻抽了一下鼻子,将视线从老夫人和贵妃身上移开。
突然,她眼光凝住,心里猛烈地跳了起来。
从外形看,生有朝外反卷的五片花瓣,形态像百合。绿色花柱有着优美的弧度,花朵颜色自花蕊开始,由浅及深,如同浸水的的丝绸,又薄又轻软,阳光下仿佛透明一般。那花有光滑碧绿的长叶,叶间伸出一梗壮实的花茎,向上托了朵柔美的花,活脱脱像只典雅的高脚酒杯。花色缤纷、色彩艳丽。
她嘴里轻轻吐出三个字“郁金香!”
林贵妃虚弱地看着她“善儿知道这花的名字,它在大周朝甚少见呢?你喜欢吗?喜欢便将它带回去欣赏呗!”
林知善有些欢欣地屈了屈膝“谢姑母!善儿很喜欢,您打哪来的这么漂亮别致的花儿呀!善儿上次在暖房都不曾见到!”
林贵妃看着她宠溺的一笑“这花是高太妃送我的,她凌月殿内还有一个小花棚,专种这些稀罕花儿!”
林知善垂下长长的睫毛。心里暗暗思付:可恶,又是这个高太妃在兴风作浪,居然是兔狡三窟。在凌月殿还有花棚,怪不得上次在皇宫花房未曾看到郁金香,真是防不胜防。
郁金香的花朵中,含有一种毒碱。假如孕妇在室内种植郁金香,体质较弱的孕妇可能会更容易会感觉头晕,整个人处于不清醒的状态,更严重的后果是导致中毒、毛发脱落、甚至是胎儿的畸形或流产,尤其是怀孕三月以前的孕妇更是危险。
贵妃平时养尊处优,加之年岁较大,孩子怀的尚不足三月,故此才流掉孩子的吧!
那个高太妃,简直就是一个魔鬼,频频利用这些美丽的花儿作恶。
如果自己告诉林贵妃,她会不会冒冒然跑去找高太妃。如果对方推说不知道又怎么办?难道就没有法子制止那个疯狂的白发魔女吗?
她眼睛一亮,想到了一个法子,就算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也要把高太妃的面纱揭去,让她的丑陋展现在众人面前。
第七十四章知善中毒了
祝妈妈匆匆走出房门,迎接从宫里回来的林知善,却见搬回来一大盆稀奇的花儿。
颜色鲜艳,煞是美丽。
林知善仿佛很喜欢,将这盆花放在了自己卧室之内。
过了两天,细心的祝妈妈发现小姐有丝不对劲。
小姐红润的脸色变得有些灰白、神色怏惴,打不起精神。睡觉也不安稳,老是紧蹙双眉,还有些神思恍忽,处理帐本的时候经常算错。
第二日眼底老是一片青紫,眼神也不复清亮。
她既急又怕,忙禀告了老夫人与顾氏。
老夫人与顾氏一听,大急,连忙赶到菡萏院。
一进房门便见林知善神色倦怠地躺在床上,眼睛微阖,昏昏欲睡。
三步并作两步扑倒在床前,老夫人急得语不成声“好善儿,乖孩子,你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快讲与祖母听!”
顾氏眼里已是噙满了泪水,却强自忍住。
林知善心里充满了内疚,却是虚弱地说“孙女也不知道,只是打从皇宫回来以后,这身子就一日不好过一日了!”
老夫人眼中充满戾气“在宫里,善儿可与什么人接触过?吃过用过什么东西?”却是冲着顾氏而说。
顾氏仔细回忆了一遍,摇摇头“善儿那天未离儿媳半步,在皇后娘娘宫中稍立了片刻,还没来得及喝过茶水。便与我们一同到贵妃宫中探望贵妃。与贵妃虽说了好一会话,却是未用糕点茶水,也并未接触过任何东西!”
老夫人胸脯起伏得更加厉害,狠狠一咬牙“真是防不胜防,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不管怎样,待太医来慢慢诊断后才知道!”
祝妈妈焦急地立在一旁,一听此话,眼睛一亮,看向案几旁的那一大盆开得鲜艳至极地花。却又踌躇起来,毕竟是贵妃所赐啊!自己若是猜错了,岂不是人头不保?
