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外间,轻手轻脚的走至软榻前,就这么静静的看了他一会儿。后来忍不住弯下腰,手指抚着他的眉骨和脸部的轮廓,轻轻地,就好似羽毛拂过一般。
就这么看着他,她的脸有些热,羞赧的咬着下嘴唇,总觉得此情此景自己要是不做点什么,有点对不起自己。俯□快速的在他唇角印下浅浅的一吻,随后很快离开。
刚走了几步,手腕猛地被抓住,惊愕的回头,发现他已经醒了。
她怔了几秒,有些尴尬的笑道:“你醒了啊。”
赵苻岩示意她坐下,蔚然看了一下外面的天色,有些迟疑。赵苻岩手上一用力,她一个不稳,直接扑在他怀中。
他的手指不小心抹到了她嘴唇红色的唇脂,朦胧的眼里有些茫然:“你这是,要去哪?”
“晚饭时间要到了,我去买菜。”她挣扎着坐起来。
“你?现在?”他剑眉一皱,买菜用得着化这么明艳的妆么?
“嗯……”她食指贴着下唇,乌溜溜的眼珠子转了转,“厨房马大姐有些忙,我也闲着没事就主动请缨了。怎么,不行啊?”她瞪大眼睛嗔怪道。
他笑若春风,和煦熏人:“行啊,没说不行。”
蔚然看着他的如沐春风的笑有些出神,他屈起手指弹了一下她的额头,蔚然如梦初醒,捂着有些痛意的额头怒道:“你二指禅越来越出神入化了,再使点劲儿,我就被你弹死了!”
赵苻岩笑得开怀:“我就是喜欢这样的生气的你,特别可爱。”
蔚然脸红了:“……一茬归一茬,不要强词夺理好不好?”
“我说的可是实话,真的很可爱,让人忍不住想……”
蔚然脑门一滴汗,赶紧凑上去捂住他的嘴:“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行了吧。”
赵苻岩笑得暧昧,蔚然这边甚是尴尬,她整理了一下仪容仪表,干脆起身出门,赵苻岩先她一步拉着她的手轻声道:“可能,会有段时间不能来看你。”
“怎么?”蔚然扭头。
“出征岭南一带,约莫一个月的时间吧。”
“哦。”
“就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的?”他淡笑挑眉。
蔚然想了想,猛地恍然大悟道:“哦哦,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天气怪冷的,你也注意身体。”
他眼睛眯成一条缝:“真没诚意。”
她赶紧扯开话题:“诶,你知道宿觉这是怎么了吗?”
他沉吟片刻道:“应该是知道了唐妙冲的真实身份。”
“……就算知道了,没必要这样吧,越王向周都归西这么久了,我看她像是受了很大的刺激。”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
蔚然自是不信的,斜眼瞧他:“怎么?”
他举手发誓:“我发誓,我真不知道。”
蔚然眯了眯眼,突然凑近他,继续斜眼看他。他们离得很近,这么近距离看着她生动的小表情,他的心没由得一动。
“然然。”他轻声唤道。
“……啊?”
“你……”情不自禁的靠近她,直到两人之间的距离只剩下彼此的呼吸。
“我……”她的睫毛扑闪扑闪的,像两只振翅欲飞的黑蝴蝶。
“今天,很漂亮。”他嘴角噙着温暖的笑,说话的气息吹拂在她脸上,蔚然定力不好,可耻的心猿意马了。
“啊……哦,嘿嘿……”蔚然有点飘飘然,只是一个劲儿的咧嘴傻乐。
赵苻岩看着她嫣红粉嫩的唇,问:“我能,亲你一下吗?”
“嗯,好哇。”蔚然下意识点头。
直到双唇相触,蔚然才猛地回过神儿来她刚才答应了他什么要求。慌忙要推开他,却被他一个用力反压在榻上,登时她大脑一片空白。等她回神儿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正热情的回应着他。
“……”
蔚然对自己无语了,她真是疯了啊!
