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妇听了,将怀里的小孩抱给霜儿看:“我家枫儿自昨天开始便一直晕晕沉沉的,我问他话,他也不理我,昨个儿半夜醒来时发现他头上烧得厉害,我看他是伤了风,所以想过来拿副药看看。”
霜儿仔细看了那小孩一眼,见那小孩脸色苍白,精神淡漠,口唇发绀,赶紧摸了摸脉,见脉细速,气短自汗,小便短赤,舌质发红,苔黄少津。
问小孩病史时,农妇说枫儿小便赤黄,大便不解。霜儿对祁焰道:“祁焰,将小孩抱到治疗室。”
农妇见霜儿说话声音都大起来了,不解地站了起来:“大夫,枫儿怎么了?”霜儿道:“令郎得的是脱症(西医的休克)多是由于外邪侵袭机体,或素体亏虚,复感外邪等引起,外邪分为阴寒之邪和热毒之邪两类,阴寒之邪直中脏腑而导致阳气虚脱,现在关键是‘扶阳气,存阴液’。”
农妇赶紧逮着霜儿的衣裳:“大夫,这病严重吗?我枫儿会不会出事?”
霜儿坐下来,提笔写了方子,用人参四逆汤加味。方中以人参、附子、干姜、甘草、肉桂入药,人参温阳益气固脱,附子肉桂补益先天命门真火,干姜助附、桂升发阳气,炙甘草既可解附子之毒,双能缓姜桂辛烈之性。诸药合用,共达回阳救逆之功。霜儿见小枫儿冷汗不止,所以又加了麦冬、五味子、龙骨、牡蛎益气敛阴止汗。
枫儿服药过后,脉象渐渐平稳起来。为了安全起见,霜儿将小枫儿留在自己的‘观察室’,农妇则饭不离位地守着小枫儿,有些爱看热闹的人都过来看个究竟,农妇见人来了,都赞霜儿一回:“想不到韦大夫年纪轻轻,医技竟然这么厉害。刚才我小枫儿浑身冰冷,连话都说不出来的,多亏韦大夫这么一治,现在已经能跟我说话了。”
路人都竖起大拇指,赞霜儿医术高明。
许都篇 086 祁焰真好
086 祁焰真好
晌午时分,梅娘摇摇晃晃的又过来了,霜儿想起她跟七爷所说之事,闷闷的哼了一声。梅娘极不好意思地笑着过来说:“韦大夫,你别忙着哼我,我小侄子的病怎么样?”
霜儿瞟了一眼小枫儿,指着他道:“你说的是小枫儿?”
“可不是,我听说我家小侄子病了,心想我和你的交情,所以就让弟媳妇把枫儿送到这边来。我说我说梅娘看人最准了,你可真是巾帼才女啊!”梅娘说话依旧不落媒婆的俗套,拈的兰花指分明引人注目。
“梅娘你这说的哪里的话,我哪跟你攀得上交情。梅娘你可是邺城的大人物,邺城哪对痴男怨女不是由你撮合的,哪一个深闺怨妇不是由你送上花轿的?”霜儿淡淡一笑,梅娘听出她话里的讥诮了,摇了摇绢子:“你这小丫头片子,嘴上最是不饶人。你的事我可都记得,你放心好了,我拿你当我的亲妹子看待,给你找的绝对是人中龙凤!”
霜儿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最怕的就是亲姐妹害人啊!她扭头看向祁焰,祁焰原本聚精会神的望着她,见她转头过来,复转头过去。梅娘抓中他们两人的目光,笑盈盈地说:“哟,我知道了!”
“你又知道什么了?”霜儿皱眉,不耐烦的说道。
梅娘呵呵地绕到祁焰跟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笑道:“也难怪姑娘你不愿谈及婚配之事,莫不是因为这位公子?这位公子长得可真是鹤立鸡群与众不同啊!”
