煮妇难为- 第291部分

“算了吧，不见得会读书识字儿的就都懂得礼数。”许久不见董小漫，见她依旧和善就没了那战战兢兢的心思。

“你们家闺女还读书识字儿呢？这长辈来了多一会儿了？还不进来拜见，等着我们去看她吗？”

这话说的董小漫跟张老太脸上都落了下来，不同的是二人所护着的对象不同。

张老太咧嘴骂道：“你懂什么，黄家是什么样的人家。老三媳妇儿最懂规矩，也最孝顺了，能够帮助男人事业的都是贤惠的女人。你算个什么东西，就知道拖男人后腿！”

第四百六十二章　娘都抛弃你

李氏知道自己婆婆的毛病，就不能说老三的一个不好。

在她看来，就是老三拉得一坨屎那都是七彩的，应该挂在天上才对！

董小漫淡淡一笑：“原是不应该我说的，只是你也知道自从二郎那件事儿出了之后。三郎就不跟他大哥说话了，所以你要愿意就跟我说说一声。”

张老太想都不想的回道：“我是挺乐意的，只是人老了要落地归根，再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去啊。”

董小漫心里讽刺，这还说自己不愿意。就是想要让人家求你，给你一个台阶呗。

就当自己卖三郎一个人情，董小漫笑容满面好像一尊活菩萨：“小虎是你的亲孙女婿，是长房唯一的姑爷。他亲自送您，你不放心么？”

虽然小虎不怎么愿意搭理长房，但是面上还算说得过去。

而且大郎这些年也借着有这么一个亲家，哄骗了不知道多少不知情的人。

张老太几乎想立即回家收拾东西了，但一想到自己来的目的，还是将这股子念头给按下了。

董小漫当然知道她们为什么而来，抿嘴道：“我是什么性子，你们最清楚。我从来不是那赶尽杀绝的人，我是最讲旧情的。”

张老太跟李氏一听乐了，连忙捣蒜似的点头。

董小漫继续道：“我只是做我应该做的事情，收回我的铺子而已。如今我也只是好好地开我的店，对于你们的生意。我可是没有亲自插手的。”

是的，没有亲自插手。只是吩咐了别人，让别人动手而已。

张老太明白董小漫的意思，李氏却还是不放心。

“我们家生意现在挺难得，你看你能不能看在二郎的份上帮帮我。”李氏巴巴的看着董小漫。

觉得十分的好笑，董小漫仰头笑了半天。直到喘匀气，董小漫才认真的盯着李氏：“我记得，他是被你们长房给害的。窝囊死的。被冤死的。”

还恬不知耻的跟自己谈条件，真是不知道李氏是怎么想的。

张老太害怕董小漫翻脸，赶紧呵斥李氏：“小漫都说了，你还问什么呀。”

转过身笑颜如菊花一般，张老太小心翼翼的问道：“小漫啊，什么时候让小虎启程啊？”

董小漫估么着小虎也就是这几天就要走了，这边的事情处理的也差不多没他什么事儿了。

而他在这边的田产也都该交代的交代过了，准备打道回府的。

便开口道：“小虎这几天就要走了，您要是愿意去老三那里。我就让小虎送您过去。要是不愿意，那就算了。”

张老太赶紧回道：“愿意，我怎么不愿意。老三可是我的命根子。我现在想他想的整夜整夜睡不着觉呢。”

董小漫好笑道：“那就行了。你愿意去就行了。三天之后，我啊派人去您家确定一下。估摸着十天半个月的，肯定就走了。”

李氏一听张老太真是玩真格的啊，她走了，自己就是孤家寡人了。这可怎么好啊，心里十分的慌张。

其实这么多年。李氏已经当张老太是自己的亲人了。虽然这个人自己十分的讨厌，十分的憎恨，却也是自己心里最依赖的人。

自己撒泼耍混的时候，她骂的最厉害却也护着自己。而且自己没有主意的时候，上面还有一个她顶着。

十几年了。跟她天天对面从早到晚的看着。突然说要离开了，比死还吓人呢。起码死了还是给自己一个缓冲的时间。这要走了，没准下一次就是一抔黄土了。

张老太没有李氏想的那么多，她比谁都现实。

当年为了老三自己得罪了所有的妯娌，也将两个媳妇儿给欺负的狠了。为的就是能抠多少钱，就给老三准备多少钱。

老三当了官，自己一天官太太的谱都没摆上。

好在两个大的有钱，自己当了地主婆，也算是风光了一把。

可是如今老二死了，老大又不是个省心孝顺的。自己再留在这里，吃糠咽菜的日子怕是要到了。这要是回了张家沟，那还不给那些个婆子笑死？

无论如何都不能够让自己这么丢人，所以张老太决定赶紧去儿子那里。

再说了，老大是个混蛋。前半辈子听李氏教唆，像个闷驴一样蠢。后半辈子突然灵光了，却是谁都敢害。幸亏老太太的骨头渣子不值钱，要不然他都更把自己给殓了。

再说老二，那就是个妻奴。屁大的事儿，也得听自己媳妇儿的。就算是活着，就他们家那个闺女厉害的跟一个夜叉一样，董小漫面善心苦那还不弄死自己。

唯独老三，他是个有原则的人。当年也不愚孝，对待自己还要讲那些个孔夫子的道理。黄家书香门第，苛待自己那可是要进宗祠的。再说自己一个老婆子，就是吃点喝点穿点，猫起来做人可不会让人嫌弃的。

