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裔轩提着声音嗯了一声:“准备一个人扛下所有的事情?”
弦月止住了哭声,看着兰裔轩,紫色的长袍,俊雅至极的容颜,足以让每一个女子心动的雍容浅笑,还有那一份了然,她死死的盯着兰裔轩,扯过他手中的丝绢,微抿着唇,突然笑出了声,心里,不再只有酸涩的苦,还有清冽的甘甜。
“谁说的?”
弦月昂着下巴,高傲的像是凤凰,对上兰裔轩狐疑的眸,仰头看着夜空星辰:“兰公子聪慧无双,对我又是深情一片,怎么舍得让我一个人扛下所有的事情?”
弦月偏过头看着兰裔轩:“无论我凤弦月会不会是兰国的王后,但是在兰裔轩的心中,她绝对是无可替代的,我相信,这个世上,再不会有另外一个女子能让你舍弃性命,一生难忘。”
那淡淡的笑容,自信笃定。
“怨恨我吗?”
兰裔轩沉默了半晌,突然问出了声。
他的声音很轻,像是情人间的呢喃私语,除却温情,还有太多的感伤。
弦月轻笑出声,看着兰裔轩:“为什么?”
弦月疑惑的眨了眨眼睛:“为什么要怨恨兰公子呢?”
低低的声音,像是问兰裔轩,又像是在问自己。
“除了吃就是睡,兰公子怎么会看上我这样一个女人?这世间,多的是才情横溢,美貌无双的女子,兰公子只要招招手,对着她们扬唇一笑,必能得她们生死追随,如果真的要说怨恨,也该是兰公子怨恨我才对,亲情爱情,哥哥和你,我选择了至亲的哥哥,所以就算是将来你后宫佳丽三千,我也没有怨恨的资格,你几次三番为了我舍弃性命,但是兰公子,我好像都没为你做过些什么。”
兰裔轩盯着弦月上扬的下颚,忽想到在磐城时夜无极对他说过的话:“轩儿,爱她,就不要继续和她纠缠。”
原来他早就知道了,不是他的,就算是他用尽一切手段,甚至赔上自己的性命,还是不会属于他。
是呀,那么多的女子,何故为喜欢她?世间那么多的女子,愿意为他兰裔轩倾尽一切,肝脑涂地的大有人在,为什么偏偏只有她入了他的眼。
“就算是受染鲜血,他朝凤久澜离开,我也会将你留在身边。”
兰裔轩看着弦月,弦月也盯着他看:“觉得我自私?”
他提着声音问弦月道,弦月轻笑了一声,摇了摇头:“你本就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我也不是,对我来说,哥哥不仅仅是我最亲的人,还是我温暖的来源,也是支撑我活到现在的动力,虽然都是身处深宫,但是兰公子应该很难明白我的心情,从小到大,周围全都是想要害自己的人,若是有人肯出面护着你,数年如一日,那是什么感受?”
“但是呢,我依然不会因此就怨恨兰公子,如果换成我是兰公子,我也会那样做的,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喜欢我,但你既能为舍弃性命,我在你的心中的地位必定丝毫不逊色于哥哥于我的,如果是我,我也会那样做的,不折手段的留住想要留住的人,这些我都明白,如果有一天哥哥真的离开,兰公子就是我最亲最爱的人,若是别人告诉是你害死了哥哥,无论是直接还是间接,我想我真的会发疯,会恨不得杀了兰公子,现在这样,不是最好的吗?”
干净的眸越发的清亮,那笑容也更加的明媚,眉宇间,释然潇洒:“我不会突然消失,无论在什么地方,我都会告诉兰公子,只要你和哥哥两个人都是安好的,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弦月盯着兰裔轩,笑着舒了口气,从地上站了起来,跺了跺脚,伸展双臂,转过身盯着兰裔轩:“兰公子觉得呢?”
白衣墨发飞扬,就像她的人一样,潇洒不羁,朗月清风,那素白的身影仿若一副永不褪色的画卷。
“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兰裔轩从地上站了起来,弹了弹身上的灰尘,顿了顿:“宫少华那边恐有些棘手。”
弦月点了点头,虽然宫少华不在皇宫,不过在兰国这么过年,朝堂上的势力并未因她的离开而拔出,这也就是兰裔轩非在兰国坐镇的原因。
“这件事就交给我解决吧。”
弦月扬着唇,手指着他的衣摆,笑着走了过去:“兰公子,兰公子。”
她连叫了一声,一副大惊小怪的模样:“黄土,你居然没发现。”
兰裔轩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着袖口的位置,弦月仰头笑出了声,兰裔轩微皱着眉头,将衣袖上的黄土直接擦在弦月的身上。
弦月横了他一眼,淡然的拍掉白衣上的黄土,蓦然想到什么,哦了一声,伸手将手中的酒壶递到兰裔轩手上:“兰公子,我还没向你道贺呢,恭喜你成为兰国的王,还有——”
她顿了顿,笑出了声:“未来的天下之主。”
兰裔轩盯着弦月看了半晌,微眯着的眼眸,带着点点的醉意,但他知道,她并没有醉。
天下之主?他笑了笑,高处不胜寒,若是身边没有能与他携手天下的人,这江山再美,一个人独享,又有何意义?
