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这么老了,好像下一秒钟就会因为打个喷嚏而停止呼吸。
乌库姆姆直直盯着夏苒,她混浊的眼睛里投射出光芒,像针一样扎在夏苒的身上,除了阿帕奇,乌库姆姆是唯一一个知道那个山洞的人。
“你会为部落做些什么?”乌库姆姆的声音低哑,一字一顿的说完这句话。
夏苒怔住了,她没想到乌库姆姆会这样问她,她笃信着神明,夏苒不是没见过那种疯狂的宗教信仰者,她只是为了救可可,竟然真的让乌库姆姆认可了她。
 ̄文〃√
 ̄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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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载〃√
 ̄网〃√
林薇捏了捏袖子里的刀,她跟夏苒一样吃惊,乌库姆姆是真的信奉,而不是为了获取些什么假扮神在人世的教导者。
她们俩相视苦笑,都不知道要怎么解释,夏苒从没想过这种可能,她见乌库姆姆的次数屈指可数,再加上阿帕奇再三告诫她一定不能让别人知道她会德语,所以夏苒觉得乌库姆姆对这个部落有着特别的影响力,而阿帕奇不想节外生枝,她也不想,于是秘密就一直瞒了下来。
乌库姆姆正以一种前辈的目光看着她,她的眼神里甚至还有一点慈爱,这是从未有过的,不管夏苒什么时候看见她,她叫是一付庄严肃穆的神情,而现在她却像个普通老奶奶了。
最后谁也没有开口,乌库姆姆给了她两张鹿皮,上面写着什么,是用德语写的,年代久远字迹不清,她郑重的交到夏苒手上,拍着她的手:“想一想,你该做些什么。”
林薇一路都没有说话,等到回了竹屋夏苒坐在皮垫子上她才迟疑的问:“难道,她想要把这个位置传给你?”
看上去的确有这个可能性,乌库姆姆的德语不知道是跟谁学的,她太老了,村子里再没有比她年纪更大的人了。据阿帕奇说这个村子已经很久没有人会那种语言了,他的德语是乌库姆姆教导的,上一任酋长也是。
她可能是个特别有语言天赋的人,也许是在她很小的时候接触过,可能乌库姆姆的上一代中还有许多人会说上几句德文,可为什么后来没人再说了呢?
一套已经成系统的语言为什么没有发展下来?那位德国先辈是想过要开学校,让部落里的孩子们受教育,给他们上语言课,甚至那本笔记的最后,还有一叠用树叶动物皮写的教材,都是最基本的,比如儿歌跟圣经十三篇。
可能是他老了病了没有精力再来做这件事,所以这种语言就越来越没落,村子里的人只有在跟他交谈的时候才用德语,相互之前的交流自然是母语更方便,于是他去世了,也就没人再学习了。
“她是不是想让我推广它?”夏苒翻着鹿皮,上面模模糊糊写了些诗歌,看上去像是歌德的句子,只有只言片语,反面已经全部磨花了,但还看得出大概的轮廓。
这是一幅平面图,部落的平面图,夏苒的手指点在圆石广场这一块,那上面画着尖顶,旁边“学校”两个字依稀可辩。
夏苒握着鹿皮的手心不断出汗,在这里开办一个学校,教孩子们语言,她不必努力融合进他们的世界,她可以做一些改变,以后她的孩子也是一样,不会像高等学府那样学习哲学艺术,但起码,他们可以学习些什么……
夏苒的眼睛里满是光彩,她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就不一样了,她激动的身体发颤,从没有什么事是她决定后能影响到这么多人的。
林薇把长发挽到脑后,看样子夏苒想明白了,她席地而坐数着一桩桩大事:“除了开办学校,还能开耕土地,这里明明就有野生燕麦,可他们为什么不种植呢?”也许是习惯了这样的饮食,也许他们曾经做过但没有成功,到现在那些黑面饼还是很珍惜的食物,因为那些能碾出燕麦的草很稀有。
“还可以种菜,我来的时候发现了苋菜一样的红绿色野菜,还能养鸡酿果酒,只要食物充足,阿帕奇他们就不用到那么远的地方捕鹿跟羊回来了。”他们每年都会留几只产崽,可这些根本不够两百多个人吃,他们得发展农业。
刚刚乌库姆姆要夏苒想一想该为这个村子做些什么,她无法回答,而现在她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南瓜的地雷~~~
跟你们猜测的是不是有出入呢?
