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珩也跪了下来:“霍宸胸膛中了一箭,腹部也受了一剑,估计活命机会很渺茫。”
听到这句话,木晚晴只感觉到自己几乎无法呼吸了。
什么叫做生死相随?
亦不过如此罢了。
木雁容的嘴角这才露出了一丝微笑,她从凤座上站了起来:“好!霍宸就算不死也会是重伤,此时他的军队正是军心涣散的时候,只要等到南方的援军一到,就可反败为胜了!”
木晚晴不懂这些,也不想理这些,她心中只有一个牵挂:“请太后放了臣妾的家人。”
“好,本宫也是守信之人。”木雁容觉得木晚晴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这个时候再把木晚晴留在宫中,只怕会节外生枝,“你就和他们一起回相府,皇上不知所踪,本宫亦是兼顾不了那么的事情,你们就好好地呆在相府,等到把霍宸这逆贼消除掉,就是天下万民齐欢的时候。”
木晚晴抓紧了自己的衣衫,狠狠地揪住,这算是软禁吗?
是不是应该庆幸,保住一条性命,就已经要对木雁容感恩戴德了?
怪不得木雁容,木晚晴也怨恨不了木雁容,是她选择了这条路,是她选择了要抛弃霍宸。
即使她有怎样的下场,那都是她活该。
日落西山。
血腥的气味似乎不曾散去过,一直在空气中流动着。
在夕阳那淡淡余晖下,有一个纤瘦的身影正慢慢向河流靠近。
她的发髻凌乱,衣衫亦是沾染上污迹,她嘴里细细地念着:“水……水……”
有谁能够想到,她害怕被杀,连续躲了好几天,今日才敢出来找水源,她记得自己是顺着河道漂流出来的,她照着记忆,终于找到了那一条河流。
她用手捧起河水,连喝了几口之后,才觉得嗓子不再干燥难耐,她坚持到现在,觉得不能让自己就此倒下,她洗了一把脸,再用稍微干净点的布块把脸擦干净,这才看出了她原有的容貌,这正是前些日子逃脱了的木以柔。
可是她已经饥饿过度,早已没有昔日的光彩,她咬咬牙,想不到木雁容如此心狠,居然把相府的人全抓了起来,要不是她当时机灵,恐怕也要落入木雁容的魔爪当中。
这已经过了好几天了,不知道此时京城的情况如何。
她瘫坐在河边,心里杂乱得很,似乎还能听到不远处那瀑布落下的声音,如无意外的话,霍宸已经是进京的了,她如今唯一能够依靠的也只有霍宸了,可是木晚晴一天留在人世,她便一刻都得不到安宁。
为今之计,也唯有放手一搏,她并不后悔,她只是想着要如何善后。
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转身之时,看到下一段的河岸上趴着一个人。
木以柔皱着眉头,这估计是溺水之人,她本是不想理会,但是却想到自己身无分文,有些银两傍身总是好的,想到这儿,她便走了过去。
那溺水之人趴在那儿,双手还占有泥土,上半身趴在河岸的湿土上,下半身仍是浸泡在河水中,看得出来,他是经过激烈的挣扎想要爬上岸。
“这都淹得死?”木以柔盯着那人的衣衫,觉得有些眼熟,这可是上好的苏绣,还是明黄色的,看得出来,这人肯定是非富即贵了。
第二卷 宫闱煞 第229章 乱世开始
木以柔蹲下来,将那人的脸扳过来,却一下子惊呆了起来!
霍寰?!他怎么会在这儿?!
她眨了眨眼睛,再一次盯着霍寰那发青的脸蛋,这才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他已经死了吗?
木以柔探了探他鼻息,发现他居然还有一丝微弱的气息,她的手颤抖着,不知如何是好。
霍寰为何在这里,她并不清楚,但是她的心从未想过要救他,只因为,他是霍宸的敌人。
若不是木雁容和霍寰,霍宸怎会如此多磨难,她心中的恨意逐渐增加,眼眸里透出一丝杀意。
这个天下的帝君,只能是霍宸,多余的,不应该留下来。
木以柔深深吸了口气,看样子霍寰都难以活下来了,她起身就想要离开,但是走了几步,脚步却突然定住,她微微回头,难保会有别人救了他,到时候便是得不偿失了。
不远处还响起水落下哗哗声,河道的尽头是瀑布。
木以柔看了看霍寰,重新走过去,将霍寰的衣衫扯住,借着水的浮力,将他往前拖去。
即使她已经饿得手脚发软,但她的心中始终有一个信念。
近了,越来越近了,水流都湍急了起来,木以柔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微笑。
而奄奄一息的霍寰,眼皮动了动,伤口被河水侵泡着,此时更是被河岸旁边的泥土摩挲着,似乎是有人拖着他,但是为何他的身体仍在水中?他用力睁开沉重的眼皮,眼前的事物有些模糊,耳边是震耳欲聋的水流声,究竟是怎么了?
