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向滴入箫里,再次吹奏时,竟再难出音。
霜儿怔怔地看着被他吹溅出来的血花,先是一惊,迅速夺过他手中的玉箫,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七爷嘴角还浅挂着的笑意,都出血了,他竟然还在笑,他竟然还笑得出来!
他竟然还笑得出来!
七爷用手指轻轻拭去了嘴角的血液,淡淡地抬眼,眼中没有忧怨,没有悲伤,只是微笑,“实在不好意思,已搁置得太久,太久没有用它,所以才会这样……”话未落,霜儿已将玉箫放入唇间,转过脸去。她不想让七爷看到自己满脸泪光的样子,一点都不想。
许都篇 116 逃出大院,面对现实
116 逃出大院,面对现实
霜儿并没有玩转古典乐器的天赋,这在她很早之前就知道了,可是这一次,她却能够吹奏出七爷刚才所奏的引鸟曲。她背对着七爷,而七爷则神色黯然的望着她的背影,两人皆静,沉默无声。
不一会儿,从远处传来鸟展翅靠近的声音,霜儿骤地放下玉箫,一脸惊喜的看着七爷。七爷微微一笑,手握着她的手,轻声道:“来了”
“七爷?”霜儿眼底升起一层朦胧,不知是悲还是喜,那层朦胧越来越深越来越明显。七爷依旧在笑,除了笑再无别的神色,良久,他松了手,接过霜儿手中的玉箫,放于唇边变了个调子。飞扑过来的白鸽似听懂他的话般齐唰唰的飞向别去,霜儿数了数,一只两只……到最后,竟是目不遐接,白鸽越来越多,在黑色的夜幕显得分外的刺眼。
外面引起了很大的骚动,七爷笑道:“现在可以故技重施了”
霜儿没有反应过来,愣了一瞬,看到七爷用石子砸外面的人,不禁轻轻一笑,原来如此。她笑着也丢了好多石子。顿时外面的犬吠声怒骂声不绝于耳。七爷凝神听着外面的动静,片刻后,他微拧了眉宇,拾起了麻绳,将麻绳套在一隐蔽的铁架上,趁人不备,赶紧带着霜儿顺着麻绳滑了下去……
…………
银色夜空下,安然坐着一个小男孩,男孩一身白衣,翘着小嘴问娘亲:娘亲,我什么时候可以不用装瘸子?
娘亲道:你必须得装,一辈子都得装,哪怕以后你长大了,你也得装
小男孩不解地看着娘亲:为什么?如果我心爱的女子嫌弃我是个瘸子怎么办呢?
娘亲眼中带起一丝悲伤:寒儿,这是你的命,答应母亲,以后绝对不要爱上任何一个女子,答应母亲!你给不了她未来的,你给不了她未来的
…………
手指轻轻掠过她的脸庞,又轻轻地收拢好。孟得在背后轻轻地问:“七爷,你先回去休息会吧,看她这样子,今晚是醒不了的你放心吧,我会在门口守着,就算她半夜醒了,我也不会让她去曹家的。”
七爷默默地点了点头。崔舍面无表情地盯着七爷手上的伤,“七爷,你们是怎么被人抓走的?依你刚才的话,那些人要抓的只是韦霜,七爷你又怎么会进入虎穴?”
七爷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手上的玉箫,喃喃地道:“曹大公子怎么样?”
“听闻明日就要成亲了”孟得顿了顿,忽抬起眼来:“七爷,你们消失的这七八天来可有发生什么事?”
崔舍呵道:“老孟,你想发生什么事?”