终于做好定制封面
大家可以去我的微博看
我很喜欢
貌似支持市井生活跟穿越庶女的一半一半呀
咬牙~纠结~
☆、91
圆石广场的周边用粗木当柱子架起了房顶;顶上用细木条搭成格子型,上面铺上长草;没有围墙;只用粗木围起来;顶上能防雨;就算是雨季孩子们也能坐在里面上课。
部落里十五岁就已经算是成年人了,按这个算法村子里一共有三十五个孩子,最小的刚刚一岁;最大的十三岁了,年龄差的这么多;却要学一样的内容。
除掉六岁以下的,适龄的能来上课有二十人;年龄从六岁到十二岁;坐在一起倒像是公益广告里的乡村小学,教材先用那位德国先辈写的儿歌,全部用草汁写在鹿皮上,每三个人看一本课本。
夏苒的脑子里已经开始勾勒出了学校的画面,她可以在屋顶上挂上竹板,每天上半天课,她跟林薇两个轮渡来教,林薇还不会说土著语,正好算是外教。
她越想越激动,好像已经可以看见从圆石广场的学校往外延伸出更多的建筑,尖顶屋子旁边就是一望无际的田野,就像林薇说的那样,他们可以开荒,种菜种野燕麦,要是仔细找一找,平原里能吃的植物其实很多。
夏苒兴奋的睡不着觉,她终于可以做些什么,哪怕只有一点点的改变,就像那位先辈做的那样,他的名字不再被提起,他离开的时候也没有墓碑,可他的努力一直都在影响着这里的人,夏苒也想成为这样的人,哪怕是为了她的孩子。
可什么事都是想起来简单,真要到着手了,夏苒才发现她们面前摆着一个两个人绝对迈不过去的障碍,她们最大的问题就是没有教材。
学一种已经成系统的语言当然好,不管是英语还是德语,她跟林薇两个都能应付过来,但对这些人来说土著语才是母语,学习另一种全新的语言,这就像是侵略者干的事。
夏苒从乌库姆姆那里得到了几乎所有的鹿皮,这些东西一半写着德文一半全是夏苒看不懂的符号,符号旁边用德文标明。
林薇跟夏苒两个人都傻了眼,那位德国前辈一个人编了三分之一的字典,德语字母跟土著语字母相互对照,可惜的是这本字典没有编完,他还没能实行过。
夏苒每天都在翻这些东西,没有鹿皮她就用小刀,用最古老的方式,把字刻在竹片上,把那些已经整理出来的东西归纳在一起,试着纠正它们的发音,一块竹片刻一个,很快,小屋的一面墙上就挂满了刻着字的竹片。
“苒苒,我们出去走走吧。”林薇用兔毛给夏苒织了一条披肩,这里的土著妇女们把兔毛搓成线,用这种粗线勾成衣服,林薇学得很快,她有在丛林里做衣服的经验,又在披肩上缀了一圈兔子当边,虽然颜色灰黄相杂,披在身上还是很好看。
天已经凉了,这里没有医药,夏苒不能生病,她比所有都更要注意保暖,别人还穿着单件的鹿皮衣裤,她就已经开始披毛料了。
竹屋盖的时候在厅正中留下一块空地,用石头拼成灶,顶上开了通风口,这些日子一到夜里,林薇就升起火来,夏苒的床铺离得远,不让她觉得太热,可也不能贴着竹墙睡的太凉。
等她们做的腌菜果酒跟蜂蜜糖再换来一块皮子,攒下来的皮子就刚好够缝另一张床罩了,夏苒现在睡的那一张要经常拿出去刷跟晒,不然她的腿上背上就容易冒小疙瘩。
夏苒放下手里的竹片揉眼睛,扶着墙站起来,跟林薇手挽着手走出竹楼,白石镇建在丛林里,围墙外面全是参天大树,现在村子里的白石道上落满了黄叶,夏苒随手从栏杆上拾起一枚落叶,看着边缘泛黄的程度笑眯眯的:“他们就快回来了。”
最多不超过两个星期,这个时候队伍应该已经准备经过大草原了,林薇走过这段路,两个人走在草原上,看着平地连绵起伏,好像每一棵草每一棵孤木都异常生动,现在想像起来只觉得这条路没有尽头,可认真想想也不过就是两个星期。
林薇很想念贝克,她跟夏苒两个作伴的日子更亲密,让她们更像是回到了从前,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一起为了论文努力,可她没了贝克,夏苒没了阿帕奇,想念一天比一天更浓,只有两个星期了,她好像都能看见贝克像在丛林里的树屋时那样,满脸的大胡子,头发乱糟糟的,好像金毛犬一样冲她扑地来。
林薇越想就越是掩不住脸上笑,她跟夏苒对视一眼,在心里叹一口气,都有同一个希望,如果贝克他们能找到卡莫就更好了。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离开的人却没有回来。
整个村落都陷入了恐慌当中,他们经历过一次饿着肚子怎么也吃不饱的寒冬,害怕再经历一次。这个时候到没人再去计较夏苒的神迹,他们全都围到乌卡姆姆的屋子前面,请她祈祷那些出去的人能回来。
村子里所有人都自发去了圆石广场,每过一天他们就多祈祷一会,往往乌卡姆姆的祈祷词都念完了,人们也久久不愿意离开。
