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麟君抱起白玉小人,乐呵呵的便要把自己的下巴凑上去蹭蹭,小麒麟瞥了一眼他爹下巴上那一片黑,转了两下眼睛,坚定的推开自己亲爹,在众人惊叹声中指着混在人群中,来不及混出去的宫娥,咿呀咿呀的叫起来。
“呃,”麒麟君猜测着自己儿子的意思:“……要娘?”
“唔呀唔呀!”
“……要抱抱?”
“唔呀唔呀唔呀!”
麒麟君摸不着头脑,还是一个宫娥脸红红的猜测:“莫非要……哺乳?”
小麒麟闻言,眼睛包着一包水,一扭头伸着粉嫩的指头指着那个宫娥:“咿呀咿呀呀……”
众人开始猜:“莫非是要嘘嘘?”
麒麟君瞧那宫娥瞧了半日,终于发现不妥,爆喝一声:“她被瘴气侵蚀了!大家小……”心字来不赢出口,众人一团团扑上,与那被魔侵蚀的仙娥一阵恶斗,封了她去。
“莫非……”风平浪静后,众人疑惑的看着在地上爬的小麒麟:“王子是在提醒我们?”
小麒麟抬头:“咿呀咿咿呀!”
众人看了看小麒麟,再看看麒麟君,眼光变得欣欣然。
“恭喜我王喜得幼君!”
麒麟君在众人欣欣然的眼光中,抱着自己的儿子,觉得十分的飘飘然。
他把小麒麟抱在怀里,摸着他的小嫩脸飘飘然道:“我儿放心,为父一定会把你培养成最优秀的麒麟,让那些阴险的龙族们开开眼界!”
“……咿呀咿呀咿?”
躺在床上的爱妃忽然抖了几抖,麒麟君要把白玉人儿培养成最优秀的麒麟,那便意味着……
因为要成为最优秀的麒麟,缘麒只用了二千年多点,便修完了别人三千年五千年的仙术;每次他拖着好像要散架一般的骨头看月亮的时候,都会伸长脖子多看几眼,心说月亮啊月亮,不知道我明天还看不看得到你。
月亮默默的回望,心说,我亦不知还能见到你不……
缘麒身边没有其他的小麒麟,麒麟族向来人口都比较凋零,很多小麒麟受不住本地的酷寒,都往西天王处,熬过一千岁有些修为了才回到本族;可是因为缘麒要做麒麟里面最优秀的,是以麒麟君决定培育工作要从娃娃抓起,要缘麒修出一身精纯的煞气来御寒。
如是过了一千年,缘麒的煞气成功的修到了雪见雪开,草见草败。缘麒抖三抖,方圆五里存雪不落。众人背后唤缘麒“小帝俊”,有些传言在麒麟之境里流出来了,说缘麒是帝俊的转世,天赋异禀,说麒麟族有希望了。
老麒麟君满意的看着自己的白玉小人修成黄金小麒麟,过了了两千年,忽然有日想起天庭还有个灏景清君,等着见他儿子。
老麒麟君脚踩祥云,捞了缘麒,再次一头扎进云海,飞进天宫。
他要给众人看看,麒麟君养了一只多可爱的小麒麟。
缘麒全身紧绷,看着眼前飘来飘去的小花瓣,扎着手缩着头,万分不知所措。
长这么大他几乎没见过几朵真正意义上的鲜花,这些漫天飞舞的小东西那么柔弱,还没挨到他,便已经烧得不留灰烬。
缘麒觉得让这些飘个不停的小火苗子在自己身边飞来飞去有些惊悚,又舍不得就这么离去,想了想他照着来时路上遇着的一个神仙那样,化了把伞出来,撑在头顶上,听那些娇弱无依的小刺客噗啦,噗啦的落在伞上,心中有说不出的安稳。
