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瑾佩笑眯眯地看着他:“你怎么不进去伺候,守在着等这骂哀家?”
段雳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嘴巴,哭丧着脸道:“娘娘,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刚才骂几个不听话的奴才……”
“行了行了,哀家就是来看看,皇上一会用膳一会不用,你这传话传了七八趟,到底哪句话做个准?”秦作庭莫非今天抽风了?
“娘娘您可来了,你快去看看皇上吧……”真是一言难尽啊。
☆、有些事念叨成真(大修)
作者有话要说: 下面还会陆陆续续的修,只是先把章节放出来,大家看的觉得莫名其妙的地方就是还没修的文,本周四时,就通篇修文结束,之后继续新的章节。
陆太后到的时候,皇上又有了新的折磨人的方式,那就是练字。
练字是修身养性的一项娱乐活动,陶冶情操,磨练意志,但是皇帝陛下就是在磨练别人的意志。
丹陛底下站着齐整的一排小太监,每人手里捏着一张二尺来长色泽柔和的玉版生宣,有的举过头顶,有的挂在胸前,有的背在身后……皇帝陛下正面无表情地挥毫泼墨,每一笔落成总要皱着眉头,上下打量一下自己得杰作,时而笑时而怒。
陆瑾佩扒着门缝极是不雅地观察了半天,才默默地回头看了一眼段雳问道:“他这种情况多久了……”
“一整天了。”
语气这个幽怨,这个哀伤,这个痛心疾首。
陆瑾佩捂着嘴没好意思笑:“一整天都在苦大仇深的练字?”就算连根拔了两大世家,也不至于这么难过吧?
“也不是,一会怒一会笑一整天了,练字是刚开始的活动。”段雳想想这种情形就无比的蛋疼,虽然他没有。
“那他一整天除了上朝批折子还干什么了?”
“灌凉茶,然后就是笑,怒,发呆,来回走,没了。”
陆瑾佩笑得喘不过气来:“你主子的娱乐活动还真是丰富多彩,怎么就突然出现这种情况,以前有过么?”
段雳伸着头,大胆地又向里面看了看:“……没有,您瞧,陛下又不高兴了。”
秦作庭确实不高兴,他在一众纸上写了无数个佩字,想想这姑娘对于别人要他立后的事情,只是不咸不淡地说了一两句,甚至对于他打压陆家傅家的事情也呈无比支持的态度,那家毕竟养了她十几年,没有一句抱怨,没有一句担忧,还在尽心尽力地宽慰他。他在怀疑一个姑娘不向男人要这要那就不是在乎他的表现;但是从另一个方面来想,说明她无比的信任他,在事业上安慰他,也没什么不好,所以又宽慰了。
但是她这种毫不犹豫,毫不在乎的表现,真的是不在乎事情本身还是不在乎他,越想越觉得这是一件非常虚幻的事情,他竟然还在为这么一件虚幻的事情,伤透脑筋。自出生以来二十三年,就没遇上过这么纠结的事情;而且更纠结的是,罪魁祸首安安稳稳地在宫里吃喝玩乐睡大觉,一点都不放在心上,要她来做解语花,真是太特么的扯淡了。
更为扯淡的是,听着门响,一抬头就瞧见了朝思暮想的解语花。
解语花今天穿着一袭白色的深衣,外面罩了件月白色滚边大袍子,甚宽甚长,还且这个袍子看起来还甚是眼熟,眼熟到秦作庭以为自己穿过它。事实上,那的的确确是他的衣服。昨天放在了寿昌宫里,白天被东鹊这个猥琐的小丫头收了起来,还用太后常用的青木香给仔仔细细地熏了一遍,一直到坐了凤鸾,陆瑾佩才觉察出不对劲儿。
因为一众极有眼力的小丫头们整个人都不好了。
宫人们很是伶俐地眼观鼻,鼻观口默默地退了出去,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这一整天简直是拎着脑袋在伺候,太特么的吓人了。
陆瑾佩远远地倚在盘龙柱子上,看着拎着一只大毛笔风中凌乱的秦作庭道:“你让人传了八遍话,一会去一会不去,这是怎么了,到底去还是不去,给个准话?”对待一个正在抽风又摸不清脉门的人来说,静观其变才是最好的办法。
“国事所扰,太后有心了。”秦作庭一本正经地跟她打哈哈。
有你妹的心啊,老子是被你打扰到的好不好?
陆瑾佩翻了白眼:“陛下真是勤政爱民,为国事所扰竟也能大行疯癫之道,一会笑一会怒,火冒上来了还能灌一杯凉茶,真是君子之道,上善若水。”
“……”秦作庭很得咬牙切齿,真的想把段雳这厮碎尸万段,什么事都能被他都出去,到底谁他主子?
他从昨晚到现在,脑子里反反复复为了她那番肺腑之言所扰,始终处于一种极度纠葛都不到解脱的不理智状态,脑子里像是灌了一堆浆糊,一会清楚,一会糊涂,就是想不明白,这姑娘到底是什么意思。
陆瑾佩往前走了两步坐进太师椅里道:“哎,在来的路上,我想了半天,实在没想出什么要你这么棘手的问题,该不会是陆老头或者傅老头造反了吧?”
