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蚀》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月蚀- 第75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不,你做得好极了,对极了,哈哈哈……”

“王爷……”难道是自己低估樊先生在王爷心中的分量,这封信,将王爷给气疯了不成?

“去打点本王的行装,本王这就要走了!”

“走?去哪里?”

“当然是去万里疆场,去浩瀚大漠,去打那只自以为成王的‘黑虎王’,不然,你以为本王会去哪里?”冰锥化作最锐利的刀锋,劈开重重魔障,南院大王足下之步,覆山倾

川。

“本王会教会那只黑虎晓得何谓战场,何谓胜利!本王会在一个月内将他打出原形,本王会……哈哈哈……”

逐八五

三驾车轿依照爵封尊卑,依次驶离东华门,位于中间的诚亲王兴许也觉自己处境尴尬,所乘车轿先自拐路他行,行在最前方的良亲王命轿夫放缓车程,等兆郡王赶上。

“持谦。”

“父王若有暇,到谦儿府中一叙罢。”

“也好。”

这般情形,父子两个若为了避嫌,理应疏离彼此。但那般做,又易给外人以欲盖弥彰之感。既如此,反倒不如堂而皇之倘然相见。

“你觉此事可是诚亲王一手策划?”郡王府书房内,柳远州问。

“父王认为呢?”柳持谦避而不答。

“诚亲王与为父在朝中并无深切过节。如果只是从表面剖析,为父实在找不出他要陷害我良亲王府的理由。”

“郝长全尚未下狱,此案不过刚刚展开,皇上能在这时让父王与谦儿共聆此案,试探有之,以示信任有之。皇上是在告诉父王,纵算最后查实此案的确与良亲王妃有关,而父

王与谦儿确属无辜的话,绝不会祸延到父王与谦儿头上。”

“如果刺杀皇上这等真与良亲王妃扯上干系,你当真以为我们父子能够无关事外,依然能一如既往的列于吵班么?届时皇上不言,我们父子也须自发请辞,远离庙堂。”

是呢。柳持谦覆睑扯笑。这就是她的连环计了罢?以郝长全牵扯出良亲王妃,以良亲王妃累及良亲王,甚至是……他。她的恨,如此广泛而深远……

“谦儿在想什么?”柳远州凝眉沉思之隙,偶瞥儿子奇异神色,问。

“在想……这设计之人到底是哪个?”

“你也认为诚亲王设计不出这等环环相扣的狠计?”

“这……”

“除掉我们父子,朝内之人有谁最能得利?方才一路,为父将近几年政见不合者一一捋,最有嫌疑的莫过于新近擢升相位的赵煦,为父在朝会上曾对擢其为相一事发不同之

音。”

“他不会傻到做这些事。”柳持谦不愿父王在此当口行疑邻偷斧之举徒分精力。“父王是皇叔,又是亲王,若事情有一丝的败露,他将赔上的是自己梦寐以求多年的首臣之位

与举家性命。在他甫升相位、地基未稳之时,他不会有此胆量。”

“可是……”

“眼下诚亲王仅是怀疑王妃,如果您先自乱阵脚,可就犯了兵家大忌……”

“王爷!王爷!王爷!”一声更比一声急的惊喊及近书房门前,人与门口侍卫两三语交谈,径自排闼而入。

柳持谦剑眉微扬,“殷总管?”

“两位王爷,老王府那边过传话,说王妃今日不顾伤情未愈出门,还不准丫鬟跟着,轿夫们回报,王妃居然是……是去刑部投案去了!”

————————————————————————

“投案?”樊隐岳哑然失笑。“如此大义凛然么?”

“可不是?”仰坐长椅的梁上君向自个儿嘴里抛掷着花生米,此物由良亲王府的厨间供给。“看得大师父我一愣一愣的,这个女人也算有两三分的气魄了。”

“去投案……这一点,我倒不曾料到呢。”

“打乱你的部署了?”

“有一点。”

“大师父是不是应该在瞧见她进去刑部大门的当儿把她扔回良亲王府?”

“那倒不必。”点漆般的瞳仁一转。“她去投案……也好,只会让事情越越有意思,大师父你越玩越有兴致。”

“真的?那你说,接下大师父要做什么?”

“接下……”她嫣然。“师父就安身在良亲王府罢,那里边闲置的房子多不胜数,师父为徒儿辛苦了恁久,不妨享几天清福。”

“……人了!”梁上君飘上房梁。

叩门声过后,府中管事推门,“何先生,太子有事请您。”

——————————————————————————————

太子此回相请下的部署分派,令樊隐岳甚是意外。

“慕然,若可以,本王也不想让你去冒这个险,但诚亲王府内目前仅有一个教书先生的空缺,本王想想去,只有你去最合适。”

最要紧的理由是,若人选自于果酒府邸,此时仍不算是自己独挡大任。而何慕然出自太子府,事成后的所有功劳俱可归于太子殿下。

“你虽不会武功,却有过在苏府卧底的经验。你乃忠义之士,如诚亲王这等奸臣,更该处之而后快。”

何慕然肃颜道:“锄奸铲逆之事,草民义不容辞。可是诚亲王曾您府中,他见过草民……”

“毋须为此担心,本王早替你打算好了,严尚书府里有一位江湖高手,精通易容之术,本王命他为你做一张人皮面具,届时恐怕连慕然的双亲也不知你是慕然。”

什么?暗暗地,她啼笑皆非。面具之上再加一层面具么?

