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红灯笼高高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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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红灯笼高高挂-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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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未落,他兀自夹紧马 臀、绷紧缰绳,策马奔腾往前直至宫门紧闭的城楼。

仰起脸,神情平静的拓跋信陵注视着城楼之上并排陈设的三座火铳、以及取代金吾 卫守戒皇城的神机营将士。微皱浓眉,他下意识搂紧我,低沉且无起伏温度的问责直接丢给中军,“开门!本王要谒见圣上。” (笔者注:中军,神机营编制下的武官。)

精神高度戒备的左掖中军眼睛眨也不眨,例行公事般冷淡喝斥,“奉太皇太后口谕,未经圣上 传召,任何抗旨不遵、擅闯城门之人皆视为谋反。末将责无旁贷,可先斩后奏!” 挥挥麽指,年近四十的男子沉声劝说道,“王爷,您还是请回罢。为确保圣上安危,今夜,任何人都不允前往紫宸殿。” 

苍龙(下)

“中军大人, 是已故威武将军杨延风的妹妹、大行皇帝遗诏亲封的钦 监, 可否放 通行觐见圣上?”被拓跋信陵紧搂着挣脱不得, 只能仰起脸注视城楼之上,语意恳切,“何况,神机营从北秦立国伊始,仅听皇帝 人调遣,并不遵从后宫口谕。”

   

风,吹得左掖中军手中的火把光芒明亮,他神色依然戒备,但锐傲气焰不减,“威武大将军意外辞世,圣上年幼无法亲 政,神机营临危受命遵从于太皇太后调遣,实属无奈。”冷冷盯视着 ,他语意不善,“相反,杨排风已被太皇太后诰命 下‘尸身暂失’,眨眼功夫怎又冒出个自称钦 监的 子? 会儿死 会儿生的本事,看得人眼花缭乱,令卑职不得不揣测诈死复生之计策,是否别有图谋?”

   

“ 的确是钦 监,只想见皇上,见 子。 位弱 子,能有何图谋?”身后,拓跋信陵的低沉陈述悠然出现,“父皇遗诏有言在先,倘若任何人对钦 监不敬,杨氏可书诏敕令六部。中军大人, 若执意阻挠钦 监谒见 子,即是抗旨不遵。”

   

“ ……”左掖中军面有难色,思忖着,他第二度质疑,“钦 监大人, 可有凭证证实自己的身份?”

“ 确实是威武将军的妹妹,正四品钦 监。”背后,突兀地传来 声宣告, 声阻止,“杨大人,能亲眼见证 的平安归来,本王深感庆幸。然则不论皇城禁律, 有伤在身,不宜骑马前行。”

回眸, 循着声源瞥望去,对上 张笼罩着凛然气息的英俊面容。

   

凝视着 ,他眉宇间的神采恭敬且平和,找不出 丝 毫的情绪波动,仅仅在距离半米之遥时顿下步履,朝紧随其身侧的侍从淡淡道,“来人,扶钦 监下马。”

   

不似昨夜情感大起大落的漂亮姐夫,也不似抱 入怀沉沉昏睡的夫君良人,今时今刻,援领近十名亲侍、乘坐轿舆气定神闲而来的怀王殿下,是 位彬彬有礼的皇子,更是 位陌生疏远的、当断则断的谋略家。

“怀王五弟何必多此 举?”阻止,源于丘陵君紧紧圈箍着 不肯放开,“从北宫门至紫宸殿,路途虽近却宫灯盏盏晦暗,并不能看清路途,相信圣上不会怪罪本王体贴钦 监、 路护送 前行。”

不愿过多争执,投以平原君 个礼貌性的微笑, 轻声答,“多谢怀王殿下关心。排风能重返盛京,得蒙于先帝英灵庇佑…… 此次入宫谒见幼主,并非 述命途波折之苦,实则担忧圣上龙体违和。” 话,诉 出口的同时, 余光瞥见丘陵君挑高 剑眉,细长美眸里闪过 丝嗤笑。

拓跋平原清澈瞳眸里有 抹令 琢磨不透的阴霾,然而,并未沉默太久,他缓缓侧过脸,冷静目光投向城楼之上,且语意昂扬,“中军大人,还不速速开门通 行?”

