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自私的，不想跟这个身体的生母一样，付出了一切，却只得到了香消玉殒的下场。也许，暮云深不会是便宜爹那样的渣男，可是，他也不是真正的良配。
“对不起，晋王殿下，我很感谢你的好意，可是我不会成为你的侧妃的。”谢歆玥摇了摇头，深深地看着他的眼睛，缓缓开口。
“为什么？”暮云深眼神一寒，难道，她并不满足与侧妃这个身份，想要得到更多吗？
“因为我配不上王爷你啊，宁为穷人妻，不为富人妾，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王爷你能给我的，我自己也有本事挣得到，而我想要的，王爷你给不了。”
谢歆玥微微一笑，神色间是说不出来的坦然。荣华富贵对她而言，根本不值一提，若是想要钱，想要漂亮的衣衫首饰，想要奢靡的生活，光凭她的医术就能得到。
一技在手，天下我有，这感觉，还真不是一般的爽快！再次感谢老天爷，给了她这么闪耀的金手指，让她在这个世界上，不必依靠任何人就能好好地活下去。
暮云深沉默了，他神色复杂地看着她，心中有剧烈的情绪在翻涌。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她可知道自己想要的，比起正妃的地位还要难得吗？
穷人只能娶一个妻子，那是因为他们没钱，只要家中稍有富余，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左拥右抱呢？谢歆玥的想法，让从小在封建社会，受着这样教育长大的暮云深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这一刻，他甚至说不清楚自己的心中到底是什么感觉。震惊，失落，雀跃，亦或是期待？她可知道，以他的身份，若是真的做出了这样的选择，未来的路，会有多艰难？
他的父皇，他的母妃，是绝对不会允许他迎娶一个五品小官的女儿成为唯一的妻子的。哪怕他顶住了所有的压力，她也一样要承受很多。来自皇室的责难，轻视，侮辱，还有嫉妒……
暮云深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她会如此坦然了，因为早就想通了所有的问题，所以从一开始，她就没打算和他有任何关联。这一刻，他的心中一痛，有着说不出来的失落。
“你为什么会想到要嫁给李宁轩？难道，他就能给你想要的一切吗？”暮云深冷冷地开口，神色间有些嘲讽。
“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不劳王爷费心了。对了，反正王爷已经来了，就把这些图纸都拿回去吧，我已经画好了，只要照着上面找工匠做出来就行。”
谢歆玥不想多说，起身将装了图纸的匣子取了出来，淡淡道：“若是无事，王爷还是早些回去吧。既然已经提前把这个给你了，诚王府那边我就在等几天，工具做好了再过来接我吧！”
他们之间的气氛，进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低谷，整个空气都是一股沉闷的味道。暮云深接过匣子，转身几个跳跃，便已经消失不见。谢歆玥有些怅然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深深地叹了口气。
“奇怪，怎么会觉得这么难受呢？我又没喜欢上他，一定是想太多所以闷着了，一定是……”
晋王府。
“混账！不过就是修葺府衙，居然索要了五千两银子！他们当国库是自家的钱袋吗？驳回去！”
“今年盐税的银两比起往年少了一万八千两，到底是谁在中饱私囊，给本王抓住来，严惩不贷！”
“……”
大殿的气氛显得分外紧张，晋王殿下虽然已经封王，也有自己的藩地，然而因为皇帝和皇后的*、爱，舍不得他就藩，直接在京城给他修了府邸。不仅如此，晋王还在户部任尚书一职，掌全国疆土，田地，户籍，赋税，俸饷及一切财政事宜。
老皇帝自然愿意将这油水最足的地方交给自己最*爱的儿子去打理，只要不是太过分，老皇帝一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今天的晋王殿下似乎心情不好，下属们个个噤若寒蝉，哪敢辩驳一句。平日里的事情都有下面的官员去做，暮云深只需要将他们无法决断的东西过目一遍，然后就是查看各地送上来的折子。
这当官的哪有绝对的清明，手上总要松一松，有油水可捞，办事才会更卖力。晋王殿下亲口说过的话，今天似乎都忘记了。好不容易等他看完了所有的折子，再也没有可以责骂的地方，众人总算是松了口气，拍着胸口退下了。
