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啊?”门内之人说着话,开得门来。
开门的是一位年约四十左右的中年妇女,此刻,她正以一脸打探的眼光向门外看来。“你们是谁?敲我家门何事?”女人说着话,满面皆是警惕之色。
筱桐自是将妇女满脸防备的神色尽收眼底,遂和善地说道:“这位夫人,今日我们与我家少爷出来游玩,”筱桐说着话,让出半个身子来,指了指身后的姜问,“不想风云突变,眼看着就要有一场大雨来袭,是以想借夫人家避个雨,我们并无恶意的。”
拿出一小块碎银子,筱桐将之塞入女人手中,“打扰了夫人与家人非常抱歉,还请夫人行个方便,我与我家少爷万分感谢。”
女人的眼神,自看到姜问之后便双眼放光,再加之听了筱桐这番说辞之后,更是连连说道:“不打扰不打扰,几位请进。”
姜问本就不是中规中矩之人,是以筱桐适才的说辞,他不但没有觉得不妥,反而暗中赞叹他的聪敏机智。
几人随着女人进入屋内,房子不大,只有一个较小的厅,姜问几人此时正是被请到了厅内。
“我家男人和我儿子都出去做活了,白天家里就我一个人,寒舍简陋,也没什么好招待你们的。只有这个茶还算是拿得出手的,几位若是不嫌弃就先喝着吧。”中年妇女的脸上露出一抹不好意思的笑容。刚才那小厮给的碎银子少说也有一两银子了,只给喝这几个铜板的茶水确实是差了些,但是没有办法,一时半会儿也没处去买好茶,只好用这个将就着了。
“这位夫人,应是我们打扰了才对,您不必忙了,我们就随意坐一下,等会儿雨停了就走。”筱桐客气地回道。
“诶,那你们随便坐吧。我要接着做我的绣活儿了。”中年妇女说着,便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拿起旁边的绣活继续做了起来。只是,偶尔,她会抬眼偷偷看看姜问,便又继续低首做起手中的活计。
环儿给筱桐倒了一杯茶,道:“小戒,来,喝口茶吧。”
筱桐自环儿手中接过茶杯,一边对环儿使眼色一边说道:“小书,也给公子和你倒一杯啊。”
“好,小书这就去倒。”环儿说着话,便去一旁又倒了两杯茶,将其中一杯递给了姜问。“姜……”意识到自己说溜了嘴,环儿连忙改口,“公子,请喝茶。”
“嗯。”姜问应声接过,放入口中品了一口。好看的剑眉微皱,这茶,味道确实……是自己喝过的所有茶水之中最次的一种了。将茶碗放下,姜问找了一把椅子坐下。
这时,外面忽然雷声大作,比之先前更甚,伴随着那震耳欲聋的雷声,硕大的雨点啪嗒啪嗒地滴到地上,只一会儿工夫,院子里的地面已被全部打湿。
筱桐手中托着茶水,来到厅门口,看着外面大雨滂沱之势,有些担忧,若是雨一直这么大的话,是要误了与小李子说好的时辰的。这么想着,不知不觉便将手中的茶水全数喝了下去。
对于品茶,筱桐本就不在行,以前在剧组的时候,茶,是以自然对手中的茶水毫无感觉。只是以为,茶,本来就该是这种味儿的。口渴的时候喝什么都是美味,哪里轮得到你挑挑拣拣的。就算是在平常的生活中,筱桐也从不喝
而一直观察着筱桐的姜问自是不这么认为,他惊讶地看着筱桐将一整杯茶水如数喝下,心想,或许因为他只是一个小厮,才会如此不挑不拣吧。
姜问站起身来,缓步踱至筱桐身旁,看着门外的雨势,叹道:“不知何时雨才能停啊。”
筱桐闻言,见是姜问站在身旁,说道:“姜公子请放心,依我看这雨也就是雷阵雨罢,势头过了自然就停了。”
姜问听小厮一口一个姜公子,总觉得听不顺耳,“小戒,你以后叫我宣问吧。”
“这好像不妥吧。”大家又不是很熟。
“没什么不妥的,倒是你总是叫得如此客气,我反而不自在。”
筱桐想了一下,决定从善如流。“既然如此,那我以后便叫你宣问好了。”
“不知小戒是在哪个府里做事的?”姜问率先发问。
“这个……我和小书是城南孟府的家丁。”城南是京城内富商的聚居地,这点筱桐曾经听环儿提起过,既然不能告诉别人自己是卫王府的,她便随便说了一个姓氏,反正即便到时候此人去查,也必是查不出来的。
“哦……刚才在聚贤阁我见你见识不凡,难道你们孟府的家丁都懂得舞文弄墨?”
