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倾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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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倾天下- 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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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在凤国的皇宫,他的膳桌上,永远都摆着两副碗筷,他吃一口,总是会习惯性的看着旁边的位置,有些时候,会看到那张甜甜的笑脸,可一眨眼,就不见了。

“哥哥,你怎么不吃?”

弦月嘴巴塞的满满的,手上拿着蜜汁鸡腿,满嘴的油,看着凤久澜,许是经常含着东西说话,早就习惯,吐字十分清楚。

“你慢点吃,没人和你抢。”

凤久澜唯恐弦月噎着,给她倒了杯水,递到她的手边。

弦月接过,放在桌上,她已经习惯大口吃肉了,根本就不会噎着,她更希望,哥哥能将茶水换成美酒,她一定会一饮而尽的。

她虽然会烧饭做菜,可梨花山除了跑的飞快动物,什么都没有,刚上山那会,她什么都不懂,几次险些饿死,她的速度,就是在与野兔还有其他动物的较量中提上来的。

后来,她下水能捉鱼,在林子里,野鸡什么的手到擒来,可每次刚烤好,柳心悠那个女人就来和她抢,她的功夫好,她自然抢不过,她每次只能多准备点,在她还没吃完手上的之前,把自己的那份吃完了。

“轻痕。”

弦月对着门口的方向叫了声:“让厨房准备些开胃的小菜。”

她吃的这些,太过油腻了。

云轻痕领命,很快就有人送了几碟小菜还有惹腾腾的白米粥,显然是早就准备好了的。

“殿下。”

云轻痕亲自将东西送到凤久澜的跟前,看着他苍白的脸因为开心兴奋多了几抹血色,心里也跟着松了口气。

这些年来,他一直跟在殿下身边,他是怎么过的,他最清楚。

公主刚离开的那会,他因为自责,将自己关在房间,一个月的时间,谁都不见,等他出来的时候,他以为殿下想通了,哪想到他却还是在折磨自己。

以前的殿下虽然严肃,可在公主跟前,脸上总是挂着笑容,可自从公主离开了之后,他就再没见殿下笑过了。

明明去雪桑殿只会触景生情,徒增伤悲,可殿下总喜欢一个人呆在那个地方。

他的身子原就不好,应该好好休息,可他知道,从公主离开,殿下根本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一天下来,常常是只喝小半碗白米粥,若非公主,或许殿下坚持不到现在。

弦月风卷风餐,吃饱喝足,习惯性的倒在椅子的背后上,抚摸着自己圆鼓鼓的肚子,满足的叹气。

凤久澜见到弦月,心情好,将云轻痕送来的小米粥全部喝完了,云轻痕看着那空空的碗,脸上那欣喜的笑容却让弦月的背一震。

“你看看你,吃的满嘴的油。”

凤久澜起身,取出手绢,蹲下身子,温柔的抹去弦月嘴角的油。

弦月闭上眼睛,精致的小脸上,长如蝶翼般的睫毛轻轻颤抖,她的嘴角上扬,夕阳的余晖透过敞开的门窗洒在身上,暖暖的,时光逆转,一切仿佛回到了从前。

以前,在凤国皇宫的时候,每次用完膳,一旁的宫女就会上前伺候,可她就是不让她们碰,那个时候,哥哥会很小心的给她抹去嘴角的油还有脸上的米粒,她有些时候调皮,就会将脸上的油擦到哥哥身上。

凤久澜低着脑袋,脸上带着笑容,专注而又小心,弦月的昂着下巴,锁骨处,那一道艳红的口子,虽不是很深,可衬着那雪白的肌肤,却十分的明显,凤久澜的眸光不由阴沉了几分,手上的动作微微顿住。

弦月对这种变化向来敏锐,蓦然想到什么,很快睁开眼睛,凤久澜已经恢复了一贯的柔和宠溺,她笑了两声,环住凤久澜的腰,像以前那般,在他的怀中蹭了蹭,这才坐直身子,扯了扯身上的衣裳,放在鼻尖,嗅了嗅:“哥哥,是不是很臭?”

她站了起来,凑近凤久澜:“刚刚出了一身的汗,一定臭死了。”

上次在阵内,困了一天,她急的一身的汗,白日里与白战枫的一番争斗,也出了不少的汗,现在身上好像是有点黏黏的,不舒服。

“找几个人,伺候月儿沐浴更衣。”

“哥哥,你的衣服也被我弄脏了。”

弦月手指着凤久澜胸前的一大片油渍,笑的十分开心。

**

沐浴以后,弦月换了身干净的衣裳,整个人顿觉神清气爽。

乌发披肩,发梢上还有残留的水珠,落在光滑的地板砖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

这么多年在山上养成的习惯,她的头发一直是自然风干的,而之前,每次洗完澡,她总会跑去找哥哥,让他替自己把头发擦干。

她贪恋那个人的温暖,一直希望在他的保护下,任性的活着,极尽的挑剔,如果不是四岁时发生的那件事,或许她真的会由着自己一辈子在他的羽翼下生活着。

回到房间,凤久澜已经穿戴好等她了,看到披头散发的弦月,微微一笑,站了起来,对着她招了招手:“过来。”

