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倾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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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倾天下- 第1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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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弦月。”

雪兰落重重的叫了一声,明显不满,弦月转过身,目光冷然,如水一般,却又真挚动人:“前辈,难道你对母后就没有一点怨恨?我觉得自己说的一点也没错,兰公子不能像寻常孩子那样拥有快乐的童年,小小年纪就要隐藏自己的情绪,背井离乡,只身闯荡江湖,吃住无忧却睡不好觉,这些不正是因为她的妇人之仁吗?如果当年她能坚定一点,不盲目的成全亲情,兰公子这些年也不会背负那样沉重的包袱,不得安宁,前辈你也不会自毁双目隐居于此。”

“若是母后现在还在人世,知道兰公子吃的那些苦头,也一定会不舍吧,就算是在意妹妹,也必定不会任由她伤害自己的孩子,前辈,你觉得呢?”

弦月站了起来,微仰着头看着身边的雪兰落,半晌,听到一声叹息。

“身为父亲,这么多年,我什么都没为他做,还让他吃尽苦头,少华的所作所为,已经彻底让人心寒,若是小雪在世,也一并不会容忍她继续伤害轩儿的,二十年多年的恩恩怨怨,是该了解了。”

雪兰落垂首看着弦月:“一切的事情既是因我而起,就让我亲自解决吧,你不用动手。”

弦月点头恩了一声,心头的大石总算放了下来。

雪兰落笑出了声:“轩儿能遇上你这样的女子,是他的福气,他比我幸运,月儿,你能和我说说他的事情吗?”

弦月握住他的手,又恩了一声:“我扶你过去,我们坐下慢慢聊。”

两个人从清早开始,一直到傍晚,弦月的嘴巴都还没能停下。

她多少是有些明白雪兰落的,就像她之前一直呆在梨花斋,总想从别人的口中知道哥哥过的好不好,想知道他每天做了什么事,就算是不能见面,也能拉近彼此间的距离。

弦月能说会道,口齿伶俐,逻辑思维也强,可以说的上是绘声绘色。

从据英山初遇到他嫁给兰裔轩,中间两人经历的事情,事无巨细,所一一告诉了雪兰落,独独保留了她中了情花毒之事,也没有告诉他,她和兰裔轩与他和宫少雪一样,就算是相爱,到最后,还是逃不了悲剧收场的结局,这或许就是宿命吧,命中注定,这样的男子天生便被人仰望,因为给了他们所有人羡慕的一切,所以变剥夺了他最想要的一切。

逃避了十多年,现在愿意为了兰裔轩出面解决所有的事情,他该是希望兰裔轩幸福的,那就这样吧,让他觉得兰裔轩是会幸福的。

“他想得到天下?”

弦月这边嘴巴刚停,雪兰落就将倒好的茶水递到她。

“男儿志在四方,六国之中,兰国与轩辕并立,兰公子是兰国的皇子,有这样的宏愿并不奇怪了,前辈当年年轻不是也一样吗?想有一番作为。”

弦月知道,他其实并没有那么大的野心,这锦绣河山对他来说其实是可有可无的,只是太过寂寞空虚,所以拼命的想要捉住权利,想让自己的掌心拽住那些可以握住的东西,但现在,无论是他想不想要的,她都会不顾一切,双手奉上。

“依你的意思,轩辕和兰国旗鼓相当,少华在兰国这么多年,要是此刻发生了意外,引起兰国动荡,岂非得不偿失?她素来争强好胜,又野心勃勃,若是能联手一直对外,不是更好吗?”

“相比成为尊贵的太后,享受尊荣的**,宫少华更希望看到兰裔轩痛苦难过。与其在身边放一颗不定时的炸弹,还不如将这颗毒瘤彻底摘除,永除后患。攘外必先安内,前辈听说过这句话吗?只有国内大家团结一致,才能对抗强大的外敌,若是兰国自成两派,到时候各自为政,不等轩辕来攻,我们就已经败了,轩辕也是一样,我相信兰公子,兰国有他在,必不会乱。”

雪兰落眸中的亮光大炽,对弦月越发的赞赏。

他觉得放心,他和轩儿经历了那么多,一路上始终不离不弃,她能为了轩儿找到这里,就足以说明她的心意,有这样心智坚定,又聪慧剔透的女子从旁扶持,又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轩辕昊并非池中之物,虽然这一战大败,不过尚有东山再起的机会,白战枫的身手虽然不差,但论行军打战相差甚远,你孤身前来,这一走就是一个多月,若是军心不稳,岂不是给轩辕可趁之机?”

弦月轻笑了一声,像只狡诈的狐狸:“轩辕昊现在楚国,他哪里都去不了,哪里也不会去。”像轩辕昊那般心高气傲的人,如果不扳回一局,他是绝对不会回轩辕的,虽然轩辕的实权掌握在他手上,但是这样的败仗,他还有何颜面面对轩辕的百姓和群臣?

