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心悠肩膀微微一颤,抬头,与弦月的视线相对,一时间,没有做声。
弦月觉得,柳心悠这个女人真的是没心没肺的,没有一点母爱,更是没有丁点的温暖。
她四岁就跟着她上了梨花斋,那么大的地方,她能看到的人影就只有柳心悠一个,半个伺候打扫的人都没有,那个时候她还那么小,又长的乖巧伶俐,按说,她这样的人,孤身这么多年,又没有自己的孩子,看到她应该会很喜欢的,可是没有,她对着自己,永远都是冷冰冰的,弦月不禁怀疑,她在凤国皇宫对自己的好,都是为了骗她上山,或者应该说是为了骗过其他人。
弦月的眼角,迅速扫视了四周的情况,她可不认为这样的质问就能让她放过自己了,她的功夫是好自己很多,论轻功,她逃跑,可能还有点机会。
“想让我和你回去,做梦。”
弦月的话音还在空气中飘散,人已经动身,娇小的身子,动作快的让人咋舌,柳心悠看着在黑夜中那一道白色的闪电,急急的追了上去。
柳心悠想要追上弦月,将她带回梨花斋,未免夜长梦多,自然是拼尽全力的,她快,弦月的动作也不慢,两人始终保持两丈左右的距离。
这样的速度,都是在梨花山上追那些灵活迅捷的小动物练出来的,柳心悠面无表情,心里一声冷哼,这样的速度,难怪能逃出来。
“给我站住。”
柳心悠的声音并不是很大,但在这寂静的深夜,也绝对算不得小,两人已经离开了海棠苑,这个地方戒备森严,柳心悠这一叫,顿时就惊动了四周的人。
“谁!”
忽有人一声大喝。
“刺客,快捉刺客。”
人群分涌而至,耳畔是疾驰的风声,响彻耳畔,像是坐在过山车上,呼啸而过,带着说不出的惊险。
安静的空气被生生的划开,浓烈的气息四面八方,朝着自己这个方向赶了过来。
弦月突然停了下来,指着身后如雷霆一般的柳心悠:“那个人刺杀凤国太子殿下不成,想要杀我灭口。”
话落,弦月明显感觉到那些人吊装方向,齐齐扑向了柳心悠,挡在她的前边。
看着被一群人围在中间,极度气愤的柳心悠,弦月挑了挑眉,转身就走。
“不准走。”
弯月形的银亮镰刀破风而来,划破半是明亮,半是漆黑的夜空,形成一道彩虹般的架桥,接着,旋风疾驰而来,一道灰黑色的身影已经拦在了她的身前。
方脸,刀眼,浓眉,高鼻,一身正气,颀长的身姿仿佛一座屹立不倒的高山。
“流大侠,请让道。”
那话是极为客气的,却没了一贯的从容淡定。
身后的那一群身着灰衣的人,根本就不是柳心悠的对手,一个个接二连三的倒下。
“受人所托,姑娘还是先等等吧。”
流明挡在弦月的身前,半分不让。
受谁所托?等等?等谁啊?等柳心悠把身后的那些人全部打趴在地上,然后揪着自己的衣领,将她带走吗?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弦月的脸上还是一贯随行的笑容,右手成爪,突然朝着流明右边的颈项捉去,借着夜风的推力,化成骤风,流明看着弦月,偏过脑袋,躲开她的袭击,刚要回击,弦月的手却猛然收了回来,与空气相撞,激起重重浪花。
她纵身一跃,比爬树的猴子还要灵活,腾空而起,若在平时,她一定会踩在流明的肩上,好好逗弄一番,不过现在,她可不想多个高手帮柳心悠。
素白的身影直接从流明的头顶飞过,落在他身后的方向。
流明原以为她是要和自己动手,压根就没想到她回逃跑,而她的不客气,根本就是为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他转身,看着弦月匆匆逃开的背影,心道:好聪明的孩子,难怪能与那些人相交。
弦月这一招声东击西果然管用,成功摆脱了流明,却又给他引来了其他麻烦。
那一**原是要围堵柳心悠的人,见弦月看到流明逃跑,那一个个与柳心悠较手的人现在全都倒在了地上,便调转方向,将矛头指向弦月,一会的功夫,弦月的周围就围满了人,将她的路全部堵住。
弦月心里着急,恨不得一招就能将这些人全部放倒在地上,然后趁着柳心悠还没追上来的时候,溜之大吉。
着急没用,只能迎战,弦月出手快很准,她没有取这些人的性命,一旦出手,就会有人痛的在地上打滚,在无法起来作战。
解决了手上的一批人,很快就会有另外一拨,弦月的眉头皱起,这周惠王莫不是把护卫皇廷的羽林军全部调过来保护这些人了吗?