孟得见七爷黯然失神的样子,知道肯定没有发生什么事了,有些无奈的摇摇头:“看来,她明日一旦去找了曹公子,七爷你就要伤心了”
七爷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他浅浅一笑,淡道:“他们两个才是天生一对,我不会伤心的。孟得,等她醒来,便用马车送她去吧。只是——”话音半顿,又恢复了往日清快如风的声音:“小心不要伤到她的腿”
孟得和崔舍面面相觑,各自回味着七爷那句看似轻松其实沉重的话。
萤萤纱窗,清灯火烛,几点鱼腥火在风中跳跃,七爷吹灭了蜡烛,目光灼灼地看着那在火中垂死挣扎的灯苗。美人一笑,载歌载舞,回眸媚生,曼歌妙舞,再顾含泪,绢纱鲛舞,绝别佳人,湿袂难舞。
起初所画的画纸上再多了一美人,紫衣飘袂,神色凄凉。七爷轻轻地放下笔墨纸砚,遥遥望着空中那沦半白的明月,娘亲,你可知道,我——错过了她
给不了她未来,就要懂得放手,这是娘亲教给他的生存之道。
玉箫上的血迹斑斑点点,萤窗上的人影浮隐浮现,挑灯遥望着阁楼外的小桃深浅,却发现,独少了她的碎语调遣。
一直等待,直到鸡鸣唱晓,孟得在外面急匆匆地敲了门:“七爷,霜丫头不见了”
七爷一听,骤地起身站了起来,急声问道:“她是不是去了曹府?”
孟得支吾了一阵,摇头说:“不是的,她醒来后问我几时了,我说刚过二更天,结果她便囔囔着要去救曹子恒,我当时没有忍住,就将曹大公子今日迎娶甄小姐的事情跟她说了。她当时傻了,呆呆地坐在那里,我以为她不会去找曹公子了,谁知刚才推门叫她时,她竟不见了”
七爷神色微怔,以霜儿的性格,她又岂会不问清楚就离开的?想到这里,他皱了眉头,“你快点派人去曹府看着,看看有没有她的消息。”
此时已过日已上三杆,霜儿一个人傻傻地立在曹府门口。七爷之前用尽一切办法医治她的腿,虽说腿没完全好,但是现在尚能下地走路。看着曹府门外红红的灯笼,她本该离开的,现在的事情是历史所趋,曹丕迎娶甄小姐,两人再生一个儿子名曹睿,然后曹丕登基为王,曹丕死后曹睿再为王,然后……
然后,然后……历史终归是历史,她以为可以劝曹丕放弃江山和她归隐山林,她以为可以和曹丕白头偕老,可是她却忘记了,他是曹丕,曹操的大公子,未来的魏文帝。
从红色大门口突然跳出来一个人,梵东边走边骂,嘴里直囔囔着:“真是见到鬼了,一出来就被人打”忽想起今天是大公子的好事,不知道会不会出什么事情,赶紧求神拜佛地让上天保佑。
霜儿认出梵东,犹豫着要不要叫他,思量再三,决定去找梵东时,却见默然匆匆从里面出来:“梵东,你回来,刚才让你去买的胭脂水粉钱还没给你”
霜儿曾救过默然,所以一眼就认出默然来,梵东笑哈哈地抓了抓脑袋,嘴里嘟囔道:“还好你追出来了,不然待会扑了个空,非儿那臭婆娘肯定骂死我了”
非儿?霜儿心里总算有些宽慰,看来非儿活得很好,当初她和茹娘、子衿、玉阙等人受了殃,原本以为非儿也会遭殃的,不过还好,现在知道非儿活得好好地,她心里的一块大石也算放下了。
默然将银子塞给梵东,嘴里嘟囔了几句,见旁边站了一个人,愣了一瞬,忽反应过来:“恩人?”
