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凌然眼神微黯,叹道:“身在他乡,她一定倍受约束。我想,北辽大汗怕是时刻盯着她吧。算了,只要知道她好好的,我就放心了。”
“爹!这样您甘心吗?”赵语桐无语,如果换个时代,她一定号召所有人来给她这个伟大的父亲颁发一个“好人奖”。
“不甘心?不甘心又能怎样?”赵凌然自嘲一笑,“难怪皇上此番不让我出征,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
赵语桐没想到,难道皇上早已知道这一点,以往她虽然觉得父亲正值壮年却没有再次领兵出征北疆,而是让苏展柏这个没什么经验之人带兵,从来就没有深思过。如今看来,说不定已经还有更多人知道这件事情,而他们却被蒙在鼓里?
“爹,既然这样,我们就不用替娘担心了。您以后有合适的,还是再找一个吧!”赵语桐吃力地说完这句话,在这个时代,怕是没有那个儿女会这样劝父亲续弦的吧。
“好了,你不用担心了。我自己的事情自己知道。”赵凌然打断她的话,将手中那个翡翠镯子给赵语桐“这个是你娘的,如今就留给你了,也好有个念想。”
她默默地接过,戴在了右手腕上,大小正好,仿佛就是为她量身定做的一般。有人说,翡翠代表的是纯洁的感情,那么,她愿意相信自己的母亲。
离开书房的时候,赵语桐轻轻地关上了门,里面传来赵凌然幽幽低吟着那首诗: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欢娱在今夕,嬿婉及良时。
征夫怀远路,起视夜何其?W7eW。
参辰皆已没,去去从此辞。
行役在战场,相见未有期。
握手一长叹,泪为生别滋。
努力爱春华,莫忘欢乐时。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大姑奶奶,老爷怎么样了?”赵顺见赵语桐出来,连忙上前询问。
赵语桐将食指拢到嘴边,示意他噤声,低声吩咐:“再过会儿吧,等一刻钟再送进吃食进去,他也该饿了。”
“是!奴才一定按您的吩咐去做。”赵顺保证道,赵语桐这才略略放心离去。
“赵顺,进来!”忽然,书房里传来赵凌然中气十足的声音。
赵顺欣喜地应了声,推门走了进去。
“老爷,您一天没吃东西了,多少用一些吧!”他小心翼翼地瞧了瞧他的脸色,明显跟之前不一样了,不禁感慨:还是大姑奶奶有办法,进来劝了几句就好了。连忙将手中的食盒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赵凌然饿了一天了,此刻早已是饥肠辘辘了,他接过赵顺手中的筷子,狼吞虎咽地将饭菜一扫而光。
“老爷您慢着点儿!”赵顺小心提醒道。
赵凌然整个人又精神焕发了。双目炯炯有神,低声对赵顺道:“立即传令下去,让麒麟军的首领立马来见我!”
“老爷?”赵顺疑惑地望着他,很久没有见他这样的表情了,他似乎又回到了战场上。
“怎么?身为麒麟军一员,不知道服从命令是你的天职吗?”
赵凌然的眼神陡然凌厉起来,赵顺一个激灵,他的将军终于又回来了,于是恭声道:“是,将军!”一拱手,矫健地转身,然后飞身消失在夜色之中。
赵凌然目光悠远起来,洪烈,二十年了,我们又要相逢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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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4 传说中的北辽皇后
北辽皇宫,处处充满异域风情。米白色的宫殿,全部由大理石建成,主体建筑呈八角形,屋顶中央是半球型的圆顶,高大宏伟。
外墙上设有好几道圆拱形门窗,窗户镂空成繁复的花鸟虫鱼,镶嵌了各种颜色的宝石,拼缀成一些美丽的花纹与图案。。地面也是由大理石铺就而成,打磨得极其光滑,能清楚地映出人的影子。
在这座巨大的宫殿一角,却有一处是仿照大周的宫殿建成。传说大汗专门派遣了一批人,前往大周皇宫,借鉴学习那里的宫殿格局。
一座大大的仿四合院风格的宫殿,取名为飞霜殿,门窗都漆成了朱红色,彩色的壁画。殿内亭台楼阁,小桥流水穿插其间,一道道长长的回廊相连,一直从头走到尾,都不会淋湿了。
“守月姑姑,皇后娘娘可在?”一个小太监唤住一身宫装打扮的女子,询问道。
守月瞥了他一眼,爱理不理的。“小五子,皇后娘娘一向身体抱恙,你又不是不知道。”
“哎哟喂,我的好姑姑。可不是我要寻娘娘的麻烦,只是大汗发话了,请娘娘去腾龙殿,有要事相商。”小太监一脸讨好的笑。
“知道了,这北地天寒,皇后娘娘本就不适,出去别又惹了风寒。”守月自言自语着,又对小五子道:“你等等,我立即去禀报娘娘。”
“好嘞,小的就在这里候着,也好替姑姑您撑下伞也好。”小五子态度谦卑,立在廊檐下候着。守月不再管他,转身进了内殿。
殿内燃着好闻的安神香,守月将香炉里的灰轻轻拨开,熄了香,来到床前轻轻唤了声:“夫人!快醒醒!”私下里,她一般不叫她娘娘,而是按以前的称呼唤她“夫人”。
“守月,怎么了?”妇人睡眠一向很浅,她这一声低唤就醒了过来。转过脸来,一张清秀绝伦的脸庞映入守月的眼前,竟然跟赵语桐有五六分相似,岁月并未在她脸上留下过多的痕迹。
此人正是让赵家人牵挂了多年的女子——赵凌然之妻,赵语桐兄妹的母亲凌寒萱。不过她如今的身份却是北辽皇后。
守月扶她起身坐起,说道:“方才大汗身边的小五子来过了,说大汗等着您呢?您看,要不要奴婢去打发了他?”