她只有一个人,一双手,哪能抵的住这样的车轮战术,更何况还有一个柳心悠,借着自己的绝妙轻功,将那些人统统甩在身后。
“没想到她的轻功也这么好。”
轩辕昊站在一棵大树下,看着灵活避开那些朝着自己的身体扑过来的泛着冷光的大刀还有锋利的银枪的弦月,难掩赞赏。
这样的女子,果真是世间难有。
白战枫别的没怎么挺清楚,倒是那个也字,听的特别仔细,除了轻功,她还在他面前展示过什么。
这个女人,有她还不够,居然在外边给他拈花惹草,白战枫愤愤的看了轩辕昊一眼,暗想,肯定是他自己自作多情。
她看不上自己,怎么可能会看上这个狂妄自大的人呢?
可见,白战枫这人是很没有自知之明的,他近乎自恋的自信心很大一部分来自于念小鱼几年来孜孜不倦的追求。
“枫哥哥,你不是说要好好教训她一顿的吗?”
念小鱼站在白战枫的身旁,头几乎贴着他的手臂,仰头,笑看着他。
今日,白战枫怒气冲冲的杀到秋阳客栈,像这样正规的客栈,按照规矩,是不能泄露客人的资料的,白战枫一亮身份外加一声怒吼,那人很快将店里所有客人的资料都给他看了,最后锁定了几个目标,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找,最后根据留下来的东西确定了弦月住着的房间,可等了一整天,他还是没回来。
他心里本就是憋了一肚子的火,等回到天府的时候,碰上那无论怎么看都让人生厌的主仆三人,雷安看他堪比黑锅的脸,苦着脸看他“白大侠,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弦月姑娘刚刚才离开。”
试问,白战枫如何能不生气,在秋阳客栈等了一整天,回来却有人告诉自己,她刚刚才从天府离开,感觉她就是为了避开自己一般,如果当时弦月在他跟前,他说不定闭着眼睛,对着她都能用处铁砂掌来。
他怒不可遏,大声咆哮:“该死的女人,我一定要好好教训你。”
白战枫转头,见念小鱼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恨不得拍她一掌,她不知道那只是气话吗?气话能当真吗?
看着那些亮刀银枪,他倒是想狠狠的将那些没有眼色的人教训一顿。
“君神医。”
兰裔轩站在一旁,身后跟着紧随着他而来的雷安雷云二人,转身,看着小跑而来的君品玉,嘴角分明是上扬的,可那双一贯温和的眸竟迸射出冰寒刺骨冷意。
君品玉不懂轻功,速度自然慢了许多,等赶到时候,便看到那冷光闪烁的银枪,直往弦月身上戳,那个人,随时都有可能变成刺猬。
他站在兰裔轩的旁边,看着围观的那几个人,心里是着急的,看着那锋利的泛着冷光的东西,他心里直犯怵。
想让他们住手,可身边的几个人,没有一个人动,他这样做,会不会太过明显了,想质问他们几个,为什么同为朋友,却不上去帮忙,话到嘴边,不期然的对上那似笑非笑的眸,那是比那银枪还要刺眼的神色,仿若世间所有的一切,美好的,肮脏的,在他的眼底,无所遁形,看得他手心忍不住冒汗。
“她好像怕那个女人。”
兰裔轩手指着一头银发的柳心悠,漫不经心道。
君品玉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他不懂武功,只是压抑,这世间居然还有这样快的身手,像是流星闪过,只有银色的光芒,别的,什么都看不清。
弦月她何时得罪了这样的高手。
他怔了怔,并非因为柳心悠,而是她身后的那个人,一身玄衣的凤久澜,身后跟着她贴身的侍卫,步履匆匆,面色焦灼。
凤久澜看着前边被困的弦月,看着那朝着她刺过去的银枪,捂着生痛的胸口,气都还没有喘晕,拽着云轻痕的手,指着前边的那些人,云轻痕看着凤久澜,顿时明白。
方才,公主留下丹药之后,便离开了,殿下坐在桌上,握住那小小的瓷瓶,十年了,他已经有十年没见殿下笑过了,那么温和,就像春日枝头盛开的梨花,温暖而又烂漫。
他在桌上坐了许久,走到床边,正准备就寝,忽然听到外边的打斗声,这天府戒备森严,他们是知道的,凤久澜一听到这打斗声,想也不想,便急急跑了出来。
他的身子不好,这一路急忙忙的,没有片刻的停歇,殿下早就是上气不接下气了,现在他纵然是心里焦急,也没力气喝止那些人住手了。
云轻痕越过柳心悠,冲到那群拦住弦月的人群中间:“住手。”
“都给我住手。”
那群人见是云轻痕,纷纷住手,凤久澜抚着胸口,朝着弦月的方向走去。
他的步子很慢很慢,足下像是灌了铅一般,每一步,都透着小心,那晶莹似雪的肌肤,砸漆黑的夜里,泛着比那银枪还要刺眼的光泽。
前边的那个人,是她的月儿,十年的时间,她都已经这么大的,被那么多人围着,不慌不忙的,怎么一点也不爱惜自己呢?要是受伤了,怎么办?
