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受伤了。”
那声音,就像是能融化冬日寒冰的暖阳,温煦拂心,惠风和畅,吹散萦绕在双房身上的戾气。
兰裔轩走到弦月身前,伸手,指着她的手腕,那双仿若能洞察世间世事的眼眸,似有若无的落在弦月的脸上。
白战枫方才只顾着质问弦月昨晚的去向,他从小和男子一起长大,性子粗,直到兰裔轩开口才发现弦月身上那雪地寒梅般的血迹,急切的牵住弦月的手,上下检查:“受伤了怎么不早说?”
弦月由着白战枫,清亮的眼眸直直的盯着兰裔轩,嘴角上翘,似笑非笑:“我没受伤,这血迹都是别人的。”
白战枫听弦月这样说,上下检查了一番,确定弦月没有受伤,这才松了手。
“一个女孩子,就不该在夜里乱跑。”
“枫哥哥,你从来没对我说过这样的话。”
念小鱼横插在弦月和白战枫中间,面对着白战枫,怨气十足。
“雷安,准备热水,雷云,准备膳食,送到弦月的房间去。”
弦月刚走到走廊入口,侧身看着兰裔轩,勾唇一笑:“兰公子如此细心照顾,便是梦里梦到被兰公子卖了,我也会笑着醒过来的。”
阳光下,兰裔轩一贯雍容的笑脸有片刻的僵硬,随后恢复了自然:“弦月你会心甘情愿被我卖掉吗?”
“不会。”
弦月想也不想,直接回道。
白战枫盯着那两个一白一紫两道身影,他们说着自己听不懂的话,明明是针锋相对,却让人觉得,他们的世界,没有第三个人可以插足。
“你们聊,我先去睡觉。”
弦月对着余下的几人摆了摆手,伸手捂住张大的嘴巴,低着身子,眯眼看着兰裔轩:“美美的去参加三皇子殿下的寿宴,将那些莺莺燕燕——”
她抬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全都比下去。”
她笑了笑,也不管他们是何反应,伸手捂住张大的嘴巴,闭着眼睛朝自己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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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寿宴风波(一)
仰头看天,日已西斜,绯红的霞光映的整个天空一片绚丽,给喧闹繁华的燕京染上了一层淡淡的艳色,那瑰丽的流动的色彩,美的让人心折。
天公作美,皎皎朗月悬于漆黑夜空,群星围绕,衬的楼王府那三个纤尘不染的金色大字越发的明亮璀璨,两边的虎虎雄狮挂上了红绸,威严之中,又多了几分喜气。
车水马龙,来往的人一身锦衣华服,身后跟着手捧贺礼的小厮,比起那街市还要热闹上几分。
弦月站在楼王府门口,身边站着兰裔轩,白战枫二人,白战枫的左手边站着缠人精念小鱼,雷安雷云二人手捧贺礼,跟在身后。
弦月依旧是一身雪衣,不施粉黛,头上别着兰裔轩送的蝴蝶珠花,数日前一战,那珠花沾上了血迹,在灯光映衬下,那点点猩红,为那简雅的珠花添上了更为浓厚的色彩,十分抢眼。
“是谁说要美美的参加三皇子殿下的寿宴,将那些莺莺燕燕全部比下去的?”
