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立夏赶紧重新扶住了他,尽量让他整个人靠在自己的身上,“你别动,伤口还在流血。”
李玄看了看自己的伤口故作轻松的说道,“小伤而已,你别担心。”
林立夏手有些颤抖,不担心?怎么可能不担心!她苦笑着道,“现在知道带着我多麻烦了吧。”
李玄哪能听不出她话里的自责,他定定的看着她的双眸道,“不麻烦。”
林立夏微微垂下了眸,“你现在还能骑马么?”
李玄点了点头,“应该可以。”
她闻言一边机警的看着周围的状况一边牵过了马,那边李玄看着自己的肩膀咬了咬牙,一手握住羽箭拔了出来,伤口立刻血如泉涌。
林立夏从箭袋里拿了一根箭用箭头划破了自己的袖口,撕下一块布捂住了他的伤口,“我们先离开这里。”
李玄点了点头,俊美的脸上毫无血色。
林立夏微微有些发冷,可手下却毫不含糊的助着李玄上了马。坐上马的李玄身子摇摇晃晃,她想了想,爬上马坐到了他的身后。
李玄的身子大半个都靠在了她的怀里,她伸手一起拉住了缰绳道,“你只要驾马就好,力气我给你加。”
李玄苍白的笑了笑,“好。”
这个女子在紧急关头总是异常镇定,条条有序,叫人不刮目相看都不行。
黑亮的骏马踢了踢蹄子嘶吼了声,接着便准备向外突围,只是没走了几步骏马突然狂躁了起来,颠的马上的两个人差点摔了下去。
林立夏紧紧的拉住缰绳问道,“怎么了?”
李玄也是紧皱俊眉,“不知。”
这是骏马突然狂冲了起来,只是这冲的方向……
“李玄!你想想办法!”林立夏这下也慌乱的大叫了起来。
可不是么,那马冲的地方可是悬崖,搁谁谁不慌。
李玄的手被缰绳拉的通红,“我”
话没说完,耳边一只飞箭擦边而过,又是惊的两人心脏漏了好几拍。等两个人再回过神来的时候马已经纵身一跃以一道极美的姿势扑向了悬崖的怀抱。
林立夏这时候只有一个念头,这下两个长的美美的人都要摔个稀巴烂成为肉泥了。
天要亡她啊!
情况并没有她想的那么糟糕,因为悬崖底下是片海。不远处是一大片礁石群,中间偶尔有破碎的木板浮动,估计是'奇'有船只撞裂留下'书'的残骸。她顾不上那一直在挣扎着的马,抱着李玄的身子吃力的往那边游了过去。
“立夏,现在又好像是我拖累你了。”李玄这时候还是没有一丝慌张,虚弱的打趣道。
“别说话。”林立夏低低的说了一句,不想泄露自己焦急的情绪。
搭着礁石她吃力的将李玄送上了木板,接着自己也爬了上去,两个湿哒哒的人就这样平躺在木板上望着天空。
她努力的呼吸着,平息着自己心中的不安和焦急。转头看了看李玄,只见他凤眸带着笑意看着她,“看什么看。”
“看你长的好看。”他轻笑着说道。
她不禁有些气愤,“你这人做事怎么没有一点顾虑,拿自己当诱饵,这下可好,不出意外的话你这青年俊材就被淹死在水里。”
李玄安静的看着她不说话,许久之后才说道,“不是有你在么。”
她闻言心底泛上股难言的滋味,接着自嘲的说道,“也成,这还应了一句话,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
李玄伸出没受伤的那只手轻柔的抚上了她的脸颊,一下又一下,留恋忘返,“对不起。”要不是他她现在也不会陷入这般困状里。
林立夏扯开唇角,半起了身用额头磕了磕他,就如当日他做的那样,“放心,我们不会死的。”
李玄看着她丝毫没有绝望的脸点了点头,“恩。”
只是他呼吸越来越轻微,凤眸也坚持不住的半合了起来。
林立夏见状拍了拍他的脸,“不可以睡,给我打气精神来。”
李玄眸中稍微清明了一些,“恩。”
她坐起身将他扶起靠在了自己的怀中,“说些什么事情打打精神。”
“恩。”李玄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了起来。
“李玄,你别睡,你说说话啊。”
他依旧是含糊的应了一声。
她转头看了看周围,一望无际的大海上波光闪动,没有任何参照物,她们就这样随波逐流,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漂到头。
怀里的俊美男子已经昏迷了过去,被水浸湿了的衣服血色漂染了开,平日里那总是温雅的眸子现在闭了起来,总是带着斯文浅笑的薄唇紧紧的抿在了一起。
她看着他苍白的脸第一次感到深深的无助,她现在该怎么办?