“不用。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他不管有什么事,终归还有些顾忌,不会太过分的。我去会会他便是。”凌寒萱勉强撑起身子。
“夫人,您没事吧!奴婢给您烤烤可好?”守月担忧地道。雨季快到了,她的身子时常这样,这是当年生产落下的病根儿,每到阴雨天气,就会全身不得劲儿,关节处还隐隐作痛。
凌寒萱一把拉住了他,“不用,睡了一觉好多了,回来再烤吧。”
守月没法,只得服侍她穿戴整齐,洗漱过后才往外行去。
小五子还在殿外候着,见了凌寒萱,跪地道;“娘娘,大汗已等候多时了,请!”
他手指向旁边挺着的一顶软轿,凌寒萱看他一眼,钻进轿去,守月则步行跟在旁边,小跑着跟了上去。
行至一处拐角处,本来宽阔的道路正中停放着一顶轿子,周围轿夫宫婢无数,好不热闹。
一个宫装丽人从轿中走出来,见了凌寒萱的轿子,并不退让,直直地站在路当中。
“给皇后娘娘请安!”
凌寒萱皱眉,吩咐道:“停轿!”
守月凑近些,禀报道:“娘娘,是李贵人。”
“本宫去给李贵人打个招呼!”凌寒萱清冷的声音从轿中传来。
“是!”守月打起轿帘,扶凌寒萱下了软轿,向那李贵人行去。
“李贵人,今日真巧,没想到在这里也能遇上你,咱们还真是有缘啊!”凌寒萱眼神冷冷地看向伏在地上的李贵人,并未叫她起身。
“是,想来我与姐姐真的缘分不浅,同为汉人,又同时先后进了宫。只是姐姐恩宠多一些,妹妹要好好向姐姐学一学才是。”李贵人伏在地上很是不愉,声音里便带了几分火气。她原是听说大汗宣皇后去腾龙殿,心中嫉妒,想着故意在她必经之路挡了她的道,没想到人家根本不着急。
凌寒萱自然听出了她话语里的讽刺意味,笑话,受宠?表面看来确实如此,可是,有谁知道,在这个外表光鲜亮丽的宫殿内,她就像是一只困在笼中的小鸟,想要飞却怎么都飞不高。
她与李贵人从来不对付,每次见面都是冷嘲热讽,今日竟然还亲自挡起道来。凌寒萱也不理会她,重新上了轿,对轿夫道:“李妹妹在这里,我们不便打扰,咱们绕一绕吧。”
轿夫抬起软轿,也不顾及皇后的尊严了,从大路的右侧绕了过去。李贵人抬起头,只见几只黑底筒靴走过,脚步所到之处扬起尘土,呛得她连连咳了好几声。
“娘娘,起来吧,皇后娘娘早就走远了!”身边的侍女不敢先行起身,劝道。
李贵人气不打一处来,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起身抬脚就朝她踢去:“该死的贱婢,都是你都是你,害本宫受辱,打死你!”
侍女低着头,任其打骂不敢反抗,忍不住嘤嘤哭泣。
腾龙殿,一名形容粗犷的男子随意坐在龙榻上,手里拿着一个物件摆弄着,一手轻轻在龙榻的扶手上轻轻敲打着,浓黑的眉毛拧成一股绳,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复充石充。此人便是北辽大汗呼延洪烈,习武的他听力尤其敏锐,远远地听到一阵细碎的脚步声自殿外传来,一道水红色的身影便悠然而至。
“皇后,你可来了!”呼延洪烈起身,大步向凌寒萱走去。
“寒萱见过大汗,大汗金安!”凌寒萱微微退后半步,微微下拜,礼数十足。
呼延洪烈哈哈大笑,亲手扶起她来:“我说皇后啊,这里不是大周,没有那么多繁琐的礼数,你这样子是要我起好几天鸡皮疙瘩吧。”
“大汗此言差矣,你我尊卑有别,本来就该有所区分,若是君不君臣不臣的,哪里还有规矩可言?”她的声音温温柔柔的,没有一丝波澜。
呼延洪烈亲自扶着她在榻上坐了,刚要挨过去,凌寒萱却巧妙地一侧身,恰到好处地拉开一些距离。
“不知大汗唤寒萱前来,到底是有何吩咐?眼看着变天了,寒萱旧疾复发,恐怕待不了多久,还请大汗拣紧要的说。”
呼延洪烈有些怒了,捏紧的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真是的,从没见过这么倔强的女人,从来没有给过他一丝好脸,亏他总是热脸贴了人家的冷屁股。
“皇后,我们也好久没见了,多待一会不好吗?你不知道,每次见不到你,我就担心得不得了,不知道你的身子到底好些没有。”
呼延洪烈试着想跟凌寒萱沟通无奈她根本就是油盐不进,礼貌地道:“大汗,当初咱们可是有言在先的,说好了互不侵犯的。如今,您是要背弃我们当初的约定吗?”
