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了。”
显然,对于柳心悠的出现,他并无任何意外。
“不是你让我来的吗?”
柳心悠的目光从兰裔轩的身上扫过,除了一贯带着的冰冷恨意,还有些幸灾乐祸的得意。
柳心悠边说边在兰裔轩对边的位置坐下,刚坐稳,雷云雷安就冲了进来,看着突然出现的柳心悠,也没有太大的意外,前段时间,公子就已经让人四下去寻找柳心悠的下落,现在她会出现在这个地方,对他们来说都不是奇怪的事情。
虽说柳心悠是弦月的师傅,但是两个人看着她的颜色都不怎么友善,能让弦月姑娘那样动怒的人,肯定不是什么好人,以前在梨花斋,一定虐待弦月姑娘了。
“公子。”两人对着兰裔轩,齐齐躬身叫道。
“动作挺快。”
柳心悠转过身,翘着腿,那随意的动作倒是和弦月如出一辙,只是比起弦月,她少了几分潇洒和从容,那冰冷僵硬的脸,看着更让人没有好感。
雷云雷安两人是兰裔轩亲手调教的,比起那些武功平平的羽林军,不知警惕敏捷了多少倍,柳心悠虽是飞檐走壁,但毕竟没有任何的避讳,这样的光明正大,人都已经到了雪兰殿了,他们不可能不知道。
“你们先下去。”兰裔轩对着闯进来的雷云雷安吩咐道。
“公子。”
雷安担忧的叫了声,一双眼睛盯着柳心悠,满是戒备,上次在磐城的天赋,合白战枫,轩辕昊和公子三人之力,才将这柳心悠制伏,其身手可见一斑,要是她对公子不利的话,公子岂不是有危险。
雷云看了雷安一眼,看了看兰裔轩,将他拽了出去,顺带将门关上,守在门口。
公子从来不打没有把握的仗,如果柳心悠真的想对公子不利,就算有他们在,也未必能拦得住。
“夜无极也在这里。”
提起夜无极三个字,依旧能听出其中咬牙切齿的意味,还有那眼底的恨意,像是海上席卷着的暴风骤雨,仿佛瞬间就能将人淹没。
“嗯。”兰裔轩淡淡的应了声,衣袖下轻握成拳的五指一点点舒展开来,上扬的嘴角,是一贯温润的笑容,看不出一丝的异样。
就是眼前这个人,毁掉了他原本可以拥有的幸福,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可以这样仇恨一个人,就算是宫少华,也不曾让他如此,就算是极力压制,还是觉得难以克制,难以克制的怒火,仿佛要将他的理智燃烧。
从楚国回来,对于未来,他抱了那么大的希望,所以在君品玉告诉自己那件事情的时候,他根本就觉得无法接受,近在咫尺的幸福,却不是他的,他当时真的有种毁灭天下的冲动,那样的痛楚,恨不得让这全天下的人陪同自己一起煎熬,这现在,那罪魁祸首正坐在他的跟前。
不是没想过杀了她泄恨,并非杀不了她,但是这样直接的方法——
一开始听到这个消息,他确实有这样的冲动,但是那段时间,看着弦月的煎熬,他改变了主意,对柳心悠来说,死亡根本就不足为惧,她这些年过的虽然痛苦,但是和宫少华一样,她的心还没死。
“你找我来有什么事?”
柳心悠开门见山,看着兰裔轩的眼光,有些淡淡的欣赏,喜怒不形于色,他确实有帝王之风,可惜啊,就算是能成为这天下之君又如何,那个能让他舍弃性命的女子,他永远也得不到。
“若我说,是为了替前辈达成心愿呢?”
兰裔轩伸手,五指在桌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韵律感十足,他看着宫少华,那温润如玉的眸,依旧带着让人信服的力量,柳心悠盯着兰裔轩,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良久,突然大笑出声。
☆、第一百九十六章:各取所需,相互利用
兰裔轩背靠着椅子,泰然不动,就连眉毛也没挑一下。
“你觉得我会相信吗?”柳心悠皱着眉头,淡淡的声音含着轻视,她不是三岁的小孩,就算是三岁小孩,也不会相信的,试问对于一个抢了自己糖的坏人,他怎么可能还会因为想要达成她的心愿,千里迢迢,费尽心机的寻找呢?
那日在未央殿,宫少秋就已经告诉了她,兰裔轩不单知道弦月中了情花毒的事情,而且还知道这毒是她下的,这样的男子,温润儒雅,高贵入莲,但是他的那颗心并不像人们表面看到的那样,他憎恨自己都来不及,恨不得把她千刀万剐吧,怎么可能还会帮她?
“兰裔轩,你可不是什么好人。”她不会相信,就算兰裔轩什么都不知道,她也不会相信,这世间的男子,她都不会相信。
“爱而不得的滋味,是不是不好受?”