“李玄,我们之间还有帐没算呢。”她贴近了他的唇哽咽着说道,她还没有和他说自己异样的心意,没有听到他的回答,没有做很多很多的事情。
在死亡面前那些对感情的怀疑和害怕都不值得一提,她只知道自己喜欢眼前这个男子,这个陷入昏迷生命危险的男子。
浩瀚海面上,一块单薄的木板上,娇美的女子和陷入昏迷的俊美男子相偎相依。
林立夏再次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不再是那无边的海水,而是一片散发着腥味的沙滩。她心底慌张的想起了李玄,低头一看却发现他紧紧的搂住了自己的腰,而自己也没有松开抱着他的手。
眼泪似乎就要夺眶而出,她捂住了自己就要脱口而出的哭泣声,幸好,幸好。
她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大声喊了起来,“有没有人?有没有人在!”
四周静寂一片好像在取消着她的不冷静,可她依旧大声呼喊着,远处似乎有两个小孩子的身影,可却转身跑了开。
“有,有没有人啊。”眼中泪水滑而下,她感觉到李玄的身子越来越冰冷,“李玄,你醒醒,醒醒!”
“大妹子,你怎么了啊?”四道人影跑了过来,其中唯一的中年妇人焦急的问道。
林立夏哽咽的说道,“大嫂,我,我相公受伤了。”
“妹子你别哭,我这就叫人。”那妇人皱起了眉,眼前的女子脸上东一块黑西一块黑好不吓人,怀中的男子却是异常俊美。她马上对身边的人说道,“阿扬,你快点把这小相公先送回去,阿明,你再去叫个人来。”
“谢谢。”林立夏这会才觉得自己异常的疲惫,看了看怀中的李玄她眼前一黑陷入了昏迷。
七十二、立夏,我爱你
林立夏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李玄安静的睡颜。
李玄正趴在床边休息,脸色依旧苍白,长长的睫毛在脸上留下淡淡的影弧。他已经换下了那件染血的衣服,取而代的是一件粗布衣裳,即使是这粗布衣裳也掩盖不了他本身优雅的气质。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他浅浅的呼吸声。她也不叫他,就这么安静的观察着他的睡颜。
李玄的五官非常精致,修长的剑眉,总是带着笑意的狭长凤眸,挺拔的鼻梁,微薄的双唇。
世人都说薄唇的人必然薄情,李玄这样的人,也是么?
许是察觉了她的视线,李玄的睫毛颤了颤,接着慢慢睁开了眼睛。凤眸里一片迷蒙,他温雅的笑了笑,嗓音有些沙哑的开了口,“醒了?”
林立夏点了点头看向了他的肩膀,“你没事了吧?”
李玄瞥了肩膀一眼,“小伤而已。”
“小伤?”林立夏有些气愤,“你难道不知道星星之火也可以燎原么?”
“你刚醒,先别动怒。”李玄起身走到桌子边替林立夏倒了一杯水,转身似笑非笑的说道。“为夫知道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为夫?
林立夏这才想起自己昏迷前吼的那一嗓子,估计是那妇人和他说过了。她有些不自然的想要解释,“额,我那个是”
“我知道。”李玄一脸“我明了”的表情,“先喝口水吧,你已经昏迷了两天了。”
林立夏接过杯子的手顿了一顿,什么?她昏迷了两天?“我怎么了?”
“你被蛇给咬了。”李玄皱起了眉头,“要不是阿庆嫂替你换衣服的时候看到了你腿上的伤口,怕是你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林立夏再笨也听出了他话里的怒气,她干干的笑了笑,“我那时候不是慌了么,哪能注意到这些。”她记起当时腿上好像就是刺痛了一下,跟边上的那个大活人一比,这点小事当然就没放在心上了。
“说的倒是轻巧,我听阿庆嫂说那海蛇可是毒的很,幸好咱们这次遇上的是她,不然都没命。”李玄凉凉的说道。
林立夏见状赶紧转移话题,“阿庆嫂?就是那个救了我们的那个女子么?”
李玄点了点头,“我们被海水给冲到了一个岛上了,这里离京城远的很,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能找过来。”
林立夏笑眯眯的说道,“这不正是你想的么?”
李玄闻言愣了愣,凤眸内隐约有些东西闪过。
林立夏没有等他的回答,杏眸看了他一眼懒懒的说道,“李玄,你真以为我不知道这是你计划好的?”
李玄沉默不语,俊美的脸上有些落寂,垂下的眸中不见神色。
“你明明知道那天有刺客却故意带我一起去,无非是想耍个苦肉计,可哪知竟然发展到了这样的境地。”林立夏笑着摇了摇头,“何必呢?”
