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某人不高兴了,向她家男人投去委屈的小眼神。
萧殁揽着她,轻拍着她的肩,转眸,对容儒海道:“天家正妃,位及一品。”眸,骤冷,“礼不可废。”
容儒海愣了一下,这才大悟。
果然,殁王护妻。
“老臣见、见过殁王妃。”
这老子给女儿见礼的怕是风清头一人,容相一张老脸红紫交错。
容浅念听得乐呵:“乖。”
这声调……怀里的元帅大人条件反射地顺毛了。
容家一家子弯着腰,皆低头,指不定在心里问候某人。
容浅念照旧笑得春风得意,很自然地忽略了免礼这回事,对着一群哈腰的容家人,姿态十分得高高在上,眸子睃了一遍:“诶,怎不见七姐姐啊。”
容儒海回:“你七姐——”一阵冷风,容儒海打了个颤,立马识趣地改了语气,“回王妃,小女身体抱恙,不宜出来见客。”
这态度,某人很受用,拂着元帅大人的白毛:“抱恙啊?”又耐着性子,问,“差人去宫里请御医了吗?”
容家一家子咬牙,忍痛,容儒海那老腰都快折了,在殁王眼皮子下也不敢动,还是端端正正行着礼,回着话:“回王妃,只是小碍,寻常大夫开几贴药就好。”
容浅念一听,小脸一皱:“那怎么行,姐姐和本王妃姐妹一场,情意深长,本王妃怎么忍心姐姐受一分病痛之苦。”
这话,某人讲起来,一点也不害臊。
容家老少主仆冒汗,这十月的太阳很烈啊。
容浅念倒好,温吞吞,慢吞吞,懒洋洋地继续说着:“青衣,回头去宣几个御医来相府,给七姐姐好生看看。”
“不用!”
文氏拒绝得很快很果断,而且,红着脸,很激动。
嗯,猫腻的味道。
容浅念笑笑:“大娘反应这么大,倒叫本王妃好生吃惊。”笑脸一垮,几分委屈,“难道大娘是记恨本王妃以前不懂事?不愿领本王妃一片真心实意。”
萧殁揽着她的肩,拍了拍,容浅念眸光挤出一滴晶莹。
夫妻搭档啊,这还能不所向披靡?
文氏脸都白了,不知道是吓的,还是虚的:“臣妇万万不敢,只是小女不过偶感风寒,并无大碍,不烦王妃挂念。”
容浅念想了想:“既然这样,本王妃稍后去院子里瞧瞧姐姐,聊表一下做妹妹的心意。”
“王妃有心了。”文氏笑得很苍白。
太阳底下,容浅念又虚与委蛇了一番,容家一干人,脸已经开始发白了,大汗淋漓,腿软腰酸。
容浅念那厢已经从问候容大公子最近吃什么斋念什么佛过渡到了另一茬。
“八姐姐可好?”
