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雨辰轻轻松了口气,常在春又道:“此地不是诊病之所……”
她的话还未说完,燕雨辰已一把将燕雪辰打横抱起来道:“去听雪殿!”那里是皇宫最为僻静的角落,也是最佳的治病场所。
夜之初再也顾不得腿软,忙从地上爬了起来,跟着燕雨辰朝听雪殿走去,那里果然完好无损,和两人刚离去的时候没有什么两样,那一众宫女太监早已吓跑了,只余下燕雨辰送给燕雪辰的两个丫鬟。
两人一间燕雨辰抱着燕雪辰进来,顿时吓了一大跳,忙去收拾东西,常在春替燕雪辰施完针后道:“他需要静养,这一段时间不要吵到他。”
夜之初点了点头,常在春又道:“他醒来之后需要卧床休息半个月,不可有剧烈运动。”
夜之初忙道:“我会照顾好他的。”
常在春点了点头,然后去开方子,却见燕雨辰呆呆的站在那里看着两人,她微微有些好奇的道:“王爷,怎么呢?有哪里不对劲吗?”
燕雨辰扭过头看了她一眼后道:“去开方子,皇宫里现在乱成一团,只怕没有合适的药材,房子开好之后,让人去南王府上药!”
常在春点头点头,她早就听说南王极疼九皇子,现在看来一点都不假。只是她又哪里知道燕雨辰的真正想法,他是很关心燕雪辰,可是方才看到夜之初看着燕雪辰的眼神,他的心里只觉得一阵难过。
那双眼里的关切是那么的明显,那双眸子里的感情是那么的真切,曾经她也那样看过他,可是如今却已经全部都变了,或是她说的很对,他们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再也没有可能像以前那样了。
夜之初并没有感受到燕雨辰的异样,她现在心里心心念念都是燕雪辰,自从上次他受伤以后,她就知道他在她心里非常重要,可是今夜里看着他抱着自己摔倒在地,她只觉得心里难过至极。他明明就受了极重的伤,明明身体已经快要承受不住了,却还在那里强自撑着。
她回想起昨夜里发生的一切,想起他再踢石磨里的轻哼声,她顿时明白他在踢那个石磨的时候就已经拉了伤口,而他明明知道自己身上伤口裂开了,还拖着受伤的身体去为她遮风避雨,人生在世,又能有几人是如此掏心掏肺的对她?
她忍不住低骂道:“燕雪辰,你就是笨蛋,居然连自己都不会保护!”
常在春在旁写方子听到她的话后插嘴道:“我也觉得他有些笨,伤口还没大好,就敢那样和人打架,当真令我佩服。”
夜之初这才发现屋子里还有个人,她扭过头看了眼常在春,然后撇了撇嘴道:“明明是个女人,却还装男人,水平一点都不高,我真怀疑人是不是神医?”
常在春听到夜之初的话愣了一下,然后问道:“你一眼就能看出我是女人?”
夜之初白了她一眼后道:“老子常年拌男人,所以对女扮男装之事还有点研究,你这一次若是能将我相公的病全部治好,我一定教你如何女扮男装而不被发现。”
常在春看了一眼夜之初道:“你这副丑样子要扮男子当人容易,可是姑娘我有着如花一样的容貌,扮起来就难了。”
“放你娘的狗屁!老子哪里丑了!”夜之初的小脾气又被勾了起来道。
常在春撇了撇嘴,从怀里拿出一把镜子放在夜之初的跟前道:“我知道女人常会觉得自己比实际的要美上许多,可是我们做大夫的却一向都是实事求是!”
夜之初透过那铜镜看到自己的脸,饶是她有心里准备,还是吓了一跳,她的脸上原本擦了极厚的粉,却又沾了鲜红的血,白和红混在一起,当真是有些触目惊心,最重要的是她的嘴上擦的极好,整张脸堪比僵尸,她忍不住道:“靠,怎么成了这副样子。”
常在春的眉行扬了扬,夜之初道:“你帮我看着我相公,去洗把脸。”
常在春不置可否,夜之初还没有走出门口,丫鬟已经烧好了水端了过来,她顿时明白是她那副丑容将这两个丫鬟也吓到了,当下寻了块毛巾先替燕雪辰将脸洗净,然后再将脸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全洗了下来。
常在春见她先替燕雪辰洗脸,顿时明白燕雪辰为何会对这个丑八怪那么好了,男人都喜欢贤惠的妻子,可是她才将方子写完,一转过身那个丑女人不见了,出现在她面前的是一个绝色佳人,她有一双似秋水一般的眼睛,雪白粉嫩的皮肤,琼鼻如玉,红唇如娇嫩的花朵,她一时反应不过来道:“你是谁?”
夜之初再次赏了她一记白眼道:“你说老子是谁?”
常在春顿时大喜道:“你教我易容术可好?”