“当然不是,我是在进孟府之前学的。”筱桐睁着眼睛说瞎话。
“哦?”姜问侧过头去,目光紧盯着眼前的小厮。
然而,这一看,却发现掩藏在这小厮的几缕发丝下,那小巧的耳朵上,赫然有一个小洞。
一时间,姜问怀疑是自己眼花,眨了眨眼,却见那小洞还在那处。
这时,筱桐伸出左手捋了捋额前的几许碎发。抬手间,左手臂上一颗醒目的红痣便在此时显露出来。
而一旁的姜问,自是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中暗道,原来他是她……
正文 第二十八章
呵,姜问心中暗笑,小戒,小姐。看来眼前这位只怕还是位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吧。
只是,与这一认知不相符的是,眼前这人的样貌……若是现在的男儿身,倒还勉强看得过去,但若是放在一位女子身上,实是让人有些不敢恭维。倒是与她一起的那个,看上去反倒有些女子的娇俏。
意识到这一点,他对小戒的兴趣越发浓厚了几分。姜问是易容高手,是以,如果小戒易容的话,他一眼便可看出。可是,令他大惑不解的是,自己并未看出她有易过容的迹象。如此一来,便只有两种可能,一种可能是她原本便女生男相,天生如此。另一种可能便是她的易容术更高于他。显然,姜问既不愿相信前者,也不认为会是后者。一时之间,对于小戒的这副尊容,他百思不得其解。
“宣问?”筱桐见身边的男子不说话,叫了他一声。见他仍是不语,似是在思虑什么事情。筱桐也就不打扰他,转身步入屋内,搬了一把椅子坐到环儿身旁,与环儿聊起天来。
当姜问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之时,身旁已是无人。转头看去,却见那主仆二人坐在那处,神采飞扬,聊得正欢。
姜问几步走了过去,也在一旁的椅子上落座,神色专注的想听听她们在聊些什么,期望从中听出些蛛丝马迹。然而听了半天,也未听出个所以然来。
恰巧这时,二人说起先前在街市上看到的首饰,姜问趁此机会,插言试探:“小戒,我先前便十分好奇,你二人为何一路之上一直兜些女子爱逛的摊子。”
筱桐心中一凛,面上却是神色莫辨,镇定自若。想来这事儿是自己疏忽了,难怪刚才街市上的人看自己和环儿的眼光那般怪异,原来问题是出在这儿了。
而一旁的环儿,听得姜问的问题,就不若筱桐这般从容了。她脸上一丝慌乱迅速闪过,当即便噤了声,不再发话。
“宣问,多亏你说起,我刚刚还在想为什么一路上那些人看我们的眼光这般怪异了。经你这么一提,我当真是茅瑟顿开。其实,不瞒你说,还不是我们府里的那些个丫头,平时出不得府来。是以每次我与小书出府办事,她们便硬是缠着我们给她们带些个胭脂首饰的,久而久之,我与小书也养成了习惯,每次逛完都要激烈讨论一番。”筱桐面不改色地说着不着边际的话。虽然这么说确是有些牵强,但也还算是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二人的反应,姜问自是观察入微,心中对小戒的反应暗赞不已。却也不想深究这二人为何身穿小厮服出来。毕竟,每个人都有不愿意对人说的事。又或者她们会如此只是为了方便而已。
说话间,屋外的雨势已见小,筱桐向外看了看,估摸着再过一会儿雨应该就会停了。
果然,雷阵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又过半盏茶的工夫,雨还真的停了下来。筱桐看看天,与小李子约的时辰应该差不多了,遂道:“宣问,小书,你们看,外间雨已停,我们就不要在此多作打扰了吧。”
姜问眼神望向窗外,确实,雨已经停了。思付片刻,点头应允:“嗯,我们出去吧。”
环儿亦是连连点头,“小戒,我看时辰也差不多了,既然雨停了,那就走吧。”
说着话,三人已是起身,一旁的中年女人见几人起身,忙迎了上来,“几位,这就要走了?”
“是啊,打扰夫人这些时间,在下万分抱歉。感谢夫人今日相助。”姜问首先回话。
中年女人见是姜问说话,脸上更是笑开了花儿,“公子不必客气。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如此,那我等便先告辞了。”姜问拱手一礼,眼中瞥见中年女人的笑容,垂首的刹那,眼底厌恶之色一闪而过。自己向来厌恶这些以貌取人的女人。尤其是明明已经上了年纪,还总喜欢盯着自己猛瞧的。所以,他极力研究易容之术,遮去自己原本的容貌。可是,太过平庸的脸庞自己又有些受不了,所以,即便易了容,效果却是微乎其微。
姜问语毕,便已大步流星的向大门口走去。筱桐和环儿见状,自也是紧跟其后。
待到出得门外,筱桐首先开口:“宣问,我与小书还有些事要办,就不与你一起了,就此告辞。”
姜问自是不甘心就这样放她离开,“小戒,就这样走了?以后我要如何找你?”