“好。”
他笑着道了声,取过弦月手中的酒,连续灌了几口,直到酒壶空空如也,才扔在一旁。
“哈哈!”
弦月手指着兰裔轩,大笑出声,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兰公子,原来你这么豪爽。”
兰裔轩握住她的手指,一把将她搂在怀中,弦月毫无征兆,直直的撞在兰裔轩的怀中,闷哼了一声,没有挣扎,头贴在兰裔轩的胸膛,深吸一口气,长长的眼睫垂下,眼底的深处是淡淡的哀凄和浓浓的不舍,她伸出双手,紧紧的楼主兰裔轩:“兰公子,我好像还蛮舍不得你的。”
弦月吸了吸鼻子,兰裔轩拍了拍她的背:“我应该也会有点不习惯。”
弦月恩了一声,用力拍打了下兰裔轩的背:“只是有点吗?兰公子,你一定会很不习惯的。”
弦月仰着头,清亮的眸光亮若星辰,点点的柔光,密密麻麻的,交织成网,长长的羽睫微颤,连续打了好几个哈欠,清亮的眼眸顿时蒙上了一重浓浓的雾气:“兰公子,我困了。”
弦月轻笑出声,兰裔轩眉头拧紧:“除了吃就是睡,我如何会看上你这样一个女人?”
弦月笑的越发畅快,怒了努嘴,手指用力的戳着兰裔轩的胸膛:“我怎么知道?这个要问你才对,兰公子,借你的胸膛用用。”
话音未落,脑袋跟着垂下,闭上眼睛,寻了个较为舒服的睡姿,安然的睡了过去。
“弦月。”
“凤弦月。”
兰裔轩轻叫了几声,怀中的佳人却没有半点反应,他笑了笑,拧在一起的眉头慢慢的舒展开来。
兰裔轩单手抱起弦月,手若无物,直接上了屋顶,脱下身上的衣裳披在弦月身上,也跟着躺下,他低头看着怀中睡去的佳人,紧紧搂住。
今晚的月色极好,月华琼琼,可那冷月却并不是很圆,有种残缺的美。
夜里微微的凉风吹来,天地之间一片静谧。
躺在他怀中的弦月突然睁开了眼睛,起身,压在兰裔轩身上,兰裔轩睁大眼睛,下一瞬,嘴唇被封住:“凤弦月爱兰裔轩,很爱很爱。”
十二月十五日,凤国的女王凤弦月正式被册封为兰国的王后,凤兰两国递交诏告天下书:两国患难与共,共同进退,十二月十七日,弦月代表凤兰两国出兵,消息一出,在整个兰国引起轩然大波。
☆、第一百三十七章
兰国宇轩殿,兰裔轩端坐在金銮大殿正中,今日的他褪去了一身紫衣,换上了明黄的龙袍,腰佩玲珑玉带,发束皇冠,嘴唇微抿,却给人一种上扬的感觉,仿佛是在微笑,让人觉得亲近,君王的威严,让人不敢靠近,甚至看他一眼,都会觉得是一种亵渎。
大殿的两边,站着身着官服的大臣,你看看我,一个个低着头,欲言又止。
看似轻松的气氛,实则暗潮汹涌。
兰裔轩背靠着龙椅,身旁站着宣旨的太监,身后一左一右站着分别站着雷云雷安,微笑看着底下交头私语的大臣,嘴角的弧度更甚。
“宫少华为后数十年,势力不容小觑,趁着这个机会,刚好可以探一探她的实力,
朝堂之上,哪些人的利益和她是密切相关的,哪些人是两头草,随时可以随风倒的,哪些人和她是没有关系的,甚至是有冲突的,都可以看的出来,该怎么任人,兰公子心里也就有数了。”
利益相关?不过是有把柄在她手上而已,她手上掌握的他同样也有证据。
突然间什么都不愿做,只想站在她的身后,看她为自己解决一切的问题,看着她为自己愤怒生气,看着她为了自己义愤填膺,那么真实的在意,心暖暖的。
此次一别,也不知何时两人才能再见,想要留她在自己身边,知道不可能,却又贪恋那份温暖,想要久一点再久一点,他兰裔轩居然也会有这样卑微的一天。
“众爱卿意下如何?”
兰裔轩放在龙头上的小指微微的翘起,看着底下欲言又止的大臣问道,底下站着的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是没人站出来。
正上方坐着的少年是他们的王,和其他的皇子不同,他从小不在兰宫长大,很小的时候,性格就难以捉摸,行为处事根本就不是他们这些人能够明白的。仁义少侠,每一个人都这样说,可他们却不敢有丝毫逾矩,他们摸不清他的脾性,那精致温和的笑脸下是不是藏了别的阴谋呢?