夏苒紧紧握着林薇的手,两个人的脸色都一样的苍白,林薇一直都没告诉过夏苒,她跟贝克在丛林里遇见土著食人族的事,现在她更不能说了。
那些人如果没事,那些人如果正好碰上贝克的队伍,那些人如果又一次把他们打败了,那些人如果把他们绑在石头上烤……
林薇病了,她不是真的有什么症状,她只是倒在床上起不来了,好像全身的劲一下子用完了,她想起贝克一次又一次跟她说的“我们可以再来一次。”,现在她没力气,一点也没有,不能再来一次了。
夏苒手足无措,她挺着肚子忙前忙后,跟阿帕奇一起离开的男人们的妻子过来帮忙,她们每人每天做好了饭送过来,还有索亚,他开始跟人去草原上捕兔子,在没有吃的时,这些兔子就是全村人过冬的口粮了。
他们用的是贝克的办法,在平原上埋了许许多多的草筐子,前宽后窄,前去了就出不来。现在正是草地鸡跟平原兔长膘的时候,很快就带回来一串串的鸡跟兔子。
比鸡和兔更容易捉的就是田鼠了,田鼠样子跟老鼠很像,但长得更大肉也更多,一捉就是一窝,虽然这些小东西长得不好看,可它们却是现在很要紧的食物,那一年的冬天,村子里很多人就是靠着挖田鼠窝活下来的。
这个时候粮食非常紧缺,她们虽然有阿帕奇的朋友照顾,可那只能勉强填饱肚子,到了冬天也许连填饱肚皮都不能保证,而那个时候夏苒可能就要生孩子了。
林薇在床上躺了整整一个星期,这一星期里还是没有好消息,到了第八天,她翻身坐了起来,从原来她跟贝克住的竹屋里翻出骨弓跟砍刀。他们靠着这两样东西从丛林一直到了这里,她当然也能靠着这两样东西养活自己跟夏苒。
林薇第一次出去打猎的时候,所有的人都不放心,那不是女人该干的事,村子里有男人,现在还没到山穷水尽的时候。
可林薇不打算靠着别人的救济过活,她背着弓箭出了村子的大门,这里的山林要走得很深很深才有猎物,而且有狼跟熊,能够打猎的地方就只有平原。
这些土著人也有规矩,他们交一部分到村子里,另一部分留在自己家里,所以还是有的人富裕有
的人清贫,食物充足的时候差别不大,到了这种时候尤其明显。
夏苒眼看着林薇出了门,背上背包,从另一条路去了湖边,她不能眼看着林薇一个人努力,达娜到生产之前还在摘红果,别人可以做到,她也可以。
那一天林薇带回来一只野兔,她想把猎物交到村子里。村子里十五岁以上打到的猎物都有一部分是归全村人的,可所有的男人们都皱眉看着她,他们拒绝她,她也不再坚持,本来就是为了合群而做出的妥协,既然他们不要,正中她的下怀。
她不是一个人,还有夏苒,还有夏苒肚子里的孩子。
兔肉跟鱼肉全都得腌起来才方便保存,但她们不能一整个冬天都吃腌制品,夏苒还要做月子,还得喝鸡汤。
索亚带来了一只野鸡,他放下鸡就跑,就像屁股后面点着火星子,不管夏苒怎么喊他,他都不肯回头,夏苒抱着这只鸡眼睛发热,这小家伙一定是从今天的猎物里克扣出来的,他不满十五岁,可他也猎不到多少东西。
林薇把西面的竹屋给拆了,她们没有能力再盖个牲畜棚,只好把现有的屋拆掉,主屋已经够大了,她们俩再加上孩子完全够睡了,两边屋子空着也是空着,不如拆掉养鸡。
贝克那个办法好就好在捉到的东西都是活的,林薇把竹楼的地板拆掉,铺上干草,用木栏杆分隔成三块,像农场那样一块养鸡一块养羊,大树中间烧空挖干净当食料槽,剪掉野鸡的翅膀让它们不再扑腾,可接下来她又犯难了,羊是吃草的,可鸡总不能让它们也吃草吧。
日子叠着日子,问题跟着问题,谁也没去想如果阿帕奇跟贝克回不来怎么办,她们没有空闲去谈这个,也不愿意去谈,所有的时间都被用在找食物上面,林薇还请索亚跟她一起在院子里开出一块地,她要把苋菜跟种上。
现在不是种植的季节,可到春天再开耕就晚了,她烧了草木灰当作肥料,从地里连泥带土的把野菜挖过来,有的只长叶子,有的已经开了花。
开了花的不能吃,里面有种子,她们好不容易收集一把种子,小心翼翼的收在皮口袋里面,等到来年开春种下去。
做了那么多事可林薇的心里还堵得慌,空荡荡没有着落,看着满村子的人也不能让她觉得安全,她等夏苒睡着了爬起来到院子里去看那些月光下显得格外漂亮的野菜。
绿色的叶子紫色的边,还有一个个垂着头的就快爆出圆豆的白花,眼泪落在苋菜叶子上,顺着根
茎滑下去湿了泥土。林薇飞快的抹了一把脸,一扭头,窗子里的夏苒睡得正熟,她把脸埋进膝盖里,肩膀抖个不住,却一点声音都没有。
夏苒等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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