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洞口已经自动关上,木晚晴不敢再耽误时间,当务之急,是要快些出宫通知霍宸。
尽管她全身的骨头像是散开一样,尽管现在是倾盆大雨,但是她的心,却一直在念着霍宸。
在此先前,御书房内,气氛早已是非常压抑。
霍宸跪在光滑的地板上,双脚已然麻木,他都记不清自己跪了多久,而他的面前,一件明黄的衣服,尽管衣服已经被人撕破了,但是上面所绣的九爪龙依旧是栩栩如生,那威严的气势让人不禁生惧。
“逆子!你居然想要谋反!”齐文帝脸上怒气未减半分,死死地盯着霍宸。
“儿臣绝无谋反之意,此乃栽赃嫁祸之举,请父皇明察。”霍宸不亢不卑地说道。
还是半夜之时,就有羽林卫闯进他的桐花居,将他重重围住,再在桐花居里搜出几件龙袍,他当时恍然大悟,什么都想明白了过来,苏州绣娘!原来如此!
木雁容居然已经策划那么久,但是他反而担忧木晚晴,怕木雁容会对她不利。
“庄王,证据确凿,你也无从抵赖。”木启志正色说道,“微臣查得,庄王在苏州聘请绣娘缝制几套龙袍,历经几个月才大功告成,现在那几个绣娘已经被抓获,皇上可以召见审问清楚。”
齐文帝看了霍宸一眼,他心里也是不相信霍宸会做出此等谋逆之事,凝神片刻,冷冷吐出一字:“传!”
那几个绣娘已在御书房外面候着,项公公大叫一声传之后,就有太监领着她们进来,总共六人,盈盈拜倒。
“几位绣娘,在皇上面前,快快从实招来,几个月前,是否有人聘请你们缝制龙袍?”木启志沉声问道。
一个绣娘身体一颤,连头也不敢抬,说道:“是,民妇就算什么都不懂,也知道私制龙袍是死罪。”
木雁容也在一旁,她看了霍寰一眼,眼眸里闪过一丝笑意。
“那你们还敢知法犯法?也不怕人头落地?”霍寰问道。
“民妇……没有法子……”那个绣娘哽咽,居然在御书房内低泣了起来。
“民妇都是依靠织绣谋生的,没权没势,那日有人来聘请之时,民妇本是拒绝,但是那人却想杀了我们,民妇也是在没办法之下,才会答应的。”另一个绣娘接着说下去,同时也用衣袖擦了擦眼睛。
“那人是谁?你们可知道?”木启志追问下去。
绣娘摇了摇头:“民妇不知道,但是却知道苏州姚家和这人关系匪浅,曾经出入姚府。”
话音刚落,御书房内的几个官员的眼睛都看向霍宸,谁都知道,姚德妃是苏州人。
齐文帝脸上已隐有怒色:“那人是否在此?!”
绣娘微微抬起头,朝着四周看了看,便把指着霍宸说道:“便是眼前这位大人了,但是民妇只见过这位大人一次,检查进度和验货的功夫便是第二个人了。”
霍宸嘴角含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清冷笑意,瞪了木启志一眼:“丞相真是好计谋,居然滴水不漏!”
“臣只是实话实说,原本臣也不知道此事,幸亏小女晴儿无意中发现庄王的谋逆之心,告知皇后娘娘,臣才能及时查出来。”木启志低着头说道。
霍宸睁大了眼睛,脸上闪过一丝惊愕,但是很快又掩饰了,他原先还有些不解,桐花居守卫森严,刺客在白日根本无法潜入,在黑夜就算侍卫减少,但是他自己怎会不知道有刺客出入桐花居,唯一的解释便是,桐花居有内奸。
但是他从未扯到木晚晴身上去,现在木启志一说,已经动摇了他的心。
不会的,不会是她,要真的是她,她便不会帮助雨绯了。
“皇上,此事千真万确,晴儿大义灭亲,不与庄王同流合污,实在值得褒奖。”木雁容此时开口,维护木晚晴。
“宸儿,你到底……”齐文帝似乎难以说下去,便停在那儿。
御书房没有人敢出一声,全等着齐文帝的指示,这谋逆之事,罪名极重。
第二卷 宫闱煞 第145章 夺封号废王位
齐文帝迟疑了片刻,本想作罢,但是看到地上的龙袍,心里的愤怒更是难以压制。他的儿子,居然想反了他取而代之!
“儿臣不曾做过,也不会认罪!”霍宸压抑住心头澎湃的怒潮和酸楚,他只想知道,这究竟是木启志的污蔑还是真有其事!
齐文帝沉吟了片刻,还未出声,就有一个将军说道:“臣以为,庄王以前被派遣封地,定是心中记恨,所以才会做出此等谋逆之事,看来庄王蓄谋之心深藏已久。”
这个将军是木启志的人,明显是针对霍宸的,但是霍宸在朝中也有交好之人,譬如此刻发言的工部尚书:“皇上,这事应当仔细查清楚,不能凭借片面之词就将庄王定罪。”
齐文帝点了点头,但是严重的阴霾不曾减去半分,他还是拿着那个玉扳指轻轻敲着桌面,他的心头复杂,今日不查清此事,恐怕他也是寝食难安。
但是有人证物证,矛头直指向霍宸。
“朕相信宸儿,此事就此作罢,不得再提。”齐文帝停止敲动玉扳指,深深地看了一眼霍宸。
霍宸心头涌上一阵暖意,以前齐文帝舍弃他,将他派遣到凉州,而如今,他的父亲终是相信他了。
而木启志等人却跪了下来,异口同声说道:“皇上,这样万万不可!”