“梅娘,不要乱说!”果不其然,媒婆真不是盖的,真是捕风捉影见风就是雨,霜儿看到祁焰脸色都变了,赶紧叫住她。
梅娘摇摇晃晃的又绕着祁焰走了几圈,手指敲了敲他的肩膀:“哎哟,男子汉还害什么臊,快点给我看看你长啥样,我好替你张罗张罗!”梅娘手脚可真快,若不是祁焰功夫好,她早已摘掉了他脸上的面具。
“哟,身手倒不错。我知道有家姑娘,一心只想着找一个有功夫的人做伴,那家姑娘长得也极标致,保证配得上你!‘梅娘说完祁焰,手指夹着绢子抹了抹脸:“姑娘,他的事你别担心,你的事才是重点!”话未落,祁焰手猛地一提,将梅娘重重的抛出门外。
看到梅娘灰头土脸的模样,霜儿扑嗤一声笑出声来:“想不到你也有发飙的时候!”
祁焰没好气的盯着她,“你还笑,若不是你去招惹什么七爷,又怎么会惹到这些人?”
霜儿耸耸肩,装作没有听到。一直待在‘观察室’的周氏笑着看着韦霜说:“其实依我看,你们两个倒是挺登对的,只是祁公子你一直带着面具,你把面具取下来,定是一个美煞四方的美男子!”
韦霜淡淡看去,竟看到祁焰脸色骤变,扑嗤笑出声来:“周嫂子,你可别吓他,别人一说要取他面具,他整个人都绷得直直的了。这么绷下去可不得了!”
祁焰闷哼一声,气得眸光一闪,随即拂袖而去。
可能是七爷健康教育宣传到位,邺城生病的人极少,霜儿稳如泰山般坐在大堂里一下午,却连个人影也没有瞧到。霜儿便让祁焰守着药铺,自己去外面买置一些东西。
普通的观察室只能当作危重病人病情观察的场所,而她所搭制的简易手术室无菌要求应该更严格一些。霜儿边走边想,在现代医院里可以用层流式乱流式进行空气清洁,也可以用紫外线进行消毒,可是在古代应该用什么方式进行消毒?
不知不觉,她又爬上了映阳山。此时夕阳斜照,映阳山上红透了的枫叶密密麻麻攒集在一起,霜儿仔细挑选出两片最好看的枫叶,枫叶红了代表着秋季来,如今已是寒冬季节,这枫叶也快失去颜色了吧!她笑了笑,抬眼一看,竟看到眼前一棵参天大树下,有人背手而立……
…………
头上的冰块敷了一块又一块,霜儿闷闷不乐的看着窗外,祁焰见她没有精神,又将手上的冰砖放到她的额头上:“梅娘在外面,见还是不见?”
“怎么又来了!”霜儿更郁闷了,皱着眉头要说话,哪晓得正好触及伤口,疼得她唏嘘了一声。祁焰半蹲下身,手指轻轻顺过她的伤口处,犹豫了片刻,又轻轻地落下:“你若不想见,我让她走!”
“不用,你让她进来吧!”霜儿手握着冰砖,极力想要掩饰心中的不满。祁焰凝神看了她一阵,这才缓缓起身,出门对梅娘道:“她受了伤,你待会可别说太久,不然……”
梅娘漫不经心的摇了摇绢子,摇摇晃晃的进门去,边走边说:“不然还打我不成,长得人高马大的就只会欺负我们弱质女流!”
霜儿眨了眨眼,见梅娘*光满面的,隐隐觉得不妙,问道:“梅娘,你如果再是想替我作媒的话便请回吧,我从山上摔了下来,撞伤了额头,一时间还不想着拿自己这副尊容给别人看!”
梅娘一听,假惺惺的上前来:“唉哟,那么水灵儿的一个人,竟被包裹成个棕子了。这包棕子手艺可真不错!”
晕!霜儿不满的瞟了祁焰一眼,祁焰立在一旁,随时准备将梅娘提出门去。霜儿道:“先不管我是不是变成棕子了,梅娘,你究竟来做什么的?”
