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了情花蛊毒之后,又不惜一切代价,将她送到他的身边,她做的所有所有的一切,不过都是为了她不讨好的私语。
“我不服气什么,爬的越高,摔的越重,无论得到什么,到头来都会要付出相应的代价,轩儿,你从来不是什么好人。”
话虽然这样说,可宫少华的心里确实是不舒服的,十年的时间,她都还没能见上宫主一面,她柳心悠是凭什么?她的笑容,让她捉狂,更让她有种说不出的迫切,她想见到宫主,发了疯的想见到那个优雅高贵至极的男人。
兰裔轩微抿着唇,这一点,他承认,他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人,更何况柳心悠给弦月带来了那么大的伤害,如果不是她,现在他也不会一个人在这冷冷清清的雪兰殿,这个地方,他呆了十多年,一直以来,都是习惯了,可突然间,有这样一个人来了,又突然间走了,他的心好像再也没了当年的心境,一贯淡然的心,好像也变的有些愤世嫉俗起来,他甚至能渐渐体会到柳心悠和宫少华的心境,恨不得将这整个人天下毁灭的疯狂。
“比起柳心悠,你更加的悲哀。”
兰裔轩的声音平淡,可就是这样的云淡风轻,更让她觉得捉狂。
“这些年,师傅从未忘记过柳心悠,而你呢,你做了那么多,那个男人从来没把你放在心上,一模一样的脸,行为举止,一颦一笑,你模仿的再像又怎么样,你终究不能代替母后。”
当年,宫少华知道雪兰落对宫少雪的情意之后,下意识的模仿,之后将宫少雪逼着离开,可那又怎么样呢?雪兰落对她,依旧是不屑一顾,直至后来,宫少雪被宫少华所害,她情愿自毁双目,也不愿在看宫少华一眼,柳心悠的偏执,那是因为曾经的幸福,她和夜无极两情相悦,再见面,依稀还是神仙眷侣,而宫少华呢,就算是她自己自甘当个替身,可雪兰落却不稀罕,就连和她相处了数十年的兰王,也不过是把她当成宫少雪的影子,这让心高气傲,争强好胜的宫少华如何忍受的了?
精致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裂缝,然后一点点越来越明显,彻底的破裂开来,兰裔轩刚才说的,完全戳中了宫少华心里的痛,这在她看来,是不容任何人提起的耻辱,她到现在还搞不懂,宫少雪到底有什么好的?她到底是哪一样不如她了?宫主,就连那个软弱无能的兰王也对她念念不忘,明明知道兰裔轩不是他的儿子,却坚持将王位让给他,那么多的儿子,最疼爱的就死那个贱人生的野种,到最后,为了这样一个野种,不顾几十年的情谊,将她迁出皇宫,她就是不甘心,这世间,既然已经有了她宫少华,为什么还要来一个宫少雪,既然已经有了宫少雪,那要她宫少华又有什么意义?
“那又如何?轩儿,你再有本事,这些年还不是要忍气吞声,认贼作母?”每每兰裔轩当着众人唤她母后的时候,她心里就有种说不出的快感,报复的快感,就算宫少雪已经死了,可想到如果她看到这一幕,想到她会伤心,她就开心了。
“你想杀了我,替母报仇,可直到现在,我还不是好好的活着?比起我,你和柳心悠又好到哪里去?现在柳心悠幸福那又怎么样?根本就不能长久,到最后还不是和现在的我一样,甚至下场比我还凄凉,而你呢?你又比我好到哪里?月儿是个好女孩,可注定了,你没那个福气,你们两个相爱又怎么样?你越是爱她,就越是痛苦——”宫少华看着兰裔轩,得意的笑出了声,咫尺天涯,爱而不得的滋味,她尝过,比起现在,更加的难受吧,这命中注定了,是段绝望的感情。
兰裔轩心骤然一缩,脸上的笑容未变,可看起来却有几分僵硬,十分的勉强。
“如果你是柳心悠,你会来吗?”
兰裔轩坐直身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桌子,微挑了挑眉,看着宫少华陡然僵硬的笑容,十分的有耐心。
“如果有一天你能和那个见面,你会和柳心悠这样,不顾一切吗?”
兰裔轩再次问道,唇边微扬的笑容冰冷。
隔着一张桌子,宫少华站着,看着正襟危坐的兰裔轩,精致的凤眼转了转,毫不犹豫的回道,“会!”