秦作庭越听她说话越觉得她没心没肺,索性站在丹陛上背着手,满脸严肃的瞪着她。
陆瑾佩确实不知道他会在想男女私情,倒是好心好意地开解他:“看样子是没有,不过陆老爷子现在没什么指望了,也就我这么一个太后,他还能做什么呢,通过我控制你么,你也亲政了;大哥和二哥远在边关,总不能杀回京城来吧?那么我们再说说傅家,傅尧徽跟你是什么关系,要是他爹有个风吹草动的,早就跑到你这来报信了。虽然说你给傅绛鸾彻底死心的一次机会,但是他也不能这么快的逼宫造反吧。”
“朕知道。”
“这不就好了。”陆瑾佩胡思乱想的念头根本停不下来,不是这个还能是什么,这人昨天还好好的,也没听人说今天上朝怎么的了,是什么困扰成这样。对了,她怎么能疯了一天的人说道理,简直是不可理喻。
秦作庭闭了闭眼:“我也没在想造反的事情。”
“那还能有什么比这件事情更严重的么?”
事实证明,它是存在的。
有些事情真的不能反复念叨,念叨得多了它就成了真。
两个人在屋里大眼瞪小眼的僵持,就见段雳推门而入连滚带爬地跪地哭叫:“启奏陛下、娘娘,前方军郎官急报,陆大将军战死,陆二将军投敌,振远隘口陆家军哗变,定州知府宋仟被俘,通判胡广信被杀……”
秦作庭回到御案后,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陆瑾佩,才皱了眉头道:“你起来,去把报信的人带进来。”
那个浑身是土灰的将军,面上还带着斑斑泛黑的血渍,已然看不清面目,甲胄歪斜,发髻散乱,手里还捧着一份血迹斑斑的书信,张口就是一股血腥味:“微臣……拜见皇上,安抚使赵大人的手书,请……陛下御览。”
秦作庭拿过段雳递来的书信,展开看过后问道:“陆家同傅家一道镇守,出事时傅家的人呢?”
“回避下的话,前日晚间,陆二将军及赵岑大人领人出城追杀北地奸细,遭遇北地伏兵,陆二将军让赵大人先撤回城中,他断后……天明时分……赵大人才至威远隘口,发现城门大开,我军将士死伤无数,找到幸存的士卒询问才道威远隘口昨夜三更天遭遇一伙不明身份的杀手突袭……这些人为数不多,却是武功高强,出手狠辣,剔肉削骨……甚是迅猛,动作飞快,训练有素……来去不到一个时辰,赵大人几经寻找才发现……陆大将军尸首……”
他缓了一口气道:“傅家军的人得了消息……赶到时早已人去楼空,只得和赵大人一起收拾残局;昨日午时,军报还未来得及发……就见了二爷领了一众北地之兵前来劝降,说是那奸细知名实属虚构……只是引赵大人出城,教隘口防卫失当……好教好教北地之人趁机下手又以名利相诱,赵大人闭城不处……消息传到了振远隘口,陆家军不信二将军投敌,欲要找傅家军分辨,定州知府宋大人……及胡大人联手劝告,可众人不服,杀了胡大人,囚禁宋大人……踞城不出,口口声声要自立为王……”
那军郎官说完,口吐白沫,倒地昏迷。
段雳找人抬走了这位,又小心翼翼地道:“陛下,外面众位大人闻讯已至宫门处,请求进谏。”
“宣,将这道圣旨一并传了,着陆家满门下狱。”
“是。”
段雳退了出去,屋子里就剩他们二人。秦作庭下了台阶,走至她身侧,攥紧了她冰凉的手:“小佩……”
陆瑾佩恍恍惚惚地抬头看了他一眼,笑得有些勉强:“怎么会呢,大哥怎么会死呢,你看他走之前还张罗着给我找男宠呢?”
他俯下身,极是心疼,将她紧紧环在胸口,抚了抚她的头发:“小佩,这件事咱们查清楚了再说,现在我送你回去好好休息,别的莫要多想,明天我再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你。”
陆瑾佩笑笑:“不用了,其实也没什么,只是这些事情来得突然了,我没有做好准备,虽然我是个活泼的姑娘,但是活泼的姑娘遇到伤心的事情会更难过而已,你也不用告诉我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我怕我更伤心……我在和你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你还要到寿昌宫用膳么……靠之,我脑袋有点不清醒,你不要和我一般见识。那什么,我有些问题要问问陆老头,我想去牢里问问……”
秦作庭很不放心她这种迷迷糊糊的状态,就叫了段雳和一堆贴心的宫人伺候陆瑾佩去大牢里探望陆执全家。
☆、因为沟通出问题(大修)
作者有话要说: 2014…12…14:感谢地瓜张的地雷,鞠躬,O(∩_∩)O谢谢!