“昨日我说要替祁大爷找的那个姑娘我找着了,祁大爷想不想瞧瞧?”梅娘这哪是来作媒的,分是就是来找扁的,霜儿知道是祁焰的事情,与自己无关,所以松了口气,任她去招惹祁焰去吧。
梅娘瞟了祁焰一眼,见他目光可以杀死一个人,赶紧转过头继续招惹霜儿:“哟,我跟那姑娘家人说了,说祁大爷是何等的英明神武,那家的人也都很想瞧瞧祁大爷,只是祁大爷天天带着他那个面具,只怕会吓着人家!”
“我从我娘胎里出来就带着面具,你若是不想变成个猪脑袋的话,就给我马上走!”事实证明,祁焰发怒了,后果很严重。
梅娘一听,噔的一声从床上站起来,手绢子在空中摇了好几下,气得连话也说得不利索了。“你……你这不知好歹的,经我梅娘手的姻缘有哪一桩差了的?就凭你这长相,你这身份,你还想找个好的?我告诉你,门都没有!”
这梅娘,真是越说越离谱了,霜儿实在听不下去了,手猛地拍了拍床头,沉声道:“我说梅大娘,你爱给人作媒我不怪你,你替我和祁焰张罗婚事我也会感激你,可是你也别强人所难。我和祁焰再怎么身份低微寻不到好去处貌似也由不到你来担心,你如此处心积虑的想要接触我们,又岂是真心为我们?无非是顺势而行罢了。作媒之事就此作罢,梅娘你最好现在就消了这个念头,不然你我都投不了好!”
“你……”梅娘气得话悬在嗓子眼里,手拼命的舒缓呼吸。她回头要了祁焰一眼,见祁焰一副要打人的模样,赶紧往后退了一步,咬牙道:“两个没良心的东西,枉我对你们这么好,不知好歹,哼!”
“哈哈——哈哈——”看到梅娘被气得脸色铁青的离开,霜儿终于忍不住恶魔的笑声,抓了抓祁焰的袍子:“我看她以后还敢不敢来!”
谈笑间,头上的伤口又被触痛,她唏嘘了一声,四周顿时落针可闻。祁焰半蹲下身,轻声道:“很疼?”
“疼。”霜儿撅着嘴。祁焰手悬在空中,犹豫了片刻,依旧安然落在床栏上:“下次再上山,记得叫上我,我陪你去!”
霜儿摇头笑了笑,“不用呢,我还有烦儿,下次让烦儿陪我去就行了!”祁焰恼了,转头沉声道:“难不成我还敌不了一条狗?”
认识祁焰这么久,她还是第一次看到祁焰这么直接的表达自己的愤怒之情,霜儿赶紧噤口,晃了晃手:“不是的,烦儿是我从七爷那里讨出来的,我一个子儿都没有花,你比它值钱多了!”
祁焰一听,更火了,猛地起身来,转头就要走,霜儿手快,一把逮住他的袍子,祁焰挣扎了见挣扎不动,这才缓缓的回头,眼神中夹带着一丝无奈。
两人正僵持着,突然有东西轻轻拍了拍窗户,祁焰打开窗户一看,竟看到一只灰头的鸽子扑展着羽翼,一时间,两人都有些犹豫了。当初曹丕让小火日日送信给她,现在又来鸽子,难道曹丕这么快就跟到邺城来了?
祁焰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起身去拿鸽子退上的信,上面写着:“山间路湿,知你受了伤,万事小心为妙。这些日子你好心修养,药铺先且停营业罢,如若有事,便让这鸽子送信过来。万安!”看着后面的署名,霜儿不觉间有股暖意涌上心头。
七爷心倒很细,这些小的细节他竟想到了。前些日子她日日去找七爷,所以七爷怕她烦闷得慌,所以特地想了这个飞鸽传信的法子来给她解闷。
祁焰冷着脸立一旁,“你从山下摔下来,本是极隐密的事情,他又怎么会知道?”