她和柳心悠一样,都是为了爱情疯狂偏执的人,如果是为了心爱的那个人,如果可以见到心爱的那个人,就算是前边有刀山火海,她也会不顾一切,说她贪恋荣华富贵,宫少华笑了笑,十年的时间,她不知道,如果自己不在朝堂上转弄权术,该有什么支撑起那颗冰冷的心,但是现在,忽然间觉得,这些都不过是过眼云烟,就算是那样至高无上的尊崇,还是无法填补那颗空虚寂寞而又冰冷的心,权利这样的东西,本来就是冰冷的,就连那个人的一句关切都比不上。
这些年,她四下找人去搜找宫主的下落,可现在,就算知道他人在哪里,她费尽心机,还是不能见上他一面,他的梦里,全部都是他的影子,甚至于幻想出现的,也是那个人的那张脸,为了整个人,她还有什么是不能放下的,如果他能像夜无极对待柳心悠那样,温柔的对她笑一笑,这辈子,她也就足够了,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她一定不会再让他从自己的身边离开,她会动用一切的力量,将他留在身边。
“轩儿,你应该明白我的心情。”
宫少华轻笑了一声,说不尽的嘲讽,兰裔轩现在所体会,正式爱而不得的苦果,当年,她也是深有体会,宫少雪,你看到了吗?因为你,我所受的那些苦头,现在,你的宝贝儿子,他也在同样的承受,她的,已经麻木习惯,而他的,才刚刚开始。
兰裔轩轻笑了一声,他确实明白,在感情上,他现在已经沦为了和当年柳心悠宫少华那样的人,或许,他是自私的,但是对待弦月,他比任何人都要尊重,相比于不顾她的喜怒哀乐将她留在身边,他更希望她能够幸福,如果这样的放手,她觉得开心,也觉得可以自由的话,那他就放手,就算心再怎么痛,他也可以一个人,慢慢承受,他们两个,总有在一起的那一天。
“轩儿,我会看着你痛苦的,一辈子,看着你,还有,好戏开锣的那一天,一定要通知我。”
宫少华说完,看了兰裔轩一眼,大笑出声,转身,扬长而去,所有的一切,并不是只有她一个人在承受,痛苦难过的,也并不是只有她一个人。
“公子。”
雷云雷安一直都呆在雪兰殿的书房,宫少华来的时候,他们就赶过来了,一直守在门口,书房的门是没关的,刚才那一番话,他们听的清清楚楚,雷安是云里雾里,半天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雷云多少却听出了一些眉目,只是两人,都能明显感觉到兰裔轩的不悦,低着身子,站在门口,什么话也不说。
“着手去准备师傅和柳心悠的大婚事宜。”所有的一切,都是该尘埃落定的时候了。
冷清的雪兰殿,在沉寂了数年之后,终于迎来了大喜的事情,王上的师傅,也就是太傅,终于要大婚了。
兰裔轩不在雪兰殿的这些年,这里的一草一木都还保持着兰裔轩最初离开时的模样,就连伺候的人也都还是那些人,并没有太大的改变,所以,对夜无极,他们都是熟悉的,这样一个仙风道骨,不食人间烟火的人,现在居然要成婚了,他们吃了一惊的同时,还有些羡慕,新娘虽然满头白发,不过看起来和二十多岁的姑娘没什么差别,这段时间,两人抚琴练剑,快活的和神仙似的,而且夜无极的为人处世也很好,丝毫不会看不起这些卑微低贱的下人,每一个人都是同等对待,所以对于这样的喜事,雪兰殿所有的人自是十分欢欣。
避心居张灯结彩,柳心悠早早的起床,任由那些宫女动作熟练的替她换上凤冠霞帔,看着镜中的自己,虽是一头银发,却难掩绝色,那张小巧的脸上,是同龄人没有风华,那双布满沧桑的眼,微微一笑,尽是妙龄少女的娇羞,如花一般。
“夫人,你真漂亮。”
替柳心悠装扮的宫女,甜甜的叫了声,引来柳心悠的一阵低笑,她挥了挥手,示意所有的人下去,对着房间近来新添的梳妆镜,笑的越发愉悦,眉眼弯弯,说不尽的春情。
她抚摸着自己的脸,虽然这张脸依稀年轻,可再怎么保养,肌肤也没有了以前的光滑细腻,可这一刻,却是她数十年来最为开心的,现在的她,终于如愿,嫁给了大师兄,她这一生,颠沛流离,终于可以画上圆满的重点,今晚之后,她再不会有任何的遗憾,也终于,她可以笑着离开。
她知道,兰裔轩不会轻易放过她,而今晚,就是报复的最好时机,但是她的心里,没有一点怨恨,为了爱情,人可以有多疯狂,她自己心里最清楚,临死前,能有这样一段美好快乐的时光,她已经满足了,没了任何遗憾,她甚至感激,如果不是因为兰裔轩,或许她这一辈子的,都在仇恨中度过,终其一生,她都不会再有像今天这样幸福美好的心情。
“大师兄。”柳心悠透过镜子,看着向他一步步走来的夜无极,现在的他已经换下了一身青裳,换上了大红色的新郎服,整个人容光焕发,越发的英俊。
夜无极在柳心悠的身后站定,双手放在她的双肩上,看着镜中的女子,眸光一片温柔,“小师妹,你今天真美。”
柳心悠满脸幸福,左手握住夜无极放在她右肩上的手,“大师兄,你和以前那样,替我描眉,好不好?”平静而又温婉的声音,她的身上,再也找不到磐城那个尖锐而又愤世嫉俗的影子。
“好。”夜无极拿起桌上的眉笔,闭着身子,小心翼翼的替柳心悠描眉,隔了近二十年,他的动作有些生硬,可那温柔的神情却和以前一模一样。
“大师兄,无论将来发生什么事,我们都一起回天山,好不好?”