弦月笑着,抽出搭在肩上的毛巾,跑到凤久澜跟前坐下,将手上的毛巾递给他,同一时间,凤久澜默契的接过。

“还是和以前一样,一点也不会照顾自己。”

凤久澜无奈的叹了口气,微蹲着身子,替她擦拭发烧的水渍。

“反正哥哥会照顾好我的。”

弦月转过身,想也没想,脱口而出。

她的脸上,是笃定,是坚信,是必然。

屋内,昏黄的灯光,映衬着那张苍白的脸,弦月没有看到,那温柔的眸光闪烁,是诉不清的担忧。

凤久澜没有说话,十年分别,一定会有一肚子的话想说,但是他没有。

他的月儿那般聪慧,怎么会不知道他要说些什么,他知道她不想听,而他现在也不想说,不想打破这样的静谧温馨。

“月儿不喜欢云烟公主吗?”

凤久澜沉默了半晌,突然开口问道。

弦月闭着眼睛,舒服的险些要昏睡过去,轻轻的摇了摇头,头靠在手臂上,说话有些模糊不清的。

“不是不喜欢。”

弦月顿了顿,睁开眼睛,取过凤久澜拿在手上的毛巾,放在椅子上,搬过另外一条凳子,与凤久澜两人面对面的坐着:“哥哥,她是难有的聪慧精明的女子,端庄大方,雍容高贵,有一国之母的风范,但是哥哥——”

她的身后,还有周朝,周朝一统天下五百年之久,在天下人看来,她便是正统,若是将来起事,她的身份,便是最好的号召,比起周朝这样的一个空壳子,这力量,不知强大了多少倍。

她还很虚荣,为了能让自己继续虚荣下去,她一定会倾其所能辅佐她的丈夫,从这些来说,她真的无可挑剔。

“我要的不是凤国的王后,而是嫂子。”

弦月弯腰,握住凤久澜的手,微仰着头,清亮的眼眸,火光跳跃,直直的盯着凤久澜:“她不喜欢哥哥,哥哥你也不喜欢她。”

哥哥为了她,真的做了很多来,她不希望,他将来日日对着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女子,相敬如宾。

她不是傻子,如何能看不出来,宁云烟她嫉妒了,上次将她送回皇宫之后,她就知道,周朝的公主,以贵闻名天下的金枝玉叶,她觉得自己抢了她的风头。

君品玉,兰裔轩,白战枫,轩辕昊,若是寻常人还好,偏偏是周朝最为优秀的四大公子,还是在她想要选夫的敏感时期,她心里不痛快了,或许那个时候,她还能找到心里慰藉,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而她不过是江湖的草根,她还有沾沾自喜的资本,可现在,一切都成了笑话。

她有眼睛,看的出来,她最最在意的人是哥哥,为了争一口气,她或许会放弃之前的选择。

凤久澜手上喂喂用力,将弦月握着自己的手摊开,刚刚被水浸泡过的雪白掌心,那一道道伤痕,看在眼里,心都是痛的。

“月儿。”

凤久澜低低的唤了声,满是心疼。

“这些年你在外边受苦了。”

那眼底的愧疚,像是泛滥的洪水,将弦月淹没,她慌张的抽回手,一向灵活的脑袋却编不出合适的理由来,她笑了笑,在心底诅咒柳心悠变态:“只是一点小伤。”

说完,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嘴巴。

“是哥哥对不起你。”

凤久澜的心里波涛翻滚,那名为愧疚的情绪不停的发酵,将弦月一并淹没。

弦月不知道凤久澜这些年是怎么过的,但是那苍白而又铁青的脸,仿佛风一吹便倒的孱弱身体,从看到的第一眼就让她觉得心疼,心疼的想哭。

“哥哥。”

弦月低低的叫了声,轻柔的嗓,像是在撒娇一般:“我是你妹妹。”

她靠在凤久澜的怀中,记忆中熟悉的气息,温暖的让人想哭。

“你没有对不起我,我们两个,更加不需要说这些,追根究底,这件事情,不是哥哥的错。”

十年的时间,哥哥他变了,记忆中那个阳光的少年,那干净而又温和的眼眸,总被似有若无的忧伤萦绕着,他一直以为,那是思念留下的烙印,现在才明白,原来是愧疚。

“哥哥是因为我才落水的,如果哥哥没有落水,就不会被扶桑草绊住,也不会昏迷。”

身体更不会这么差。

凤久澜像往常一样,轻轻的拍着她的背,月儿说的这些,他何尝不明白,但总归,他觉得自己没有照顾好她,幸好,她现在一切都好。

“月儿,不许这么想。”

凤久澜的声音有些急促,几乎是用命令的口吻,抢声而出。

他明白,背负着的愧疚,是最沉重的包袱,这些年,他被压的险些喘不过气来。

弦月吸了吸鼻子,笑了笑,点了点头,指着凤久澜:“那哥哥今后也不许再想这件事了。”