但一看到小姐神思恍惚、无力消瘦的样子,索性把心一横,咬了咬牙,猛然磕倒在地“老夫人、夫人,奴才有事禀报!”
老夫人赶紧抬手“快起来,你是善儿的奶妈妈,有话只管说”
祝妈妈却坚决不起,又磕了个头“小姐这段时间,身子一向健康。从皇宫回来当晚,也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妥。只是最近几天才一天比一天的不好起来。这段时间无论吃穿用度,还是别的什么,奴才敢用性命保证,绝无差错。唯一不同的就是、、、、、”说到这里祝妈妈顿了一顿。
“是什么?你快说呀!”顾氏正听得认真,见她停了下来,不由催促道。
祝妈妈大着胆子,冲口而出“这盆由宫里带回来的花,一直放在小姐房内,日夜相对!”说完战战兢兢磕了个头,伏在地上。
老夫人与顾氏相视一眼,齐抽一口冷气。
顾氏大怒“大胆,胡说八道,此花乃贵妃所赐!”
老夫人却摆了摆手,沉思了一下“宁可杀错,不可放过。叫人把这盆花搬出去!”
又看向地上颤抖的祝妈妈,叹息一声,温和地说“你是个忠心的,一直疼爱善儿,起来吧!”
祝妈妈感动地磕了一个头,才慢慢站起身来。
“老夫人,太医院王太医到了!”帘子外传来紫罗的声音。
“快请王太医进来!”老夫人精神一振,朝外吩咐道。
紫罗掀起帘子,须发皆白的王太医老态龙钟地走进来。
老夫人亲自起身相迎“竟是老太医亲自前来,恕老身未曾远迎,罪过!罪过!”
王太医一抚长须,哈哈一笑“老夫人太过客气,能为您尽绵薄之力,乃是老臣的荣幸!”
老夫人一弯腰,连声道谢。
王太医坐在小小杌子上,伸出右手搭在林知善脉上,左手不断抚摸着颔下长须,眉头紧皱,沉吟不语。
老夫人与顾氏紧张地看着人,屋内鸦雀无声。
半晌,王太医才收回右手,叹息一声,愧疚地说“老夫从医四十余载,竟是从未遇到过如此怪病。居然断不了诊,老夫惭愧呀。”
说着冲老夫人拱拱手“林小姐,脉息较乱,精神恍惚。应是中了轻微的毒,但究竟是何毒,老夫却确实诊不出来。还请老夫人恕罪,另找能者再看看吧!”
老夫人不由大急“老太医您都诊不出来,试问天下还有何人能救我孙女。老身求求您,再想想法子。千万救我孙女一救啊,林府上下感激不尽!”说着深深拜下去。
王太医连忙扶起老夫人“老夫人千万孙可如此,老夫不敢当啊。虽说诊不出林小姐到底身中何毒,但老夫敢肯定,中毒不深,老身这就开两剂驱毒散给林小姐试吃。三日过后,如无好转,就请恕老夫无能为力了!”
顾氏拭了拭眼中的泪水,强按住心中痛苦,将老太医引至外厅开药。
看着林知善喝了药后昏昏然地睡下,老夫人才疲惫不堪地回春晖堂歇息。
第七十五章顾氏出手
顾氏坐在卧室内,望着桌上八仙过海羊皮座灯。姿容仍然秀美的脸上一片沉思之色,最终她狭长的凤眼闪过一丝决断。
林明德缓步走出净房,看着顾氏脸上的神情,声音低沉地问道“你想好了?真要如此做吗?是不是应该找娘商量商量!”
顾氏姣好的脸上一片从容不迫“老爷,我已经想好了。娘为这个家已劳心劳力了几十年,最近又遇贵妃娘娘的事,已是伤神伤心之极。我们再不能事事都要她老人家费心了。妾身虽然愚钝,但总算跟在娘身边学了二十几年。这件事,就让妾身来处理吧!当然,还是要向娘禀报一声的!”
林明德在她身边坐下,拉起她依然嫩滑的手,轻轻拍了拍,眼中闪过一丝温柔“好,我同意。你且说说,你打算怎么做?”
