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这杀人越货的交易感兴趣的,大有人在。”
几句话,蛇打三寸,这狂妄之言,却字字刺中要害。云宁止脸色越沉了,久久沉默,而后,他道:“这个交易,本王应了。”
那条地头蛇,比人狡猾不止三分。
寻花拍拍手:“成魅,上茶。”又道,“我家公子请楚王爷好好看戏,顺带打打算盘,魈魂窟向来一笔勾销,拒收欠款。”
说话间,有女子奉了茶进来,还有一只金灿灿的算盘。
完全有备而来,一楼流苏里那只狐狸,简直精明得可怕。
“你家公子知道我会答应?”肯定的语气云宁止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是上好的毛尖,朝廷御用之品。
“云公子是聪明人。”
话毕,寻花领着女子出了雅间,留下一壶毛尖茶香。
离,三番思忖,还是不解:“主子,属下不明您为何要答应,这九公子狡猾了得,绝非善茬,指不定是与虎谋皮。”
云宁止晃了晃手中茶杯:“他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知道我的身份,又岂是狡猾二字。”眸子,深沉黝黑,一口饮下新茶,云宁止三分笑意晕开在嘴角,“这九公子,城府深不可测,这样的人精明得可怕,只能为友,作为敌人,太危险。”
离,似懂非懂,唯一能肯定的是,那九公子,唯有敬而远之才能明哲保身。
楼下,擂台之上,打杀得不可开交。魈魂窟外,开始风起云涌,血腥在暗处肆意,整整弥漫了两个小时,窗外的风卷起流苏飞舞,空气染了腥味,那纱帐里,不见红色身影。
直至未时……
管弦静止,一只素手撩开流苏,只见红衣少年款款走出,长发随意披散,微微凌乱里带了几分不拘,丹凤的眼斜长,似乎藏了星子。
“你们三个这么抢小爷做媳妇,你们爹知道吗?”
一阵清风吹过,笑声清零。
擂台之上,三个男子,皆俊美不凡,望着那红衣的妙人,看流苏飞扬,成了背景。
如此妙人,奈何如此无耻,奈何三个翩翩美男争得头破血流。
“他,我要定了。”
这般势在必得,乃云起楚王,他持剑,望着那笑意斐然的人儿。
萧简出手,掌心,内力聚拢:“试试。”
“当我是死人啊。”萧凤歌恶狠狠瞪向容浅念,“就会惹桃花。”
话落,出手。
风起,杀气腾腾,擂台之上,硝烟燃起。
擂台边缘,容浅念抱着胸,瞧着热闹,好生不要脸:“小爷我一直都是这么人见人爱。”她眉眼带笑,“祸国殃民真不是我的错。”
自言自语之后,忽然,她红色的裙摆曳起,耳边,有温柔的轻语:“十一。”
声音,好像从很远传来,远得只有她听见,远得好像梦中。
她抬眼,擂台之下,白衣翩翩,他从人群里,向她走来,眉目温柔,好似画中。
那一双蓝瞳,阔别了太久,好似轮回,她抬脚,走得很慢:“你怎么才来,再晚点,我就要被别人抢去当媳妇了。”眼,微微泛红,委屈极了。
他轻点脚下,衣袂在风中微乱,飞起,落在她身边,伸手,将她抱在怀里:“还不晚。”他拂了拂她微微绯红的眸子,温言,“我来娶你了。”
台上,所有动作定格,眸子,望着那蓝瞳的男子。
上容公子,他还是来了,这戏,快散了。
两个小时前……
魈魂窟外,血光四溅,染红了一路锦绸,三方人马,兵戎相见。
忽然,屋顶,有灵动的嗓音飘荡。
“怎么不等我就开始了。”
抬眼,屋顶之上,那人红衣妖娆。
“你是谁?”黑衣男人戒备。
容浅念笑着:“取你性命的人。”
话落,红衣纷飞,血,溅了三尺。
第九十九章:她的良人,已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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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谁?”黑衣男人戒备。
容浅念笑着:“取你性命的人。”
话落,红衣纷飞,血,溅了三尺。
黑衣领头惊愣,随即大呼:“摆阵,围攻!”
一个刹那,黑影变幻,如森然鬼魅,刀光剑影间,红衣人儿亭亭而立,环着双手,调侃:“好好好,一起来,小爷让你们路上也有个伴儿。”
丢了个花枝招展的笑,随即,身影一闪,只见红色的暗影穿梭,伴随着金属锁喉的声响,有森白的银光,若隐若现。
那是一把精致的匕首,不过三寸,金色的柄,银白的刃,婉转于那人素手掌间,致命。
不过半盏茶,血流,成河。
“什么情况?!”
这是左翼军,傻眼。
“怎么回事?!”
这是忠亲王府亲兵,怔愣。
“变态。”不知是谁,脱口而出。
可不变态,放眼望去漫天满地的红,与那人一般妖娆。
血色,惊艳了这午后,漫过墙围,隔着一条小径的巷子里,也扰了平静。
“王爷,有情况。”来报之人惊魂普定,一头的冷汗。
萧简背身而立:“说。”眸,望着那墙围,鼻间是浓重的血腥。
“有人闯入包围,”语气微顿,心有余悸,“大开杀戒。”
“什么人?”