霜儿歪了歪头,见祁焰话里有话,解释说:“当时我看到有人立在大树下,一时花了眼,以为是认识的人,所以迈步追过去,哪晓得却是眼睛花了看错了!”
祁焰没有继续再问,转身出去说:“我去帮你煎药,你再歇息一会儿。”
看他出去了,霜儿这才艰难的从床上起来,将一张纸轻轻地扑展开来,凝神想了一瞬,觉得七爷既然送信过来了,不回信实在是太不礼貌了,所以提笔回道:“七爷放心,我虽说伤了脑部,可还不致于不能自力。再过余月便是新年,所以寒气逼城,七爷切记保重身体。”写完后将信纸放回灰鸽腿中,看着它展翅而走,小鸽子小鸽子,你快点飞,快点飞!飞到他的掌心中去,好带去我的关心!
许都篇 087 鱼儿情思
087 鱼儿情思
霜儿自头部受伤以后,若林药铺便没有了坐堂大夫,祁焰便充当药倌,只卖药不看病。霜儿闲时会到大堂坐会儿,有时会怔怔地出会神,再细细研究了一下玉箫的吹法。七爷是音律高手,霜儿自然也不能太丢自己的脸,所以时常写信求教一些音律上的知识,那首《凤求凰》虽说还不能到炉火纯青的地步,可好歹也能拿出手去。霜儿在床榻间休息了几日后便重回大堂坐诊,刚一开门,便有人轻轻地敲了敲门。
霜儿抬起眼来,门外的阳光分外刺眼,她半眯了眼,这才看清楚门口的人物。大哥?自认了曹衮为兄后,霜儿便再没有见到曹衮,原本她也有心告诉曹衮近日自己的情况,可是又害怕曹丕得到消息。
曹衮风尘仆仆的模样,摆了摆手,笑着进来说:“你这丫头,找得我好苦!”霜儿以为自己又看花眼了,拼命眨了眨眼,见曹衮已斜身倾坐在椅上了,不觉笑起来,“看来这回子不是我看花眼了吧?”
曹衮呵呵一笑,手敲了敲桌子:“走了太多路,渴死了,给我一个果子吃!”霜儿初听,还真有些相信,可是细细一看他干净得一尘不染的鞋子,闷闷的翻了他一白眼:“自己吃,我可不是个傻瓜!邺城这几日一直在下雨,你的鞋可干净得很,而且脸上虽有倦容,可是衣裳却整齐得很,可见得你就是找我也是一边游山玩水一边找我!”
曹衮笑着拉过霜儿,“还真瞒不过你,我不是想你了么,不然我哪会自己找这些气来受!”
霜儿挥手打开他,肃容道:“想我?难道是曹丕……”话未落,赶紧改话:“难道是有人让你来找我的?”
曹衮长叹了口气,又坐了回去:“你这丫头惯会煞风景的,我就不能真心实意来找我的干妹子么?”
霜儿见他倒不是有说假话,点了点头,道:“既然这样,那我姑且先相信你一回。你是怎么知道我到邺城来的?”
曹衮眼睛扫了四周一圈,见除了药草便是罐子,觉得有些索然无趣,扭头过来说:“你现在倒真有大夫的模样了,以前你虽会医术,便没开药铺,现在我可闻到你浑身的药草味了!”
霜儿哼了一声,见他不回自己的话,继续问道:“你监视我?”
“岂能把话说得这么难听!这怎么能叫监视,你临走之前是不是去找过一个小孩子?那小孩子拿着银子去找她母亲,哪晓得被夏侯府的人当成了贼,被打了一顿后她便将你的事情说了出来。夏侯充他气你不辞而别,我知道后,就来邺城找你了!”曹衮一脸严肃的说。
霜儿哦哦几声,原来这里面还是这么多环节。曹衮说完,拍了拍衣袍,起身绕到后院看了看,“这诺大的院子,就你一个人住?”
“还有我!”祁焰原本正在煎药给霜儿喝,听到曹衮的声音,所以沉声道。
曹衮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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