…
出了府,蔚然朝着城东出发,归途的百姓三三两两的从蔚然身边走过,她忍不住的放慢脚步,有些依恋的看着这些融融景象。
夕阳染红了整座都城,此刻的长安城如一年近不惑的中年男人,沉稳内敛,有种大势在握的气魄。
突然,身后有人叫她的名字,她迟疑片刻回身。
那人一身素白,逆着夕阳站着,从她身后散发出金黄色的光芒,好似拥有仙泽护体的天神,光芒万丈,让人无法直视。
那人缓步走到蔚然跟前,长长的影子渐渐盖在蔚然身上,她抬眼,看清了来人的面容。
蔚然欲低身行礼,却被怀赢抓住手,她有些愕然的看着怀赢,只见她面上挂着浅淡的笑,嘴角的梨涡显得她的笑容很是柔和。
“蔚蔚,阿赢姐姐带你去个地方。”她如是说道。
不等蔚然开口,怀赢便拉着她的手朝未知的地方走去。
明明她笑得这么和煦温暖的,可蔚然愣是手脚冰凉,心头涌上无尽的恐惧。
粉墙黑瓦,红梅开满了整个园子,梅花树下两个粉衣小丫鬟正陪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玩耍,时不时的传来清脆的笑声,好不悦耳动听。
怀赢柔柔一笑,轻声唤道:“婴齐。”
蔚然眉心一跳。
小男孩听见有人叫他,猛地朝这边看来,见来人是怀赢,顿时喜笑颜开,圆圆的小脸粉嘟嘟的,上镶嵌着一双墨漆如黑宝石的大眼睛,亮晶晶的。他迈着小步子欢欢喜喜的跑过来,怀赢张开双手蹲□,一把抱住冲过来的孩子。
“娘亲,你怎么才来看孩儿,孩儿好想娘亲啊!”婴齐蹭着怀赢的肩膀,稚嫩的童音让人的心都化了。
“那娘亲以后再也不走了,陪在婴齐的身边,好不好?”怀赢捧着他的小脸,宠溺的亲着他粉嫩的小脸。
婴齐的圆溜溜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看起来很是乖巧可爱:“真的吗,娘亲?”
怀赢点头:“嗯,真的。”
婴齐转头对小丫鬟高声道:“木兰姐姐,明玉姐姐,听见没有,娘亲方才说再也不离开我了。”
木兰和明玉从小一直陪着婴齐,听见怀赢这么说,也都开心的不得了。
而一旁的蔚然对此情景显得很木然,她觉得自己在看一出母子情深的戏码,毫无创新可言。不过有一点让她惊奇的是,她一直以为大家口中的婴齐太子只不过是个名字,事实上根本没这个人,毕竟她来这里这么久都没见过传说中的太子殿下,如今看来,难道是早就不在宫中了么?
怀赢揉了揉婴齐毛茸茸的小脑袋,起身看向蔚然。
婴齐这才发现娘亲身边站着一位年轻女子,抬眼正好对上蔚然的眼睛,他墨漆的眼眸滴溜溜的转了转:“漂亮姐姐,你是谁?”