白战枫偏过头,见楼王府的下人还未到跟前恭迎,偏过头,看向身旁的弦月,声音隐含怒气。
今日燕宇楼寿宴,白战枫觉得弦月那一身白衣太过素净,好心给她准备了一套绯红色的曳地绢纱长裙,白梨花抹胸,腰上是淡蓝色的缎带,十分飘逸,身后还有一个与衣同色的蝴蝶结。
弦月闭着眼睛,感觉了下触感,确定是楚国最上等的云锦,看着白战枫,当时笑的是合不拢嘴,十分的谄媚,也不管一边念大小姐哀怨的神情,就要换上,要知道,她的个性向来随和,比天上的浮云还要随和,并非白色不可,只是梨花山上,柳心悠只给她准备了白色的衣裙,长久以往,便成了自然,后来也就不愿费心去挑选衣物了。
只是,当她打开衣裳,发现身后的蝴蝶结时,嘴角一僵,立马就停住了换衣裳的工作,是蝴蝶结,还是粉嫩粉嫩的绯色,瞥了眼身旁志得意满的白战枫,随手收起衣裳,最后在念小鱼极度愉悦和感激的神情中,一千两银子,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所以呢,那套白战枫精心挑选的绯红色曳地绢纱长裙穿在了念小鱼的身上。
因为这件事,念小鱼终于相信,弦月真的没有要和她抢白战枫的心思,之前对她的敌意,一笔勾销,此刻她的心里,斗志昂扬,没错,下一个三年,枫哥哥就是自己了的,抿唇偷偷看了眼右手边一身黑衣的白战枫,却只能看到他的侧脸,依旧是器宇轩昂,不由满面红光。
白战枫竹篮打水两头空,非但没讨到弦月欢心,反遭到念小鱼越发猛烈的追踪,而弦月呢,空手套白狼,用一件自己没有花费任何代价的华裳,不但一千两的银票进账,还和念小鱼化敌为友,所以,今晚她的心情相当之好,面对白战枫难得的嘲讽,她比兰裔轩还要从容。
她转过身,青丝飞扬,一边脸颊被发丝挡住,另外一边在灯光下折射出莹润的光泽,或明或灭,她勾唇,伸手将挡在脸上的发丝拨开,五官精致,朱砂妖娆,尤其是那双眼睛,干净清亮,恍若天上所有的星辰倒映其中,随随意意的一个动作,却透出寻常女子如何也没有的潇洒不羁来。
白战枫愣住,忽觉得心跳有些失常,而弦月,仰着脖子,凑近他的脸,自信一笑:“本小姐天上丽质难自弃,岂是那些庸脂俗粉能比得上的。”
言罢,转身看向身后静默不语的兰裔轩:“兰公子。”
兰裔轩转身,看向弦月,面容平静,目光沉静,脸上挂着一贯亲近的笑容,高贵雍容,依旧给人一种高不可攀之感。
弦月挑了挑眉,继续问道:“你觉得呢?”
兰裔轩抿唇,做认真思考状,半晌,微微颔首,很是认真道:“弦月行为举止,能常人所不能,又岂是那些寻常女子比得上的?”
弦月哼了一声,狠狠的瞪了兰裔轩一眼,不在看他,心里暗自腹诽,她怎么能指望狗嘴里吐出象牙来呢?全天下的人都被他的外表给骗了。
“有道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能对我这不寻常之人关心备至,体贴入微的,想来也非正常之辈。”
弦月转头对着兰裔轩莞尔一笑,灿烂如花,不见半分怒气。
“可是白公子,兰公子?”
弦月向前走了两步,忽见门内有一中年男子,伸手跟着两小厮,躬身走到白战枫跟前,看其衣着打扮,应是楼王府的管家。
“宫里来人了,殿下在里边招呼分不开身,特让王福的来迎接几位。”
他的态度十分恭敬,却又不会让人觉得谄媚。
“雷云,雷安。”
兰裔轩淡淡的开了口,一直站在身后的雷云雷安上前两步,将手上拿着的寿礼递到那身后两个小厮手上。
“几位,请。”
王福让道,躬身做了个请的姿势,白战枫看了他一眼,走到最前边,念小鱼立马屁颠屁颠的跟上去,兰裔轩看着弦月,却见她迈开脚步,猛然跳到王府的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王福蹲着身子,也没仔细看,肩膀忽然被人用力拍了一下,吓了一大跳,向后连续退了好几步,险些栽在地上,最后被弦月拉住,抬头,对上的便是那双满是兴奋的眼眸,就像是子夜的星辰,闪闪发亮,直照到人的心里,他有一瞬间的恍惚。
“王福,三殿下生日,准备了什么好吃的?是什么酒?”
