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或者死,我让你选。”萧殁淡淡的语气,很平和,即便如此,他身上总有种让人臣服的东西。
没有犹豫,回答:“留。”
“从此忘了蛊毒教,忘了雪域。”
说完,萧殁转身,走出了树影。
少年抬眸,看着。
这个背影,和那个女子也那么像,他们啊,是一类人,精明,善谋,敢为。
高墙环绕,紫檀木香萦绕,门窗紧闭,微许漏进的风,吹得流苏飘舞,此处,为相府七小姐的院子,往日最热闹的地方,竟也生出几分萧条。
内阁里,有女子的声音。
“殿下应了,子时,紫竹林。”
“他还说什么了吗?”
询问声,带了急切,乃容年华。
女子回答:“不见不散。”
这传话的,可不就是常林阁那奉茶的侍女。
屋里沉静下来,门,猝不及防被推开,传来清泠的嗓音:“不见不散?”
门口,女子依着门窗,环抱着手,挑着眉眼,一双眸子灵动地挑着,声音邪魅:“七姐姐是要去会情郎?”
这不速之客,正是容浅念。
屋内,容年华眼里一闪而过的慌乱,微怔后,对那传话的侍女道了一句‘退下’,随即防备地看着容浅念:“你来做什么?”
容浅念耸耸肩,步调慵懒,语调更是慵懒:“本王妃听闻妹妹身体抱恙多时,这姐妹一场的,本王妃若置若罔闻,岂不是忘恩负义之人?”走近了,睁着无辜的眼,问。“我是这样的人吗?”
难道不是?这人,真要脸了。
容年华冷冷一哼,猝了句:“黄鼠狼给鸡拜年。”
容浅念也不生气,点头:“嗯,这话在理。”笑得流气,话语带了浓浓玩味,“可是姐姐,你可要擦亮了眼仔细瞧瞧,别认错了黄鼠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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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今天有点事,还有一章可能要晚点了,妞们可以明天看,还有,连着几章南子都有在铺垫,因为这次要弄死萧衍,所以阴谋阳谋会比较多,妞们看起来多留个心眼,仔细些,不然我怕会有些混乱。
第一百零七章:大开杀戒
容浅念也不生气,点头:“嗯,这话在理。”笑得流气,话语带了浓浓玩味,“可是姐姐,你可要擦亮了眼仔细瞧瞧,别认错了黄鼠狼。”
容年华耐不住性子:“你到底想干什么?”
诚然,在容年华的认知里,伤天害理无所不干,那才是容九。
容浅念想了想,慎重地斟酌出了两个字:“抓奸。”
容年华脸色大变。
“所以姐姐,你可千万别去哦。”某人一脸无辜,满眼都是善意。
“你——”容年华眼里全是不可思议,慌乱,甚至惊恐,“你知道什么?”
她笑笑,拿过一边的盒子,放在手里玩转:“这南疆的灵芝可是大补之物,姐姐一定要喝。”顿了顿,很严肃地补充,“据说,可安胎。”
容年华脸色骤然大白,甚至微微颤抖。
果然,无所不知,乃容九。哦,还有,无恶不作。
容年华咬着牙,沉默,久久,她说,嗓音干涩:“本是同根生,容九,你真要我死吗?”
容浅念听了,长长一声叹息,捂着心口做伤心欲绝:“伤心啊,本王妃一片好心被当做了驴肝肺。”
容年华冷笑:“你会好心?”
诚然,容年华绝对不会相信,这人是善茬。
诚然,某人平日里伤天害理的事干得多了。
容浅念继续叹气,似乎懊恼,似乎纠结,还有点郁闷,抬头,看着门外:“眼下这乌云密布,平白让人生出几分惆怅来,诶!”惆怅完,回头看看容年华,语气一如既往的戏谑,“本是同根生,为了这句话,本王妃心软一把,姐姐可要珍惜哦。”
说着向前一步,容年华本能地后退。
靠,好人不好做啊。容浅念白了一眼,这才说:“他贵为太子,皇位之争,出不得一丝差错,你觉得他会为了你这肚子里的一块肉冒天下之大不韪?太子大婚六年,东宫十几位侍妾侧妃,独独没有一位孕育子嗣,这是为什么?萧衍,他要的是一劳永逸,那样的人怎么会给自己留下祸患,你觉得你会例外?”
容年华白着脸:“我——”
容浅念摆摆手,打断:“别天真了,姐姐,你知道一劳永逸最好的办法是什么吗?”她嘴角一扯,笑得渗人,冷幽地吐出四个字,“杀人灭口。”
有脑子的人,大概都会知道,容年华肚子里这块肉,萧衍留不得。
当然,容年华的脑子被人迷得晕头转向了。
“他不会的,他说过——”
容浅念恨铁不成钢:“男人的话靠得住,母猪一定会上树。”顿了片刻,很严肃地补上一句,“当然,我家男人例外。”
容年华脸色越发惨然,眼里全是惊惧。
“你这么挑拨离间,到底想干什么?”