木以柔看到瀑布口近在眼前,不仅喜上眉梢,只要霍寰往瀑布掉下去,那肯定是必死无疑。
霍寰的视觉逐渐恢复,映入一张容颜,让他不禁喊了出声:“木以柔……”
木以柔没想到霍寰居然醒了过来,她一个惊吓,更是松开了手,她瞪大眼睛,因为这里是接近瀑布口,她刚才拽住霍寰都要花很大的力气,她此时一松手,霍寰就顺着水流迅速地漂流下去。
她跌坐在地上,看着霍寰在水中扑通了两下,很显然,霍寰已经没有什么体力,更何况是在水流如此湍急的河道上,怎能游得过来,但是却听到他的喊声:“木以柔!救我……救我……”
可是这一刻木以柔的身体却僵住了,她想要的不就是这样吗?
霍寰就快接近瀑布口了,他的身影被浪花吞没了,木以柔一股烟儿爬了起来,奔到瀑布口,除了水声还夹杂着一阵惨叫声,那个明黄的身影也已经消失不见。
霍寰消失了,她捂住自己的心脏,她是为霍宸做了一件事不是吗?
但是她怎么觉得,自己的双手沾满了血迹,为何她杀死的,全是霍宸的亲人,这是多么大的一种煎熬,她不知道自己所做的究竟是对还是错,但是她知道,她已经是不能回头了。
她不再看着那瀑布口,缓缓地往回走,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如今她是要回京还是如何?但是京城的情况她还不清楚,城门也没有打开,看来局势依然紧张。
她的步法有些摇晃,她感觉到霍宸已经有些怀疑自己了,所以她才一直不敢去找霍宸,但是此时她无依无靠,除了他,她还能指望谁?
她的脑袋越发眩晕,眼前的一切似乎都颠覆了起来,脚步都虚浮起来,她在心中默念着霍宸,终于倒在地上。
此时余晖已经消退,天空渐渐变黑。
一阵脚步声由小变大,让她的心头感受到了一丁点儿的希冀。
她试过如此饥饿的时候,她在相府不得木启志的宠爱,虽为小姐,可是却要像下人一样要干粗活,她那时候不小心打破了几个碗,就被人关在柴房里好几日,而且是滴水不沾。
从那时候开始,她就在心中对自己说,自己不能永远被别人欺负,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她早已是将自己的心变得冰冷,她靠的是自己。
但是此时却有人来救她了,其实她也累,她只是想着好好地陪在霍宸身边,难道,这都是一件难事吗?
来人看清了木以柔的脸孔,眼眸里闪过一丝惊讶,他想不到在这里居然遇到木以柔。他顺着河道寻找霍寰的踪影,却是一无所获,估计也是顺着河流飘到瀑布口去了。
莫言叹了口气,即使他对木以柔并没有好感,但是这怎么也是霍宸的人。
犹豫了好一会儿,他才将木以柔抱起,往军营的方向走去。
但是此时的军营,正是弥漫着一种紧张的气氛。
所有人都担忧着,霍宸到底能不能够救活。
这就要看霍宸能不能撑过今晚了。
尹月惜和倾玖都知道,要不是霍宸跃上城楼,估计伤势就不会那么严重,回来的路上,虽然封住穴道,但是血气仍是流失过多,恐怕会很棘手。
“是她?”楚青疑惑地问道。
尹月惜点点头,也是一脸沉重:“是她射出的箭,看来她一心想要置主子于死地,她假装来谈判,就是想让主子出兵打退邓飞扬和强白涛,好让自己坐收渔翁之利。”
楚青感觉木晚晴不像是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如此丧心病狂的,也只有木雁容而已,莫非是她们联手?思来想去,楚青都得不出什么好的结果,反而是让他越来越疑惑,为何木晚晴前后反差如此之大。他仍是记得,木晚晴那时候对霍宸的情意,那只是木晚晴故意表现出来的吗?
又或许说,木晚晴由头至终,都是那么痛恨霍宸?