左翼军领沉声,回道:“魈魂窟,九公子。”
“果然,”萧简唇角有微微扬起,似自言自语,“是你。”
果然?左翼军领困惑:“王爷,我们的人怎么办?”
“忠亲王府可有动作?”
“静观其变。”
片刻沉吟,萧简眸中沉沉暗影,若有所思,他轻喃:“若是她,昭明怕是静不下来吧?”
她?昭明世子?
“属下不明。”
似乎,这九公子总叫夏王殿下思量,嗯,常思量。
萧简抿唇,俊逸的轮廓绷紧,只道了一个字。
“攻。”
攻?谁?
云起夜帝斩草除根,风清百利而无一害,旁观为中庸之道,煽风点火才为上策,若是云起少了战神楚王,那么气数也不剩多少了,那么这半路出来的程咬金……
杀无赦——
“属下尊令。”
才起身,夏王殿下又有令。
“不可伤其性命。”语气有些急切,平日喜形不于色夏王殿下,竟有几分慌色。
“额?”左翼军统满头的雾水。
半天,没有回答,萧简沉着张俊脸,怔忡。
半响……
“本王亲自去。”
话落,人影不再,独留军统傻眼,他家殿下这是?
魈魂窟里,萧凤歌侧躺在容浅念那张美人榻上,撩着流苏的一角,看着擂台上打得你死我活,偶尔,丢出来一句两句,什么‘鼠辈’,什么‘癞蛤蟆’,什么‘不要脸‘之类的话。
当然,可以理解,天底下没几个男人看情敌能顺眼的。
流苏后方,忠亲王府亲兵的周统领慌慌张张进来:“世子。”
萧凤歌抬眼皮扫了一眼,猛地坐起来,不由分说就是一通吼:“不是让你保护我家小九吗?谁准你回来了?”又是一个火星子丢过去,恶狠狠地瞪着,“要是我家小九被云起那些个南蛮子伤着了磕着了,你赔得起吗?”
周统领抹汗,心肝俱颤:“回、回世子,九公子没伤着,也没磕着,反而是南蛮子,”斟酌了一下用词,周统领说了四个字,“惨绝人寰。”
所以说,他家世子就是瞎操心,某人,那是一般人能伤着磕着的吗?她不去伤着磕着别人就要烧香拜佛了。
对此,萧凤歌纵容得天理不容,得意得好不要脸:“和本世子说说,我家小九有多威武,有多彪悍,有多……”萧凤歌轻咳,压下激动,装模作样,“说说,什么情况?”
老王爷说得对,他家世子被妖孽迷了魂道。
周统领回:“是夏王爷有动作了。”
萧凤歌一脸厌恶,外加,咬牙切齿:“萧简又干什么招人嫌的事儿了。”、
情敌相见,分外眼红。
“亲率左翼军,左右包围,像——”抬头,观察自家世子脸色,声音就虚了,“围攻。”
萧凤歌一听,立马炸毛:“好你个萧简,欺负我家小九,当我死了啊。”恶狠狠地磨牙,“看小爷不弄死你。”
弄死夏王?那还了得。
周统领赶紧拿出苦口婆心那一套,好说歹说:“世子,老王爷说,咱们就看看戏,让云起的两方狗咬狗。”
萧凤歌怒吼:“萧简那是狗吗?”
不是啊,那是您兄弟。
周统领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听见自家世子在那用牙齿泄愤,用眼神喷火,说:“那是狼,他都惦记我家小九多久了。”起身,撩起流苏要走,一边大吼,“快,快都给本世子上。”
不一会儿,人就不见影了。
周统领讪讪,一边摇头一边扼腕:“老王爷还说,九公子是白眼狼,躲着点。”
诶!叹气,跟上去。
正是这时,巷子末路,倒了一地的黑衣人,淌着血,没有呜咽声。
云起夜帝千辛万苦培养出来的暗卫,这才一会儿功夫,快绝了。
咚!又绝一个。
只见红衣人儿笑眯眯,念道:“八万六千两。”甩甩匕首上的血,“这生意,划算。”
一旁,左翼军与忠亲王府亲兵面面相觑。
左翼军问:“第多少个了?”
王府侍卫答:“刚好八十六个。”
左翼军恍然大悟:“一千两一个啊。”
王府侍卫惊:“原来真在做生意啊。”
一起叹息:变态啊。然后,一起看得津津有味。
这时,有马匹的声音靠近。
“王爷有令,攻。”
前者,是左翼军的令,是夏王殿下的令。
“世子有令,护。”
后者,是忠亲王府的令,是昭明世子的令。
原本凑一堆看热闹的两方人马立马各退一步。
“动手。”
“动手。”
随即,扭打到一块去了。
这世道,一起看戏的,最后都是各找各妈。
那边,容浅念转着沾血的匕首,走神:“这些人都是抽风了?狗咬狗?”