老麒麟君曾教导过他,天庭那群阴险狡猾的龙对麒麟没有好感,从他方才所见,也的确如此,好几个同自己差不多大的小龙们,见了自己,都像见鬼一样掉头就跑。
其实他不知道,任何一个普通小孩乍一见他这样煞气冲天,都会忍不住想跑。
缘麒觉得那些龙小孩们都很漂亮,又会说话,方才又见他们玩游戏玩得那么好,一见他来了却生怕跑得不够快被他捉了吃掉。他便觉得自己很不受欢迎,心里很难受,当老麒麟君要带他一处一处的寻灏景清君时,他便执意不肯,化成圆滚滚的金色小麒麟,一头栽倒躲进云海的墨梅丛里呆呆的趴着,老麒麟君只好答应,什么时候老麒麟君找到灏景清君,再来带他进去。他方化成人,就在树间站着。
老麒麟君瞧着儿子的好相貌,再想想这么个白玉小人,却也像白玉人那样,不爱说话;想想千年前他曾愿生下一个又漂亮又会说话的小孩,暗叹世事不能尽如人意。
缘麒缩在梅花林里,连呼吸都不敢大声,一会望望树林,一会看看云海,觉着只有一字之差,云海云渊,却是天壤之别。天宫与麒麟君住的桐华宫,也是天壤之别。他只恨眼睛不够看,恨不能就这样把天宫美景都吞到肚子里去,带回麒麟族,想看了,便吐一个出来看看。
“你看他青天白日的撑把伞,莫不是个傻子?”冷不丁一个声音自身后传来,缘麒有些惊异,心想:莫不在说我?
他回过头去,便见不远的城楼上,有条小母龙站在一个小亭子里。它穿得十分的厚实,身后跟了好几个宫娥,见他回头看自己,好似惊了一下,立马闭嘴不说话了。
缘麒心里便有些难过,又不知道怎么开口解释,想了想,便将伞偏了偏,让几片花瓣落下来,烧给它看。
那条小母龙好像也被吓到了,嗖的一下不见踪影。
它也同那些孩子一样跑了。
缘麒更觉得自己不受欢迎,心里更难受。回过身继续等他爹,不妨却听见身边有细碎的脚步声,他诧异的看着那条小母龙,站到他身边,怯怯道:“对不起,我方才不是故意的。”
缘麒诧异:它为什么向我道歉呢?不是我吓着它了么?
见他不说话,小母龙更加可怜,急得抱着爪子在他身边打转:“我,我真的不是故意说你的,你若真的生气,就骂我吧!要不,打我也行!”
打它?缘麒瞥了小母龙一眼,穿在厚衣服里面的身子十分的瘦,巴掌大的小脸被眼睛占了将近一半,一阵风就能吹倒的模样,打它?!
缘麒见它手里捧了个东西,往外袅袅冒青烟,还有好闻的味道。
这是什么?他很想问这小母龙,又怕自讨没趣,索性便呆呆的站着,一动不动,心中默念:我是石头,我是石头。
“喂,你叫什么名字啊?”
那条小母龙却好像是真的想同他说话,左一句右一句,不停的逗他,缘麒不知道自己开口说话会产生什么后果,可是小母龙如此卖力,他跟谁说说话的欲望被它勾起来了。虽然知道面前是个龙族,。电子书但他也愿意冒险试一试。
“……我叫缘麒。”小母龙手上捧着的东西里面散发出来的香气钻进他的鼻子,他打了个喷嚏。
小母龙眨巴着眼睛,闻言一双大眼亮了一亮。
这是个好征兆。缘麒想,那自己是不是改更努把力呢?于是他使劲回想书上都是怎么教的,在麒麟族他鲜少有实践这种知识的机会;想了半日他方想起来,赶紧道:“我叫缘麒,你叫什么?”
小母龙看了他好一会儿,咧嘴笑出两排大白牙:“我叫云落裳,你若嫌长也可叫我云罗,那是我的封号!”