吩咐下人把等在外面的人唤,太子道:“你速给慕然看看,最快时间制出一张天衣无缝的面具。”

“是。”

樊隐岳低目侍立,耳闻脚步声向自己方向转近,不经意举眼,却见一双手已递到了自己颔下,仓促退后,愤然道:“你做什么?”

“慕然莫怕。”太子失哂。“他便是易容高手,须亲手触摸过你的皮肤质理,方做得出最能与你般配的面具。”

“……恕草民不能从命。shen体发肤受之父母,除了父母,草民宁死也不让人亵渎颅首,请太子降罪!”

这书生的迂腐劲头怎在这时发作?太子揪了揪眉头,问那人,“不亲手触摸,你可做得出以假乱真的面具?”

“奴才尽力而为。”

“那就下去赶紧着手,明日辰时前本王要见到。慕然也下去歇着,稍后关峙会把你入府后于本王如何联络的法子告诉你。”

“草民告退。”

走出门,樊隐岳不得不承认,适才瞬间,自己背后冷汗涔涔。她没有习过易容术,无法判定高定优劣,但揽镜自视,也看得出脸上所覆物的巧夺天工,非但触感与真实皮肤

一般无二,且质地轻薄,观之能见得其下真正肌肤的纹理,全无寻常面具不能滋生面请的呆板弊端。

但纵算如此,在方才易容高手欲以双手触摸面颊之际,她仍吃一惊。谁知这位高手与向西比起,孰优孰劣?谁知既称高手,有无火眼金睛?

今夜,还是请大师父走动走动,探一探该高手是否生疑罢。

不过,如此一,他们夫妻竟给团聚到一处去了,草民多谢太子殿下隆恩。

逐八六

眼与耳,实在是两回事。

樊隐岳纪念日突有如是领悟。

领悟处,源于亲眼目睹诚亲王府二郡主对关先生的殷勤。

仅是听说时,还可付之一笑。眼见时,任如何自我开解,桑孔仍有酸气汩汩蹿涌。

“关先生好艳福,到哪里都有美人倾心,请问此下心情如何?”

“最难消受美人恩,关先生呢?可消受得了?”

关峙初时埋头作业,不应不睬,无奈耳边执问不休,他若不答,只怕难得安宁,不得已叹了口气,“高先生,您既是小王爷的教书先生,不去执教,到在下跟前打转,合适

么?”

“教书先生难道要整日教书的么?敢情关先生嫌在下不是美人,碍眼了?”

“你的确不是美人……”

“你说我不是美人?”岂有此理!“我哪里不像美人?”

“你这样,哪里都不像一个美人。”关峙放下手里打磨玉石的玉凿,将身边的干瘦小老头儿拉进怀里。“需要我提醒你此刻的尊荣么?”

不需要提醒,她已在关先生的细长凤眸内看得一清二楚,但自知之明未能使心胸宽大,两只臂缠住男人腰身,“我早晚要变成这个模样,你可先学着习惯。”

“会变成这个模样的,该是我。”他摸了摸她颔下几个枯须,低下头,想从她颈间嗅到自己所喜的芳香,可惜,傻姑娘心思缜密,易容同时总以药粉遮盖体味,难以如愿。但

怀里的柔软躯体却是千真万确的,两人近各忙各事少有团聚,软香温玉在抱,厮磨间难免心猿意马……

“关先生……”急沓沓兴冲冲的脚步声撞开门扉,却在觑清室内情形时瞠目结舌。“你们在……在做什么?”

关峙缓缓将怀内人推开,缓缓侧首,“郡主何事?”

“你、你们……”

“对不住,吓着郡主了。”关峙不紧不慢将揪扯开的腰带系上,向面前人一礼。“高先生,你对鄙人的厚爱,鄙人已经感受到了,有机会再作请教。”

教书先生拱手还礼,“关先生客气,鄙人会另找时机与关先生切磋。”言讫,向犹呆立在门前的贵人揖首,移足启步,怡然退场。

柳惜墨缠着手指,指了指离去者方向,再转关先生,“你……你和他……你……”

关峙一脸坦然,“草民的确有一些不足对外人道的习好。”

“你喜欢……”男人?