凤久澜握住她的手指,站了起来,扶着弦月让她在床边坐下,然后蹲下身子,弦月看着他从床底取出来的东西,扑哧笑出了声,眼底的泪花像是喷泉一般射了出来。

“惹祸精。”

凤久澜将箱子打开,雪白的纱布,剪子,一大排打一排的瓶瓶罐罐,上边的标签有些老旧了。

她就是个惹祸精,这还不是拜凤玄凌所赐。

后宫的那些女人,一个个吃饱了没事干,学着李贵妃一起,见她不受宠,想着法的欺负她,不过她哪里是那么好欺负的人,常常会跑到他们的寝宫做些她自认为有趣,可那些妃嫔却大吃一惊的事情,而她,常常弄的一身的伤。

每晚睡觉前,凤久澜都会去雪桑殿检查一番,十次通常有九次是有伤口的,这些事情,又不能让别人知道,便在她的床底准备了医药箱,每晚为她上药。

“这些年在外边有人欺负你吗?”

凤久澜状似随意问道,那微微颤抖的声音却泄露了他的在意紧张。

弦月踢掉鞋子,双腿盘着,坐在床上,昂着下巴:“我是那种会让别人肆意欺辱的人吗?”

弦月豪爽的拍了拍胸口,惹的凤久澜轻笑出声,弦月也跟着笑出声,认真的看着凤久澜:“我不欺负别人就算了,别人那里敢招惹我,哥哥,你知道那个白战枫为什么对我死缠烂打吗?就是因为他每次和我斗嘴都输给我,还有那个周朝三皇子——”

弦月冷哼了一声:“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不管是谁,我都不会让他有好果子吃的。”

凤久澜听她提到被他折断手的三皇子,在他看来,他的月儿下手自然不算狠的,反而觉得那样做太过便宜他了,不过这样一想,也觉得弦月不是那种会让别人欺负的人。

这样的两兄妹,他们的底线都不是自己,而是对方。

这也是宁三皇子倒霉,若在平时,或是当时凤久澜不在,便是他骂破了喉咙,弦月也不会搭理他,她那样做,一方面是为了让凤久澜放心,另外一方面,也算是彻底绝了宁云烟的想法。

她和凤久澜之间,注定有一个人的幸福是要为凤国牺牲的,她向往一生一世一双人,憧憬执子之手与子携老,不过她早就绝了自己的那些念想,老天对哥哥已经很不公平了,这些年来,他过的比自己辛苦,今后,有她在身边,她希望他每一天都能开开心心,而不是整日与自己的另一半,相敬如冰。

“那你的师傅呢?她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

隔开这么多年,他还是和以前一样,轻柔小心的动作,十分灵活,半点不会扯到她的伤口,一点也不会像其他男子那样,笨手笨脚的。

柳心悠,柳心悠,弦月直直的盯着凤久澜的头顶,闭上眼睛,汲取着那让自己温暖的熟悉气息,好不容易才压制住心底滔天的憎恶,深吸几口气,脸上恢复了一贯的笑容。

“你说柳心悠啊。”

她笑着,口气悠闲。

凤久澜将她手上的伤口包扎好,抬头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身上还有没有其他的伤口了。”

弦月憋了口气,娇俏的脸蛋飘出两片红云,低头害羞道:“哥哥,我都这么大了。”

只有她知道心里明白,她这样做,根本就不是因为害羞,她的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太多,如果被哥哥看到,他一定会自责难过的吧。

凤久澜看着她,小女儿一般的娇羞,抚摸着她的脑袋,差点忘记,他的月儿,已经长大,可他的记忆却还停留在她四岁离开的那年,那个时候,她不及自己的腰高。

他还记得,那个晚上,她亲手为自己做了寿面,她踩在凳子上,整个人趴在桌上,才能将食盒打开,一晃眼,她已是亭亭玉立。

是呀,她长大了,他刚刚不是还想为招一个能代替他照顾她一辈子的驸马吗?

“柳心悠怎么了?”

柳心悠对她做的事情,完全就可以用四个字形容,罄竹难书,不过那些,她都不会说的。

“哥哥知道我吃东西为什么这么粗鲁吗?”

弦月选择了她最轻的一个罪行:“她这个人很懒很笨,自己不会烧饭,这些事情都让我做,每次我刚烧好饭,她都差不多把菜给吃光了,我只能吃白米饭。”

她几次三番,差点把她饿死。

她会在想那个男人发疯的时候,用鞭子狠狠的抽自己。

她会在自己偷偷看医书的医书,将他们扔进火里烧了。

她还用哥哥的安危,时时刻刻威胁着自己,直到现在,她还无法摆脱她的噩梦。

“月儿,不要瞒我。”

弦月抿着唇,使劲的摇了摇头,做发誓状:“我没有。”

她呵呵的笑着,环住凤久澜的手臂,靠在她的怀中:“后来我学聪明了,每次做菜都会放好多的盐,柳心悠她就没让自己做饭了,我可不管她是谁,她敢欺负我,我就敢欺师灭祖,哥哥上次不是看到了吗?我要是凶起来,也能把她压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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