缘麒确实嫌长,想都不想,便点头唤它:“云罗。”
云罗笑起来有些炫目,不像是这么瘦弱的小母龙笑出来的。
不知怎么的,看见云罗的笑容,缘麒想到了终年照耀麒麟之境的月光。
那抹温柔的月色陪伴着他度过了多少个因为伤痛而难以入眠的夜晚。
“你穿得如此单薄,会冻病的!”小母龙将自己手里冒烟的东西往他怀里一塞:“这手炉,你拿去!”
这是缘麒生平第一次收到礼物,很多年以后,缘麒都在头疼,第一次见面云罗便把自己御寒的手炉送给了他,到底他该送云罗些什么,才能比的上这份礼物这么珍贵呢?
缘麒喜欢云罗笑,尤其大笑的时候,豪迈的露出两排白白的牙,他知道,云罗喜欢自己才会笑。
可是缘麒十分懊恼,他不知道自己要怎样,云罗才会一直喜欢他。
就像他喜欢它那样。
第四十章
“哎呀,顾娘子,这个不是这么弄……咳,还是老身来吧!娘子坐着一边看就好!”
我尴尬的撒开手,尴尬的看张妈带着一脸悲天悯人的脸色抄过小板凳,坐下来将木桶里被我撇成两段的蔬菜一一捞出来码好。
没错,那些蔬菜都被处了腰斩刑。
我十分自觉的拎着衣脚,站到一边,接受张妈的批判与教育。
“喏,这些菜像这样子,摘掉根,从这里掰开……”张妈捞起幸存的几根菜,一边比划,一边絮絮叨叨咕哝着:“不过娘子,这些都是下人做的活,你娇娇贵贵的,倒是不会也罢了!”
“怎么会呢!”我更加汗颜,僵笑道:“离了张妈,我恐怕会饿死,还娇贵呢!”
“娘子真会讲笑!”张妈绽开她沧桑成菊花的脸:“姑爷那么有本事,还会委屈娘子不成?”
我深深的感到了什么叫做青天白日被雷劈。
“张妈,”我动情的呼唤,等张妈尽责的洗掉最后一根幸存的菜根以后,方解释性的笑道:“我真的还没成亲,暂时亦生不出那么大的孩子。”
“没事,”张妈麻溜的收拾干净,精光闪闪的眼睛向小院四周一番扫视以后,嗓子压得低低的:“这里人口风紧,不会乱说的。”她利落的站起身来,丝毫不显老态,眼中精光闪闪,理解道:“谁没有个年轻呢?”
于是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本公主第二次被雷劈了。
一直到张妈一手拎捅走进厨房以后,本公主仍闻得到自己身上的阵阵皮肉焦香。
午间蘑菇从外面蹦蹦跳跳的蹦回来,还没喘完气,便被我一把拖进我住的东屋。
“傻龙,让不明真相的人看见会以为你想绑架我。”
我无比严肃的扶着它的肩膀:“蘑菇,从今往后你不许叫我别的,只准叫我姐姐,明白么?”
“不行!”蘑菇尖叫:“你小我三千多岁!不带这么占便宜的!”
“……”我恶意的笑起来:“现在有两条道摆在你面前,一条是叫我姐,一条是叫我娘;你选择哪一条?”
“为什么!”蘑菇憋着嘴,万分的委屈。
“因为在凡间,有八卦闲聊这么一种东西。”我揉揉蘑菇的大头小脸,自己身上的肉似仍在滋滋作响。
“娘子,可以用饭了!”张妈带着菜味伸头进来,笑容可掬:“哟!小古回来了呀?”
“张奶奶!”蘑菇从我手下挣脱,一点都不矜持的欢叫着扑上去。
张妈十分慈爱道:“今天特为小少爷做了鲜笋,要吃两碗饭才行!”
“谢谢张奶奶!我会的!”
喂!方才是谁说大我三千多岁,叫我姐姐是被占便宜?!我瞪着围着张妈欢跳,狗腿不已的蘑菇,实在很想提醒他那是蚕食同类呀!