她仰头看着漆黑的夜空,忽然转过头:“其实我最想喝的是雪中烧。”
王府抬头,看着弦月的笑脸,忽有种不寒而栗之感。
雪中烧,又名血中烧,酒呈红色,像是流动的血液一般,而它确实是用血酿造而成的,按理说,这种酒和金豆腐一样,只有低贱的平民才会引用,那些身份尊贵的王公贵族应是相当不齿的,不过呢,这种酒的取材十分珍贵,皆是难寻的野生动物,再加上上等的药材,而且只取其额头上的血,并不伤性命,十分滋补,烈性十足,还有血腥味,一般江湖汉子才喜欢。
“除了吃喝睡觉,你就不能想些别的吗?”
白战枫转身,突然折了回来,拽着弦月的手,就往里走。
弦月任由白战枫拉着,不停的向后退步,一双灿若星辰的眼眸却盯着兰裔轩,若有所思:“兰公子,你说动物和人的血会有什么不同?”
兰裔轩对着被弦月吓的愣在了原地的王福微微颔首,跟了上去,与弦月清亮的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眸对视:“你会知道的。”
☆、第三十九章:寿宴风波(二)
燕国富有,这楼王又是燕王最疼爱的儿子,这楼王府自是雕梁画栋,金雕玉砌,无一不精巧细致,恨不得把周朝上下最好的东西全搬了来才好。
府内的走廊上,彩带宫灯,灯火通明,恍若白昼,两旁的树上,皆挂上了艳红的锦绸,十分奢华,每棵树上悬挂上灯盏,照在那彩缎上,衬的那颜色越发的艳丽,假山嶙峋,染上了湿气,五光折射,目眩琉璃。
清安水榭,四周红灯高悬,正中间悬着八个夜明珠,拱着塔尖,正值荷花盛开的季节,满池白荷,两边的案台上备上了各式水果珍馐,干净靓丽的色彩,看起来就觉得美味。
弦月等人赶到的时候,诸位皇子已经到了清安水榭,太子燕荣旭未到,燕宇楼被一群大臣围在正中,众人皆是神采飞扬,小谢的一角,经过一番精装打扮的官家小姐聚在一起,彼此间谈笑风生,脸上始终挂着标准得体的笑容,完全就是一派和乐融融的景象。
弦月方在入口站定,也不知是谁带的头,那些官家小姐们齐齐朝她这边看来,她勾了勾唇,看了眼左右两边站着的兰裔轩和白战枫,与那些利剑般的视线相对,挑了挑眉,挑衅的意味十足。
多年来,燕宇楼母子深得圣宠,燕宇楼因为担心个人癖好被曝光,只有一个正妃,侧妃之位至今虚悬,这些人,哪一个不是巴巴的想把女儿往这楼王府送,便是不能送到楼王府,今日来参加这寿宴的皆是燕国的高官显贵,攀上哪一个都是不错的。
侯在一旁的家丁见白战枫等人到了,挤进人群,凑到燕宇楼跟前说了几句,燕宇楼笑着与那些高官交代了几句,疾步朝着弦月的方向走来。
“白公子,兰公子,念姑娘,弦月姑娘。”
燕宇楼一一招呼,最后叫到弦月的名字时,眼神躲闪。
弦月向前走了两步,燕宇楼见弦月向自己靠近,如雪般的脸登时发青,连连向后退了几步,察觉到白战枫和念小鱼疑惑的视线,又马上顿住脚步。
弦月凑近燕宇楼,可以很明显的感觉到他因为紧张而明显急促的呼吸,笑了笑:“三皇子怕我?”
疑惑的语气,明显肯定的口吻。
嘴唇微抿,仰头看着水榭正中晃眼的八颗夜明珠,凝眉思索:“难道是我长得太丑,吓到三皇子了?”