装得好……姐妹情深啊。
容相声音已经干了,气息不稳,大汗淋漓又不敢抹:“回王妃,锦绣随章卿侯稍后就到。”
容浅念惆怅了好一会儿才说:“好些日子不见八姐姐,本王妃可是想念得紧啊,姐姐嫁得如此良人,本王妃也甚感欢喜啊。”
良人?这人要不要睁眼说这么瞎的话。
一片乌鸦声,没人回答。
太阳底下,这一个恭候殁王妃的大礼足足行了一刻钟。
这会儿,可算有马车声:“相爷,东宫的马车来了。”
容浅念笑着:“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啊,这回门都赶脚呢。”揉揉腰,捶捶背,“本王妃站久了,腰酸背痛的,这就先进去喝杯茶。”
容儒海如释重负:“带王爷王妃进去,奉茶,好生伺候着。”
这尊菩萨,终于要送走了。
“你们慢慢迎客,本王妃先行小步。”走了几步,容浅念突然回眸一笑,“哦,忘了件事。”挥挥手大赦天下般豪爽,“平身。”
转身,搂着自家男人大摇大摆地进了相府大门,将背影留给东东宫一行人。
萧殁轻笑,宠溺地拂着她的发。
那边,容家一家子,这腰才刚弯起没一会儿,太子萧衍已经走近了。
“见过太子。”
娘哟,老腰骨嘎嘣作响。
那只狐狸,占尽了便宜就走人,按礼,可是要给太子见礼的。
容狐狸笑嘻嘻的,边走边回望。
“相公啊。”
那个娇滴滴哦,身后青衣等人鸡皮疙瘩都起了。
萧殁勾着唇,很受用:“嗯。”
“你说容年华那厮,是不是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这般遮遮掩掩的。”
这厮,鼻子就是灵。
怀里,元帅大人扭来扭去,动得不亦乐乎。
一只手,提起元帅的耳朵,松手,砰,元帅大人肉肉地滚了三圈,抬起滴溜溜的眸子,俊逸的男人面不改色:“文氏,”顿了顿,又说,“欲盖弥彰。”
元帅大人默默地抹泪,滚开了,想着自从多了个男人,妖孽多久没抱抱了,委屈哟……
容浅念直接忽视某狗怨念的小眼神,作冥思苦想状:“诶,偷偷摸摸这东西,总让人心痒难耐啊。”
有人心痒难耐了。
萧殁轻笑,俯身,对着她亮晶晶的眸子:“你若想玩,我陪你。”
蓝瞳温柔,好看得一塌糊涂。
容浅念心头甜丝丝的,笑着,一把勾住萧殁的脖子,很高调地吆喝:“这是谁家相公啊,这么会疼人,来,香一个。”
说着,不管路人甲乙丙丁,凑上去,重重亲了一口,那个响声哟。
有人面红耳赤,有人干咳阵阵:“咳咳咳。”
意思很明确,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注意点形象。
形象,那是啥玩意?容浅念很正经:“青衣啊,嗓子不舒服吗?”
青衣嘴角一抽,随即,回:“偶感风寒。”
这学什么不好,学女人装病。
容浅念审视着,摇摇头,又装正经:“御医就不用了,回头我让十二给你抓几副药,保证你药到病除。”
青衣刚要拒绝,那边,容浅念信誓旦旦地补上一句:“腰好,肾好,活好!”
青衣口水一噎:“咳咳咳。”面红耳赤了。
这是女人说得出口的话吗?
反观殁王殿下,一脸宠溺,揽着女人的腰,嘴角有浅浅的笑。
女人的妄为,很大一部分,是男人惯的!
青衣继续咳。
容浅念瞅了瞅:“咳得这么严重!”回头看萧殁,一本正经地坚定,“这病,得治!”
青衣嗓子一卡,怎么也咳不出来了,脸色憋得快紫了,回头,看着自家王爷,十分沉重:“王爷。”
他发誓,那让腰好肾好活好的药,他用不着。
如今,能治治这妖孽的,也只有主子了。
不想……
“椒兰殿,王妃做主。”
萧殁说得云淡风轻,很理所当然,青衣的脸这下全黑了。容浅念笑得大声极了,一把挽着萧殁:“相公,走,我们亲热去。”
“咳咳咳。”
“咳咳咳。”
“……”
除了青衣,椒兰殿的一干护卫,全体咳嗽了。
王妃,好彪悍啊。
因着天家两位贵客,皇家护卫,小厮奴仆来来往往,经久安静的相府,热闹了。
太子萧衍,暂居常林阁。
阁中,长青的竹林留下淡淡暗影,风吹过,人影轻摇。
匆匆青竹里,露出女子绯色的裙裾。
“小姐说,子时,紫竹林。”
背着光,白衣儒雅,男子声音沉沉:“退下。”
女子欠身,眸子张望一番,方才离去。
第一百零五章:不安生的回门宴
背着光,白衣儒雅,男子声音沉沉:“退下。”
女子欠身,眸子张望一番,方才离去。
男子转身,俊颜温雅,正是萧衍,抬眸,那绯色的裙裾缠上了淡紫的宫装。
“见过良娣娘娘。”女子低着头,声音压得极小。
繁杂的发髻下,更衬得容繁华容颜苍白:“你是那个院子里的?”