“有缘自会相见。若是你实在有要事找我,可以到城南孟家去找,不是吗?”筱桐继续瞎掰,做戏做全套嘛,半真半假才更真。
姜问笑笑,道:“那好吧,今日就到这里吧。我改日再去找你。”嘴上虽是这么说着,心底却是有些疑惑,自己若真去城南孟家找,真就找得到这二人吗?她们既是乔装出来,难道说,她们在孟府亦是每日这副打扮?但是,即使心中疑惑再深,他也不得不就此作罢,一切只有待派人详查之后才可定论。
“嗯,那就此别过了。”筱桐应着声,与环儿转身离去。
姜问看了看她二人离去的方向,微微叹气,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而去。师弟交代的事情,还是要给他办好的。
筱桐和环儿一路快步来到菜市口,只见小李子已经等在那处。她们一来,小李子便迎了上来,“环儿,你们二人没事吧?”刚才那雨下得很大,小李子很是担心,若是环儿与小红二人找不到避雨的地方那可如何是好?然而此刻,见她二人均是一身干衣,他的心也总算放下了大半儿。
“没事,先前下雨,我们找了一户人家坐了一会儿才出来的。”环儿见到小李子,也不拘谨了,先前在姜问面前,她可是连话都说得很少的。只因陌生人在,她不太习惯。倒是自家小姐,一派悠然,并无半分拘谨之态。
唉,果然不是原来的小姐了,环儿在心中暗付。
是夜,皇宫密室之内,传来司空烨的一阵暴喝声:“什么?跟丢了?两个不会武功的大活人你们也能跟丢?长此以往,朕要你们皇衣卫何用?”
跪在地上之人两腿瑟瑟发抖,最近皇衣卫连连失手,当真是十分诡异,而且两件事似乎都与那个卫王府大小姐息息相关。
正文 第二十九章
“启禀皇上,此事说来诡异,那二人进了……”说到这,地上之人顿了顿。
“进了哪里?”司空烨显然耐心有限,语气极度烦躁。
“进了卫王府的竹园,进去之后就再未见他们出来。”颤抖的回着话,跪在地上的皇衣卫心中暗想,自己怎会这么倒霉,竟然轮到自己今天暗中护卫皇上。
“你说什么?他们进了卫王府?”司空烨有些惊讶,如若真是如此,那卫王的手下该有多少能人义士,竟然连一个小厮都能有如此才华。转念一想,倒也未必,至少根据皇衣卫至今为止的密报,卫王手下并无多少有才之人。那么即是说,他很有可能并不知道府上的小厮有此能耐。想到这儿,他暗松一口气。
“你可知那竹园里住的是什么人?”
“回皇上,那竹园里住的……住的是……”地上之人心中再次懊恼。
“这么婆婆妈妈的干吗?朕问你,你就快点说!”
“回皇上,那竹园里住的是未来的皇后。”
“哦?此话当真?未来的皇后?”司空烨连问几句,心中生了几分兴趣。
“属下不敢欺瞒皇上!”皇衣卫态度坚定地回答。
司空烨摆了摆手,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属下告退。”
待到跪地之人退了出去。司空烨落座于书桌前,闭上双眼,静静思索。那二人进了竹园后便消失了,如此说来,他们难道是那个傻子的人?呵,有意思,有意思极了。还有四日,四日之后便是大婚,朕倒要看看,卫嫣然,你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
同一时间,丞相府内,姜问坐在书房内,悠闲地端着一杯茶品了一口。“小堰,叫你调查的事情如何了?可有打听到那二人的消息?”
“主子,属下已经派人去调查过了。城南确有一户人家姓孟。只是那孟家里并无两个叫小戒和小书的小厮。”小堰干净利落地回答。
果然,与自己所想相同,他二人果然有所隐瞒。只是不知,她们因何不肯坦诚相交。不过既然人家不以诚相待,自己也没必要缠着不放不是?
想到这,姜问收回思绪,见小堰还站在自己面前,便问道:“还有何事?”
“回主子,皇上派人来催,时候差不多了,要您尽快回国继承皇位。”
“哼!他有那么多个儿子,干吗非要我去接他的棒子?想要坐上那位子的人多了去了。你去告诉传信的人,就说我无意于皇位,让他另择他人。”
小堰为难地看了看自己的主子,一个是自己的主子,一个是主子的爹,两边都不好得罪。可是如果真要照主子的话回了,皇上那边肯定又要大发雷霆。唉,还是劝劝自家主子吧。
“主子,您还在嫉恨皇上?皇上那边儿已经说了,路都给您铺好了,只要您肯回去继承皇位,什么都好说!”
姜问怎会不知小堰为难,只是,自己是真的不想坐上那个位子。
“唉!”姜问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小堰,你以为你家主子我是气量那么小的人么?当年的事儿我早就已经不介怀了。父皇早年也有他的逼不得已,这些我又不是不明白。自父皇接我回宫后,他的确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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