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她,怎么可能会让自己有事?她绝对不会让自己出任何意外的,就算是难受的想死,她也不会就此让自己那样死去。
明明是笑,两边的眼泪却流的飞快,四周空旷,山风清凉,可她却觉得压抑,直想落泪,松开陈若熙的手,向里边走去。
如果可以,她也不想再踏进这个地方一步,那些记忆,她根本就不想重温那些记忆,但是这样是不行的,为了对得起死去的那些人,她只能对自己残忍一点,残忍一点,再残忍一点,直到刀插上去,鲜血淋漓,也不会觉得疼痛,因为,她的心已经麻木了,她想和以前一样,潇洒不羁的张狂大笑,很想变成她们喜欢的那个随性不羁的公主,但是不行,她真的做不到。
陈若熙愣在原地,呆呆的看着弦月近在咫尺的背影,长袖下的双手紧握成拳。
她已经后悔了,这样的弦月让人觉得恐怖,是呀,能成为凤国女王,兰国的王后,这样的女子怎么可能是等闲之辈,只是依蓝已死,她是如何知道这件事的,她怎么可能会知道这件事?
不是,这件事与她无关,这些人都是轩辕的人杀了,和她有什么关系?这个女人,她残忍烧杀了数十万的轩辕将士,轩辕昊不过是杀死了她两百多人,她凭什么这样悲痛欲绝?因果循环,报应不爽,这都是她活该。
“走。”
白战枫看了陈若熙一眼,声音重了许多:“陈若熙,如果真的是你做的,没人保得住。”如果保她的话,那他今后真的就成了行尸走肉了,他能保得住她吗?他白战枫还有何颜面去面对那个叫凤弦月的女儿?
白战枫相信弦月,她虽然喜欢胡闹,却并非无理取闹的人,他是笨,但并非愚不可及。
陈若熙咬牙,依蓝已经死了,无凭无据的,就算她是兰国的王后,她要是死不承认,她又能奈她如何?
山洞里空气潮湿,环境闭塞,火把的光亮投射在两边,仿若鬼魅,狰狞着脸前来寻仇。
呼呼的风声萦绕,呜呜咽咽的,在这样的深夜,越发恐怖,陈若熙一颗心高高提着,就连呼吸也是小心翼翼的,紧紧的跟着白战枫,夜里的风吹在身上,像是冰块,背上的衣裳已经湿透了,贴在身上,尤其是微微隆起的小腹,十分的不舒服。
“娉婷姐姐,我来看你们了。”
弦月对着寂静空旷的山崖,幽幽的到了声,身后的雷安吓了一条,白娉婷,她死了吗?难道公子做的梦都是真的?
弦月刚到没多久,白战枫和陈若熙也跟着走了进来。
“公主,这是你要的蜡烛和纸钱。”
绿衣从小隐的手中接过蜡烛和装满了纸钱的篮子,递到弦月手上,话音未消,已经哭出了声,这次弦月带来的,都是凤军的精锐,无论是身手功夫,还是为人处世,都是让人心服口服的,尤其是白娉婷,这些年,弦月一直都在梨花斋,这所有的事情,都是她一手处理的,而她们对于弦月的了解,也都是从她的口中得知,如果说她们将弦月奉为神明,那么白娉婷,就是神明的使者,同样给他们带来了光明和希望。
“那日,我们被轩辕的军队逼至这绝境,最后用蚕丝编成链子,最后只有二十多个人的时候,树根拔地而起,娉婷姐姐就跟在我的身后,我过去了,她却摔了下去,她本来可以不用死的,都是为了我。”
弦月边说边将篮子里的纸钱洒向山崖,眼泪落的飞快,不过不是亲身经历,谁能明白那日的悲壮,她们死了,她亲眼看着他们一个个为了自己倒下,浑身上下,千仓百孔,浑身是血的,无论是睁开眼睛,还是闭着眼睛,她想象到的都是她们那个模样。
“余下的人牢牢的抱着树根,一些人直接和树根一起飞了出去,而另外的十几个人,担心被轩辕捉住,连累我,全部跳了下去,明明都让她们投降,也告诉她们到时候自己逃跑绝对不会顾忌她们的,为什么还要跳下去呢?她们一个个都还那么年轻,花一样美丽的生命。”
“公主。”
身后的女兵跪在地上,哭出了声。
虽然没有亲身经历,可想到当时的场面,还是忍不住的伤心唏嘘。
弦月将点燃的蜡烛放在地上,四处展望:“这个地方比凤国皇陵的后山还要荒凉,冷冷清清的。”
“你们在一起打打闹闹都这么多年了,都已经习惯了,现在一下子分开,一定很舍不得,她们应该也很舍不得你们,给她们上柱香,好好送送她们。”
其余的人红着眼睛,走到弦月跟前,接过香火。
“你们也给她们上柱香吧。”
陈若熙看着弦月手中的香,转身瞧了眼那无尽的深渊,心头跳的厉害,原本是伸手去接的手,也不知怎的,居然扬手挥开。
“若熙。”
白鳌低斥了一声,精锐的眸满含警告,陈若熙却装作没看到,她为什么要给这些人烧香,把凤弦月乖乖交出去不就好了吗?什么事情都没有了?谁让他们笨,断送性命,那是她们活该。
“凤王,人死不能复生,你现在说这些又有何意义?追根究底,她们都是为了你才死的,你说这些,只会让我家公子更加自责难受。”更让她心惊肉跳,可这样心虚的话,她自然是不会说的,而白战枫,就是她最好的借口。
“只是只有白战枫吗?我觉得更寝食难安的应该是白夫人才对吧。”
香火落地,弦月的五指一点点并拢,抬头,扬手,只听到啪的一声,所有的人震惊的望着陈若熙,只见她捂着脸,挺着肚子连连向后退了好几步,跌进白战枫的怀中,一双眼睛瞪的大大的,看着弦月,除了不敢置信,还有不甘还有仇恨。
“弦月,你这是什么意思?”