“乖!”张妈慈爱的看着蘑菇,等这个扮嫩的八千岁灵芝精蹦蹦跳跳,欢叫着“笋子笋子”消失再门外以后,方收回目光,先对我报以万分理解的笑容一个,然后十分和蔼的对我笑道:“今日赶巧,集市上有新鲜鲤鱼卖,老身买了两条回来熬了些鱼汤;娘子待会好歹喝两口滋补滋补。”
鱼汤?我口中一酸,赶紧衣袖掩口呵呵笑道:“多谢张妈,我闻不了鱼味儿,那汤等尹公子回来喝吧!”
鹤兄,看我对你多好!
“咳,”张妈劝道:“娘子贤惠是好事,可自己身子也要紧;年纪轻轻的,每日只吃些清粥蔬菜怎么行呢?现在年轻看不出来,倘若失了调养,老了以后够受的呢!”张妈双眼弯成倒月牙,眉梢嘴角堆得满满的皱纹里藏了许多看破的秘密,不待我再开口,不容商量的截道:“给姑爷留一条,娘子也要吃一条。”
我连解释的力气都没有了,收拾了一下跟出去,便见张妈盛了一大海碗乳白的鱼汤,正哄捏着鼻子的蘑菇喝。
“张妈!”我喊:“这孩子怪,打小吃不得鱼,吃了起疹子。”
我和蘑菇都不吃鱼,只是我不吃鱼是因为好歹同是水族,吃鱼好像吃自己;蘑菇则因为是木灵修成的灵芝精,气息纯净,沾了荤腥会坏修行;我们之中爱吃鱼的只有仙鹤化成的尹无暄,甚可怜,来这里的头天吃了一次鱼,为了不引人起疑,我们围着一桌吃,结果半夜我吐了蘑菇病了,他从此饭桌上再不摆鱼。
“真的?”张妈紧张道:“有这种怪病?可看过大夫没有?”
我把那锅鱼汤盖上顺手交给张妈让她拿回厨房去温着,随口道:“看过的,大夫说不妨事,不吃鱼就好了!”
张妈谨谨慎慎的收了鱼汤,心疼的看了看啃笋子啃得正欢的蘑菇,道:“那老身不打扰娘子用饭了;姑爷的饭热在灶上。”
她固执的叫尹无暄姑爷,也不知道是尹无暄同她说了什么还是别的怎么回事;总之在这一点上,我和张妈是永远的对头,决计不会有妥协的那天。
“不用,他在药局一时半会的回不来,”我瞥了一眼那些菜,果断道:“中午肯定在那里开伙了,除了鱼汤,别的不用给他留。”
张妈答应一声,一拐一拐出了屋子,蘑菇便皱眉道:“傻……”我瞪它一眼,它缩缩脖子,改口道:“呃,姐姐,张妈为何老是要叫恩公‘姑爷’?”
我抬头望了一回天:“吃你的笋吧!”
“龙姐姐,”蘑菇嚼了一嘴的饭,梗着脖子抚着胸顺了好半日,又开口:“你真的不回去看……凶兽么?万一他……”
我又望了一回地,同它坐到一起,挟了一筷子我撇的菜,端了自己那碗饭扒了两口,觉得有点底气了,方道:“有羲和在,他决计没事;不用我们回去。”
“可是……”蘑菇欲言又止,我趁机教育它:“凡人都食不言寝不语的,你若要装凡人,便要学到底。”我伸手摘掉它嘴边的饭粒:“快吃饭!现在我们都是凡身,可经不起饿。”
“你不说我还真忘了。”蘑菇又挟了满满一筷子青笋在碗上堆成一座小山,埋头吃起来。
我吃了两口,心里有一口气顶着,再吃不下。
有羲和在,青羽应当是没事的罢!
前些日子我同尹无暄和蘑菇搬进这里,屋子是尹无暄看好的,小小一间院子,正中堂屋,东一西二的三间厢房,西厢房后面是厨房和下人房,东厢房后面有小小一块地,种了一棵榆树。
尹无暄又同时买了一对丫头,一对小厮,又请了附近的张妈做些杂活并三餐;来的时候讲明了我们是兄妹,外地来的,因为尹无暄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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