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了清嗓子,我娓 娓往下道,“师姐与韶王拓跋信陵之间有血海深仇。此生,要么他死,要么我亡…… 所以,师姐希望你能助杨家一臂之力,与杨家站在同一条阵线,互不背弃。”
无边的沉默。
许久,宇文昭则也没挤出一个字,仅仅面无表情盯着我。
感慨的叹口气,我语意笃定,“我明 白,惟有互恩互惠,才能结成利益共同体…… 只要你愿意倾力相助,我绝不会亏待宇文氏族,定重重回报。”
话音未落,他为我不加修 饰的言辞低低笑出声,褐色眼眸尽是嘲讽冷笑,“重重回报?”
“以师弟的家世背景,中郎将一职实属屈就。”我光明正大答,“忆及宣 和初年,宇文虚中受封镇国公,其长女嫁为相王妃,次女亦入宫立为丽妃,集三千宠爱于一身…… 若非昭平一族从中陷害, 此时此刻,师弟你应该揣着镇国公的世袭爵位,在自家府邸醉生梦死。”
宇文昭则眯了眯眼眸,阴冷问,“你想谋反?”
“当然不是。”我摇头,“幼帝的生母,乃诸葛笑笑生(贺兰栖真)的亲侄女…… 芮之虽逝,但贺兰家族的尊贵地位仍不会动摇,而我三哥,辅政重臣杨延风仍生龙活虎。试问,除了对皇权虎视眈眈的韶、怀二王,盛京城内最权倾朝野的大家族, 还能有谁?”
他缓缓侧过脸,目光投向贺兰栖真,语意迟疑,“所以,你们打算结党营私?”
“错,是看在你 是我师弟的份上,打算一荣俱荣,肥水不流外人田。”我沉声解释,意在阐述一件最简单的事实,“上苍既然赐予我们三个人师徒情缘,或许也是希望我们三大姓氏,继拓跋皇室之 外,继容成、昭平二者之外,成为朝堂之上最具政治影响力的三大家族。”
稍顿,我不忘补充一句,“有多少攀龙附凤之人,想与贺兰、 杨家二族结成亲家?只要你愿意帮我除去韶王,师姐定有本事,还你们宇文氏族一个显赫身份。”
宇文昭则定定地看着我,一声不吭。
瞥向始终沉默的贺兰栖真,我眨了眨眼,柔缓了语调缓慢道,“栖真,你愿不愿意把先前的表白…… 当着昭则的面,再说一次?”
未尝预料我唤出他的名讳,贺兰栖真神情一怔。
催促着,我语调平静,“你重复一遍。”
清晰瞥见,那双幽 幽眸瞳浮露出复杂难喻的神采,然则下一瞬,贺兰栖真倏然凑近脸,轻轻吻了吻我的额头,承诺之辞慢慢诉出,“我想娶你,想照顾你…… 希望你不再流浪,更希望你…… ”眸光流转,他长时间认真凝视着我,嘶哑一声叹,“更希望你从今往后…… 随心所欲,无忧无虑。”
心弦倏然颤动一下,我仓惶别开眼,视线却不期然对上宇文昭则,瞧见他眉宇间的错愕,震惊。
他翕动了薄唇,似乎是想要驳斥什么、 反对什么,最终,依然不曾道出一个字。
“师弟你听见了,我与师父早已不是纯粹师徒,而是私定终身的世俗男女。”深深呼吸一口以平 定稍稍纷乱的思绪,我语意笃定道,“只要你愿意帮我对付拓跋信陵,我定让宇文家族取代昭平氏,成为北秦治下第四大贵族—— 新皇正式登基,便是你迎娶杨念慈的大喜之日。”
“杨念慈??”宇文昭则剑眉紧拧,英俊五官笼罩著寒冰,“你打算逼我娶年仅十一岁 的小丫头?颜招娣,你疯了!”