夜之初提条件道:“你将我相公治好,我就教你,如何?”她对这个女扮男装的家伙没有太多的信心,只是她的心里还是相信燕雨辰的,他带来的人差不到哪里去,只是这个家伙看起来并不太靠谱,须得用些法子让她尽心尽力才行。
“好,十天之内,我保管你的相公活蹦乱跳!”常在春眉开眼笑的道,医仙教了她不法的医术,独独没有教她易容之术,她虽然行走江湖已有一段时间,可是却在医仙山庄长大,于人情世故上终是差了些,夜之初若是存心玩她当真可以捏在掌心里玩。
事实证明,常在春的医术的确是极高明的,她说是天之内让燕雪辰活蹦乱跳,实际上只用了三天的时间就让他活蹦乱跳了。
常在春每日里都进宫替燕雪辰施针,她的医术较宫里的太医还要高明几分,皇帝有些不适,也让她去诊治,只要她一施针,几乎能针到病除,再配上药剂做调养,皇帝的心绞痛居然也轻了不少。
只要皇位的斗争不火烧到她的眉毛,她是不太管宫里的那些事情的,只是不管他想不想知道,总有人会告诉她朝堂上的近况。
那一日宫变后,皇帝睡醒之后在午时召见了朝中的大臣,重赏了燕雨辰、燕轻辰和燕雪辰,却将原本步同统领之职交到了燕雪辰的身上,交北部的军权尽数交给燕雨辰,而北部的军队占了风迎国的三分之二,燕雨辰手中的兵马比起他当年最威的时候还要多。而燕轻辰手中之人只余下九门提督陆思应还在其位,其余的众人俱被皇帝以各种理由撤了职,他的心还必须如何,夜之初用膝盖也能想的出来。
那一日在甘露殿里的事情,夜之初知道皇帝对燕轻辰起了戒心,毕竟那流露出来的杀气是那么的明显,自古以来得兵权者得天下,此时皇帝将军权大部分都交给燕雨辰,其用意是极为明显的。只是她终是有些郁闷的,皇帝让雪辰当了步兵统领,日后只怕还得有麻烦的。
步兵统领主管京中治安,手中虽然只有一万多人,却大多都是精后良将,朝中一有变乱,稍有处置不好,步后统领便是第一个被罚之人。
夜之初也听说皇帝在让燕雪辰任步兵统领之职时,朝中有许多大臣极为不满,理由是一个傻皇子难堪重任,皇帝只冷冷的笑着众大臣道:“从爱卿难道认为一个可以将淮南灾情平定之人真是傻子吗?”
一众大臣当然不好说什么,只是众人都认为那淮南灾情的平定是燕雨辰和夜之初的功劳,经过这一次逼宫的事情,夜之初虽然丑得紧,可是却聪明无双,燕雪辰自从娶了她之后,地位便有了质的变化。
夜之初也想不明白皇帝既然给了燕雪辰步兵统领之职,却又让燕轻辰的人当了九门提督,这九门提督差不多管了天下三分之一的兵权,而且九门提督所统豁的兵马离京城极近,皇帝这样做事为何?是想让他们兄弟间相互牵制吗?
她想不明白。
她也举得那些军政大事不是她这个弱质女子能想得明白,若不是为了燕雪辰看,她只怕想也不会去想那一件事情。经过这一次逼宫的事情,她对梦影的事情有了兴趣,那是一只深藏不露的老狐狸,深谙宫中之事,却偏偏生了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人说面由心生,她实在是弄不明白那个机锋暗藏的老家伙怎么就生了那样的一张脸?
于是,她让杨易去查梦影的底细。
绿影和冬雪第二日便带着伤回到了听雪殿,两个活宝不负夜之初所望带回了一大堆珠宝看,夜之初实在是有些好奇两人在那个晚上到底躲到哪里去了?
绿影委屈万分的道:“那天晚上我奉小姐之命去拿点宝贝,到那里遇到了刺客,我们两人不知道那是宫外来的刺客,以为是皇宫里的侍卫,当下交手几十招后,人越打越多,我们觉得不是他们的对手,就拿着珠宝逃了,宫里又乱成了一团,我们怕我们拿着东西被人看到,所以躲到藏经阁的楼上,那里是整个皇宫最安静的地方,我们折腾了一晚上,又累的半死,一不小心就在那里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可是宫里却还是很乱,于是我们就乘机溜回来了。”
夜之初听到她的话,举得她和冬雪都属于那种超级有才的人,当时宫里乱成那副样子,这两个活宝居然还能呼呼大睡,她咬着牙问道:“难道你就不担心你家小姐我的安危?”
绿影呵呵一笑道:“有九皇子保护小姐,再加上小姐那张利嘴,普天之下又有谁能是你们的对手?而且我见识了九皇子的手段之后,觉得他的武功比我高明了许多,若是他都保护不了小姐,我更保护不了了,又何必去送死?”
夜之初当场就送了她几记爆栗,怒道:“死丫头,你的翅膀长硬了是吧,居然生出了这样的念头,小心把老子惹毛了将你卖到勾栏里去!”