顾氏微笑一下说道“今天王太医已讲得很清楚,善儿是中了一种不知名的毒素。而祝妈妈又言之凿凿地说定跟那盆花有关,那盆花却是善儿在宫中之时贵妃娘娘所赐。贵妃娘娘却又是从高太妃手中得来!我已问过贵妃娘娘身边的大宫女,贵妃娘娘前一月怀相甚好,太医把平安脉也并未发现有任何不妥之处。而这盆花来到贵妃娘娘关睢宫后,贵妃娘娘的身子便渐渐有了不适之感,却一直未找到病因。”说到这里,她甚为惋惜地叹了一口气,又慢慢接着说“最终贵妃娘娘流产了!所以臣妾想,贵妃与善儿定是遭了这盆花的毒素才会如此。为了证明妾身心中所想,今儿个下午,我叫义儿提来一个死囚关到了林府的暗门内,并将那盆花放了进去。如果几天之后,那名死囚也出现了轻微的中毒之象,且与善儿的症状一至时,全可证实妾身所猜测的定然不假。”
她抬头看着林明德“那时,该如何办?就看老爷如何定夺此事了!”
林明德点点头“夫人想的甚是周密,那依夫人所说,为夫该如何?”
顾氏眼睛紧紧盯着林明德,慢慢开口,一字一顿地说道“谋害皇家子嗣是杀头的罪,于公于私,我们都该如实禀报皇后、皇上,交与皇后与皇上定夺,为贵妃及未出世的皇子讨回公道。还有我的善儿,无端遭此无妄之灾,也该是由我们做父母的为她争回一个明白!堂堂威国公家小姐,我们心尖尖上的爱女,岂能如此受人毒害后,还非得忍气吞声!”
林明德看着顾氏,坚毅的脸上慢慢泛起一圈笑容“夫人说的甚是,为夫这次定与夫人妇唱夫随!”夫妇二人相视而笑,彼此之间已有默契。
窗外已敲过三更,林知善慢慢睁开一双清明的凤眼,看着百枝绕花紫纱帐顶。
自己这次以身饲毒,就是为了引起祖母与父母的注意,希望她们注意到那盆花。祝妈妈是一个细心至极的人,果然不负她所望,说出了那盆花有问题。自己当时看着母亲若有所思而又暗下决定的样子,就知道母亲这次绝不会善罢干休。最好母亲能亲自查证那盆花有毒,并把此事告之于皇上,那么如此一来,林贵妃流产之事就会闹大,就会牵出幕后那只罪恶滔天的黑手。
她嘴角浮起一抹安心地笑,那么自己这几日所受的苦也就没有白费了,还有那位未出世的皇子或公主,自己定要为他们无辜的生命争一个公道,惩罚凶手。
想着,她又迷迷糊糊的跌入梦中。
春晖堂,老夫人、顾氏与大腹便便的木氏正在一起闲话。
李妈妈匆匆走入,恭敬行礼后,李妈妈禀道“夫人,那名死囚自前日起便有不适之感,今日更甚。精神恍惚、倦怠。现人已处于昏迷状态。”
顾氏蹭一下站起来,眼中闪过厉色“好,你马上请王太医请过来,请他出具一份诊断书!”
李妈妈行礼匆匆告辞。
老夫人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看着顾氏“媳妇,看来你已证实了善儿的毒从何来!”
“是的,母亲,儿媳妇将一名死囚关于暗室,交将那盆花放入屋内,短短几日,那名死囚也中毒了!此前未与母亲商议,是想母亲不要太过操劳,还请母亲恕儿媳隐瞒之罪!”顾氏屈膝行礼。
老夫人豁达一笑“起吧,知道你是一片孝心,而且将此事处置得也甚好,以后我可以安心贻养天年了。”
顾氏谦逊一笑“还需要母亲多多指点!”
老夫人沉思了一下,问道“你是准备进宫面见皇后还是直接求见皇上?”
顾氏一笑,自信满满地说“**之事本就该皇后料理,儿媳妇自是会去求见皇后,请她给贵妃娘娘及善儿一个公道!”
老夫人点点头“此言甚是,咱们还要一步一步地来!先看看皇后的意思!”说完又意味深长地一笑“说不定皇后此次会拔出萝卜带出泥呢!要知道她心中也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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