“我没疯,我算计的很清楚。”迎着他忿怨的目光,我笑了笑,没心没肺解释道,“汉惠帝的皇后张氏只 有九岁,而汉昭帝的皇后,上官氏才六岁。念慈她芳龄十一,可称作大人,亦该定下一桩良缘。”
他阴冷回应,“疯言疯语。”
“非也~ 士大夫贵族的子弟,只有在吃饭穿衣的时候,才处处讲究自己的显赫身份。所谓有得必有失,师弟若真想恢复宇文家族的声望,是否应该 在姻缘嫁娶方面,为自己的姓氏做出一些应有的隐忍??”
我不急不慢地劝,字字坦诚,“再者,我若嫁入贺兰府,也是你值得倚重的师 娘。朝中有人好做官,师娘若活得风生水起,还会少徒弟的吃喝拉撒?惜弱是已故怀王妃,而念慈,则是杨家唯一一位千金大小姐。谁娶了她,谁便拥有与怀王、与贺兰氏、与杨家最密切的姻亲关系。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试问其他臣民,谁不趋之若鹜?”
想也不想,宇文昭则断然拒绝,“不必多言,我绝不会答应。”
冷漠嗤笑,我悠哉侧过脸,瞥向忐忑不安的司灯女官,轻轻喟叹,“傻 师弟,任何誓言都别说得太圆满,否则伤人伤己…… 你是聪明人,不妨考虑清楚:正妻,只有一位。妾,却可以想娶多少娶多少。 家族振兴与儿女私情孰轻孰重,你应该能在明天日落西山之前,有所顿悟。”
话音未落,我不动声色挽了贺兰栖真的臂膀,朝宇文昭则薄 凉一笑,“言尽于此,师弟你慢慢斟酌…… 是打算与杨家为敌、成就韶王的野心,或是助师姐一臂之力、成就宇文家族的声誉,仅一念之间。”
他深沉的黑眸有了一闪而逝的厌恶,“颜招娣,你变了。”
“你不也变了么?”随口反问,笼罩在他咄咄逼人的寒冽眸光之下,我几尽 叹息道,“若想好答复…… 明日戌时,松山一聚。”
红与黑,罪与罚(3)
从皇宫出来,信步走在丰泽长街,花酒脂粉香息仍弥漫在这幽幽巷道。寻花觅柳之店,依旧灯火通明人来人往,而那些举止招摇的媚影,轻轻挪着 莲花碎步,莺声细语些什么,一点一点蚕食街边过客的心魂,盼君一回顾。
惟独,贺兰栖真眉头紧锁,一言不发。
曲折逶迤的长街,彷佛在今夜蓦地缩短,而遥不可及的深宅大院,亦不期然出现在眼前。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心不在焉的贺兰栖真,我拉了拉他的袖缘,淡淡提醒, “到了。”
“嗯?”他步履不停,似在深思。
我略略提高音量,“怀王府,到了。”
匆匆前行的脚步倏然顿住,贺兰栖真扭回头。认真地看着我,他轻轻问出一句,“你打算一个人……见他?”不同于以往的平淡语调,尔今,我微微听出一丝情绪 波动,隐约含了不舍。
笑着颔首,我欲转身迈步走上石阶,手腕被却一双温暖的大手握住,虽力量不大,坚定地止住我的步伐。
“月儿,早去早回。”他浑厚的声音略显沙哑,却透露出安慰人心的安全感,“我在这儿,静候。”
动了动唇,我想回应 他几句,最终还是极其简单的开了口,“好。”
俊逸面容的神情不再有任何迟疑,贺兰栖真以指拂去我眉角的碎发,浅浅一笑,“怀王并 非你的师弟,有什么话,好好说……去罢。”
话音刚落,他轻轻放开我。
在心底默默叹息一声,我回过身凝视 着府邸门匾‘敕造怀王府’五个朱漆大字,极其镇定地踏上石阶,一步一步走上前。
以指叩门,我重重敲击几次。
咯吱一声,大门被缓缓推开,而探出脑袋的,是一位睡眼惺忪仆童。