“既然你们没有意见,这件事便这样决定了,雷云,传—”
兰裔轩的话还没说完,底下就有一位老臣站了出来:“王上,老臣觉得这样不妥。”
兰裔轩嘴角的弧度更甚,长长的哦了一声,意味不明。
许安心下忐忑,他平日里与宫少华走的亲近,自然知道以前的王后对自己的这个儿子是极为不待见的,她属意的兰王一直是二皇子,这些年大公子在外,没少吃苦头,能活到现在,定然是有几分本事的。
上次未央殿,王后因为二皇子的事情与先王和王上大闹了一场,他当时就在,二皇子的事情发生的太过蹊跷,既然王后一口咬定,并且让王上彻查,这件事必定和王上脱不了关系,王后的本事他多少是知道一些的,居然找不出任何的证据,单是想想就觉得心惊胆颤,他现在和王后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根本就没有别的办法。
“许爱卿以为哪里不妥?”
兰裔轩淡淡的问了声,亲切的口吻,亲近的笑容,却让许安觉得脊背生凉,上次在未央殿,王后给他冠上嗜弟的罪名时,他脸上也是这样的笑容。
“王后是凤国的王,如何能代表王上,代表兰国领兵出征?微臣觉得此事极为不妥。”
许安犹豫了片刻,直接说道,很快就有其他的大臣附和。
“微臣觉得许老说的甚有道理,当日兰国遣使臣前往凤国求情,我兰国以云州,岭南,瀛洲三城作为聘礼还不够,王后笑曰:丰城气候温和,山清水秀之都,吾兄素爱,我国不得不将凤兰两国交界的兰国一并送出,王后娘娘的心是向着凤国的,如何能率领我兰国的军队出征?”
“不让王后娘娘领兵出征,难道让胡大人的儿子挂帅领兵?”
“程强,你休要胡言。”
胡海脸色铁青,小眼睁大,狠狠的瞪着程强。
兰裔轩淡淡的瞥了胡海一眼,胡海顿时打了个寒颤。
要说胡海这人,和许安不同,他并非贪赃枉法,大奸大恶之辈,只是摊上了纨绔的儿子,让他操碎了心。
胡海有八个女儿,老来得子,取名胡伟,自然溺爱异常。
胡伟胡作非为,自以为在并不任职的父亲无所不能,只要是得罪了他的,不管是谁,动手就打人,好几次闹出了人命,若只是寻常的小民便罢了,前两年,他居然因为一个女人打死了户部周大人的儿子,此事闹的沸沸扬扬,后来因为宫少华,才保住了胡伟的命,胡海也成了宫少华一派的势力。
他这个儿子,就是力气比常人大一点,若是挂帅与轩辕军队碰上,那就是死路一条。
“凤兰两国,王上王后二人既为一体,谁领兵出征又有何不同?王后娘娘文武双全,才智谋略不在任何男子之下,微臣觉得她能堪当此大任。”
程强瞪了胡海一眼,躬身对兰裔轩道。
程强是武将,大多的时间都是在外镇守边疆,和那些常年留在兰城任职的文臣自然不同。
“程将军你知道什么?凤兰两国一体,那只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王后娘娘虽然嫁到了我们兰国,可心却还是向着凤国,谁不知道,王后娘娘和凤国的太子殿下兄妹情深,若是两国利益发生冲突,谁知道她会不会牺牲我们兰国?”
程强哼了一声:“你们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王后娘娘光明磊落,绝不会做那种事情。”
“末将也相信王后娘娘不是那种人。”
以程强为首的武将纷纷附和。
“王上,王后娘娘嫁到我们凤国,未曾带来凤国的一兵一卒,可见她对我们是有所防范的啊。”
“娘娘行为举止太过随意,如何能统领三军?轩辕军队来势汹汹,虎视眈眈,不能轻视啊!”
“我们兰国从未有过女子带兵出征的先例啊。”
“以前没有,并不代表以后不能有,战场之上,刀剑无眼,能者才能保护好自己。”
“兰国的将士必定不服啊。”
许安跪在地上:“请王上三思啊。”
许安的话音刚落,其余不少大臣也跟着跪在地上,纷纷附和:“王上三思!”
“王上三思啊!”
许安向后小心的看了一眼,见这么多人跪在地上,心里顿时就有了底,继续道:“王上不在兰宫长大,兰国的百姓对王上并不是很熟悉,王上刚好可以借此机会,建功立业,若是王上御驾亲征,必能大震我兰国的士气。”
在他看来,像兰裔轩这样年轻气盛的少年,必定十分的热血,和每个人一样,都想建功立业,名垂青史。
许安说完,抬头小心翼翼的观察兰裔轩的表情,兰裔轩垂眸,刚好与他的视线相对,许安整个人一凛。
那是什么样的眼神,就像是高山上的凝结成冰的雪,尖锐如刃,直朝着他插了过来,许安想也不想,慌忙垂下了脑袋。
心下暗自庆幸,幸好现在的王后娘娘贪睡,若是她在场,单是想想,许安又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手心直冒冷汗。
四岁杀人,十五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除掉了李维安,这样的雷霆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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