蔚然一阵愕然,怀赢已经把婴齐抱起来道:“她是娘亲的妹妹,婴齐快叫小姨。”
“小姨!”婴齐的声音甜甜糯糯的,蔚然被萌的脚有点发软,“……呃,婴齐,你好。”硬着头皮,蔚然对着一小正太皮下肉不笑的开口。
“婴齐先和木兰去祖母那里,娘亲要带小姨在这宅子里到处转转,晚上娘亲给婴齐讲故事,好不好?”怀赢的笑很温柔,混身散发着圣洁的母性光辉。
婴齐很听话,咕噜噜的从怀赢身上缩下去,一副很自豪的摸样对蔚然说:“小姨,我家可是城中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可不要被吓着哦。”
“……呵呵,小婴齐家真棒!”蔚然都不知道自己说什么了。
望着婴齐和两个小丫鬟离去的背影,怀赢转眼看着蔚然轻笑道:“婴齐,很可爱吧。”
“哦,是的,很可爱。”总觉得是话不投机半句多的节奏。
“你说,婴齐是像我多一点,还是阿岩?”天色渐渐暗下来,怀赢白皙的脸仍旧是很柔和。
蔚然心头冷笑一声,嘴上却道:“自是像你多一些。”
怀赢眉目如画,柔柔叹气道:“我怀婴齐的时候,妊娠反应特别严重,是阿岩却是衣不解带的在床边照顾我。”她微微一笑,“明明是个高枕软床锦衣玉食的人,却为了照顾我累垮了身子。虽然他明知道我心里装着别人,他仍旧待我始终如一。特别是我要死的那时候,他几乎荒废了朝政,时时刻刻的陪在我身边。”
明知她是故意的,可听到这些,她心里还是不好受,而且她说的也都是曾经真真正正发生过的,可她面上却还是显得很随意也很不在意:“他的确是个不错的人,就是有时候容易看走眼,可能是视力不好。”
怀赢肯定是明白蔚然话中的意思,有些怅然道:“你觉得这样一个好人,我是不是该给他一次机会?”
蔚然冷眼道:“那是你的事,何须问我?”
“其实我现在已经回到他的身边了,可他待我已不是曾经那般悉心呵护了,现在的他待我很冷漠。”她柔声叹气道,“他变了。”
“这世间没有一样东西是一尘不变的,特别是人心。”
怀赢一双清泠的眼眸紧紧地盯着蔚然:“其实,在你没出现之前,他们,都还是爱着我的。”
蔚然有些恼了:“不要把这件事推在我的身上,我又没勾引他们,他们喜爱谁是他们的自由,和我有什么关系?”
怀赢清冷的一笑道:“曾经,你将我视为死敌,可谁曾想到如今的我竟也会嫉妒你。”
蔚然冷嗤一声:“我没什么值得你嫉妒的,你想要,我都给你,不要来招惹我好吗?”
怀赢怔了怔,随即宛然笑道:“好,我们且不再说私人恩怨,七日前我交代你办的事,结果如何?”
蔚然正在气头上,想也没想的哼声道:“没有!”
怀赢眯了眯眼,霎时透出一丝危险的气息:“没有?”
蔚然忽然察觉怀赢的双眼透露着料峭森冷的寒意,原本柔和的面庞在暗下来的天色里,显得尤为的阴森可怖。蔚然原本差点就要怒不可遏,可结果见她这般摸样,登时吓出一身冷汗,半句不敢多言。
怀赢见她怯懦的样子,嘲讽的一笑,这笑有种彼岸之美,美丽的致命。
“我说过的,对吧。”她走到蔚然身边,语调幽幽,声音极轻,“如果不按照我的意思去做,你就会……”她突然朝着蔚然的耳朵吹了口气,蔚然惊得缩起来颤声道,“我会怎样?”
怀赢笑而不语,蔚然急忙道:“你刚刚对婴齐说了,我是他小姨。你如果杀了我,他看小姨不见了,他该怎么想?”
“婴齐是我的孩子,我说什么他都信的。”
“可他……”
怀赢倏地拿出袖中的短剑,一把勾住蔚然的脖子,泛着幽幽冷气的刀锋贴在她的脖子上,蔚然当即闭嘴,不敢多言半句。
“其实我不想动你的,可是没有办法,不听话的人我都会这么做。行书是,翰墨是,你也不能是例外。”她口气很为难的样子,蔚然眉心一跳,声音颤的厉害,“你,你什么意思?行书和翰墨,你把他们怎么了?”
