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月的右手紧握成拳,一字一句,从齿缝间蹦出:“你跟踪我。”
“凭你的本事,若是被人跟踪,会毫无察觉?”
兰裔轩勾唇,听在弦月耳里,倒有几分嘲讽,弦月只是气急,他这样一说,她自然明白,她与动物为伍十年,对气息极为敏感,就算是兰裔轩,她也不可能毫无察觉。
不是跟踪,那肯定就是无意间发现的,临近年关的那段时间,他一直不在府里,难道是巧合,那也太巧了吧。
说是巧合,也并非巧合,君品玉这人和兰裔轩一样,在有些时候都十分讲究,譬如他在楚国,只会在御膳斋用膳,雷云特意关照了店里的小二,他与弦月见面,兰裔轩自然不可能一无所知。
“白战枫拒绝了你的要求。”
如果不是这样,她哪里会这样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绪。
弦月皱眉,定在原地,嘴角却是上扬的,似笑非笑,似讥非讥:“兰公子,还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吗?”
弦月挑眉,掌心在他的面前摊开:“那你也该知道我要什么了。”
她怒了努嘴,想要什么,不言而喻。
“我没有,就算是有,我也不会给你。”
每个人都这样说,或许他们的初衷都是为了她的安全,兰裔轩很了解她,如果他也这样说的话,那个地方就是真的就是险象环生了。
“既然这样也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没有什么可说了吗?”
兰裔轩突然走到了弦月的跟前,两人面对面,夜里随风摇曳的烛火,映射着她眼底的焦灼和烦躁,清清楚楚。
兰裔轩猛然凑近弦月,那温和而又空濛的眸带着冰冷的讥诮:“华初雪说的那些话,你一字不落都听到了吧,你一点疑惑都没有吗?难道你就不好奇吗?”
弦月瞪大眼睛,连连向后退了两步,眼底的焦躁浮出,隐隐的还潜藏着几分慌乱和躲闪兰裔轩扣住弦月的后脑勺,那冰冷的讥诮染上了几分暖意:“华初雪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我不让她碰的那个人是谁?她现在又是在替谁挡灾避难?还有,那个宫主她是谁,和我又是什么关系?”
兰裔轩一口气问完,那双眼睛就像是被打碎的镜片,片片锋利,拨开那重重的外壳,窥探着弦月的心。
弦月瞪大着眼睛,呼吸紊乱,微微的有些急促,那明明灭灭的光亮洒在她的脸上,她憋着气,昂着头,忽然对着兰裔轩大吼了一句:“关我什么事?”
刚吼完,便觉得兰裔轩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她顿时恨的想要咬断自己的舌头:“好奇心害死猫,你没听说过吗?知道的太多就越危险。”
弦月昂着头,想要让自己看起来更理直气壮一些,却又觉得这样的动作实在是太过幼稚了,缩回自己昂着的脖子,只是直直的站着。
有些时候,失控其实就是一种在意,无论出于什么原因,弦月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脸上的笑容看起来和平日里一样:“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
绕过兰裔轩,她决定尽快离开这个地方,今晚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平日里她勉强也就和兰裔轩打个平手,现在的自己,完全不是对手。
兰裔轩没有拦她,而是侧身看着从他身边经过的弦月,略带着惊惶的步子,那高贵出尘的笑容竟像极了夏日夜空的烟火,璀璨至极,他转过身,看着她的背影,和方才一样,没有任何犹豫的追了上去,可这一次,他却不是扣住她的手,而是直接从身后将弦月整个人抱在怀中。
“啊!”弦月做梦也想不到兰裔轩会突然冲上来从身后将自己抱住,本能的惊叫了一声,那灼热的气息洒在颈项上,近的弦月几乎以为他的唇就要贴在自己的肌肤上。
“想不到兰公子还有这样的癖好,就因为得不到?”
尽管极力克制,可弦月的声音却还是微微的发颤。
“凤弦月,你应该这样说,兰公子,我不知道那个无所不能的宫主是谁,也对你们的关系不感兴趣,你就是个被诅咒的人,谁被你看上谁不幸,我不想和你扯上任何关系,你把华初雪害成那样就算了,别想再来害我,我这辈子还要守护我哥哥,你若真在意我,就不要招惹我,有多远就离我多远,最好老死不相往来。”
“还记得燕宇楼寿宴上的那些女刺客吗?那就是宫主派来的,她们就是来取你性命的,凤弦月,你说全世界的女人是不是死光了,要不然我怎么看上你这么个行为举止粗俗不堪,没心没肺的女人?”