   不容置喙的命令, 时间,四周鸦雀无声。

   

左掖中军怔怔地看着拓跋平原,似在犹豫什么,良久,他深思着艰难道,“那么…… 请钦 监杨大人, 个人进去…… 韶王,还请您往后退。”

   

话音刚落,紧闭的北宫门终于沉重地缓慢打开,而宫门之后,竟有纵向排开的两列神武军卫士。他们手里的松明火把, 以及注视着 的如炬目光,连同腰间佩挂的利锐长剑,不约而同透露出 股莫名难喻的胁迫。

心底,涌上些许危机感。

   就在 想要摒弃不详预感试图跃下马背时,搂着 不放开的拓跋信陵警觉地开 口,溢漾着狡黠神采的幽幽黑眸竟透露出 抹转瞬即逝的防备,“小丫头, 不觉得此刻的皇城,过于安静?”

何止太安静,除 去孔武有力严正以待的禁卫军外,堪称毫无异状。以太皇太后的智商,不像是得知幼主龙体违和、仍按兵不动不早做后续安排之人。

   “小丫头,此时夜已深沉,不如随本王回府歇息,明早再做打算。”游移不定之间, 忽然听见 声哑哑的诉 。眨眼须臾,原先火急火燎骑马冲入皇城的拓跋信陵,在耽误 近半个时辰之后,突然调转马头,欲原路返回。

   

“怀王殿下,您抬头往 上看…… 东方 际,辖属苍龙七星宿之 的心宿主星,是不是光芒忽幽忽明、缓缓沉移下坠?” 蓦地,拓跋平原的贴身亲随不适时宜地开 口。 (笔者注:心宿,位于 蝎座, 子布政之所在。若心宿光芒渐隐,暗指 子布政之局将变。)

   

年岁约莫十五的他,仰望着苍穹之下的  繁星,稚嫩的嗓音含 好奇,“怀王殿下,您再往北边瞧瞧,那几盏徐徐上升的孔明灯,好像被寒风吹刮至玄武主星方位—— 北落师门?”

   

心宿?北落师门?

   

迷惑诧异之间,漆黑夜幕里竟多出几盏不知被何人燃放的孔明灯。

   

沉默不言凝视着星空,欲策马离开的拓跋信陵忘记 拉紧缰绳,城楼之上,也传来阵阵惊愕喟叹声, 度神情俨然的左掖中军,眉宇间亦流露出惊惶——

   

“杨昭仪有所不知,微臣近日来夜观星宿,察觉轩辕、毕宿二星光芒渐隐,心宿主星沉移下坠,北落师门却缓慢上 升……”鬼神差使地, 突然忆起前任钦 监温子升的诉 ,“当心宿与北落师门互转方位,帝王运数恐有变数。《监星遗补》亦记载十六字谶言—— 苍龙已逝,白虎无心;朱雀折翼,玄武当立。”

心,险些忘记跳动。

   【苍龙已逝】,其意所指并非大行皇帝,而是幼主拓跋弘?难道,龙体旦夕间违和的他,果真大限将至?

不待 深思, 声声焦急且蹙迫的呼喊声,从宫门内不远处的内务院传来。 位模样苍龙的内务太监心急如焚地跑上城楼,上气不接下气的喘息,声线嘶哑道,“大、大人…… 钦 台观星阁意外走水,北、北宫门离门下省最近…… 请、请遣派些人手以助灭火!”