弦月笑的越发开心:“轩辕就只有一个轩辕昊,就算他再怎么有本事,再怎么有王者霸气,也还是会有人不服,会有异心,更何况这次轩辕昊在毕罗江大败,忍心越发骚动,这个世界上,没有永远你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就只有永恒的利益,权利这东西,诱惑性太大,有几个能会不要呢?我和轩辕昊战场已经对峙过一次,轩辕死伤数十万,我不想再继续这样的战争,更不想让自己的手上沾染上更多的杀戮,让他们自己拼杀个你死我活,狗咬狗,我再来坐收渔人之利,不是更好吗?”

雪兰落一震,脸上也露出了笑容,他为兰裔轩觉得幸运,幸好这聪慧的女子是他的王后,她不会害他,如若不然,以她的身份,智慧和手段,想要在这天下为凤国谋取一席之地,并非难事,幸好,她没有那么大的野心。

“能有你这样的女子为妻,是轩儿的福气,是他的福气。”

雪兰落大笑出声。

弦月转身,看着湖心亭外的血空,又是一天过去了,等解决了宫少华的事情,就只剩下轩辕了,绿衣已经按照她的吩咐去做,也不知进展如何,轩辕昊不在,应该会顺利吧。

等那边的事情一了,她和兰裔轩就只剩下欺骗世人的夫妻之名了。

遇上她凤弦月,真的是他兰裔轩的福气吗?弦月的笑容荡漾着苦涩,也不尽然吧。如果没有自己,以他兰裔轩的本事,这天下迟早也会收入囊中,就算她能助他一臂之力又如何,他的心里永远都有无法填补的缺憾。

“我说过会帮他的,既然这是他想要的,我当然也要尽力,再过几天,宫少华就到了。”

雪兰落点了点头:“我的人已经探到了,随行有数百人,都是雪羽宫的,身手不错,可惜——”

弦月叹了口气,那么多的人,来了就只是给她陪葬而已。

“月儿,他知道吗?”

雪兰落犹豫了半晌还是问出了声:“他知道我的存在吗?”

弦月愣了片刻,据实答道:“兰公子从未对我提起过此事。”

雪兰落似有些失望,很快释然:“也好也好,他是兰国的皇子,身边有你,这样就好。”

五天后,弦月在西落村的入口瞧见了坐在轿撵内的宫少华,果真如雪兰落说的,上百人簇拥,全部骑着上等的骏马,难怪这么多人还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赶到。

三日前,弦月的人全部从西落村的入口撤离,隐身藏在无回谷中,宫少华见弦月从里边出来,从撵车上走了下来,褪去高贵华丽的宫装,换上了轻巧简单的罗裙,梳着少女的发髻,保养的宜的肌肤,在阳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泽,远远的,对着弦月微微一笑,像是个未出阁的天真少女。

这样的装扮,是特意为了雪兰落吧,因为深爱着雪兰落,所以不愿意以兰国王后的身份出现在他面前,纵然是别人的女人,却还固执的想成为当初的那个少女。深爱着雪兰落,年轻清白的宫少华。

“月儿。”

宫少华由徐嬷嬷搀着,一步一步,就算是换了衣裳和发型,走路的姿势,贵气逼人。

当年的宫少华,走路的时候必定不会让人搀着吧。

“他在哪里?”淡淡的声音透着几分迫切。

跟着弦月的白娉婷见宫少华这幅模样,不由好奇,那个他指的是雪兰落吗?

蓦然想到什么,眼睛陡然瞪大,难怪,难怪一直觉得那个人熟悉,她一直只关注长相,没想起来,若不细看长相,那雪兰落和驸马有八分的相似。

“母后,你跟我来。”

弦月接过徐嬷嬷手中的宫少华,身后的数百人尾随其后。

弦月望着前边的梅林笑了笑,她若真的提前有所准备,就算她们身怀绝技,这般险峻之地,她们也就只有死路一条。

宫少华也是知道的吧,知道此行会有危险,但是她还是来了,因为这里有她朝思暮想了十多年的爱人,另外一方面,她在兰国,虽然数次与她意见相左,有过冲突,但是大多时间还是十分乖巧的,对她这个母后也是极为的亲近,如果不是那样,她怎么会来呢?

沿途畅通,没有任何的危险,过了湖畔,绕过树林,隔着偌大的荷塘,对边的凉亭,雪兰落一身青衫,手中执着白棋,听到脚步声,侧身向这边看来:“有客人到了。”

淡如水的声音,仿若清水溅落在石上,清越悦耳,冰冷无温,让人觉得心下一寒,有种浸身寒潭之感,与前几日那个温和亲近的雪兰落截然不同。

对于宫少华,他心里必定是恨极了,当初自毁双目,就是因为不想看到那和自己爱人一模一样的脸,就算是现在是为了兰裔轩,也做不到和颜悦色。

对于那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宫少华恍然未觉,十多年的时间,那熟悉的声音突然在耳畔响起,她的心咯噔一声,扑通扑通的开始剧烈跳动,她盯着坐在湖心亭内的雪兰落,眸中是浓的化不开的深情,她骨子里偏执疯狂的爱并没有被时间冲淡,反如发酵的酒酿,越发的香醇浓烈。

“宫主。”