白战枫将陈若熙护在怀中,虽然他不喜欢陈若熙,但这毕竟是他白战枫明媒正娶的妻子,腹中更是怀着他的骨肉,就算是她真做错了什么,他也不能坐视不管。
这就是他的命,身为白家当家无法逃避的命运。
“不过是想给那些无辜枉死的人一个公道罢了。”
弦月轻笑了一声:“白战枫,你就那么不相信白家的军队吗?如果他们那么无能,你们白家怎么可能在楚国屹立不倒那么久?如果他们那么无能,这天下怎么可能还有楚国?如果他们那么无能,你白战枫怎么能等到我凤弦月来?他们再怎么无能,轩辕的大军到达莲城也不可能一无所知,他是如何进来的?白公子,你就从未想过这个中的缘由吗?”
白战枫沉默,弦月提出的这些问题,他自然是想过的,只不过至今还是一头迷雾。
弦月离开之后,以前住在毕罗江畔的百姓就搬迁了回来,毕罗江两岸,时常会有人来往,但就算是这样,轩辕的大军怎么可能突破重重的检查,从毕罗江到达莲城的,尤其是邺城,没有没有通行的令牌,他们根本就过不去,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当日你从西落村匆忙回来,我又匆忙离开,有几个人知道我的行踪?”
白战枫盯着弦月,那张脸,如此惨白,就连笑容,也是惨白的,就像是透明的玻璃,仿佛中间随时都能裂开一条缝隙,然后,彻底的,从他的眼界消失。
“那日,除了你我还有凤军的人,就只有你怀中抱着的女人。”
陈若熙仰头,见白战枫凝神思考,似要被弦月说动,忙从她的怀中站了起来:“那也不能说明就是我,说不定是你的那些好姐妹出卖了你。”
陈若熙仰着头,如果她是因为这个认定自己出卖了她,实在是太牵强了。
“你给我住口。”
绿衣上前,剜了陈若熙一眼,怒声吼道,绿珠依蓝那些人,她们就算是死,也不会做出丝毫对公主不利的事情。
“陈若熙,你再污蔑她们一句试试。”
弦月手指着陈若熙,清亮的眸,火光跳跃,她不允许任何人,在这个地方,污蔑她们的英灵。
“若熙说话虽然过分了些,但是也不是没有道理,你随身带了两百多人,谁能保证她们都没异心,单凭这些就给过陈若熙定罪,实在太过牵强,我知道你现在心里不舒服,但是也不能因此牵累无辜的人啊。”
“原来在白公子眼里我是这样的人。”
弦月冷哼了一声,凑近白战枫,死死的盯着他的脸,那样的陌生,低低的叹了一声:“白战枫这个人,变的我都快不认识了,这还是我当初认识的鲜衣怒马、一身正气的白战枫吗?”
白战枫失神,弦月轻笑,看了晋墨一眼。
白战枫心蓦然一抽,没有说话,他早就不是当年的那个白战枫了,人生若只如初见,那该有多好,虽然那个时候的她对自己不屑一顾,但是至少,他还有希望,也能抱着一颗愉悦的心,和她斗嘴,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争锋相对,甚至,你死我活。
“白夫人可还记得依蓝?”
晋墨站了出来,走到陈若熙跟前,冷声质问。
“依蓝?”
陈若熙默念了一声,吓的嘴唇发白。
“我和依蓝姑娘一起去了百里屯,她因为发现了夫人的秘密被追杀,为了能让我尽快去找白大公子求救,她一个人引开了追兵,白夫人就一点也没怀疑吗?白公子好端端的怎么会去莲城?”
“你,你。”
陈若熙手指着晋墨,半天却没说出一个字来,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这样,她居然有同伙,她不敢置信,她受了伤,非但没有逃跑,而且还掩护同伴离开。
“我听说那日军营的人很少,百里屯的将军和士兵到底去了哪里,是谁让他们离开的,白夫人,你是要我把他们叫到跟前,当面对质吗?白公子,你就不好奇吗,你的夫人怀孕的时候不好好在府里养胎,好端端的怎么会出现在莲城?”