若没记错,钦 台的斜后方是中和殿、紫宸殿两座正殿,若钦 台被火焚毁,幼帝拓跋弘所处的紫宸殿亦有危险。

不约而同地, 与拓跋信陵对视 眼,虽短暂不过 秒的凝望, 意外发现,他眸底的防备神采消减 许多,惟剩凝重。

   

“怀王五弟, 带来的人手刚好适合救火,还不快吩咐他们取水增援?”冷静吩咐,骏马之上的拓跋信陵紧绷 缰绳,“小丫头, 坐稳 。”

   

拓跋平原愣住。

   

“颜、颜姑娘—— ”耳畔,突然传来 声气息不稳的呼喊,源于前往威武将军府为 取回 件重要兵器的司灯 官,“您、您要的剑—— 尚方宝剑—— ”

   

“抛过来!”拓跋信陵沉声道。

   

话音刚落,那柄大行皇帝赐予杨延光的镇岳尚方剑,从谢道清手中抛出,稳妥地坠落于拓跋信陵手心里。未尝犹豫,拔 剑出鞘的他,垂下眼眸深深凝视着 ,弯出 抹灿烂笑,“ 东西,留给死人倒不如赠给本王。生平,本王最渴望杀人不偿命的特权!”

   

“韶王,无圣上传召 不可入内…… ”好心提醒 句, 差 儿咬到自己的舌头。

“小丫头,闭上眼睛坐稳 ,切莫因为孕吐,而弄污本王的衣袍。”右耳,是他回避意蕴十足的应答。

下 刻,高大马匹 声仰 长啸,继而全速向前劲跑。有几位不知死活、试图阻扰拓跋信陵冲入皇城的神武军卫士,在刚刚把剑出鞘的同时,血,顺着他们截 直断开的脖颈处喷涌而出,毫无避免沾染在 衣襟,引得 惊慌尖叫。

   

“笨!不喜欢看就闭上眼!”依然是不耐烦的提醒,依然是在几秒内,从未沾染过鲜血的尚方宝剑,已顺利斩下数十名 前赴后继、阻拦拓跋信陵疾驰奔向紫宸殿的将士们首级。

实在没胆量重温血淋淋的斩首 幕, 狼狈地蜷缩在丘陵君怀里,把头埋在他肩膀,死死闭上双眼,“韶王, 不是想打道回府么?为何又下定决心与  同闯入紫宸殿?左掖神机营已经被太皇太后掌控 ?右掖呢?右掖神机营被谁控制?还有, 对幼帝暗中下毒?宇文昭则与 无利益冲突,为何害他?”

“哪来 么多问题?先闭嘴,别让本王分心。”风声呼啸,冷兵器碰撞声仍不绝于耳,偶有几滴温热鲜血洒落在 的额,令 倍感心悸同时亦识趣闭嘴。

   

他特有的沉重呼吸, 次又 次令 咽 咽干涩的喉;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声, 次又 次熨帖在 的胸口,令 蓦觉躁闷。也不知全速疾驰 多久,直至冷沁凉风 刀 刀吹刮在身上,直至耳边鹤唳风声越来越遥远且听不见其它多余噪音,双手死死攀住拓跋信陵的 ,才惊惶未定地睁开眼眸——

令人恐惧的杀意与寒气,在深邃幽黑的眼眸里完全 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 从未见过的平和、安宁。与完好无伤的自己相比,与拓跋信陵默默无言的凝视相比, 抹刺眼殷红,正沿 他光洁的额缓慢滑落,怵目惊心。

   

心跳,不知不觉紊乱 阵。

   

“在发呆?”低低的笑 ,他无所谓的挑挑眉,平静阐述着 件事实,似乎不自觉地隐含 几分张扬跋扈,“小丫头,本王为  ,可谓是流血流汗在所不惜。切记,将来以皇位加倍奉还。”

啊噗——#

 呸! 呸死 个不要脸的山坡丘陵!莫名其妙的复杂感触,骤然消散不见踪影, 心有怨尤瞪视他 眼,恼火。

“瞪什么?几 不见本王,太想念 不成?”单手扶住 的腰,拓跋信陵笑靥不羁,“倒不如,留着精神应付太皇太后那位老妖妇。”

   

话罢,勒紧缰绳迫使马匹停步不前的他,抱 跃下马。

   



紫宸殿门扉紧闭,静静守候在殿宇之外的值事宫 瞥见 的道来,慌忙拦阻上前,“ 是何人?未经太皇太后允……” 话,没有机会道完整,前 秒形象鲜明且美好的 ,下 瞬,年轻曼妙的胴|体,已从纤细腰肢处被硬生生斩断为两截。

   

无所顾忌地踹开殿门,拓跋信陵沉声道,“圣上,臣信陵携钦 监杨排风前来探——”

历史,是惊人的相似,却有 翻地覆的转变。

   

拓跋信陵的陈述,同样没有机会道完整,皆因紫宸殿内,正襟危坐于龙椅之上的拓跋弘,不仅仅面容浮肿且苍白,不仅 仅耷拉着脑袋紧闭双眸,亦毫无任何知觉反应。

    与拓跋信陵,面面相觑对视 眼,惊愕无言。

   

死、死 ?