萧简对上萧凤歌,窝里反啊。
容浅念懒得费脑筋,该干嘛干嘛,扬手,匕首对上一黑衣人的脖子,刚要落手……
一把剑,出鞘,截住了她的匕首。
抬眼,容浅念脸一寒:“阻人财路,欠抽啊。”
一千两一个,谁跟她抢,她咬谁!
这彪悍劲头,对方明显愣到了,一个怔忡。
就是一晃眼的功夫,容浅念劈开了萧简的剑退了三分,抬眼,笑意连连,带了戏谑:“不知道夏王殿下这是凑的那一出热闹啊。”
“你认识我。”萧简话里有话,不带丝毫疑问语气。
容浅念痞痞一笑:“这风清的美娇郎,我都认识。”说完,眼神那叫一个露骨,赤果果的调戏。
指着夏王萧简的俊脸说美娇郎的,除了眼前这个,便只有一个人。
“你和我认识的一个人很像。”萧简思忖,“一样的狡猾,一样的诡计多端,一样的心狠手辣。”
尼玛,那是老娘吗?容浅念暗自翻白眼:还一样无耻哩,随即,无耻地将眸子都笑弯了:“夏王殿下不会对那位心心念念,朝思暮想吧。”仔细瞅了瞅几眼,惊愕,“心上人慕而不得,于是寄情于我,殿下不是想强迫在下吧,可是在下已有家室,要是王爷不委屈的话——”
不委屈怎样?所有左翼军竖起了耳朵。
萧简的脸狠狠一抽,随即绿了,几乎怒吼出声:“容浅念,少给本王装!”笃定的语气,“这世上,如此手段杀人的,如此狡邪无赖者,如此让本王恨不得掐死,又——”萧简语气一顿,重重叹息后,无奈地喊,“容浅念,你到底有多少张面具?”
丫的,老娘就这么牛?容浅念头疼了,这眼尖鼻子灵的男人,真真招人无奈。
容浅念也叹气,很忧郁:“原来,你心心念念、朝思暮想的是殁王的王妃啊。”恨铁不成钢,“你怎么就跟有家室的杠上了,这小三,可耻!”
小三?这词新鲜。原本剑拔弩张的两方人马一致地停下了动作,这热闹,此刻不瞧,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毕竟,夏王殿下这般怒极攻心的时候,千年等一回。
“容浅念!”
“夏王爷仔细瞅瞅,我是爷们。”容浅念再一次不要脸地肯定,“我真不是容浅念。”
这信誓旦旦的保证刚说完,随即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呼唤:“小九。”
容浅念眼皮一跳,嘴角抽了,心里骂娘:萧凤歌你丫一会上树的猪!蠢死了别连累老娘。
回头,容浅念无比无辜又困惑:“这不是昭明世子吗?今日得见,三生有幸。”
萧简冷笑,看着。
萧凤歌关心则乱,昏了头地直接无视了某人狂眨的小眼神,恶狠狠盯着萧简:“萧简,我敢欺负我的人,当我软柿子啊。”
容浅念眼抽了。这人,真蠢,她不认识。
萧简寻着她视线,深深看着:“昭明如此相护之人,只有一个。”他唤她,“容浅念。”
萧凤歌当头一蒙,随即明了,脸色骤然青紫:“你丫的,坑我。”
萧简不可置否,他围攻,逼的不是容浅念,是萧凤歌。
事已至此,容浅念没得装了,端出架子:“夏王殿下好眼力,本王妃如此扮相也没有逃过夏王爷的法眼,只是不知道王爷是要治我个什么罪?贩卖良家妇男妇女?欺骗纯真美娇郎?还是,”容浅念想了想,语气很冷,“还是一统武林,谋逆做乱?”
萧家哑口无言。
是啊,他能对她做什么,哪一次不是他血本无归。
容浅念笑笑:“你要治我的罪,带上证据,以臣兄之礼去椒兰殿找我吧,可千万别对我心心念念朝思暮想了,我这做弟媳的担不起这不伦的大罪啊。”
萧简凝着的眸光散了,细碎凌乱得一塌糊涂。
这个狠心的女子,太无情,心思太玲珑,他无处遁形。
旁观者,除了萧凤歌在幸灾乐祸,都怔了,原来,这夏王也被迷了魂道。
萧凤歌见萧简颓败的模样,解气了,洋洋得意:“就是,少给我家小九扣罪名。”
“你也一样。”容浅念白了萧凤歌一眼,萧凤歌立马乖顺,不做声。
“你们两位是要打要杀,都继续,还有你们、你们,”指了指愣住的忠亲王府人马与左翼军,“都别愣着,干仗啊,我销魂窟有规矩,一次斗殴,八百两,回头我给你们优惠。”
所有人傻了。
果然,无耻,永无止境。
容浅念一只匕首扔出去,扎在了最后一个黑衣人心窝,伸伸懒腰,念念有词:“该去算账了。”转身,惘顾身后各种惊叹,自言自语,“这时候,我家上门相公快打完擂台了吧。”
身后一干人,这才想起来,天家殁王妃的招亲宴还在如火如荼。
萧凤歌第一个不淡定:“小九,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