那些原该叫嚣着呼喊出来的告白,兰裔轩确实极为平静的,淡淡的陈述,可她去能明显感觉到在提到公主时,那带着波澜的憎恶,他的唇就贴着自己的耳畔,一个字一个字,穿透耳膜,瞬间的狂风骤雨,砸在自己的心尖上,那水涨的很快,一下子将她的整颗心都给淹了。
兰裔轩的下巴贴在弦月的肩上,头看着黑色的苍穹:“凤弦月,谁说你没心没肺的,于我和白战枫,甚至对你曾经有过敌意的念小鱼,你都做得很好。”
弦月吸了吸鼻子,一把拉起兰裔轩抱着自己的手,狠狠的咬了下去,她咬的真的很用力,直到尝到了咸涩的血腥味,却还是不肯松口,说她没心没肺的是他兰裔轩,说她有情有义的也是她蓝一线。
兰裔轩依旧望着天空,眉头却是疏朗的,手臂上,除了那渐渐溢出的血液,似乎还有什么东西,比燃烧的火焰还要灼热:“生气了?为什么?”
弦月只觉得一颗心乱如麻,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抬头,只能看到他的侧脸,柔和却又坚毅,柔和是因为唇边的笑容,而坚毅,是他的眼神。
她甩开兰裔轩的手:“对,兰裔轩,你就是个扫把星,谁和你在一起谁倒霉,尼玛的。”
弦月狠狠的擦掉的嘴角血迹,伸手抹掉脸上的泪痕,却因为这样,那原本素净的脸上顿时染上了血色,而兰裔轩眉头微蹙,似是对她爆粗口不满,而他却只是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现在我被那华初雪盯上了,兰裔轩,要是我发生了什么三长两短,就算是死,我也要拉着你垫背,让那个华初雪一辈子没不好过。”
兰裔轩盯着弦月,半晌,突然轻笑出声:“那凤久澜呢?”
弦月一愣,随即很快回道:“我做鬼也会继续守着他的。”
她笑了笑,指着兰裔轩滴血的伤口:“刚才其实是想用酒壶砸你的,这算轻的了。”
兰裔轩看都没看自己手上的伤口,任由那点点的血迹将自己紫色的衣裳的衣裳,轻轻的恩了一声,点了点头。
“华初雪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你不让她碰的那个人是谁?她现在又是在替谁挡灾避难?不会真的是我吧。”
弦月手指着自己,略带着狐疑的盯着兰裔轩含笑的眸光,随即转过视线:“这个问题不用回答,反正我不相信。”
“那个公主是谁?很厉害吗?你到底和她有什么深仇大恨,难道她和华初雪一样都深深的喜欢你,所以只要是你喜欢在意的女人,她都要毁掉?”
弦月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最大,女人的嫉妒心可是很恐怖的,她的视线落在兰裔轩的身上逡巡,谁说红颜祸水,男颜还不是一样。
“不是不关你的事,你不是感兴趣吗?好奇心害死猫,知道的太多就越是危险。”
兰裔轩闲闲道,嘴角上扬,看的出来,他此刻的心情颇好。
“不知道就没危险了吗?”
弦月抬头,盯着兰裔轩,嗤之以鼻:“兰公子,现在说这些不是太晚了吗?你不说我就没危险了吗?既然危险已经无法逃开,我能做的尽自己所能护自己周全,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弦月死死的盯着兰裔轩,目光坚定:“我自己能保护自己,真是的,怎么白战枫君品玉就没你那么多风流债。”
白战枫这人简单,他的情敌也很简单,就算是深爱着他的念小鱼,也不会在别人的背后动手,更不会用那种阴狠的口吻威胁白战枫。
“做那些事情的那个人是兰国的王后,也就是我的母妃。”
弦月瞪大眼睛,有些不敢置信,不是惊讶于兰裔轩的身份,虎毒尚且不食子,这对母子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让她狠心到只要是兰裔轩的东西,她就要不惜一切代价的摧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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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推荐画扇的文《牵走一打夫君》
亲亲们,大家五一快乐,小妖和老羊去三亚旅游,之前因为写毕业论文所以没存稿,所以这段时间不能更新很多,不过呢,不会断更的,希望亲亲们理解,么么
☆、第八十章:变天
两人步行至宫门口,雷云雷安已经侯在马车旁,看到兰裔轩身边站着的弦月,眼底有片刻的诧异,彼此看了对方一眼,顿从对方的眼底看出惊喜,迎了上去,弦月不明事由,对兰裔轩那般决绝,雷安心里自然是有气的,不过这个时候却不敢发作,唯恐惹得弦月一个不高兴,她就提离开的事情。
“哎呀,你们都在这里等我啊。”
弦月走到二人中间,嘴角上扬,脸上是和往常一般无二的笑容,就连那说话的声音也透着嬉笑随性,雷云顿时松了口气,他和雷安一样,最担心弦月提让他收拾行李的事情,现在见她这样,虽然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不过还是松了口气。
弦月绕过两人,直接跳上马车,见兰裔轩几个人还愣在原地:“再不上来,我自己赶车走了。”