柳心悠凑近兰裔轩,笑出了声,她就是要他也尝尝这种痛苦,既然她惩罚不了夜无极,那就让他一手调教的好徒弟代她受过吧,因果循环,没想到真的是因果循环,老天爷是站在她这边的,他也觉得她这几十年来过的太苦,给她找了个伴,没想到还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你很高兴?”
兰裔轩轻笑了声,波澜不惊,他对这个女人的恨意,比宫少华还要重,如果不是因为她,他还是可以得到幸福的。
柳心悠当然高兴,那种报复成功后的快感,但就算是这样,她的心里也永远无法真正的欢快起来,因为无论是凤弦月,还是兰裔轩,都不是那个人,她最想要的就是将自己这些年的痛切切实实的加在那个人的身上,让她也尝尝自己这些年来吃过的苦头,这就是她为什么明明知道兰裔轩不安好心,还只身前来的缘由,因为夜无极在这个地方,他对自己有愧疚。
“柳心悠,我可是一片好心。”兰裔轩直呼柳心悠的名字,无论他和夜无极也什么牵扯,无论她和弦月是什么关系,这些都无法改变她对弦月的伤害,他对她的恨意,这个女人的心肠,比宫少华还要冷硬。
柳心悠冷笑了一声,兰裔轩盯着他,轻笑了一声,“你不想见到我师父吗?”
柳心悠一愣,微冷的眼睛凌厉,不想,怎么可能不想,分开的二十多年,每一天她都在想,希望能见到他,见到他之后该做些什么,该说些什么,这些她都想了太多,可就算是见了面那又怎么样,她要的不是愧疚,一句对不起能改变什么,什么都改变不了,只会让她更加憎恨而已。
“不想和他呆在一起吗?像你们以前那样相处?”
柳心悠盯着兰裔轩,他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神情,不愧是大师兄调教出来的人,大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趋势。
和大师兄呆在一起,像以前在天山那样?二十多年的每一个日日夜夜,每天,她的梦里出现的都是以前和大师兄相处场景,一起吃饭,一起习武,一起采药,她生病的时候,他在床前温柔的照顾,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对他的恨意有增无减,可不知道为什么,那些曾经美好的回忆从来就不曾淡忘过,还有那张温柔的脸,仿佛一直就刻在脑海,随着时间的流逝,不但没有淡忘,反而越来越清晰,直到现在,她还不明白,为什么大师兄会狠心抛下她一个人?
“你到底想做什么?”
柳心悠拍着捉起,直接站了起来,他不认为兰裔轩做这些真的是想帮她,他肯定有别的打算,但是这个人的居心,他看不出。
兰裔轩轻笑了一声,淡淡的像是山涧的水声击落,打在心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他站了起来,与对面站着的柳心悠面对面,勾唇,那般淡然的模样,将柳心悠愤怒的气势完全压了过去。
“你想不想和师傅完成当年没有完成的婚礼?”
兰裔轩站了起来,温润的眼神无波,笃定而又自信。
既然柳心悠会站在这个地方,那就说明她对夜无极根本就没有彻底死心,爱也好,恨也好,那都是刻骨的感情,直到现在,她都还在耿耿于怀,可见根本就没有释怀,爱到底有多深,到现在,那纠结就有多痛苦。
他当然知道柳心悠不是傻瓜,相反,她和弦月一样,都是极其冰雪聪慧的女子,唯一不同的是,弦月她没有把爱情当成唯一,这当然和她们的成长经历有关,在柳心悠的世界,夜无极他不单单是她挚爱的男人,还是她的亲人,她把夜无极看的太重,所以她放不开手,正因为如此,他才不担心,因为他太清楚柳心悠要什么了,那种感觉,就像他对弦月那样,他隐隐也是明白的,如果现在柳心悠告诉他,他可以和弦月在一起了,他也不会相信,但是他还是会不顾一切,因为诱惑太大,就像现在,他说出的那些,都是柳心悠做梦都不敢想的,却也是她最想要的。
二十多年来,支撑她生活的不单单是对也夜无极的恨意,还有爱意,亦或是那些她年少时每部可及的梦想,那些破碎了的梦。
柳心悠呆呆的看着兰裔轩,心乱如麻,她当然知道,自己不应该相信兰裔轩说的那些话,这一切都只是他精心设计的圈套,但就算是这样,她还是想要跳下去,二十多年来,这样行尸走肉的生活她已经够了,不想再继续,现在的她一头白发,那张脸年轻又怎么样,人不人,鬼不鬼的,孤孤单单的,还有比现在更可怕的吗?没有了。
“你凭什么让我相信?”
因为激动,柳心悠的声音有些尖锐,她希望兰裔轩有能够让她取信,她盯着兰裔轩,那双眼睛充满了希冀。
“难道那些不是你想要做的事情吗?柳心悠,你有另外的选择吗?”