“草民对这位教书先生确实有颇浓的兴趣。”

“啊——”柳惜墨掩面,拖着一声尖叫,甩头疾奔而去。

关峙回到制作案前,执起玉凿,叮叮当当,细细打磨器一粒顶质玉石。这可是要镶在新嫁娘凤冠央心的物什,马虎不得呢。

————————————————————————————

良亲王妃投案,坦认自己因苏家诛族之祸生恨,暗买杀手行刺圣驾,监察院尚书郝长全不过是她挟恩强求,奉命行事。

刑部捕快进尚书府拿人,郝大人已于书房内悬梁自尽,旁有绝笔遗书。言已最是落魄潦倒时,曾荫苏相资助,一生以报苏相知遇恩德为志,死而无怨,儿女家人对此一无所知

,望能开恩。

行刺圣驾乃株连九族的大罪,良亲王妃的九族之内,有良亲王、兆郡王两位正当圣宠的皇族王爷。郝长全九族之中,则有吏部尚书严刻,而严刻非别人,太子的亲娘舅是也…



这么一个盘根错节,不由得群臣啧叹,朝堂哗然,尽仰首以待,看圣上如何发落。

然而,殊不知,圣上尚有另一起烦心扰心乱心之事。

啪!

“诚亲王和安郡王、崇阳侯等人,居然有此野心!”青瓷茶盅捏碎在掌心,此刻龙颜,宛若浮于万阙宫顶的乌云,一双龙目交织着电闪雷鸣。“吾等无心亲登大宝,有心君临

天下,是么?不想亲登大宝,却想君临天下,那就是要挟天子以令诸侯了?好算计,好心思!”

太子柳持昱拾起父皇掷在地上的信函,字字都是何慕然收集的历历罪证,弥足珍贵。“父王,依儿臣之见,不如让两虎相争。”

“两虎相争?”

“对。”柳持昱志得意满,侃侃道。“既然群臣都在对父王如何发落良亲王父子拭目以待,而诚亲王罪证又已确凿在握,何妨把这罪证给良亲王看了,让他去擒拿诚亲王?

父王只管隔岸观火,待火势将竭之际……”

“好法子。”平生首度,元熙帝对这个儿子刮目相看起。良亲王手中握有兵权,诚亲王手下高手无数,任这两人交锋个天昏地暗,届时他坐收渔人之利。好,实在是好!“

人,传良亲王进宫!”

————————————————————————

“父王,我始终认为不妥,这个诚亲王并不似有什么野心大志者,说他意图篡位,实在是牵强,父王不应……”

“皇上已有实证,焉还有假?”

“您可否设法与皇上拖延几日,让儿臣有时间查实这证据的历?”

“时间?何时间?你母亲莫名其妙的投案,已将我们推到最被动境界,哪还有什么时间供我们挥霍?”

“关于母亲投案,我亦觉得蹊跷,正要探监问个清楚,这个时候,父王更不该轻举妄动……”

“谦儿你好糊涂!你还看不明白么?皇上要为父捉拿诚亲王,为的是给你我父子一个机会。你的母亲所犯何罪?为父、你与持悌,未一并入狱已招满朝热议,若不能在该案

大审之前建下奇功,如何堵住悠悠之口?”

“父王……”

“莫说了,父王领兵包围成亲王府,你盯紧另外几人的动向,速战速决!”

良亲王扬言奉命捉拿逆贼,诚亲王指其公报私仇作全力反击。本是好事将近的成亲王府,在那一日,尸横遍地,血流成河。

诚亲王抱着最幼的爱子逃出包围,全力追缉的良亲王被其回手一剑刺中左胸,身负重伤,被不明人所救,送回王府。

繁华京城,一时萧瑟入秋。

逐八七

朝堂百官,京城百姓,已忘记该如何保持淡定。

显赫一时的苏氏一族遭遇覆灭之灾。

堂堂的良亲王妃投案自首,坦承刺驾大罪。

良亲王与诚亲王刀兵相向。

这近的事,也太过让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一桩桩,一件件,哪一桩不是足以改变朝政格局的大事?哪一件不让靠天吃饭的百姓胆颤心惊?盼只盼,朝不变,天不变,日子不变呐。

“诚亲王既有不轨之心,陷害忠良的事自然无甚稀奇,可奇怪的是,良亲王妃乃主动投案,见没有冤枉。既无冤枉,自然该按律法行事。各位达人为了攀附权势,一味为良亲王妃开脱,不觉得愧对圣人教诲,丢了读书人的气节么?不觉得有失道德廉耻么?”

诚亲王负案在逃,良亲王重伤未愈,朝堂之上,皇上对兆郡王再三褒奖,为良亲王深示担忧。群臣见风使舵,交口赞扬起良亲王的忠君爱国,并为良亲王妃罪责做无罪开辩。自然,任何时候,世上都不乏正气坚守者,驳斥之者掷地有声。

“冯大人你这是说什么话?你只看得到良亲王妃投案自首,怎没有想过这极可能是出自诚亲王的逼迫?以诚亲王那等卑劣行径,有什么事做不出?”

“这么说,李大人你看到了良亲王妃受人逼迫了?”

“你——”

元熙帝俯视殿下群臣,那一张张最多看了几十年多少也有七八年的面孔,每张面孔之后所打的算计,有多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