绿影也不怕,笑嘻嘻的道:“那种地方其实也没什么不好……”她后知后觉的看到夜之初那双能吃人的眼睛,然后赶紧狗腿的改口道:“但是哪里及得上待在小姐的身后,我发誓,日后一定寸步不离的守在小姐身边,不让任何人伤害到小姐的毫毛!”
夜之初冷哼一声,知道和这个蠢货实在是没有什么好生气的,当下指挥着绿影把那些偷来的宝贝全部收好,等到出宫之后再拿去换银子。
绿影一边收拾那些东西一边感叹道:“真是可惜了,要是没有那些刺客进来,我一定可以拿更多的东西回来。”
夜之初懒得搭腔,见东西放好了就又回到楼上去照顾燕雪辰。
如此又过了五日,燕雪辰的身体果然已经大好,很快就能到处乱走了,那裂开的伤口已经完全愈合了,常在春替他检查了一遍后道:“九皇子的身体当真是极好,身体能恢复的这么快实在是奇迹。只是你身上的伤不打紧,那寒毒实在是不轻,若是不连根拔出,日后只怕还会受寒毒所累。”
燕雪辰不以为然的道:“那寒毒在我体内已有十几年了,也没见怎么样。”
常在春看了他一眼道:“九皇子落水之后,是否会发生发热?天冷之时,完全不能着凉,一着凉身子便冷的似冰?”
燕雪辰不以为然的点了点头道:“我小时辰曾溺过水,所以一直都对水极为畏惧,再说了,人哪个着凉不会生病?”
常在春弱弱的道:“九皇子身怀绝世武艺,身体本应极为强健,那区区池水根本就足以让你发热,冬日里的寒气根本就不能入侵你的身体。”
燕雪辰愣了一下,夜之初问道:“我知道他怕水,但是那个寒毒已经有这么多年了,要连根拔除能拔得掉吗?”
“还是仁王妃聪明!”常在春赞道:“这句话算是问在点子上了,寒毒要连根拔起是可以的,但是需要极为昂贵的药材,那些药材千金也难买,即使在皇宫里只怕也不易寻到。”
燕雪辰撇了撇嘴道:“既然那么麻烦,就不要去折腾了,我觉得现在没有什么不好,日后小心一点便好了。”
夜之初怒道:“燕雪辰你个混球,乖乖给老子去找药材!”
常在春上下打量了燕雪辰一番后道:“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你现在还是童子之身,那些寒毒之所以没有完全表露出来,是因为你是纯阳之体,再加上阳气没有外泄,所以你并没有觉得很严重,可是你一旦成了真正的男人,那寒毒就会一日比一日严重,最多也就只能再活三年。”
燕雪辰咽了一口口水,夜之初的眸子骨碌碌的直转,常在春语不惊人不罢休:“难道九皇子日日看着如画娇妻而不能碰,心里不痒痒吗?”
“有点。”燕雪辰实话实说。
常在春斜着眼睛看了一眼夜之初道:“难道九皇子想要看着如此娇妻年纪轻轻就守寡,又或者等你死后耐不住寂寞,去找其他的男人?”
燕雪辰冲动了:“我要好好的活着,决不让娘子守寡,她敢去找其他的男人,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她!”
常在春赞道:“仁王爷真是男子汉也!”
燕雪辰满脸得意的道:“我本来就是真男子汉!说吧,要哪些药材?”
常在春道:“那些药材要得到很麻烦,仁王难道不怕麻烦呢?”
燕雪辰瞪了常在春一眼后又看着夜之初道:“麻烦也要治,我可不想一辈子都只能到不能吃!”
夜之初平日里自认脸皮厚道极致,此时听到两人当着她的面大谈那件事情,她的脸也止不住红了,在旁喝道:“常在春,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脸皮怎么那么厚?”
常在春不以为然的道:“我是一个医者,只是在和仁王讨论医术上的问题,在这些问题上面,是不分男女的。”
夜之初顿时无语,常在春据对是她认识的女子当中的极品,在常在春的眼里,这世上没有男人和女人,只有不生病的人和病人,就算是没有病的人,她也能挑出三分毛病。
入夜后,一阵北风袭来,天空居然又下起了雪来,此时已快到暮春,虽然天空下起了飘飘洒洒的雪花,温度却不低,雪花落地即化,天空中的白色便平添了几分浪漫。
夜之初拖着腮倚在窗边看着窗外飞舞,一双眸子亮的如天边的星星,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燕雪辰从她的身后搂住她道:“在想什么?”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轻轻吻了吻她的脖子,她只觉得脖颈处一片麻麻痒痒,当下吃吃一笑,将身子微侧躲开他的下巴道:“想你啊!”
“一听就知道是在鬼扯,一点诚意都没有。”燕雪辰在她的身侧坐下来道:“不过明知道你这句话是假的,我听到还是很开心。”
夜之初扭过头看着他道:“今日父皇召你入朝,都说了些什么?”
“你是关心我还是在打探朝中之事?”燕雪辰的一双眸子晶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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