女子支吾着,声音微颤:“奴婢、奴婢是七小姐院里的苏亚。”
微微沉默,她摆摆手:“回去吧。”
女子迟疑片刻,低着头走出竹林。
容繁华嘴角若有若无地笑,走近了,看着面色无常的萧衍:“年华姐姐身体抱恙也有些时日了。”她淡淡语气,仿若旁人,“殿下不去看看她吗?”
萧衍眸色一沉。
都道容家繁华聪慧剔透,果然……
“虽说是表妹,终归男女有别。”萧衍正色,“这是她差人送来的贺礼。”
阁中长满青苔的石子上,放着一对玲珑如意。
这两人,各个都是玲珑的心思呢,隔了肚皮,防着。
她素白的手拾起如意,浅笑,不达眸底:“年华姐姐有心。”抬眸,似乎玩味的语气,“殿下,不若,你纳了她吧。”
萧衍眸光骤凝,森冷,有隐隐肃杀。
“容繁华,莫要忘了,你已为良娣。”字字紧扣,若紧绷的弦,一扣即烈。
这个女子,次次逼人遁形。
她笑:“也许,”迎上萧殁的眸子,语气染了淡淡的讽刺,“明天,或是后天,便不是了。”
骤然,他出手,扣住她的咽喉,玲珑如玉坠地,碎成一地凌乱。
手指一紧,她脖颈一圈狰狞的红,脸色惨白,轻笑,她半阖着眼,沉默,脸上竟是释然。
这个女子,视死如归。
他暴怒,手紧了一分,脸上全是阴鸷:“你这么盼着本宫废了你,是想留在萧殁身边吧。”
她扯扯唇,僵冷的容颜:“他若要我——”
话,只说了一分,女子长长的睫已经合上。
萧衍大笑,侧脸,几乎扭曲,忽地松手。
容繁华重重跌倒,面色充血:“咳咳咳。”
他半蹲,抓着她的手,血,丝丝渗出,映红了一双鹰眸,阴冷的声音一字一字响在她耳边:“放心呢,本宫很让你如愿的。”
容繁华脸色微白,怔怔看着大笑的男人,阴鸷了眸里那方天。
然,美人苑里,春光明媚。
容浅念抱着美男相公,站在门口,大喊一声:“来个喘气的。”
一句话落,只觉一阵风拂面,随即,重重一撞,火辣辣的一个熊抱,容浅念踉跄了几步才稳住,抬眼,十三一张脸无限放大。
“小姐。”呼天唤地的激动啊。
容浅念鸡皮疙瘩一抖,连忙后退,往自家男人怀里躲,对着正要再扑的十三连连摆手:“诶诶诶,我可是有家室的人,别动不动就扑上来。”
妖孽一副从良的样子,十三哑口,嘴巴张大,作惊讶状:“你不是我家小姐,说,把我家小姐藏到哪去了?”