“何必?”李玄抬起眼定定的看着林立夏,没有往日的温和,倒是多了几分尖锐的霸道,“你知道的,我为什么这样做。”
林立夏别开了眼,“我……”
李玄修长的手指抚上了她的脸,轻柔却坚定的对上了她的眼,“立夏,你知道的,我喜欢你。”
林立夏的心脏无可抑制的漏跳了一拍,她微微抿了抿嘴却不说话。
“我喜欢你,可你呢?”李玄轻声问道,“我知道你不讨厌我,你也喜欢我,可你的喜欢与我的喜欢却不一样。”
“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开心的很,离开了你脑子里便时时刻刻浮现你的脸。我无数次的想要碰触你,可是却不敢,我怕自己吓到你。”
“我知道你的过去荒诞不已,可我见到的却不是那个荒诞的你。我知道自己得更加小心翼翼的去接近你,让你知道,我和他们是不同的。”
“我不知道你在害怕着什么,你在顾忌着什么,你对我保持分明的朋友界限,如果没有游湖那一次,我根本不晓得你也是喜欢我的。”
“立夏,我想要同等的喜欢。”李玄凤眸里满是温柔,“我想要这种心有灵犀一直保持下去,在我想你的时候也在想着我,在我念着你的时候你也念着我。”
“我是故意带你去的秋狩,明知道有刺客却依旧带上了你,明知道可能会受伤却暗自欢喜你可能会更加的接近我。”
林立夏安静不语,她眼中没有什么情绪,叫李玄莫名的有些慌乱了起来,他将自己的脸埋进了她的颈间低低的叫道,“立夏……”
“李玄。”林立夏开了口,语调平缓,“你明白的,我们不是同一类人。我不能否认自己是喜欢你的,可却总在摇摆不定,是继续沉沦,还是抽身而走。我一直和自己说,顺其自然,不要想太多。可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不得不去想,因为你是皇子。”
“我们都知道皇子意味着什么,尤其在只有两个皇子的朝堂里。你接二连三的受到刺杀,只因为你是皇子。”林立夏有些迷离的看向了远方。
“李玄,你想要那个位子么?”
李玄身子僵了僵,根本没想到她会这么问。他过了许久才说道,“想。”
林立夏笑出了声,却显得有些冷清,“是啊,你想,所以你会有很多的迫不得已。”
他会为了皇位去算计很多人,他会为了皇位去娶很多人,而她要的是那么简单,一份平淡的感情,一个普通的爱人,不论什么,都只要“一”。
她刚才在想,如果李玄不是个皇子该有多好,可“如果”这个词,是人们编造出来安慰自己的。
“立夏,我现在的母妃,其实不是我的亲生母妃。”李玄收紧了束在她腰间的手,“我的母妃本是江湖上的一名侠女,只因在某天遇上了父皇,于是陷入了他的柔情。那时候母妃不知道父皇是皇帝,她心心念着和父皇白头到老,一生一世一双人。可最后却心碎不已,只因父皇是皇帝,父皇的后宫里拥有无数娇美的女子,没人能夺得独宠。”
“母妃最后还是没有离开父皇,因为她怀了我。母妃本以为父皇会记得以前的誓言,哪知回了宫以后父皇便有了别的娇妃,早把怀了孩子的母妃忘到了一边。母妃生下我以后父皇还是没有重新宠幸她,母妃恨父皇,可最恨的却还是我。”
李玄的声音低低的,语调虽然平稳却仍可听出他话里的痛苦,“对于母妃而言,我是害了她一辈子的怪物。小时候九弟同皇后娘娘玩耍的时候我只在一旁傻傻的站着,等回到寝宫里找母妃想照葫芦画瓢的时候得到的却只有母妃的冷嘲热讽和巴掌。”
“母妃甚至有几次发起了狂将只穿着单衣的我扔在下雪的院子里,只为了隔日可以叫父皇过来探望一下。”
林立夏似乎可以看到那个小小的身子在雪地里颤抖的情景,她心脏不可抑制的疼痛了起来,原来,完美的外表下掩盖的都是残缺的过去。
“立夏。”李玄抬起了头,茶色的眸中有些癫狂,“我的母妃,死在了我的手里。”
林立夏猛的震了震身子。
李玄像是在笑,可却带着无尽的悲伤,“我的母妃,是我亲手杀死的,我是个怪物,我杀了自己的母妃。”
林立夏的喉咙紧了紧,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惊讶,原来那不是残缺的过去,那是他的噩梦,是他一辈子的腐烂伤口。
李玄愣愣的看着自己的手说道,“那天,都是血,我的,母妃,都是血。”
他似乎又回到了那天的宫殿,黑暗,静寂,满眼都是妖艳的红。
他是罪人,罪孽深重的人。
林立夏终于知道了他在苏州的那夜为什么会那么反常,那时候的他和现在的表情一摸一样,疯狂,迷茫,绝望。她抬起手抚上了他的脸轻轻的说道,“都过去了,这些都过去了。”
李玄伸手盖上了她的手,垂眸说道,“立夏,我这一辈子只会爱一个人,因为我不要再看到第二个母妃,看到第二个我。我只会让我爱的那个人生下我的子嗣,只有那个人才可以。”
“立夏,我爱你。”他缓缓的开了口,轻轻的在她耳边说道。凤眸里不再深不见底,浓郁的感情一触即发。
林立夏恍惚了精神,脑子里一下闪过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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