霜儿不曾想到默然还记得自己,讪讪的笑了笑。默然问道:“恩人是来吃我家小姐和大公子的喜酒的吗?”眼中带着探究与疑惑。
霜儿神色黯然的望了望里面,淡淡的摇头说:“我不是来吃喜酒的,我是大公子的朋友,听闻他受伤了,我想知道,他现在现在样了?”目光灼灼地看着默然,是希望从她的嘴中得到消息,曹丕迎娶甄宓,本非他所愿,本非他所愿……
默然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随即那丝疑惑淡淡散去,浅笑着说:“恩人既是大公子的朋友,那就到里面去吧,大公子本还昏睡着,后听闻要迎娶我家小姐,竟突然醒了,现在在屋子里自己穿衣做新郎呢”
心骤地一空,落下,被人无情的击碎,化成灰烬。
霜儿怔怔地看着地面,也不知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自己竟然还傻傻地以为曹丕娶妻并非其所愿,自己竟然还傻傻的相信曹丕并不是那种爱慕美色的庸俗小人。
原来,一切都是自己傻,自己笨,自己太天真
霜儿欲哭无泪,心里的血已经滴尽,曹丕,在我最失意在我最痛苦的时候,是你给了我希望,在我最没有信心的时候,是想到你后才有了生存的意念,我不该怪你,也许你只是逢场作戏,把我当作你未征服的梦,现在你征服到了,你赢了,我输了
梵东骂骂咧咧的回来,边走边甩袖子,嘟囔着对默然道:“我今天真是悖到家了,刚转弯去了那个巷子,竟然被人给闯倒了,银子也被偷了,默然,你可得再给我些银子”
霜儿此时已是心力交瘁,低着头往回走,所以并没有看到梵东。梵东也只是随意的一瞥,见有人过去,没有想到会是霜儿,只是朝默然囔囔着要银子。那默然生怕梵东看到霜儿,所以借故说没有银子,让梵东自己回去拿,两人正争闹时,非儿从里面出来,扯着嗓子对梵东喊道:“你这个狗梵东,怎么还狗改不了吃屎,天天跟人勾三搭四的,你不怕别人笑话你”
说话间,她恶狠狠地瞪了梵东一眼,啐道:“让你买的胭脂呢?甄小姐要的胭脂呢?你不买胭脂跑到这里跟她拉拉扯扯做什么?”
梵东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脑袋:“我的银子被人给偷了,不是我不想去买胭脂的,实在是邺城的人太要恶了”
梵东边说边指了指掉银子的地方,非儿才不相信他的话,抬眼一看,竟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她跟着霜儿那么长时间,对霜儿的身影自然很是熟悉,如今的霜儿虽然垂头丧气,如行尸走肉,可是那气质还是未变的。非儿惊呼道:“是霜儿姑娘大公子有救了”
梵东一听到霜儿姑娘,愣了一瞬,顺着非儿的方向看去,果真看到霜儿的身影,不相信的拼命眨眼,见眼前人还在,哈哈大叫起来:“真是我干娘,我干娘回来就好了,公子有救了非儿,你快回去跟他们说,说不用准备新婚物什儿了,大公子不用冲喜也能好了”
许都篇 117 一再错过,巧逢祁焰
117 一再错过,巧逢祁焰
梵东一听到霜儿姑娘,愣了一瞬,顺着非儿的方向看去,果真看到霜儿的身影,不相信的拼命眨眼,见眼前人还在,哈哈大叫起来:“真是我干娘,我干娘回来就好了,公子有救了非儿,你快回去跟他们说,说不用准备新婚物什儿了,大公子不用冲喜也能好了”
默然暗叫不好,赶紧夺步往里面跑去。非儿和梵东赶紧去拦住霜儿,谁知两人一个走神,霜儿竟在眼前眨眼消失。
非儿惊呼道:“怎么回事?霜儿姑娘呢?”她实在不相信是自己眼睛看花了,所以歪头看着梵东,“让你瞧的人呢,霜儿姑娘怎么不见了?”