临西陆家,是何等样的王公贵族。
甫从大靖开国皇帝秦沛祯听信术士之言,相貌堂堂,洪福齐天,当为天下尊贵之人,便脑袋一热自定清桥兵变起义。
虽然说秦沛祯这种做法很像唐朝最具游戏精神的张韶,他们都是因为与算命先生沟通出了问题而起兵。一个是刻意缩小了算命先生之言,人家只是劝你上进而已,可张韶为了验证朋友苏玄明这位算命先生的一个预测—我算定你会坐在皇帝宝座上,跟我共进晚餐,就兴师动众的召集百十名工人和无赖整装进皇宫,吓退马球爱好者皇帝李湛,然后真的坐在龙座上请苏玄明吃东西,再后来饭还没吃完就成为了历史;这一个是刻意夸大了算命先生之言,或许人家只是为了混一口饭吃,你给的银子越多,得到的好话越多。
但是秦沛祯与张韶不同之处在于,秦沛祯是真的有野心,这位有野心的人还是前朝一个小有名气的将军,而且这位有野心的小有名气的将军还很会打仗和收买人心,于是就有组织有预谋地策划了一场声势浩大的起义,自封为临西王,将这种无厘头的起义发扬至最高境界。
从那时起,陆家先祖便随之鞍前马后,征战沙场,九死一生。待到江山一统,加官进爵,封镇国将军,世袭一等临西公。
陆家后代算得上是知恩图报,忠良辈出,尽忠职守捍卫疆土,辅佐帝王。八代先后有丞相三人,御史两人,将军四人,保全陆家世代美名。
陆瑾铭,陆瑾巺,陆瑾佩,陆瑾芝兄妹四人是陆家一脉第九代。男子皆是未及束发之龄,便被忠君爱国的老爷子挥着鸡毛掸赶到边关建功立业去了。年纪轻轻加封节度使,算得上是功勋卓著,威震边疆,深得帝王的宠幸。
先皇养着虎视眈眈的北疆七国以满足御驾亲征耍着玩的坏毛病由来已久,在秦氏一姓上也是亘古不变的习性之一。
所以,作为爱国人士中首当其冲的陆家,义不容辞地为帝王的玩乐提供开疆拓土至守卫管辖一条龙服务。世代镇守大靖边隘六处重地已有五代,长达百余年,将几处边隘重镇治理得井井有条;每逢皇帝御驾亲征,玩耍地也很是淋漓尽致。
如今却传出兵败投敌,顺带着哗变,占城为王,毁了帝王玩乐的机会,罪同谋逆,当诛九族,所以消息一出便阖家下了大狱。
天牢是陆瑾佩这辈子第二次来,上一次是南安郡王秦作堂,经历了撕心裂肺的一番诅咒和谩骂,还顺道听了听皇上的悲惨童年。牢狱就是个不祥的地方,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反之亦然,她倒是想知道这次陆家的可恨到底可怜在哪里。
从小的时候她就就知道陆执的野心,如果不是有傅孜远这个老头牵制着,早一腔热血的造反了,所以陆三每天都提心吊胆地,一旦有个风吹草动,陆三都会抱着她泪水涟涟,总担心她老爹的恶行就会败露,然后全家下天牢等着开刀问斩。陆三甚至问过她死的时候,哪一种死法文雅一点,哪一种死法不会太疼,哪一种死法会对得起父母……如今,陆家满门都被关了起来,那个最担心的人反倒被保护的好好的。
陆执夫妻二人的牢房恰好是秦作堂上回的那间,段雳扶着陆瑾佩往里走,随行的宫人恶狠狠地挡开了一路上那些在巴掌点大的笼子里伸着手、发着疯又哭又笑的人和地上不时窜过的虫蚁老鼠。
陆老头还是正经危坐,闭目养神,身边还围着正房夫人金氏和两个妾室,披头散发,连耳朵上的坠子都不见了,红肿着眼睛,一边嫌弃地看着腥黄的囚衣,一边不得不用它来抹眼泪。来得路上,牢头说,已经哭了快一个时辰了,陆执嫌烦,甩了一巴掌这才安静。
她远远的就看到金氏丰腴的的身影冲到牢门口隔着木栏伸着手喊着“阿佩,你快过来”,剩下的两个妾室闻声也是自地上爬起来,脸贴着木头,满是希望地望着她,身上早没了昔日的显贵。陆执睁了眼也没看她,接着闭目养神去了。
摇摇欲坠的矮桌上摆着一支燃之欲尽的蜡烛,烧出昏暗残影,投在满是血污飞溅的斑驳墙壁上,将人的身影拉的极长;墙面上一层又一层,黑黑的灰色,幽深的暗红像从最里面翻出来。
金氏伸着手来拽她,通红得眼睛瞪得大大的,里头得血丝都能溢出来,张着两只手恐怖的笑着:“佩姐儿,佩姐儿,你是来救我们出去的么?快快快,我在这一刻也不想待了……好害怕,到处都是血……他们还是明天要处死我们……我们陆家满门为大靖立下汗马功劳,怎么能处死呢,怎么能……呜呜呜……救我们出去……”
话还没说完,身体就滑倒在地上,捂着脸呜呜咽咽地哭。
那两个小妾也趁机爬过来隔着牢门喊:“太后,太后您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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