“靠,说了半天竟是对牛弹琴。”容浅念无奈,摊摊手,“挑拨离间?本王妃要怎么样,需要靠这么不入流的手段。”
当然,需要!而且无所不用其极。
一番话下来,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只是,不知道容年华那被萧衍洗过的脑子听进去了多少。
手指一转,容浅念手里的灵芝落下,她拍拍手:“话已至此,姐姐,你自个掂量。”转身,走了三步,回头,眨眨眼,“可要小心黄鼠狼哦。”
容年华咬着唇,若有所思。
刚走出院子,轰隆——
一声雷响,容浅念抬头:“这天变得可真快。”
十月的天,说变就变,大片大片乌云,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十三问:“小姐,你觉得容小七会不会去?”
容浅念想也不想,很肯定:“会。”
“那浪费口水干什么?”
容浅念沉思了,半天,摸着心口,作无奈状:“诶,心软这东西,”啧啧舌,十分鄙视,“真他妈麻烦。”
心软?十三抬头,太阳没打西边出来啊。
“我没听错吧?”十三很笃定,“小姐,你耍什么诡计?”
容浅念眼一翻,不以为意:“我要弄死谁,可从来都是光明正大。”哼了哼,月牙儿似的眸子染着嫌恶,“偷偷摸摸那是萧衍才会干的勾当。”
貌似,某人也没少干吧。
十三懒得点破,好奇得紧:“太子到底要干什么?”
容浅念托着下巴寻思着用词:“嗯,杀人灭口,然后栽赃嫁祸。”
俨然,被杀人灭口的,是容年华,这被栽赃嫁祸的,自然是萧衍的眼中钉——容九。
诶,有大半夜要去挑灯照厕所了。容九妖孽是能随便栽赃嫁祸的吗?通常,都是她栽赃嫁祸别人。
十三就问了:“那子时小姐要去吗?”
“要,为什么不去?那传话的丫头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赶巧地遇着我,这话啊,可不就是传给我听的,我要不去,岂不辜负萧衍一片良苦用心。”容浅念笑得意味深长,拖着长长语调,“萧衍啊,在挖坑。”
挖坑,当然是给容九跳。
“那你还去?”
容浅念很理所当然:“不去怎么把他推进坑里。”想了想,又道,“不仅我要去,我还要大家一起去,看一处好戏。”
哦,原来有人挖坑是在自掘坟墓。
诚然,阴谋诡计,那是容九的领域,玩死人,那是她的专长。
这戏,要开唱了。
下午,雨下得轰轰烈烈,这十月的暴风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夜里,天冷森森的,没有雨,刮着风,吹乱了紫竹林的树影。
美人苑的流苏帐里,女子掀开眼,朦朦胧胧的,倒是惺忪。
“醒了。”萧殁亲了亲她的脸。
容浅念揉揉眼,声音还有些含糊:“逸遥,是不是该去看戏了。”
这家伙,难怪今天早早便睡了,这是要养精蓄锐啊。
萧殁拿她没法,替她穿好了外裳,轻声嘱咐:“夜里刚下了雨,莫要受了寒气。”拿了件披风,仔细给她穿上。
容浅念任萧殁摆弄着,对着帐外问:“什么时辰了?”
外面十二回:“小姐,还有一刻功夫就亥时了。”
“都快亥时了,常林阁那边是该动作了。”
容浅念的话刚落,十三急匆匆进来,福了个身,道:“小姐,常林阁差人来话,说是良娣娘娘突发疾病,二夫人请姑爷去一趟。”
容浅念眯了眯眼,微微上扬的眼角,有流光溢彩:“先调虎离山,再杀人灭口,最后栽赃嫁祸,一石三鸟啊。”她笑,“萧衍那只黄鼠狼,胃口可真大,也不怕撑死。”
一坏扣一环,玩起计谋,俨然萧衍是个个中高手。
只是,这世间,一个容九,抵千军万马。她啊,可从不吃亏。
萧殁揽着她的肩,轻吻着她额前的发,兜帽下,她娟秀的脸越发小,深深凝着她的眼,他问他:“十一,告诉我,你想玩多大。”
容浅念伸出手,捧着萧衍的脸,一字一字道:“他欠你的,是时候还清了。”手,覆着萧殁凉凉的指尖,“逸遥,这次,我要萧衍永世不得翻身。”
他既借了东风,她便烧了他老窝。
心狠手辣,她从来不会吝啬,连本带息,是一贯作风,这就是她,萧殁的女人。
他俯身,亲吻她的唇:“好,我陪你。”
这风清的天,她要捅破,他执着她的手。风起云涌,天下大乱,他陪她笑看。
是时候算总账了,谁叫某人是个锱铢必较的妖孽呢。算计这东西,向来,她最会玩。
“十二,差人去请老爷和两位夫人,说本王妃要请她们看一出好戏。”
萧殁深深凝着她,眼里,她的影子很美,牵着她的手,走进了毫无月色的夜里。
这夜,越发浓了,黑了,风大作。
所有阴谋阳明都在按部就班了,只欠了东风,当然,这东风要容浅念来吹。
咚咚咚!