“凌寒萱!”呼延洪烈终于忍无可忍,大声叫道:“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别忘了,你还有个女儿在我手上。我虽然奈何不得你,有的是办法让她不好过!”他凑近她的耳边,厚重的鼻息喷在她细腻的皮肤上,与她身上淡淡的馨香形成强烈的对比,呼延洪烈不由得有些心猿意马起来。
“你、你不许乱来!”凌寒萱警惕地瞪着他,如今她最怕的就是这个女儿了。她一生无忧无虑,她不想让她受到一丁点伤害。
“好啊,我知道你性子刚烈,所以,你只要好好地做好你的皇后,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不过,如果你敢耍花招,别怪我不客气!”呼延洪烈满意地看着凌寒萱气焰渐渐下去,也坐回了榻上。
“说吧,你到底有什么事?堂堂大汗,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能难倒你的吧!”凌寒萱疏离道。她知道,眼前这个男人就是她一生的噩梦,当年,若是没有认识他,现在她一定好好地跟自己的妻儿一道,在家里相夫教子吧。
呼延洪烈收起了锋芒,脸色柔和了许多,手里拿着一枚玉坠,对凌寒萱道:“当年,你发现我们秘密的那一天,一定就很想知道这枚玉坠是什么用的吧!”
凌寒萱淡然地瞥了一眼,垂下眼帘:“大汗,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都说了,我什么也没看到,你为何总是这样疑神疑鬼,将我囚禁于这华丽的牢笼中?”
“非也!寒萱。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有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就是能登上你这皇后的宝座,可是我独独钟情于你,想和你白头偕老,你却不肯领情。你说,我的一片痴心,当真抵不了一个十几年没有见过面的男人吗?”呼延洪烈控诉着。凌寒萱却不看他,她知道,这个男人或许对自己真的有几分情谊,不过那些都与自己无关,她屈身在此,只是为了他,还有他们的女儿。
“大汗,如果你要说这个的话,我只能说声对不起了。”凌寒萱对此无话可说,本来,她对他还有几分愧意,可是这淡淡的愧疚早已随着他无休止的囚禁烟消云散了。如今,她只想逃离,可是,总是寻不到合适的时机。
呼延洪烈也知道自己多说无益,于是道:“好,我不说这个,就说这枚玉坠。我可以告诉你,这是当年我们寻宝最大的收获。有人说,它就是开启宝藏的钥匙,可是,他娘的,老子连宝藏在哪里都不知道!”
呼延洪烈气急败坏地吼道,并没有注意到凌寒萱微闪的眼神。
“你是宝藏四大护法唯一的后人,怎么会找不到地图呢?你仔细找找,一定会有的!”他带着最后一丝希冀看着凌寒萱。
“对不起,当年不是回去找过了吗?我所有的随身行李你也检查过了,就是没有你要找的地图,你还要我怎么办?”
呼延洪烈垂下头,有些无奈道:“好,我也知道这件事为难你了,不过,我一定要找到那批宝藏,这次就再跑一趟,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你是说,你要放我回大周?”凌寒萱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呼延洪烈心中不爽,冷哼了声:“是啊,不过你别忘了,你还有个女儿在我的手里呢!”
说完,呼延洪烈拂袖而去,留下凌寒萱绝望地对着空荡荡的宫殿发呆。她要怎么办?难道,穷其一生,她就真的再也无法跟家人团聚了吗?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她低低地喃喃道。
“大汗,您又何必呢?”殿外,一直候着的太监总管连飞劝道。他跟着洪烈已经十几年了,从他还是皇子的时候,曾经跟着他一起在大周呆过好些年,对于事情的底细一清二楚。
呼延洪烈不以为然道:“凌非,你也别劝了。我的一片苦心她既然体会不到,为何还要委屈自己。如今,只要找到那张藏宝图,足够再建一个大辽。到时候,我大辽就有能力跟大周抗衡。不出三年,我要大周乖乖地对我称臣,我就是当之无愧的皇上了!”
“大汗,既然您连后位都给了,就是说上几句软话又能怎么样呢?您也不必见到娘娘就对上吧。”凌非很是遗憾,大汗打天下是一把好手,可是论起这儿女私情还是差了一截。当年,他和赵凌然可以说是同时认识皇后的,可是,到最后,皇后心仪的却是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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