“小哥,有劳你通传怀王殿下,远亲颜招娣有事造访。”弯着笑, 我徐徐倾诉,“我是已故怀王妃的……发|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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饮了一口王府婢女送来的碧螺春,我翘着 二郎腿坐在议事厅,歪了脑袋欣赏墙壁上挂有的一幅刺绣图——鹊桥仙。
啧啧叹,还以为平原君没了出得厅堂、下得厨房、斗得过小三打 得过流氓的排风姨妹,从今往后的日子必捶胸顿足懊丧不已……岂料,拥新一任美人入怀的准新郎倌,私生活仍旧惬意,颇富情调~~
所 以说,男人不可信。
别以为厅外一声急过一声的仓促步履暗示了失而复得的快乐,别以为火烧火燎踹门而入的嘈杂声响代表了喜上眉梢的 振奋……男人么,都怕女人死缠烂打,但喜欢用同样的方式对付没得手的女人。
不急不慢放下茶盅,我优雅站起身,朝愈发激越的脚步躬身福礼,“见过怀……”话,尚未道完整,自己已落入一个坚实的臂弯、一 个亲昵的男性怀抱。
他紧紧地拥着我,没有任何言语诉说地抱着我,像怀抱着一个随时可能烟消云散的灵魂,却执著地想要把我揉进他的 骨血里,赋予最安全的体温,不再离弃。
身体被拓跋平原圈箍着,我呼吸不畅,“殿、殿下,男女授受不亲,劳烦你……”提醒,才刚刚 说出口,萦绕在身体四周的温暖触碰不复存在,而下一瞬,绝对强势的男性力量把我打横抱起。
目瞪口呆地看着表情凝重的拓跋平原,我 一时没反应过来,讷讷道,“王爷,你……”困惑,从来都没有获得解答的机会,视野里一阵天翻地覆,眨眼间,我毫无悬念地被拓跋平原摁倒在宽大的紫檀书桌, 双腕,亦被他扼制着置于头顶。
布帛裂响,缘于他霸道且粗鲁地撕开我的衣襟,挑开肚兜。
视线,快速掠过脖 颈、锁骨,寂静无声停落在我左胸口、停落在那块火焰胎痕时,拓跋平原眉宇间的肃穆,才被确认无误的镇定情绪所替代。
力撑额前滚滚 乌云,我没好气撇了撇嘴,嘲笑道,“看清楚了么?确定本姑娘并非太皇太后派来诱|惑你的细作?还不快放开……”
冷漠讽刺,毫无预 兆中断于拓跋平原俯下俊脸,吻堵住我的唇,“我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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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首,我瞥见自己的褥裙被他恣意撩起,单薄的 亵裤在下一刻,成了丢弃于地的两片破布。强自镇定心神,我微微向后退却了身体,“你怎么了?像几十年没吃过天鹅肉的癞蛤蟆。”
“怨谁?”呼吸粗重地反问,拓跋平原抬眸瞪我一眼。或许是急于宣泄内心渴望,或许是嫌我太干涩不愿主动配合,他竟端起之前被我搁置于书案的碧螺春,微凉茶 水直兜兜泼淋,濡湿了我腿间一大片。
我生生倒抽一口凉气,“你这是—— ”
“闭嘴。”他言简意赅回答两 字。
然而,花|径|不曾缘客扫,几次三番,他始终是滑了出来。努力挣扎着往后退缩,我皱着眉头口干舌燥提醒他,“停……停停!有 正事商谈。”
“再议。”他气急败坏的拒绝,而一心追逐明月的俊脸,因为尴尬情绪而稍染了绯红。
气血上 涌,我险些语不成句,“你、你想还不想当议政王?”