雨绯看到楚青那皱起的眉头,便拉了拉他的袖子,趁着尹月惜和倾玖谈话讨论之际,将楚青拉到一边,担忧地说道:“主子如今受伤,消息传了出去,只会让师姐觉得这正是好机会。”
楚青也在担忧着,此时正是军心涣散的时候,佟素冬一定会抓住这次的机会。
“我们加重防备,不能让她钻了空子。”楚青轻声说道,“还有,这些日子我们两个轮流留在主子的身边,以防有事发生。”
“好。”雨绯只求佟素冬不要冲动,事情发展至此,早已经不是他们所能控制的了。
※※※※※
即使是深夜,皇宫里依旧是灯火通明。
不只是京城,就连皇城之内,都是人心惶惶。
霍寰已经失踪了两天一夜,没有半点的消息,但是下午时却从几个羽林卫口中得知,霍寰应该是顺着南城门的河流出城了。除此之外,木雁容更是接到一封飞鸽传书。
木雁容突然就觉得,秋天已经到了,她的末日,也要到了。
此时正寿宫非常寂静,突然一阵倒茶的声音惊破了这样的宁静。
“太后,不要太伤神了。”蔓媛奉上一杯茶,可是木雁容却没有接过来。
“蔓媛,你说本宫是否太可笑了?”木雁容缓步走出,只觉得更深露重,她慢慢低下头,看见自己瑰丽的裙角拖曳于地,在夜色中,有说不出妖魅艳丽。
她今日才得知的消息,南方的军队遇上拦截,死伤惨重,主将还想要朝廷出兵救援,可是她如今何德何能,除了黑风铁骑死守京城,也只有为数千人的羽林卫罢了。
她曾经觉得非常严密的计划,早已是被霍宸的谨慎打破了。
即使是霍宸死了,恐怕他的属下也会攻城,她觉得自己的人生已经黑暗了。
“那太后打算怎样做?按照现在情况,开城门还能与一丝的生机。”蔓媛提议道。
木雁容回过头,盯着蔓媛,像是听到一个笑话一般,她嘴角微微勾起:“生机?本宫既然走得了这一步,就想到自己可能活不了命了,但是……”
这样浓重的夜色,让木雁容仿佛透不过气来。
“蔓媛,如今胜负已定,霍宸的士兵已经围困京城了,皇上走了也是好的,至少他能够活命了。”木雁容叹了口气,她之前一直不肯认输,就是为了霍寰,而如今霍寰都出城了,她做得再多,也是徒劳的了,“等到打开城门之时,你就假装百姓混出城,去寻找皇上的踪迹,他从未试过一人独自离京,本宫害怕……至少也要让本宫知道,他依旧平安。”
蔓媛低头领命:“是。”
这样的夜,让更多人难以入眠。
在一处荒郊,风吹得草丛来回摆动,更是灌进了女子的白色衣衫里,这样飘忽地衣衫,让人觉得,这分明是鬼魅。
今夜无月,佟素冬看了看四周,才走到一个坟墓面前。
而这一个坟墓,墓碑上没有任何文字,这就是楚国后裔的悲哀,写上假名,自己的心坎并不舒服,写上真名,就会招来怀疑,所以就干脆什么都没有写上。
佟素冬不想自己百年归老的时候,也要如此,她咬咬牙,才下定决心。
她用剑气划开一道壕沟,然后才蹲了下来,在泥土里找了好一会儿,才摸到一个木制的盒子。她已经感受到了那一股邪气,她的脸上却没有任何的胆怯,将盒子拿了出来。
佟素冬将盒子平放在地上,吹了吹上面的尘土,这才把盒子打开,这一瞬间,似乎有一道邪气冲上了天空。
第二卷 宫闱煞 第230章 邪风
这个时候,乌云移开,月光泼洒下来,盒子里的东西镀上了一层冰霜,似乎还散发出暗蓝色的邪光。
佟素冬把那物件拿了起来,眼珠子一刻也没有移动。
只见在月光底下,佟素冬正拿着一把长剑,就算埋在泥土里多年,依然是不减这把剑原本的霸气。
把剑出鞘,剑刃更是锋利得可怕,似乎还被一股蓝色的邪气包裹着,剑刃上映着她的双眸,她嘴里吐出两个字:“邪风。”
看得出来,这是一把邪剑。
这也是她一直不用这把剑的原因,但是事到如今,恐怕也只有这把剑才能助她成事。她嘴角微微勾起,那阴冷的笑容显然和她这一身的打扮并不搭配,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她的野心是多么的大。
军帐之中,弥漫着浓浓的草药味,刺激着每个人的嗅觉,而案桌前的霍宸早已经是习惯了,他看了看军阵图,再扭头看了看蜡烛,有那么一瞬间的晃神。
他该是庆幸吗?凭着自己的意志力捡回了一条命,但是有谁知道,他已经如活死人一般了。
他赤裸着上身,还包扎着伤口,只披了一件披风,他的面容苍白,像是一个体弱多病的人。他正在想着如何攻城,但是很明显,他的体力已经撑不下去了。
他单手支着沉重的脑袋,他不想闭上自己的眼睛,因为那样只会让木晚晴在自己的脑海中突然出现,而他却抓不住,像是梦境一般花开花落,没有任何痕迹。
时机快到了,恐怕木雁容也知道南方已经开战了,如此一来,木雁容应该不会再做顽强的抵抗了。
“相公,已经很晚了,你身子还没有痊愈,不如就先歇息吧。”
这样轻柔的话语,让他凉了半截的心稍微有些温暖,他抬起头,看见木以柔正在整理他的书籍,便说道:“你身子也不好,你先歇息吧。”
木以柔一笑,全是柔美之意:“我还未有倦意,想陪陪相公。”
她的轮廓和木晚晴甚为相像,让他一时意乱情迷,莫言带着木以柔回来,更是带回一个消息,他的兄长,也就是霍寰,恐怕已经是不在人世了,他不知道自己心底下的情感,到底是喜是忧,但是说到底,那也是自己的哥哥。
“恐怕也到时候了吧。”木以柔喃喃地说道,“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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