梵东比非儿还急,这时还有力气跟她吵架:“我怎么知道我干娘去哪里了,我们分头去找,若找不到她,公子就要跟甄小姐成亲了,我可不想公子跟甄小姐在一起,公子喜欢的人是干娘啊”
两人分头行动,将霜儿可以藏身的地方都找了一遍。
霜儿身影未正坐,险些从马车上掉下去,幸好有人反握住她的肩,才避免了一场马踏人肉的灾祸。霜儿回过神来,依旧是心有余悸,本打算回头谢过,谁知竟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司马奕和玉阙并身坐着,司马奕依旧如往昔般风流惆怅,而玉阙还是以小玉的形象展现在她的面前。她愣了一瞬,笑容僵在脸上,忽反应过来,拱手给司马奕做了一礼,转身就要下马车。
刚揭开帘子,却见祁焰冷漠的眼神。一看到祁焰,她所有的心酸痛苦皆脱缰而出,祁焰本坐在马车站驾马,如今见她这样,心疼的伸出手来,轻声道:“几日不见,你瘦了”
“我……”也不管祁焰是不是在驾马,霜儿扑身上前,手紧紧地握着他的腰。司马奕和小玉在里面静静地看着,司马奕忽调笑起来:“看到我这个老朋友你这丫头装作不认识般调头就走,看到祁焰你倒是挺热情的。怎么,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偷偷好的?”
祁焰眼睛一斜,提醒他不要乱说话。司马奕瞥了瞥嘴,很识相的放下帘子。
霜儿紧抱着祁焰,所以祁焰手上不得力,只能慢悠悠的闯马。里面的两个人对这个马速相当的无耐,司马奕撑着脸,极其沮丧地看着小玉:“看来小焰这家伙是真动了心了,不然以他的性格,他肯定早把霜儿给赶走了”说话间还学了几招祁焰打人的姿势。
小玉闻若未闻,扭头看着窗外的风景。司马奕见她一点反应都没有,更加沮丧,哀嚎了几声。
她头紧贴着他的胸口,他默默的不动,良久,霜儿反应过来,坐直了身子,一脸质疑的表情:“你为什么弃我不顾?我被人抓走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来救我?”
祁焰静静地看着她,没有说话。良久,他才缓缓的伸了手指,勾掉了她眼角的泪水:“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去了哪里”
霜儿眼泪哗的一下又掉了下来,索兴拿起祁焰的手当手绢子,抹掉了眼泪后又抹鼻涕,祁焰极其无奈的从她手里扯出手来,她依旧不放,逮着他的袍子狠狠抹了一下鼻涕。
里面的人哎哟几声,真真替祁焰的衣袍可惜。祁焰见从她手里拯救衣袍的可能性不大,索兴也不扯了,侧着眼看着她还挂着泪珠的眼睫。
余光忽然瞥到一女子,那女子匆匆往这边跑来,而且看她那样了,该是看到了霜儿。祁焰反身一转,将霜儿紧紧地搂入怀里,霜儿本是一惊,赶紧挣扎着要起身,谁知他手上的劲太大,她根本就挣脱不出来。霜儿气得满脸通红,怒着要抓祁焰的脖子,嘴里囔囔道:“祁焰,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纨绔子弟了,你快松手”
祁焰脸上带着面具,外人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从他冷漠的眼中看出他一点都没在笑。
非儿追了半天,见马匹一点停下来的意思都没有,不禁很是郁闷,正准备放弃时,却见马车里突然探出一个头来,那人俊美朗目,神采奕奕。非儿吓得嘴呈O型,这个人,这个人……她见过的。
霜儿也不知道他们打算把自己带到什么地方去,祁焰比以前更不爱说话了,时而双眼紧闭,时而睁开眼,可是眼中一点感情都没有。霜儿不由得觉得他好陌生,相比起来,司马奕和玉阙都比他可爱许多。想罢,她翻身到里面去,一言不发地望着外面。
司马奕笑道:“哟,他不理你了”
霜儿懒得理他,司马奕这个家伙就是有口没心的,她才懒得跟他浪费唇舌。心里却又是骤然一苦,曹子恒,今日是你的好日子,你高兴了,我却为你伤神落泪。
心里虽骂着,可是却是越骂越苦,恨不能现在就看到曹子恒,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