“想! ”褪下自己碍事的衣衫,他咬牙道,“可你,本王同样想拥有! ”捋高裙摆推至我的腰,拓跋平原忽然松开了我的手腕,迫使我翻转过身背对他。
我拧眉,“殿下!你若再执意侮辱我,静候在怀王府外的贺兰栖真绝不会放过你。”
低沉沙哑的嘲笑洋溢在耳畔,拓跋平原一字一顿,“本王不在乎。”
无法回眸瞧见他的表情,亦无法揣测他此时此刻的心思,我只能努力安抚他躁怒的情绪,好言相劝道,“可我怀孕了,不宜行|房。”
“并非本王的骨肉,本王更不在乎。”拓跋平原冷冷答,低沉压抑的嗓音里满是愤慨,“杨排风,你可曾在意过我的感受?!”
和谐号来 啦
和谐号来啦(其实这一段啥也没有,仅仅平原君强势扑倒排风的一个动作描写)
“我把你当成宝贝似的藏在怀王府,给予 你最好的吃穿用度,给予你最大限度的自由,给予你最真心的宠爱纵容,舍不得冒犯你一丝一毫……可你是如何回报我?勾引贺兰芮之、诱惑杨延风、自称韶王侍 妾……甚至,为杨延风珠胎暗结! ”控诉着,喘|息着,拓跋平原双手及时扶住我的腰,令气力虚弱的我不至于跌倒。
“如果不是我, 你仍然独身一人囚困在廷尉司抄写《女诫》,为贺兰芮之流尽眼泪!如果不是我,你依旧是脸颊留有丑陋伤痕、被杨延风蓄意嘲讽的蠢笨丫头!如果不是我,如果不 是我的细心袒护,你早就被韶王带离甘露殿、先斩后奏……我待你周全,你却对我薄情寡义! ”
咬住下唇,我痛苦地蹙紧眉。
“死?居然敢一声不吭地走了!未回报本王之前,你再消失试试。 ”低语控诉,他紧贴在我背上,嘎哑的声音皆是忿怨与痛恨,“杨排风,你何必回来?!”
疼痛,让我的神智越来越迷惘。晃晃脑袋,我 再也无法承受而暗哑唤出声,“轻、轻点儿……慢些。”
和谐号来啦
和谐号来啦(其实这一段啥也没有,仅仅平原君恢复了 理智,温柔对待排风的动作描写)
……
韶王时常宣称,骗一个男人,首先要骗过自己的心。不知道,尔今的颜 招娣,能否得一次及格分,以弥补年少不经事的缺憾?
爱情,不是爱他,便是更爱自己;不是全赢,便是彻底赔尽…… 此刻,夺眶而出的惟一一滴泪,静静滴落在紫檀书案,从容。
你是败柳,我是残花(上)
哗哗的细微水声。
平复着呼吸,我体力匮乏地伏在桌案,说不出任何言语。喉咙深处干涸得近乎火烧,身体百骸,亦沉 重得无法挪移半分。
一只大手托住我的腰,小心翼翼将我翻转,令我毫无逃避的瞥见那双幽黑瞳眸,隐约,透露出一抹晦涩神采。
沉默着,拓跋平原执起素白的巾帕,动作轻缓地帮我擦拭掉大腿内侧的暗红血渍,以及,慢慢溢淌的欢爱|液体。
吃痛抽 息,只因下|体撕裂的伤口触及温水而有所不适。
他眉宇间有了一闪而逝的歉疚。末了,以赭黄的外袍覆住我,他稳妥地将我抱离书案, 选择就近的一张檀木椅入座。
拥我在怀,让我头倚靠在他赤|裸的胸膛,拓跋平原轻轻在我耳畔低喃,心跳声亦一次又一次,不似一贯沉 稳的节奏,竟稍显蹙迫,“还疼么?”
“……”
“若真怀有身孕……生下来罢。”
咽了咽干涩的喉,我慢慢抬首,瞥见平原君眼底的退让。
“你‘逝世’的这几天,本王反反复复回忆了许多往事。 ”或许内疚,或许心有羞惭,拓跋平原不敢直视我的双眼,反而侧过脸,意蕴复杂的目光投向扑闪不定的灯烛,触抚着我凌乱的长发轻声道,“贺兰芮之辞世,杨延 风亦撒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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