弦月背对着他,今晚没有月光,借着屋檐还有树枝的光,他只能隐约看到她的侧脸,她的嘴角,似有若无的上扬。
其余的人也听到了外边的动静,穿戴了衣裳,赶过来凑热闹。
他们看着凤久澜的模样,注视着他的神情,他的眸,盯着前边的白色身影,怜惜的,宠溺的,碎了一地的柔光。
他们从来不知道,那个不喜与人亲近,冷漠的凤国太子,居然会有这样温柔的眼神。
弦月听到云轻痕的声音,心,陡然一跳,他来了,那哥哥是不是也来了?
短短的一刹,那些风干的眼泪,突然间又肆意横流了出来,心里的酸楚和心疼,怎么都无法抑制住。
哥哥他心里,是不是在难过?
这个时候,她应该扔下身后所有的一切,想也不想的逃跑,可是她却不忍心,十年前的分离,她不告而别,这次,她如何能让那个温暖的少年,只能傻傻的注视着她的背影。
她,不舍得他那么难过,尤其是因为自己。
她仰头,包裹着的黑色,一层包裹着一层,密不透风,深吸一口气,眼角的泪水落了回去,她笑了笑,卷起袖子就去擦,确定谁也看不出她流泪的痕迹,这才转过身,看着已经摆脱了包围的柳心悠:“看你往哪里跑?”
弦月呵呵一笑,那模样,比狐狸还要狡猾,直接跳到了白战枫身旁,躲在他们的身后。
“白战枫,你口口声声说我是你的女人,现在你的女人被欺负了,你悠闲的旁观,你还是男人吗?”
弦月得意,双手用力,直接将白战枫推了出去:“把她打跑了,一切都好商量。”
她看着转头望向自己的白战枫,很是诚恳的点了点头。
白战枫的身手和自己差不多,想要打败柳心悠,除非有奇迹发生,能挡一阵是一阵,她这个样子,哥哥的心里也能好受些。她结识的,并非江湖草莽,都是些有身份,有地位,有能力,能让任何一个女子托付终生的男人。
白战枫的身手自不用说,一招一式,雄浑有力,震的四处的树枝沙沙作响,他大喝一声,地动山摇,越打他就越发起劲,眼底满是兴奋,弦月明白,那是因为他好久没碰上对手了,还是个比他功夫要好的对手。
柳心悠方才一番漩斗,消耗了不少功力,若是别人,必定承受不住白战枫这样力拔山河,堪比打老虎的打发,可柳心悠却不然,一招一式,依旧是游刃有余,白战枫虽然没有落败,不过也没讨多少好处。
“枫哥哥,我来帮你。”
念小鱼见自己的爱人被人欺负,沉不住气了,扬起手上的鞭子,就要冲进去,却被弦月扣住,她转头看向弦月,弦月手指着白战枫的眼睛:“你没看他现在正兴奋吗?”
她若是上去,白战枫还要分心,根本就做不到像现在这样,全力以赴。
“轩辕昊,追女孩子是需要行动的。”
轩辕昊看着凤久澜,此刻的他,一脸温和,注视着身后的人,那柔光,比春日的阳光还要让人觉得舒服,却让他的心生出了疑惑。
这凤久澜,和这弦月到底什么关系?
爱人吗?不想,那眼底,不是浓烈的可以将人溺毙的爱慕,那是什么?
只要不是爱慕,单凭那双眼睛,足见弦月在他心底的分量是不轻的,如果能得到凤国的支持,这乱世,早晚会在他的手中了结。
轩辕昊转身,那灰褐色的眼眸,从未有过的认真,盯着弦月:“好。”
简简单单的一个字,仿佛从他的胸腔发出,还带着回音。
“君品玉。”
她谄媚的看向他,蓦然想到他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神医,迎着君品玉的视线,摇了摇头:“我只是叫叫你。”
她倒是希望他也能上,不过以他的身后,绝对会被柳心悠一长掌毙命。
“兰公子。”
她绕过君品玉,扯了扯兰裔轩的衣裳:“我一直都说,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的人了。”
兰裔轩的眸光微动,她的脸上还带着略显谄媚的笑容,半蹲着身子,扯着他的衣裳,一副十足小人的模样,却并不让让人讨厌。
“我可记得在燕京的时候你并不是这样说的。”
弦月在心底哼了一声,道了句小心眼,她很高兴,看着柳心悠被轩辕昊和白战枫两大高手围攻,步步后退,心里十分畅快。
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要是兰裔轩出手,再加上她自己,柳心悠那个女人插翅难飞。
“帮还是不帮,不帮的话,我就把你在临安客栈被女采花贼轻薄的事情昭告天下。”
她不知道兰裔轩是不是真的会在意这些,但是她隐隐觉得他会帮自己的。
“就没有别的事情可说了吗?”
他还是上前帮了弦月的忙。
弦月站在原地,一双眼睛东张西望的,双手紧紧的交缠在一起,就是不敢在凤久澜。
没人知道,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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