她眨了眨眼睛,那莹润的水眸不见往日的疯狂,像个孩子般的天真动人,柳心悠见夜无极半天没有回答,皱着眉头,嘟着嘴,继续道,“大师兄,你说好不好嘛?”
夜无极淡淡的笑了一声,眉眼温润如玉一般,良久,道了声,“好。”
柳心悠满足的笑了笑,重新看着镜中的自己,精致的远山黛,最适合她现在幸福的表情,她紧紧握着夜无极的手,看着镜中两张贴在一起的脸,“大师兄,离开你,我会活不下去的,今后,无论你去哪里,都要带上我,知道吗?”
夜无极笑了笑,像极了个包容的长辈,点了点头。
“小师妹也是一样,无论到哪里,都要把我带上。”那样,就不会孤单。
没有主持大婚的人,没有各方的祝福,也没有喜宴,白天,热热闹闹的避心居到了晚上,怪异的安静了下来,可两个人却怡然自得的享受着安静的一切。
房间的墙壁上到处是大红的喜贴,床榻上,那艳红的锦被,上边绣着的鸳鸯交颈,桌上,红烛燃烧,但凡是结婚该有的,一样也不少。
夜无极和柳心悠两人以天地为媒,拜完堂,坐在房门正对着的茶桌上,今晚的月色很好,月亮很圆很亮,漆黑的夜空,缀满了星辰,但是怎么都比不上天山,手一伸仿佛便可摘取天上星辰。
“大师兄。”柳心悠看着对边坐着的夜无极,才叫了一声,便泪如雨下,这一天,她期盼了太久,久到她都将时间遗忘了。
“我不是在做梦吧?”这一刻,她盼了太久,每一个寂静的夜晚,她闭上眼睛,只要睡着了,就会坐着这样的美梦,那个未完成的婚礼,继续的进行着,如此重复了二十多年,到现在,真的成真了,她却觉得有些不敢置信。
“没有。”夜无极轻道了声,眸光温柔缱绻,带着浓浓的怜惜还有深深的不舍,“小师妹,这是真的。”他伸手,笑着抚摸着柳心悠的脸,小心翼翼将她脸上的泪水擦干,柳心悠握住她的手,哭着哭着突然笑出了声。
“小师妹,二十年,真是苦了你了。”这段感情,终究是他辜负了柳心悠,这天下的大事,冥冥之中,早就已经注定了,有没有他夜无极,都不会有任何的改变,或许,现在所有的人,他和小师妹,轩儿和月儿,都会比现在幸福许多,他以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按照天意,可事实上,却给那些人带去了巨大的磨难。
“大师兄,我们喝交杯酒吧。”她不知道兰裔轩会什么时候动手,但是至少让这样她渴求了二十年的婚礼,圆满的结束。
“大师兄,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我很调皮,最喜欢去父亲的酒窖,偷酒喝,每一次被他发现,他都会狠狠的教训我一顿。”
夜无极笑了笑,有些心疼个,“我知道,你不是真的喜欢喝酒,你只是想引起师傅的注意,让他能多关心关心你。”天山传到师傅这一带,已经开始没落,师傅他和师祖不一样,他是个有野心的,一直都很不甘心,他每天都对着那些星辰,一心只想着重振天山,将年幼的小师妹彻底忽略掉了。
柳心悠得意的笑了笑,“但是他从来就没关心我,大师兄,你还记得而我们以前经常练剑的那片梨花林吗?回去之后,我们就在那里搭建一座小木屋,每天,你都抚琴给我听,好不好?我有大师兄就足够了。”
柳心悠靠在夜无极的手臂上,像个小孩似的撒娇。
夜无极脸上的笑容温润,可红衣加身的他,看起来却越来越虚弱,脸色在灯光的映衬下,微微的有些苍白,“好。小师妹,今后无论在哪个地方,你都要好好照顾自己,我就在你身边,不要轻易掉眼泪,小师妹还是笑起来的样子最好看。人这一生,很短,无论是开心还是难过,都会过去的,所以,你要学着,一个人,乐观一点,坚强一点,开心一点的活着。”
柳心悠静静的听着,忽然觉得不对,抬头,看着夜无极铁青的脸,吓了一跳,伸手抚住他的脸,冰冰凉凉的,冷的有些冰手。
“大师兄,你怎么了?”
夜无极握住柳心悠的手,摇了摇头,“心悠,答应我,不要怨恨,这是我们欠了月儿和轩儿的,现在,该是我们偿还的时候了。”夜无极神情平静,看不出任何的一样,可那不停抽蓄的嘴角,还有铁青的脸,却昭示了他此刻的痛苦。
“大师兄,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兰裔轩对你做了什么?他这是欺师灭祖,是我在月儿的身上下了情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