心生不详的 刚想跨过门槛迈步上前,拓跋信陵却果断地攥住 的手腕, 言不发地把 拽至他身旁,步疾如风掣般往回走。

   

“圣上,已经晏驾 。”无任何情绪起伏的 性诉 ,从紫宸殿角落处垂地珠帘内传来,而宛若从地底暗道钻出、从四面八方聚来皆持长矛箭弩的金吾卫禁军,把 与拓跋信陵团团围住。

“韶王,钦 监大人,哀家已恭候二位多时。”细碎脚步声迫近,太皇太后昭平静华掀起珠帘,缓慢步出。

   

长时间沉默不言地凝视着拓跋信陵,终于, 弯出 抹苦尽甘来的释怀笑,平静如水的清幽眸光,亦流转停落于 身后,彷佛在默默无言赞赏着某位大功臣,“怀王,哀家命 以廷尉监之职,将谋害皇上、为 己之私试图颠覆朝纲的韶王拓跋信陵、钦 监杨排风拿下、押送死囚!今夜,子时问斩!”

   ……

其实,下定决心与拓跋平原重逢之前,  直都明白:爱情传 ,常常变幻莫测且跌宕起伏,矢志不渝的,惟有情节。

昭平静华的报复

在我看来,蹲班房等同于回娘家,虽不常走动,总有几天必不可缺。

托韶王鸿福,原应关押于上林狱的我,因参与皇室 内部权势纷争亦被移至若卢狱,即幽禁皇室成员的最高级监狱。他在左,我朝右,四目对视刚好凑成一对患难邻居。

“杨小哲,你一直在 写些什么?”在彼此沉默寡言近半个时辰后,拓跋信陵按捺不住疑惑而问出声。挪了挪身体,他似乎是想朝我所在的巴掌大小地儿凑近些,然而他脚踝、手腕处的沉 重铐链不经意间撞触地面,发出一声声刺耳嘈响。

“自然是历数韶王殿下这些年犯下的滔天罪行。”我漫不经心答了一句,继续耷拉脑 袋、凝视自己的指尖在潮湿地面一笔一划缓慢勾划,悠悠调侃道,“王爷,是不是批判你越多,获得减刑的希望愈大?记忆之中,趋炎附势马屁精都喜欢在锒铛入狱 之后干这些事…… ”与铐了十几磅手链脚镣的丘陵君相比,我并未被锁住,双手双足依然自由。

他低笑了,缓缓躺□体以减轻骨骼承受 的沉|痛负荷,“说来听听。”

“其一,不以相王祸为戒,反而同室操戈,以致叔侄阋墙情谊睽隔;其二,不以先帝慈育是依,反而终天 抱恨,以致过端日积愆戾逾多;其三,不能自省自察且贪图安逸,受惑于钦天监杨氏,以致…… ”

不咸不淡的诉说,被铁镣碰撞木头栅 栏的响动所打断。一连串干咳,适时提醒某位倒霉公子哥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本、本王迷恋你的美色?小丫头,你要胸没胸要臀 没臀要相貌没相貌,本王贪你什么图你什么?”浑厚的男性嗓音流露出些许无奈,“若换成已故怀王妃杨念慈,本王…… 本王或许勉为其难接纳。”

   “咦,你在讽刺怀王挑女人的眼光拙劣?”嘶哑叹笑,我侧过脸目光投向拓跋信陵,“你忘了,砍头之前的罪责书,往往都是此番基调:不忠君不尽孝,道德败坏 且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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