她轻叫了一声,含着点点的羞涩,脸上的笑容如花绽放,那般的痴迷,娇俏可人,当真就和天真的少女一般。

脚已经完全不受控制,她单手扶着拱形的石桥,一步步走了过去,身后的徐嬷嬷等人也要跟上去,弦月快步走上石桥,展开双手,将她们拦住:“这个时候,母后应该不愿意有人打扰她和老朋友叙旧。”

徐嬷嬷盯着宫少华渐行渐远的背影,片刻的功夫,她已经走过了石桥,到了湖心亭,两边的荷塘,清晨的水汽蒸腾,再看不到宫少华的身影。

弦月坐在石桥的栏杆上,白娉婷站在她的对边,背靠着石桥。

能成为宫少华的贴身嬷嬷,除了忠心耿耿,更要学会察言观色,审时度势,这个时候,她确实还是回避的好,其实,她心里也有几分畏惧弦月,不敢在她面前妄动,其余的人见徐嬷嬷不动,也乖乖的站在原地。

不多一会,晋墨从湖心亭走了出来,身后跟着四个身高年龄相差无几的女子,从白娉婷弦月的身边经过:“我家主子说了,各位朋友从兰国远道而来,一路风尘,想必累了,让我带你们下去休息。”

徐嬷嬷满脸狐疑,没有动作,转而将视线投向弦月,似在征询她的意见。

她们这些人,从来都是唯宫少华的命令是从,现在宫少华不在,晋墨于她们来说是和陌生人无异。

“徐嬷嬷照顾母后这么多年,对她的脾性应该了解,是什么都没瞧出来,还是觉得自己活腻了?”

弦月的身子微微后仰,伸出右手,阳光下,雪白修长的指甲,色泽莹润,她放到嘴边,轻吹了一口,双眸微闭,慵懒而有随意,那半弯的弧度,如利刃一般,冰冷而又无情,让人的心底寒意陡升。

见徐嬷嬷的脸色变了,弦月这才满意的笑出了声,转而看向一旁的晋墨:“晋墨,既然徐嬷嬷那么不放心,你就带她去母后那边好了。”

弦月的话刚说完,晋墨还没动作,徐嬷嬷已经摇头摆手:“不用了。”

这个时候过去,就算娘娘不生气,若是惹恼了另外一个人,她也是死路一条。

“各位跟我来吧。”

晋墨从弦月的身边经过,对着她躬身作揖,自那日她与雪兰落畅聊过之后,这西落村的每一个人都对她特别客气。

晋墨走在最前边,原本紧跟在他身后的四个人站在两边,随同宫少华前来的那些人则是跟在中间。

“世子妃不和我们一起吗?”

弦月从石桥上跳了下来,哈欠连连,伸了个懒腰:“一大早的就起床去接母后了,现在困死了,你们随意,我去睡觉。”

弦月闭着眼睛,从徐嬷嬷的身边经过,握拳的手不小心打到徐嬷嬷的脸,徐嬷嬷吃痛的叫了一声,瞪了弦月一眼,弦月睁开眼睛,徐嬷嬷捂着脸立马垂下了脑袋。弦月挥了挥自己的拳头,凑近徐嬷嬷:“徐嬷嬷,不好意思,打到你了,我不是故意的,谁让你站在这个地方呢?”

弦月轻笑出声,对身后的白娉婷道:“娉婷姐姐,你扶着我,不然我闭着眼睛,指不定又打到谁了,困死我了,困死我了。”

弦月继续嘀咕抱怨了几声,直到听不到她的声音,徐嬷嬷才捂着自己被打的右脸,死死的盯着弦月的背影,恨不得在她的背上戳出个洞来。

弦月是出了名的除了吃就是睡,她这个样子,徐嬷嬷丝毫没有起疑。

弦月跟着晋墨等人,在竹屋前分开,弦月和白娉婷二人去了依蓝修养的小竹屋,另外的上百人则由晋墨带着,分别进了其余的屋子。

“公主。”

弦月刚进门,芽儿和绿珠就迎了上来,这段时间,绿珠一直照顾昏迷的依蓝,她们二人姐妹情深,依蓝没醒,她倒是瘦了一大圈。

弦月走进屋内,等白娉婷进了屋,便将门合上。

“公主,王后的人怎么会来,她和那个雪前辈到底是什么关系?还有——”

弦月的视线似有若无,落在白娉婷身上,顿时让她住了嘴。

“娉婷姐姐,我让你跟着是因为信任你,你的那些问题从我这里得不到答案,在西落村发生的一切事情,你什么都不要问,什么都不要管,只管把他们烂在心里,永远都不要对外人提起,知道了吗?”

白娉婷盯着弦月,有些被她的认真吓到,点了点头。

“好了,我困了,先去睡觉。”

弦月双手撑着桌子,站了起来,闭着眼睛,走到床边,横身一跃,直接躺在床上,闭上眼睛:“一个时辰后叫醒我。”

宫少华痴痴的望着坐在对边的人,十多年的时间不见,他还是和以前一样,雍容高贵,神圣不容侵犯,就像那池塘中不谢的白荷,他只知道姐姐最爱的是白莲,却不知那也是她的最爱,他与白荷是多么的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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