“皇上要是不管此事,朝廷之中那又谋逆之心的小人便是更加猖狂,皇上应该重罚,才能稳住朝纲,才能保住大齐的江山!”说罢,木启志便深深拜倒,语言之中透露着恳切。
齐文帝看着底下的几个大臣全都跪倒,就算他是一国之君那又如何?他也有不能按照自己的意愿行事的时刻。
“父皇,有一事儿臣本不想说,但是如今关系到大齐的江山社稷,也不得不说。”霍寰顿了顿,才又说下去,“皇弟在各处都秘密招募士兵,谋反之心显而易见!”
听到霍寰的话之后,齐文帝的身体一震,气得说不出话来。
“儿臣有证据。”霍寰拿出一册小本子,微微欠身。
齐文帝扬了扬头,项公公已经明白了过来,连忙走下去,把小册子呈给齐文帝。齐文帝翻开一阅,上面全是记录在何地招募了多少士兵,更附上当日官员的签名核实。
齐文帝额上青筋突突跳起,赤紫的嘴唇紧紧抿住,一掌狠狠地记在龙座的扶手上。
“好啊好啊!你胆敢说没做过!”齐文帝的眼神透出丝丝怒意,把手中的小册子扔到霍宸的前面,“你自己看一看!莫非那些官员也会冤枉你?!”
霍宸一愣,他秘密招募这事,除了楚青那一班心腹,根本无人知晓,而他唯一告诉过的人,便是木晚晴了。他的心头忽然便是像碎掉一般,让他难以承受,他当她是枕边人,而她却出卖他!
他精疲力竭,颓废地闭上眼睛,这一仗他败得真惨,居然败在一个女人的手上!
“皇上,庄王谋反之心昭然若揭,论罪当诛!”木启志的声音冰冷冷的,回头在霍宸在身上剜过,更是难以掩饰眼中的怨恨。
齐文帝有种难以言喻的伤痛,他狠狠地捏住玉扳指,手心已经生疼,但是却迟迟做不出决定。看着霍宸那高挺的鼻梁,姚德妃的鼻子也是很高,他的心一阵迷乱,他已经失去了德妃,莫非现在还有亲口下令杀死自己的儿子?!
“既然如此,木晚晴是庄王妃,也应该随儿臣一起获罪。”霍宸不露痕迹地看了霍寰一眼,他怎会便宜了这对狗男女。
“皇上,虽然晴儿是庄王妃,但是她分清是非,及时举报,理应是奖赏,而不是受到惩罚。”木启志说道。
“臣妾也觉得丞相言之有理,晴儿确实是大义灭亲。”木雁容眼眸之中全是真情实意,“臣妾也恳求皇上,给晴儿一封休书,让晴儿重获自由。”
霍宸的脸庞逐渐发白,他冷笑一声,原来她早已是谋好后路,难怪如此狠心待他。
是不是应了那一句,越是美貌的女人,心肠便是越歹毒?
“请皇上赏罚分明!”大臣又是异口同声说道,犹如是串通好一般。
和霍宸交好的大臣这时不敢再胡乱说话,怕更加惹怒了齐文帝,到时候便是得不偿失。
齐文帝脸色逐渐苍白,直至到完全失去血色,看着那一张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为何他感觉这个天下并不是他的天下?!
“父皇,那便赏罚分明吧。”霍宸的声音冰冷,“儿臣也不想与木晚晴再有半分干系。”
“宸儿……”齐文帝忍不住起身,看到霍宸眸底的死心,心中便是一痛,还记得不久前,霍宸还在朝龙殿上拼了性命也要保住木晚晴,而现在,也因为木晚晴害了自己。
所有人都在等着齐文帝的决定,包括霍宸。
但是他却不痒不痛,他不惧怕死亡,也不惧怕失败,但唯一伤心的是,自己真心付出的情意竟然被木晚晴如此愚弄,他也不孝,没能够为母妃平反。
“庄王谋逆,罪不可赦……”齐文帝喃喃地念着,但是他看了霍宸一眼,仍是出现姚德妃的影子,他喘了一口气,继续说下去:“念其皇家血脉,夺封号,废王位,即日前往凉州思过,如非召见,否则不得进京。至于木晚晴……就留在京中吧。”
“皇上!”木启志忍不住抗议,但是看见齐文帝眼底的凉意,却是不敢再开口。
又是如此,他的父亲,终究还是留他一条性命。
他俯首,心里翻滚着凉意:“谢父皇。”
但是此刻,他更想感谢一人,是她让自己明白了,世间的情爱不过是一个笑话,他原谅自己曾经的糊涂,但是他会卷土重来,今日在御书房诬陷他的人,他都不会放过他们。
也包括她。
他缓缓站起身,眼神冷淡,不看这御书房的任何一人,慢慢走出去,雨还下着,在御书房外面的羽林卫,已经得到了消息,由他们把霍宸送出宫,立刻出发前往凉州。
第二卷 宫闱煞 第146章 一辈子只喜欢他
大雨哗哗如注,仿佛鞭子抽在身上一般,微微生疼,却让她的心中感到无比的疼痛,她身上的衣衫全都湿透了,黏腻在肌肤上。雨水模糊了她的眼睛,打散了她的头发,她这一副狼狈的模样,那大雨也阻碍不了她的脚步,但是却有一人闪出来拦住她。
“王妃,可找到你了!”