早就想明白的张老太，一直等待着三郎来接自己。

如今董小漫给说了出来，还不赶紧走人？等着自己决绝，三郎求上门来？他就算是愿意，他的上司也就是他岳父能给他这个假？

所以一回到家，张老太就钻进了自己的房间。

这一次出远门，她根本就不想着回来了。

先将自己积攒了多年的体己拿出来，分别缝在了自己那些个贴身衣物上。

首饰都装在首饰盒子里，放在明面上。

衣服按照一年四季的，只是将那些个没穿过的还有料子特别好的收了起来。

大郎得了李氏的消息，进了母亲的房间，就见到了这一地的凌乱。

“娘，你真的要去老三那里？”大郎心里十分的不好受，没想到最关键的时候，就连母亲也要离开自己。

“我走了，你就更能有心思好好拼生意了。我知道，你怕娘没有落脚养老的地方。娘，明白的。你放心吧，我去老三那里。”说完见大郎脸色不好看，赶紧又哄劝。

“如果你在这边实在不行了，我在那边也好跟三郎说说好话。将来你们去他那边，你亲兄弟在那边当官，不比这边要容易赚钱？”张老太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心里那点子因为害怕吃亏的愧疚，全都变成了为大郎打前道的万丈豪情了。

罢了，罢了，娘要改嫁天要下雨。她愿意怎么着，就怎么着去吧。

大郎已经无力管他娘怎么地了，由着张老太欢天喜地的带着她的两大箱子物件走了。

李氏嘟囔道：“你瞧瞧，你娘拿着她的棺材本走了。我估么着，这些年她至少得有个千八两的银子咧。”

大郎站在台阶上，望着慢慢消失在眼前的车队。淡淡的说道：“走吧，都走吧！”

第四百六十三章　了解恩怨

“什么？”李氏不可置信的看着大郎，眼睛里蓄满了泪水。

这种伤心、崩溃、绝望、难以相信是从未有过的。即便是自己被大郎骂过、打过、撵走过。

都不曾有过这种绝望，这是一种最让人无法接受的侮辱。

“你跟了我一辈子，吃了太多的苦了。家里还剩点钱，我给你留了一个房子，你走吧！”那房子不大不小一个小四合院，里面有准备了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给她准备的钱也足够下半生生活了，也算没辜负跟着自己风雨几十年。

“你什么意思？你想干什么？”李氏捂着嘴，惊恐地看着大郎。

“过不了一个月，讨账的人就追上来了。你跟着我以后没有好日子可过了，两个孩子都不得力。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你走吧！”说到这里，大郎竟有些伤感。

李氏哭的不能自抑，满脸都是鼻涕泪水。失控的哽咽：“你这是让我不得好死啊，我走了你可怎么办啊？”

大郎也哭了，抹着眼泪道：“你要是念着我们夫妻一场，以后我要是死了，你就看看我那老来子。不用你管他，就替我看看他就行了。两个大的都成家了，这个小的才巴掌大，我怕活不了啊。”

李氏闻言更是悲从心来，只觉得这一辈子竟然白活了一场。

夫妻二人坐在地上，抱着哭了一气。眼看天色不早，大郎吸了吸鼻子：“我对不住你。有了钱之后对你特别不好。还在家里遭难的时候，偷了你的首饰给别人的孩子。”

李氏抱着大郎的肩膀不吭声，大郎安抚道：“你放心吧，老夫老妻我不会亏待你的。给你的院子虽然偏僻一些，周围也都是实在的村民，东西卖的也比街里便宜。三间正房有个菜园子，可以让你养鸡养鸭。”

说到这里，大郎泪水止不住的淌下来。他好歹也活了半辈子。怎么不知道这些人心里想什么。

自己穷的时候，没有人当自己是个人。尤其是老二两口子发财了，所有人都看不起自己。

终于自己有钱了，都过来巴结自己，谄媚自己。他给儿子娶了有钱人家的小姐，给儿子置办产业，让小妾舒舒服服的过好日子，也有了老来子，也孝顺赡养爹娘。

可现在没钱了。他们都怎么对待自己的呢？

两个儿子都躲着自己，生怕自己连累他们。小妾得了好处就不见人影，老死不愿意往来的德行。老来子自己都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也只能当成是自己的。自己的亲娘。居然大言不惭的拿着钱跑了。