更声响,这亥时,正临。
紫竹林中,黑影摇晃,毫无星子的夜,远处淡淡的烛火,穿过竹林,只漏进了淡淡微光,昏昏暗暗里,四周环着青竹,林子深处,男子背影伟岸,白色的衣袍儒雅,沾了雨水的长发散乱,隔着半步的距离,女子倩影单薄,风,吹起女子裙裾,还伴随了女子盈盈哭声,她提着一盏青灯,并没有话语,听不出嗓音。
微光太暗,看不清他们容颜。
忽然,一道森白的光。
窈窕的身影缓缓倒下,青灯坠落,微微弱光照在女子雪白的衣裙上,染红了大片。
男子俯身,冷眼看着呜咽的女子,声音,比这夜冷:“年华,好好去吧,来世,不要遇见本宫了。”
地上女子挣扎,血色蔓延,淌过一地青苔。
男子扔了匕首,擦了擦手,转身,那张脸……
正是萧衍。
静默里,忽然有女子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林子里,回荡:“啧啧啧,真狠心啊。”
萧衍脚步停顿,眼森然杀伐。
小径路里,女子从黑暗里走来,黑色的披风很大,兜帽遮住了半张脸,嘴角噙着笑:“都说一夜夫妻百日恩,太子殿下可真真是忘恩负义之人啊。”素白如葱的手指指了指地上的女子,“你看,七姐姐很痛苦呢。”
女子缓缓脱下兜帽,抬起眸子,一双邪气的丹凤眼,容颜英气,美得魅人。
此人,可不就是来吹东风的容浅念。
地上,躺在血泊里的女子瞪着瞳孔,发不出声,只是抽搐。
萧衍大怵:“你——”
她笑着,走近了几步:“很惊讶?是不是很想知道为什么本王妃亥时就来了,而不是子时?”她端着下巴,“若是本王妃没猜错,殿下让人传了两次话吧,容年华最后听到的,是亥时紫竹林,本宫听到的却是子时紫竹林。”
萧衍倒是冷静了,笑得阴寒。
“只可惜今晚夜色太好,本王妃难侵,便寻思着提前出来赏个月,竟没想到一不小心目睹了一出好戏啊。”踩着青苔,血,染红了绣鞋,她蹲下,拾起地上的青灯,举起来,烛光打在她明艳的小脸上,她笑着说,“亥时杀人,子时栽赃,殿下算得精准啊。”她俯身,轻拍地上抽搐的女子,温声哄道,“很快就解脱了。”
女子,颤着的手,缓缓无力地垂下。
容浅念不忍地摇摇头,随后提起灯,照着萧衍的脸,他满眼阴鸷,说:“倒是什么都没逃过你的眼,是本宫低估你了。”冷笑,鹰眸凌厉,“那你觉得你坏了本宫的好事,本宫会拿你怎样?”
容浅念手指缠着长发,思考,回:“栽赃嫁祸泡汤了,干脆继续杀人灭口,一了百了。”
萧衍深笑:“真是只聪明的狐狸。”右手,垂着,隐隐内力,将出未出。
容浅念抬眼,丹凤眸子颤了颤,长睫打下深深暗影,看不出表情,只是嗓音玩味:“那可就不好意思了,在你杀人灭口之前,本王妃还有一出戏呢。”
萧衍怔住,片刻,出手。
一盏明灯晃过,已经没了女子的身影,随即,只闻女子悲痛的喊声,响彻这夜:“啊,血,好多血,七姐姐……”
青灯,高放青苔石子,照着萧衍脸色大变,照着小径路上一张张惊慌悲痛的脸。
“年华!”
撕心裂肺的一声呼唤,惊了林中的夜鹰。
那是文氏,身后,是容儒海,苍老的脸,还有忿恨的眼,从远处,奔来,汹汹。
萧衍忘了动作,惊乱地看着地上的女子,她悲痛地哭喊,唯独那双丹凤眼,全是得逞后的浅笑,仿佛在说:你看,你输了。
地上,白衣染浸了血色的女子还在挣扎,无法出声,手指颤着,指向容浅念。
容浅念俯身,凑在女子满口血渍的唇边,嘴巴张张合合,瞳孔放大,忽然,手一垂,再无声息。
无人知道,最后,容年华说了什么,除了容九。
容浅念大喊,悲痛欲绝:“七姐姐。”
地上血泊里的女子,再没有睁开眼。
“孩子!”容浅念颤着手,缓缓指向萧衍,“你好狠的心,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下得了手。”
萧衍傻了,鹰眸,死死瞪着容浅念,嗡嗡耳鸣。
“你还我女儿。”
“年华,年华,我的女儿。”
“萧衍,你会不得好死的。”
“你去死,去死!”
“……”
夜里,空荡的紫竹林中,来回荡着的,都是哭声,喊声,咒骂声,久久不息。
亥时,容家七女年华,殁。
子时,从未安静的相府,又传出阵阵悲痛呼喊,从常林阁。一夜,没有停息。
“繁华,繁华你醒醒,醒醒。”
“啊——啊——”
“……”
血腥,在常林阁里喧嚣,悲戚冷了这夜。
“繁华,你别丢下娘。”
“你睁开眼,睁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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