指着晋墨的手指一点点垂下,陈若熙盯着弦月的背影,那般的清冷孤傲,自信笃笃,仿佛这天下间的事情于她而言,没有任何是做不到的。
也对,凤国的女王,那样一个风华绝代,为世人传颂,百姓爱戴的人,无所不能的女子。“哈哈!”
“哈哈!”
陈若熙看着弦月,忽然大笑出声,疯狂的笑声,有些绝望,事情都到了这个份上,她再怎么隐瞒,也没有用了。
“陈若熙!”
白战枫上前,扣住她的肩膀,脸色铁青:“你说,这不是你做的。”
白战枫瞥了弦月一眼,很快转过视线,那是比陈若熙还要重的慌张,如果真的是她做的,那他今后还有何颜面再去面对弦月?怎么对不起那些死去的人?
陈若熙笑的越发癫狂,挥开白战枫的手,死死的盯着他黑暗幽沉的眸,冰寒冷冽,如孩子般的惶然:“白大公子,是我做的。”
平静的声音,可说出的话,却让白战枫有种绝望之感,上一次死亡谷,他因为老爷子,未能及时捉住她的手,彻底失去了争取她的机会,可现今,他因为他的妻,老爷子给他挑选的女人,差点害死了她。
白战枫松开她的手,整个人像是生锈的铁剑,再没有了以前的光彩锋芒,他忽然间也生出了疲倦,从未有过的疲倦,这种悲痛的感觉,比死亡谷还要浓烈,然后,所有的惶然褪去,他觉得自己的心仿佛都不会跳动了一般,死寂的,再没有半分生机。
“公子,我这样做都是因为你。”
陈若熙盯着一脸神伤的白战枫,握住他从身上抽开的手,歇斯底里。
“只要有她在,你的眼里心里永远都不会有我的存在,就算我肚子里怀着你的孩子,还是什么都改变不了。”
“这天下之主,不是轩辕就是兰国,白楚根本就不可能有什么作为,将来迟早是要沦为臣子的,若是公子天天面对着的是你,痴心不悔的模样,我情何以堪?让他日日见你与兰王恩爱,你又置他于何地?我将来孩子又该如何?只要有你在,我永远都不可能得到他的爱,就算是关怀,那也是漫不经心的。”
“是,是我告诉了轩辕昊,凤王来西罗村的事情,并且告诉了她行走的路线,还有通行令牌,也是我给的,凤弦月烧死了几十万的轩辕军队,现在只是死了两百多人,这都是报应!”
陈若熙死死的盯着弦月,言语间振振有词,竟无一点悔意。
弦月冷笑了一声,这就是她所谓的爱,渗透到骨子里疯狂的爱,她明明知道白战枫有多害怕这件事,错就是错,对就是对,可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她还在为自己的过错找借口,甚至将白战枫一起拖下水,这样的女人,比起柳心悠不如,简直比宫少华还要自私,她在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一点也没顾虑到白战枫的感受。
对,她说的没错,就是她的报应,她手染鲜血,数十万条的性命,她怎么还敢奢望,今生还能再像以前那般,洒脱不羁?
“你给我住口。”
白战枫怒吼了一声,整个无回谷都在震动,抬起手,却半天都没能落下。“公子,你是想打我吗?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不都是因为你吗?既然不喜欢我,当初为什么还要娶我,既然娶了我,为什么不好好待我?我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是怎么有的,公子心知肚明。”
一夜醉酒,就连拥抱她时,叫的也是另外一个女人的名字,那个时候的她,是恨的,却又是欢喜的,她那样的想要一个和公子的孩子,以为这样他就正视她的存在,没想到,他还是和以前一样,对着怀孕的妻子,冷若冰霜。
“那晚的那个人,根本就不是陈首辅的人对不对?是轩辕的人?”
他忽然想起那晚,那个人鬼鬼祟祟的,当时陈若熙脸色都是苍白的,应该就是心慌,那个人,竟然是在他的眼皮底下离开的,白战枫只觉得胸口像是有什么东西喷涌着,像是快要爆炸了一般,那个人,竟然是从自己的眼皮底下逃开的。
“是,他是轩辕的军师,我本来是要亲自见轩辕昊的,他居然没来,志在天下,野心勃勃,这样好的机会,居然连一个女人都杀不了,轩辕昊他就是个废物,难怪会一败涂地!”
白战枫盯着她,手无奈的垂下,转身看着弦月,低低的叫了一声:“弦月。”
“不愧是白老爷子看上的女人,果真是好手段。”
一旁的白鳌,听着陈若熙和弦月的话,一片噩然,向后退了几步,撞在了墙上,突然大笑出声。
“老爷子。”
白战枫转过身,面露担忧。
白鳌盯着白战枫,是愧疚,是自责,还有沉重的痛。
因为展堂和晚晚早早的离开,从小到大,他一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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