唯有一直厌烦的怀里的这个蠢货，还无头苍蝇似的到处乱窜。

依然叽叽喳喳的搅的家里不得安宁，大郎已经受不了最后一个人离开。

既然明知有这样的结局，那就不如大方一场让她走好了。

李氏多年来第一次窝在大郎怀里哭，一时意乱情迷竟感觉活到了十几年前。

自己当年也是娇花一朵，怎么转眼就变成了这样呢？

从大郎怀里坐稳。看着大郎一脸难过的样子。李氏做了一个让自己一辈子都骄傲的决定，她不走了。

大郎觉得自己耳朵听错了，这是那个最愿意占便宜的李氏？

李氏看出大郎的疑惑，老脸一红但却是异常坚定道：“没错，我就是有便宜不占就是王八蛋的人。”

大郎点头：“那你为啥不走？”

李氏讶异道：“我为啥要走？两口子就应该在一块。我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那她们都走了，咱家没钱了！”大郎有些着急。

李氏撇嘴：“那些人本来就不是夫妻。她们是小妾，不是两口子。”

大郎有些懵了，都给自己生儿子的人，怎么就不一样呢。

李氏梗着脖子不屑：“柳如意本来就是那种地方出来的，见风使舵的本事比谁都强。你怎么能指着她给你守家，我就不信她那种风尘女子不会在外头找野男人！”

大郎哑巴了，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么多年，自从环儿长大羽翼丰满了。柳如意跟自己的交流，基本上就没有了。

李氏苦笑：“我当年嫁给你的时候，你们家也没有钱啊。我跟着你什么苦都吃了，什么丢人的事儿都干尽了。现在我怎么可能丢下你呢，少年夫妻老来伴啊。”

大郎感动的一颗心都融化了，觉得这辈子自己做的最不要脸的事情就是亏待了李氏。

大郎担心李氏受不住将来的困苦，依旧不同意李氏跟着自己。坚持让李氏离开自己，过安稳的生活。

李氏坚持：“董小漫能自己养活三个孩子，现在还过得这么好。起码我的男人没死，我也能行！”

并且坚持那个小院就是二人最后安身立命的地方，大不了将最好的老宅子卖了，两个人去街上卖豆腐去！

董小漫也没想到最终陪在大郎身边的居然是自己的发妻，那个最能见风使舵尖酸刻薄的大嫂。

众人一时感叹，到底是患难夫妻啊，也算大郎这辈子最大的福气了。

根本就没用的了一个月，在众人的压力下在董小漫刻意运作下。那些个后之后觉得债主们，纷纷登门找上了大郎。

宝儿依旧在不知道什么地方躲着，白兰只出现了一次。却是将张家沟最后的那点田地要来，说要留给自己的儿子张家的孙子一个念想。

虽然李氏百般不愿意，但大郎确认为那是张家根。反正都是张家的子孙，也都无所谓了。

无路可走的大郎终究是去找了董小漫，并且在她门口忏悔。

董府外面人山人海看热闹的多的数不胜数。董小漫在府里气的想要破口大骂。

“这种招数都用出来了，还真是负荆请罪呢！”欢欢坐在母亲身边，冷笑的看着窗外隐隐能瞧见的人群。

董小漫看也不看外面一眼，只是有些不好意思。

毕竟这是自己的娘家，董小漫能够感觉到，来自董府里的不满意。

董父董母是个老实人，知道女儿现在过得比从前幸福，心里就安稳了许多。

再说可怜见的。人家已经是这样了的结局了，不如就此放过他们吧。

董小漫不乐意：“我就是那该死的白莲花？我这么多年，我受了他们多少气啊？”

董母劝道：“吃亏是福，吃亏是福啊。你现在过得不是好好的么，虽然经历了一些坎坷，但到底还是好的。你瞧瞧他们两口子，白养活两个儿子，闺女也是个不省心的。这做父母的一辈子，老了没人管。就是他们最大的报应了。”

董小漫也觉得大郎与李氏确实在这方面可怜的了一些，但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啊。这孩子可是他们自己教的，现在这算是怎么回事儿啊？

董父道：“别的不说。你就当为你的孩子基福了。这三个大的不用多说。都是好的。可你还有一个小的呢，万一有个三灾八难的，就当给孩子挡一挡了。”

欢欢就不愿意听这样话，她觉得有仇必须报，不然的话那就是委屈自己。

“娘，我不赞成外公的话。我觉得就是不能给他们好脸。他们就是不要脸。再说了，琥珀有我们这么多人看着，能出什么事儿？”

说起了琥珀，董小漫这颗想要回家的心，越发的急迫了。因为路途太遥远。回来的时候就没舍得带回来。

好在父母健康，将来总有见面的机会。

现在爹娘说起了给孩子攒福。不由得让她想起来，当年玮儿遭遇的两场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