雷安雷云二人不知道弦月和兰裔轩发生了什么事,心里皆是一头的迷雾,本能的看了兰裔轩一眼,却见他已经朝着马车的方向走去,雷安慌忙上前,从马车的后备取出凳子,放在兰裔轩脚下,挑了挑眉,一副受不了的模样:“雷安,下次你直接把你家公子抱上马车。”
弦月轻笑了一声,放下车帘,又很快撩开,看着唇边带笑的兰裔轩:“就像新郎抱新娘子一样。”
兰裔轩嘴角的笑容僵住,堂堂七尺男儿,还是他这般高贵雍容的人物,在弦月的口中却扮演着娇羞的新娘角色,雷安一听,面色铁紫,然后很快低下了头,双肩颤抖的厉害,弦月敲了敲他的脑袋:“你们家公子仁义无双,不会介意你取笑他的。”
雷安抬头,果真笑出了声,后脑勺突突的跳,像是被灼出一个大洞,他紧抿着唇,很快止住了笑意,若非知道公子现在心情好,就算借他十个胆,他也不敢笑啊。
“弦月姑娘力大如牛,下次就劳烦你抱我家公子上车了。”
雷安负手而立,直直的盯着她的模样,仿佛这件事非她不可的模样:“不然换我们家公子抱你,你再拉他上马车。”
弦月凝眉,单手托住下巴,似在思考些什么,坐在马车门口,偏过脑袋,盯着兰裔轩:“兰公子,你觉得哪个好。”
她的模样认真,仿佛真的是在很慎重的考虑雷安的建议。
弦月坐直身子,单手撑着马车,跳下了马车,一跃站定在兰裔轩的身侧,抬腿,脚尖灌注了强劲的力量,直直的朝着兰裔轩脚下踩着的三级台阶踢了过去,同一瞬,伸手就要去捉兰裔轩后背,兰裔轩的背后好像长了双眼睛,灵活的避开弦月的攻击,因为脚下的踩板被弦月从踢断,那颀长的身姿却比蝴蝶还要轻灵,踩着被弦月踢坏了脚板,纵身一跳,已经翩翩落在马车上,背对着弦月,那空濛的眸,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冲破眼底终年不化的浓雾,泛着淡淡的暖光,转过身,居高临下看着站在地上悠闲的拍着手的弦月,对着雷安挑了挑眉:“这方法多管用。”
然后,用手支戳了戳兰裔轩的小腿,示意他让位置。
“弦月姑娘,你还是不是女人啊。”
哪有女人会用手指去戳男人的腿的。
弦月纵身轻跳,一屁股坐在马车上,右腿成弓形:“我不是女人。”
弦月顿了顿,继续道:“那你干嘛不叫我公子,叫我姑娘做什么。”
弦月转过身,放下帘子,背靠着马车,双手环胸,两人面对面坐着,弦月见兰裔轩不做声,无聊的闭上了眼睛,寻了个舒服的姿势,便睡了过去。
两人一路无话,兰裔轩没有回到弦月在景阳宫的那些问题,依旧在心底保留着自己的秘密,或许是因为自己把亲情看的很重,弦月没有逼问,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秘密,有些时候,坦诚只会增添负担。
回到府里,天已经蒙蒙亮了,马车停下,兰裔轩动了动身子,坐在他对边的弦月已经睁开了眼睛,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伸了个懒腰,眼睛一瞬间瞪的大大的,看着对边的兰裔轩,转过身掀开帘子,远远望去,四周就像是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眼之所及,皆是白白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眼前的那高立的府邸却看的十分清楚:“到了。”
她看都不看坐在对边的马车,掀开帘子,跳下马车,拍了拍雷云的肩膀,捂着张大的嘴巴,又打了个哈欠:“我回去睡觉了。”
她说话的时候是闭着眼睛,一副困倦不已的模样。
雷云看着弦月迷糊的背影,刚走到门口,便有府里的下人热情的迎了出来,自新年那晚,她发了红包之后,带着大家疯了一晚,在府里的受欢迎程度也是蹭蹭的上升。
“公子,弦月姑娘刚刚不是睡着了吗?”
夜里的大街是十分寂静的,他和雷安两人在前边赶车,还能听到她打呼的声音,怎么这马车刚停,她就醒了,平日里她可是雷打不动的啊。
兰裔轩淡淡的瞥了雷安一眼,转身对雷云道:“小心盯着她。”
她这般身手,比起常人,何止警醒百倍,不要说停下马车这么大的动静,便是叶落的声音也能够察觉,她现在已经把他列入危险名单,怎么还会与他亲近,没搬出去,就已经最大的让步了。
隔着重重的迷雾,已经看不到弦月的踪影了,雷安看着兰裔轩的背影,走进雷云:“公子什么意思?”
“就是让我们盯着弦月姑娘,别让她出什么事。”
雷安抬头,十分不满,这不是废话吗?他以为他是傻子,这个都不明白,只是如果盯着弦月姑娘,一定会被发现的。
“你有没有觉得公子和弦月姑娘都怪怪的,弦月姑娘在清欢殿多决绝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都让你收拾行李了,现在怎么绝口不提了,你说公子做了什么让她改变心意了。”
雷云不答,走到门口,吩咐门口守夜的几个小厮,让他们搁置好马车,雷安不依不饶,紧跟在雷云后边,喋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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