容浅念一本正经地点头:“嗯,我不是你家小姐。”一根手指托着十三的下巴,调戏,“妞,听话,叫声王妃来听听。”
十三额头数跟黑线,嘴巴一抽,转身,对着萧殁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一副托孤的语气:“姑爷,我家小姐,您多担待着点。”
俨然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容浅念咬牙,怒瞪十三:“你这个吃里扒外的。”
说着便作势抡起了拳头,十三四处逃窜,不明所以的元帅大人跟着上蹿下跳。
萧殁无奈,搂着正张牙舞爪的女子,哄着:“乖,先吃点东西。”
容浅念立马顺毛,眨着泪汪汪的眼睛,好不可怜:“逸遥,只有你对我是真爱。”
旁人拂着胳膊,抖鸡皮疙瘩,抬头,看窗外,实在看不下去了。
那两人,一个喂得温柔,一个吃得欢畅。
门口,少年缓缓走来,一身黑,将阳光笼住。
容浅念抬头,笑眯眯地招招手:“几天不见,我家小五,越发长得俊了。”
五步低着头,看不到表情。
又招招手,容浅念女流氓了:“来来来,给姐姐好好瞧瞧。”
话刚说完。
“张嘴。”
容浅念一愣,萧殁一勺子莲子羹喂进去,容姑娘这才闭嘴了。
空气,怎生一股酸气啊。一干人等,你看看我,我瞧瞧你,一致地选择无视。
那边,少年缓缓,近了一步,照不进阳光的眸光,微暗。
吃饱喝足后,容浅念抱着美男相公在软榻上小憩。
百无聊赖里,容浅念来了兴趣:“十二,近来府里可发生什么大事?”
十二上前:“自小姐大婚,尤其安分。”
相府之前不安分,多半与某人有关。
容浅念撑着下巴侧卧,挑挑眉:“尤其?”
这语气,是要开始闹腾的节奏。
十二神色淡定,继续:“八小姐,连着数日,足不出户。”
容浅念眸子敛了敛,眯成月牙儿的弧度:“她这风寒倒是厉害啊。”又问,“那文氏该着急了吧?”
“前前后后换了好些个大夫。”
“一群庸医,风寒治了这么久。”
容妖孽,怕是闻到什么味儿了。骂人的话,竟也能是幸灾乐祸的语气,还一说一个准。
十二点头:“确实。”补充,“皆是京都毫无名气的大夫。”
这就怪了,右相府家的嫡出小姐染了病,却低调地连个好大夫都不请。
欲盖弥彰啊。
容浅念摩挲着下巴,眸子转溜着:“猫腻啊。”
猫腻?十三没闻到,只闻到了蠢蠢欲动。
萧殁开口:“青衣。”手,有一下,没一下拂着怀里女子的发。
青衣上前。
“去查一下容年华的药。”
十三拂额,姑爷又纵容小姐作乱了。
青衣刚转身,听到容浅念说:“这相府青衣路不熟。”大声招呼着,“十二,去,好好领路哦。”
青衣脚步顿了三顿,加快了步子。
好好……这么刻意强调,一股子不怀好意的味道。
十二的冰山脸破功了,站着不动。
容浅念吼过去:“杵着做什么,去啊。”
十二无奈,只好硬着头皮上前。
容浅念心情甚好,窝在萧殁怀里假寐,时不时蹭几下。
这时,门口有小厮进来。
十三上前道:“小姐,老爷派人来催了,说午膳已经备好,就等着你和姑爷。”
容浅念伸了个懒腰,眼皮都没抬一下:“传我的话,就说……”
片刻,小厮小跑到了正厅,众人望去,不见殁王与殁王妃。
容儒海脸色很难看:“怎么还不来?”
太子萧衍与良娣坐首位,依次之后容相与文氏,连章卿侯与容锦绣都落座了,一桌子,足足等了半个时辰,谁脸色都不好。
小厮越发战战兢兢,不敢抬头,支吾着:“回相爷,九小姐说,说——”
半天没句准话,容相大怒:“殿下面前,支支吾吾像什么样子,说。”
小厮大汗淋漓,抹了抹汗:“九、九小姐说正忙着与王爷亲、亲热,这个点停下来,会出、出人命的。”
话一完,阵阵抽气声。
听听,这都是什么话,听得人都面红耳赤了。
容相红着脖子就大骂:“这个没脸没皮的。”转眸,腆着脸,陪着笑,“小九口无遮拦,殿下见笑了。”
容相才赔完不是,那小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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