怀赢手上用力一划,蔚然只觉得脖子被豁出一道口子,血顺着伤口涌出来,她双手捧着脖子,想要堵住血流,可鲜红的血穿过指缝流出来,染红了她的前襟。
她跪在地上,喉咙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去地下问他们吧……”怀赢的袖中剑还没收起来,不知从何处飞来一枚石子儿,击中她的手腕,沾血的袖中剑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怀赢喃喃道:“阿岚,你来啦。”
向岚看见跪在地上脸上失去血色的蔚然,还有那被染红的衣襟,他双双拳紧握,漆黑如寒潭的双眸死死的盯着怀赢。
怀赢声音轻轻地:“你不是恨她入骨,一直折磨她吗?你看,她快死了,你开心么?”
向岚面目冷凝,双唇紧抿,转而蹲□迅速封住蔚然颈项的几个穴道,再一把把她抱起来。
怀赢苦笑:“没用的,就算你用神丹妙药为她续命,她也活不长久的,我敢保证,她活不过正月初五。”
向岚看向怀赢,他的眼里布满血丝,却没有恨意:“我一直觉得黄泉路上太过孤单,现在有人能陪我,正好。”他走了几步,又顿住,声音清清冷冷,“这辈子,我最大的错误就是爱上你,只求你我从此之后,天上人间不相见。”
怀赢颓然的站在原地许久,直到双腿麻木,她才轰然瘫坐在地上,是热的眼泪滑过脸颊,最后幻化成一滴滴冰晶,砸在泥土里,业刺进血肉模糊的心里。
作者有话要说:远目,快完结的节奏了。
☆、第69章 使命
第六十八章、使命
小笙最近又喜又悲;喜的是自家少爷终于在除夕这天醒了,悲的是和她感情甚好的蔚然现如今不知是生是死。
除夕这天一大早;街坊邻里们都开始贴春联,挂大红灯笼,而荆府这一宅明显就冷清许多。直到中午;孟叔才力不从心的差仆人们张罗这些事。
随后,小笙哭着跑来找孟叔,孟叔见她哭哭啼啼的,心烦的不行;大喝一声道:“大过年的,哭什么哭,丧气不丧气!”
“不是;孟叔;少爷他,少爷……”
“少爷怎么了?”
“少爷他,醒了。”小笙哇的一声哭的响亮,孟叔和全院子的人都愣住了,孟叔率先回过神来,面色沉凝,急急忙忙的朝正房奔去。
荆和的确是清醒了,只不过狗血的失忆了。
年迈的孟叔突然有点撑不住了,摇晃着身子,在众人的惊呼下晕了过去,晕过去之前他呼道:“老天,你开开眼啊!”
诸人七手八脚的背起孟叔找大夫,最后屋内就只留下小笙和行书二人。
小笙年纪小,藏不住情绪,捏着手帕止不住的哭,又是开心又是难过。行书听不下去了,叫来马大姐把小笙领去好好安抚安抚,现下屋里就剩她和一脸茫然的荆和。
她被荆和盯得有些不自在,端起桌上的一碗热汤走到榻前:“感觉如何?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荆和眉毛一皱:“你,是我的妻子?”
端碗手猛地一抖,她勉强的笑道:“不是。”
荆和又问:“那你是谁?”
她想了想:“和你一样,我也不知自己姓甚名谁。”
荆和茶色的眼眸暗了暗道:“那你我岂不是同命相连?”
她弯了一下唇角,点头道:“嗯,算是吧。”
除夕夜,赵苻岩满身风尘的从岭南回来,首先他直奔荆府。
他进门便看见荆和安坐在桌前,他欣喜的上前抱住荆和,却发觉他眼里的惊惶,就像是陌生人一般。孟叔叹了口气告诉他荆和失忆了,赵苻岩眼眸沉沉,拍着荆和的肩道,没事就好。
然后他环视了一下四周,却没看到想看的身影,便问大家:“蔚然呢?”这么热闹,她没有理由不来凑的。
方才一屋子融融之声,他这话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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