“殿下可是遇到了什么难事？”暮甲见不得自家主子生气，冒着被责骂的风险沉声问了起来，以前主子偷偷去见了谢家大小姐就会很高兴，今天怎么却跟吃了炮仗似的？
“暮甲，本王问你，若是有个女子，她不在乎你的身份地位，却要你一辈子只能守着她一个人。这样的女人，是不是很贪心？”
“嘎？”暮甲有些吃惊，殿下说的该不会是谢家大小姐吧？
“这样的女人，的确是挺贪心的，不过，这世上的女子，恐怕每个人都会这样想吧！哪怕表面上装作不在乎，依然会在暗地里互相争斗，只希望自己的夫君眼里心里看到的只有她一人。至少，明明白白表达自己想法的女子，比起那些虚伪的女人更好一些。”
暮甲的神色有些黯然，他的母亲，就是死于女子后宅的争斗之中，那个嘴上说着不争，看似柔弱善良的女人，生生地逼死了他的母亲，甚至还想杀了年幼的他。若不是他死里逃生遇到殿下，并且被选为贴身侍卫培养，恐怕也早就不存在与这个世界上了。
暮云深自然是知道暮甲的身世的，他微微皱起了好看的眉头，忽然想起了母妃。哪怕是贵为皇后，一国之母，成为了世界上最尊贵的女人那又如何呢？母妃一点都不快乐，因为父皇除了她，还有更多更年轻，更*爱的美人儿。
而母妃，为了争*，也使出过许多见不得人的阴毒手段，落胎，陷害，打压出色的皇兄皇弟们。这深宫之中的污秽，可谓是步步惊心。这些漫无天日的明争暗斗，因为这些女人的存在，永远都不会有结束的那一天。
他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谢歆玥不愿意接受他，甚至连一点机会都不给了。她那样的女子，本就不是困在笼中的囚鸟，又怎么愿意，步入这样的深潭呢！
“其实，只要殿下愿意，没什么事情是不可以的。殿下的暗疾，就已经决定了，殿下是可以自由决定自己的婚事的。”
暮甲决定为了上次的疏忽报答谢家大小姐一次，天可怜见的，自家殿下总算是开了窍，遇到了一个不会恶心反胃的女人。而那个女人还有着一身精妙绝伦的医术，虽说身份低了些，可有她陪在殿下身边，几乎相当于人形的活命仙丹，这可比家世来的重要多了！
好吧，对于暮甲来说，最后一条才是他愿意替谢歆玥说话的原因。这样的人才又是个女人，当然要靠自家主子的美貌来拉拢了，最保险的，就是纳入后院。
这一番话仿佛醍醐灌顶，暮云深顿时大笑出声，是啊，他根本就用不着庸人自扰不是吗？反正他从出生就已经注定了是一个受*的闲散王爷，后宫三千的烦恼事，也根本发生不到他身上。
想通了这一点，暮云深只觉得浑身一松，他猛地想起，自己因为太生气，竟然连谢歆玥给他画好了工具的匣子都忘记交给工匠赶制了。看着画工了得的纸上搭配的那歪歪扭扭的字迹，他的心情瞬间变得美好起来。
“你把这些拿下去，找技术最好的人，用最快的速度做出来。”
“是，殿下！”
————————
没过几天，一张来自赵王府的请帖，送到了安逸侯府。唐氏在看了请帖之后，气的差点把它给撕了。
“是南安郡主的生辰，上面只邀请了谢歆玥一人！这丫头居然有这样的运气，再这样下去，侯爷恐怕会真的重视起她，甚至爬到本夫人头上来了！”
“夫人息怒，南安郡主的生辰，昭阳公主肯定也会去参加的，上次小姐就在无意间得罪了她们两人，倒不如不去的好。更何况，安阳郡主之所以处处照拂，也不过是为了报答上次的救命之恩，这恩情，迟早有一天会耗的一干二净。”
花嬷嬷赶紧出言劝说起来，为自己的主子出谋划策：“奴婢有个老姐妹就在赵王府当差，听她说南安郡主对桂花过敏，夫人你只要在她去参加宴会的衣服上动动手脚，保管她吃不了兜着走！”
“你先去安排吧，不管怎么样，之前的计划必须提前了。”唐氏眉眼中闪过一抹厉色，早点把那个死丫头嫁出去，她才能早早的安心。
其实以唐氏原来的打算，是在给了那玉佩之后，直接开门见山告诉她，她那死去的老娘给她定了一门娃娃亲。李宁轩就是她未来的夫君，那死丫头并不知情，只要侯爷和她都咬定了此事，她再不愿意也得认命。
偏偏在紧要关头，这死丫头攀附上了诚王府，她虽然跟侯爷提过，却被他推说再看看就给耽搁了。若是再这样下去，侯爷说不定就会觉得死丫头的价值远远高于嫁给李宁轩。
嫁给谢安华几十年，唐氏比谁都清楚这个男人的自私和对权势的贪婪，她不想成为第二个赵珍儿，最后凄惨的死去成为这个男人的垫脚石，让另外一个女人来享受她努力换来的一切。
“大小姐，你看看这件衣服，真是太美了！夫人真是大方，居然舍得去买霓裳阁的衣服给您呢！”红玉羡慕的开口，看着眼前的衣服都移不开眼睛了。
霓裳阁是大周朝最富盛名的成衣坊，里面的衣服款式都是独一无二的，一套衣服只有八种颜色，卖出去之后就不会再做。当然，如此限量供应的衣服，其价格也是不菲。谢歆玥这一套天蓝色的襦裙，起码都要二百两银子。