明亮清澈的眼眸眯起,就像是一面镜子,仿佛能照清世界所有的污秽。
燕宇楼看着那张带笑的脸,想到那晚,只觉得眼前这个人比鬼怪还要恐怖,心神俱乱,一个劲的摇头,说话也结巴起来:“不——不是——”
“你这个女人。”
白战枫最先沉不住气,上前一把拽着弦月,义正言辞,一副说教的模样:“男女授受不亲,懂不懂?”
弦月转头看着他,很是老实的摇了摇头:“不懂。”
便说边用手指着他放在自己胳膊上的手:“白大侠你懂不懂,众目睽睽之下,不要对我动手动脚的。”
白战枫顿了顿,弦月已经甩开了他的手。
燕宇楼回过神来,惊觉失态,抑止住心底的惊慌不安,偷瞥了弦月一眼,见她扬眉浅笑,那是世间最冰冷的嘲讽,他心里一个咯噔,这个女人不能留。
“白公子跟前,弦月姑娘此举,实令人惶恐。”
心底厌恶,却又不得不极力掩饰。
“哦——”
弦月双手环胸,双眼眯起,含着几分局促,直直的盯着燕宇楼,那一声,意味而又深长。
兰裔轩和白战枫本就是世间少有的出类拔萃,又得燕宇楼亲自接待,再加上弦月方才那一闹,水榭内的视线齐齐的集中在这一块。
“这几位是——”
小谢内有几分携带家眷的老臣走了过来。
“兰公子,这位是楚国的白公子,这位姑娘是前武林盟主的爱女,念小姐,这位是弦月姑娘。”
其余的大臣一听,脸上的笑容就像是刹那绽放的鲜花,额头的皱纹堆成小小的山丘,朝中的一些老臣看着白战枫和兰裔轩,大有岳丈看女婿,越看越满意之感,盯着念小鱼的眼神却又几分怪异,至于弦月,那便是又几分鄙夷了。
念小鱼上前一步,一双大大的眼睛盯着那些人,拦在白战枫身前,怀中的鞭子滑落在手上,金灿灿的,十分结实,抽在人的身上,想必十分的疼。
前武林盟主的女儿念小鱼,在江湖上,那是和她父亲一样大名鼎鼎的人物,对待情敌的手段,更是比当年她父亲传给白战枫的铁砂掌还要出名,出鞭快狠准,无一能幸免。
“哎呀。”
弦月拍了拍手,突然大叫了一声,手指着那些斜眼盯着自己的人,指尖在他们双眼的正中打转,直弄的那些人头晕目眩,突然笑出了声:“你们的眼睛怎么斜了?”
一旁的念小鱼听了,愣了片刻,突然笑出了声,她的笑声和她的人一样,豪爽干脆,指着弦月方才奚落过的那些高官:“狗眼看人低。”
弦月止住了笑声,转头看向身后同样捧腹大笑的念小鱼,笑的越发欢畅,心里觉得,念小鱼其实挺可爱的。
那些老臣脸上挂不住,吹胡子瞪眼,白战枫厉呵一声,突然揽住了弦月的肩膀:“我的女人,是你们能看轻的吗?”
目光如炬,声如雷倒,那些人心遽然一跳,道了声难怪,也只能自认倒霉,末了,不由奇怪,这白公子的女人不是念姑娘吗?怎么成了这什么都不是的陌生女人了?那瞧见白战枫那一副比恶煞还恐怖的模样,只能将疑惑吞进肚子。
“肚子不饿吗?”
兰裔轩走到弦月身后,温和的话语,就像是春日里的惠风,没有夏日的凉爽之感,却让人的心说不出的舒服。
弦月没有回头,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清安水榭那些美味珍馐,吞了吞口水,推开白战枫的手,那模样,比出笼的小鸟还要欢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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