木晚晴一怔,伸手擦了擦眼睛,才看清她跟前的人正是殷缘。
“你让开。”木晚晴生冷地说道,此刻,在她的心中,只有霍宸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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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你失踪了一夜,淋了雨很容易感染风寒,不如先好好休息吧,有什么事以后再说。”殷缘轻声劝道。
木晚晴看了殷缘一眼,不想再说下去,便迈开脚步往前走去,殷缘这时候急了,跟在木晚晴的后面,纸伞全往木晚晴身上遮去:“王妃,您先停下来,您想去哪儿呢?”
木晚晴却不曾停住脚步,也不曾答话。
殷缘有些急了,眼看凤仁宫的宫门就在眼前,殷缘不能再让木晚晴前进半步,便伸出手,扣住木晚晴的肩膀,顺势将木晚晴向后一拉,又反手拉住木晚晴的右手,免得她摔倒。
木晚晴还未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殷缘死死扣住,动弹不得半分。
她惊愕地抬起头,但是很快又回过神来,她早就觉得殷缘不简单,会武功也不足为奇。
“王妃,您失踪一夜,又突然在凤仁宫出现,想必是发现了关闭柔侧妃的暗室,奴婢不能让您出去。”殷缘已经把伞丢掉,但是此刻她的眼神,却是冷清的,“娘娘还不知道您失踪,要是王妃泄露了出去,恐怕王妃也会有危险了。”
木晚晴听得出殷缘语言中的一丝关心,便说道:“你不要拦着我,我今日定要出去的。”
殷缘看到她那坚定的眼神,不由得一愣,殷缘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子,也是于心不忍:“已经迟了……”
“什么?”木晚晴屏住呼吸,“你说什么迟了?”
“奴婢知道,王妃想去干什么。”殷缘早已知道木雁容的计划,她便是负责监视木晚晴的,木晚晴昨日甩下她,失踪了一夜,她原本也是没想到木晚晴会找到暗室,但是木晚晴却突然出现在凤仁宫中。
她知道,木晚晴一定是想要去找庄王,但是木雁容传下来的命令,她不能不从。
殷缘对上木晚晴的双眸,心里也是异常难过:“奴婢还未找到王妃的时候,已经得知消息,皇上已经废了庄王的王位,恐怕此时庄王已经在出宫的路上了。”
“怎么会这样?!”木晚晴瞪大了眼睛,“为什么要废了他的王位?!”
殷缘轻轻地摇了摇头,语言中带着一丝的真诚:“王妃,此时正值多事之秋,您还是不要搅合进去……”殷缘压低了声音,附到木晚晴的耳边说道:“否则娘娘会容不下您,娘娘一心想要对付庄王,这事已成定局,您要三思呀。”
木晚晴痛苦得喘不过气来,全身的力气像是被抽空了一般,为什么会迟了?为什么霍宸又要受到这些折磨?!她的眼泪缓缓流下,却是和雨水融在一起了。
“他是幽禁吗?”木晚晴怔怔地问道。
殷缘沉声回答道:“好像是前往凉州,没有了王位,在凉州肯定是要受苦的。”
木晚晴立在雨中,只能感受到丝丝的凉意。
她挣扎,不顾肩膀的疼痛,想要挣脱开殷缘的钳制。
“王妃,您冷静些。”殷缘大惊失色,“奴婢听娘娘说,会把你留在宫中,你不必去凉州受苦。”
木晚晴冷笑一声,却是说不出话来,只能摇头表示自己的不愿意。
殷缘还未明白过来,在她的印象之中,木晚晴是一个善良细心的女子,但又带着女子不该有的刚烈性子,她虽然只是服侍了木晚晴几天,但是木晚晴待她不薄,不当她是奴才,所以她才会没把木晚晴失踪一夜的事情告知木雁容。
“我不要留在宫中,我要跟他一起走……”木晚晴哽咽了起来,已经无法再说下去。
“王妃……”殷缘想不到木晚晴用情至深,已经到了无法自拔的地步。
木晚晴看了殷缘一眼,眼眸里忽然便是精光一闪,往殷缘的手咬去,用足了力气。
殷缘受疼,反射性地松开了手,她想不到木晚晴居然也有这样泼辣的一面,看着木晚晴不顾一切的背影,殷缘的声音不禁凄厉起来:“王妃,如今庄王已经落败,您是木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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