“是啊，夫人的一番好意，我当然要收下了。”谢歆玥勾起嘴角，漂亮的衣服她当然也喜欢，不过唐氏绝对不是对她大方，估计是因为要去赵王府，怕她丢了安逸侯府的脸面吧。
唐氏实在是很会做表面功夫，该狠的时候狠，该装的时候装。当初她被送到莲溪寺，受尽欺辱，侯府这边的月例几乎都被婆子和寺庙里面的尼姑们私吞了，原主过的就跟乞丐一样，但是她该给的都给了，是下人贪墨，怎么怪也怪不到她头上。
谢歆玥才不相信不是她示意那些下人那样做的，见风使陀的本事，她就没看到过比唐氏还厉害的。不过，她肯定不会乐意见到自己顺风顺水，这件衣服，恐怕也没那么简单。
离开了侯府，谢歆玥便带着雀跃的红玉一起上了马车。这次唐氏没有再强求谢歆琴一起跟着，不过据她猜测，谢歆琴恐怕也不愿意去，上次才在昭阳公主和南安郡主面前惹了麻烦，她避都避不及呢！
“玥姐姐，我在这里！”
刚刚进了皇巷，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谢歆玥抬眼望去，只见不远处的一辆马车上，赫然是掀开了车帘对着她欢快地挥手的安阳郡主暮千雪。诚王府和赵王府一个在皇巷的头一个在皇巷的尾，所以她正好能和暮千雪遇上。
“雪儿！”
谢歆玥也笑着对她挥了挥手，只见暮千雪对着前面的车夫吩咐了什么，马车很快就停了下来，一个俏丽的丫鬟走了过来，恭敬地开口道：“谢小姐，我们家郡主请你与她共坐一车。”
“那好吧，红玉，你就在这里等着，我去了。”红玉自然不会反抗她的话，乖乖地留在了马车里。
“玥姐姐，你可算是来了。正好，今天早上我们就收到了信，你要的那些东西都已经弄好了。”暮千雪激动地挽着谢歆玥的手，眼神中多了几分神采奕奕。
“这么快！”谢歆玥有些吃惊，这才几天啊。
“七皇兄调集了最有能力的工匠，这几天日夜赶工，总算是不辱使命。还有，你上次要找的曼陀罗花也有消息了！”
“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谢歆玥眼中闪过惊喜，曼陀罗花是谢歆玥打算拿来配置麻沸散的，没有任何人能够清醒着接受外科手术。不仅仅如此，麻沸散的用处实在是太大了，只是因为一直没找到曼陀罗花这位主药，她空有配方却制不出来，只能先用蒙、汗药代替一下。
“这东西还真难找，听说只有南方那边有，现在都快要过了花期了。再加上这东西有剧毒，能见到的都被毁掉了，还是专门派人从深山老林里面才找到几株呢！”
“是啊，曼陀罗花的确是有剧毒，所以不能乱服用，当然用好了，那也是一味良药。”两人一路说说笑笑，很快就到了赵王府上，安阳郡主暮千雪这张脸就是代表，她们一路走去畅通无阻。
不管怎么样，谢歆玥来赵王府参加南安郡主的生辰会，是要过了明路的。只要象征性的见见礼，再悄悄闪人便是。
贺礼是唐氏准备的，谢歆玥用不着操心，红玉把贺礼送上去之后，便会有人带她去丫鬟们客居的地方。而暮千雪却是直接带着她去了一处偏僻的院子，那个地方，早就安排好了接应的人。
“谢姑娘，有礼了！”
“世子殿下，怎么会是你？”
眼前站着的不是别人，正是诚王世子暮千帆，俊美英气的面孔，虽然容貌上比不上暮云深的精致，却也是一个难得的美男子。
“既然答应过要为姑娘保密，自然知道这件事情的人越少越好。还请姑娘去室内更衣，我们稍后就走。”暮千帆温和地开口，脸上的表情也是诚意十足。
这一点让谢歆玥很是满意，虽然她并不在意那些名声，可是在没有离开侯府之前，她绝对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迅速地换好了男装，甚至还故意在下巴上贴了两撇假胡子，这才走出了房门，和暮千帆一起离开。
这处院子的偏门打开就能直通外面，沿着巷子直走，最里面的地方连接的正好就是诚王府的后门。暮千帆带着她进去了一处特意为她准备的院子，详细地介绍了起来。
“这都是根据你的要求布置的，手术台，器械台，还有这边的药材，只除了曼陀罗花还在路上，基本上都已经布置齐全了。这外面还有一件小屋子，是专门给你做实验的。”
谢歆玥探过头去看了看，那小屋子里面专门还有一个笼子，里面都是一些猴子。猴子的身体器官是最接近人类的，用来做实验再稳妥不过，虽是如此，谢歆玥其实心里也没底。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也会有直面这些血腥的一天。
父母都是外科医生，也希望她能够继承下来考上医科大学，然而谢歆玥自己不争气，她没办法接受在人的身体上动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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