如果她已经彻底死心,或许有的,但是偏偏她心不死,无论兰裔轩说的那些话是不是真的,她都会相信,因为那是希望,爱也好,恨也罢,她还是想要和夜无极在一起,就算是死,她也希望能拉着他一起,她就是这样疯狂,疯狂到偏执。
还有另外的选择吗?其实她可以选择转身,然后掉头离开,但是兰裔轩知道,她不会,就算是谎言,就算是陷阱,她还是会试一试的。
兰裔轩从柳心悠的身边经过,意态闲适,他一点也不担心。
“考虑清楚了吗?我可以给你时间慢慢考虑。”他不急,就这件事来说,他有的是时间。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柳心悠转过身,冰冷的眸光,有激动,有挣扎,有犹豫,最后化成了冰冷的疑惑。
“各取所需,相互利用。”
兰裔轩轻笑了一声,“等你想明白了,再告诉我答案。”
兰裔轩说完,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柳心悠追了上去,拦在他的身前,“带我去见夜无极。”
兰裔轩勾唇,对于柳心悠的急迫并不意外,所谓的理智,不过是因为还没碰上那个让自己丧失理智的人,一旦碰上了,那些所谓的了冷静理智便会轰然坍塌,就像现在的他,从未这样急迫的想要做这件事情。
“好。”
兰裔轩刚走到门口,门外的雷云雷安看到门上倒映着的人影,迅速将门推开。
“雷安,你带她去见师傅。”
兰裔轩淡淡的吩咐道,雷安的视线在兰裔轩和柳心悠的身上逡巡,半晌,走在前边替柳心悠引路。
“公子。”
雷云望着走廊上越走越远的雷安和柳心悠,轻叫了一声,“公子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的声音很轻,他知道自己不该问这样的问题,但是他实在太过好奇,夜太傅虽然是公子的师傅,但是这些年已经很少来往,公子这次这么费心的将他找来,还找来了弦月姑娘的师傅,他到底是想做什么?夜太傅和弦月姑娘的师傅到底是什么关系?
“这样做,心里会觉得开怀。”他正在做一件觉得可能会让自己开心的事情,除了少数几个人,没人能够理解他的用意,就算是一向深得他心的雷云。
“雷云。”
兰裔轩开口,轻轻的叫了声,“倘若有一天,我的母后遇上了那个男人,你说她会怎么样?”
雷云愣住,望着已经远去的柳心悠,沉默了半晌,突然开口,“公子心里若有难言的苦楚,可以告诉属下,公子不去见见太傅吗?”
突然把柳心悠送过去,也不知道太傅会怎么想?
“此时,他应该不愿见我。”
爱而不得痛苦吗?两个相爱的人每天见面,却只能彼此避开,这种滋味才是真的难受,如果是两个相爱的人,一个爱的直白疯狂,而另外一个却不敢开口言明,甚至心怀责备,刻意躲避的话,这样的滋味也不好受吧,他就是想让柳心悠尝尝这样的滋味,再过不久,她就会知道,这二十多年的苦,或许根本就算不上什么。
☆、第一百九十七章
许安躺在床上,休息了几天,整个人的精神好了许多,这人才刚好,就和几个兰国的将领,一起跑到弦月的营帐。
弦月坐在桌上,翘着二郎腿,比起那天刚到邺城,许安的脸色好了许多,但是和兰城相比,还是相差许多,以前呆在兰城的时候,他整天吃了睡,睡了吃,仗着有宫少华撑腰,天不怕地不怕平的,肆无忌惮,现在的话,哪里还能比得上从前。
“王后,听说你在黑风岭遭到了黑风岭的袭击,那些都是轩辕的人,王后为什么要纵虎归山?”
许安一副慷慨激昂的模样,像只充了气的公鸡,他现在这个样子,弦月多少能够明白几分,他是个很能分清立场的人,就他现在的处境,本来应该和她站在同一阵营的,但是她对他的态度比起之前的宫少华,简直相差了十分八千里,虽然宫少华让他一同出军的这件事让他有怨言,但是对他来说,宫少华还是比自己好的,无论军营这个地方怎么好,都比不上兰城的锦衣玉食,虽然不知道宫少华为什么让他来,但是肯定是交代了他什么事情的,这个绝对不会是协助自己打败轩辕,他现在应该是急于立功,利用这件事情,挑起其他部将的不满,到时候就只能让兰裔轩来解决了。
“放肆,你是什么身份,居然敢质疑公主的决定。”
绿珠是个火爆脾气,听许安这样对弦月说话,顿时就不高兴了,板着脸,冷对着他,虽然当初她们也有些不明白公主的决定,心底也为那些死去的姐妹不平,不过就算是这样,对于弦月的决定,她们还是不会允许任何人质疑,这不单单是因为忠诚,还有无条件的信任。
许安见绿珠那样子,顿时就有了几分惧意,弦月是什么人,他们对她最深刻的印象就是四岁在凤国的金銮殿杀人,登机之后,将有数十年根基的离家,让他一夜之间彻底消失,在他们看来,弦月绝对算得上是心狠手辣的,这样的人,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