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成王败寇,本宫死亦何惧?”萧衍仰头大笑,满面狰狞得可怖,“哈哈哈……”
癫狂的笑,刺人耳膜,一阵一阵的,渗人。
容浅念掏掏耳朵,撇了一眼:“这就疯了?”
牢中,萧衍狂笑,眼神空洞。
容浅念提了提嗓音:“本王妃还有件事告诉你呢?”抱着胸,挑挑眼,流气的眸子里波光徐徐,“知道你的手是谁废的吗?”
这人,玩心又起了。
下一秒,癫笑骤停,萧衍恍惚的眼凝成一道火光,死死盯着那红衣妖娆。
那折了他一只手臂之人,也是一身红衣,张狂,狠绝,还有一双邪魅的丹凤眸……
男人惊叫:“是、是你!”
她点点头,一脸赞赏的表情:“还没疯。”点点头,风轻云淡的模样,“嗯,是我。”
“是你,是你!”萧衍扒着牢门,五指张开,合拢,掐出泥泞的血迹。
已然,萧衍癫狂了。
女子却隔着半步的距离,冷眼看着,笑声溢出,格外得清澈:“记住,算计我,我顶多还回来,算计我男人,那可得算上利息,所以不要忘了,下次千万别惹我还有我家男人,后果你付不起的。”顿了顿,恍然的眸光一挑,“哦,差点忘了,人之将死,没有下次了。”
一句话落,那厮打铁门的男人一口血喷出,溅了一地。
容浅念连跳几步,还是脏了裙摆,她嫌恶地皱着眉头,怨尤地看着萧衍:“死也不安生,都弄脏了人家的衣裙。”说着,掏了块手绢,细细地擦拭,末了,丢在地上,抬眸,“别急着吐血,放心,我还要送你一程呢。”
噗!又一口血,喷涌而出,萧衍满脸的血,沾着凌乱的发,手,死死抓着牢中的稻草,全是殷红,他撕扯着嗓音喊:“容九,本宫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容浅念一脚将沾血的手绢踢远,不以为然地笑笑:“不服气,做鬼了来找我。”拧了拧秀气的眉头,“不过千万别去烦我家男人,不然,就算是鬼,我也不会放过你的哦。”
说着,对着萧衍意味深长地摇了摇头,拂了拂褶皱的红裙,念了句‘真脏’,转身,大大方方走出牢房,窈窕的暗影摇摇晃晃,恣意嚣张。
身后,大笑癫狂:“哈哈哈……”
牢中,男人像一头暴怒的野兽,嘶喊,吼叫:“容九!容九!”
“……”
天降帝星,一出计谋,永世不得翻身。
这夜里,大理寺的监牢里,男人疯狂地嚎叫,血腥味甚浓。
然,大理寺外,一千守卫,睡得不省人事。
青石的小路,从大理寺一直铺到了宫门。已是近黄昏,昏沉沉的天还飘着小雨,朦朦胧胧的,笼着雾气,模糊了容颜。雨中,人影缓缓走出高墙宫门,一身红衣格外清晰。
“逸遥。”女子唤着,步子微微急了些,缠绵的雨打湿了额前的发。
路的尽头,风卷起男子素白的衣袍,撑着淡绯的油伞,站在雨中,模糊的轮廓柔和,他与他的伞,站成了风景。
萧殁疾步上前,一把将女子安置在怀里,擦着她脸上的水,疼惜不已:“怎生不带伞,着凉了怎么办?”
容浅念抬起头,笑得没心没肺。
萧殁总归是舍不得责怪,只得更紧地抱着她,暖着她的手:“乖,累了吧,我们回家。”
没有试探询问,他只是舍不得她,心疼坏了。
容浅念伸手,将一双凉凉的手伸进萧殁怀里,舒服地叹了一口气,抬眼,语气听不出喜悦:“萧衍说,我太心狠手辣,精于算计,他说得很对。”
萧殁只是听着,她缓缓地说着,语气似乎怨尤,似乎愠恼,似乎委屈:“他说我是狼。”
萧殁微微皱了眉。
“还说会让你不能安寝。”停下脚,抬起眸子,迎上萧殁的眼,似乎害怕,还有不确定,“这样的我,你会不会——”语气竟有些小心翼翼,那总是波光徐徐的眸子,也乱了星子。
她怔怔地看着他,些许无措地等着答案。
这是第一次,萧殁在容浅念眼里看到惶恐。心口狠狠一抽,生疼。
伸手,他紧紧抱着她,亲了亲她紧抿的唇:“傻瓜,你是我萧殁的女人,这些,我都给得起,杀人也好,算计也罢,因为是你,我都陪你。”
她埋首在他怀里,不安地蹭着。
捧起她的脸,亲着那慌乱的眸子,他贴着她的唇,温言呢语:“你不知道,这样的你,我有多着魔。”
容浅念抬眸,靠得近了,呼吸相缠,她眸子里,全是男子俊逸绝美的容颜。
终归,她是害怕了。狠绝,谋算,攻心计,那是她的生存法则,两辈子,这些东西已经根深蒂固。她不怕全天下惧她,更不在乎,只是对萧殁,她毫无把握,这种担惊受怕、草木皆兵的感觉,太折磨人心,她是怕了。
拧着眉,久久,她才开口,嗓音不似往日的调笑戏谑,些许沉重:“逸遥,你知道吗?本来容繁华可以不死的。”
萧殁不言,捧着她的手,凑在唇边亲吻。
这个女子啊,还不太清楚,他对她有多入迷,痴狂。
她贴着他心口,声音像这雨天,沉闷闷的:“我对她说,你要坐上皇位,萧衍的命留不得,一个容年华要不了萧衍的命,她听了,然后亥时,她穿着容年华的衣服去了紫竹林,还是我给她准备的人皮面具。”仰起脸,她咬唇,“是我把她推向了萧衍的刀口。”
说完,她看着萧殁,眸子扑扇得很快。
她啊,在忐忑不安。
萧殁忽然轻笑,抱着她些许轻颤的身子:“傻瓜,我都知道。”
容浅念摇头:“不,你不知道。”她倔强地迎着萧殁的眼,认真得像个别扭的孩子,“其实,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出于私心。”眸子微凉,乱得一塌糊涂,却似乎强装镇定,“她对你太执念了,已经痴迷,我容不得她。”
萧殁温柔地看她,唤她‘十一’,然后是长长叹息。
她扯扯唇,笑不出来:“你看,我是不是太狠?”
“可是我喜欢呢。”他轻笑了。
容浅念愣了一下,雾蒙蒙的眼,像笼了雨一般。
凉凉的手指,刷过她的长睫,她下意识地合上,耳边是萧殁轻轻柔柔的声音:“十一,即便没有萧衍的刀,她也活不过今晚。”他贴着她的唇,轻咬,痴缠的嗓音微冷,“她的毒,我没有解。”
没解?容浅念微怔:“因为萧衍?”
话落,唇上一痛,抬眸,盈盈眸光泛着水光。
她家男人学会咬人了,太,太……勾人了。眼儿,更水汪了,倒也添了几分难得的楚楚可怜。
萧殁心一软,终是叹气,舔了舔她的唇,语气些许无奈:“因为你。”
容浅念双眸一睁,亮晶晶的,漾开了欢喜。
萧殁轻笑,吻了吻她的眸子,嗓音沉沉,似蛊:“你的眼睛告诉我,你容不下一个容繁华,所以,我断不能救她性命。萧衍的那把刀,是我借的。”
容浅念先是一愣,随即笑弯了眉,二话不说,一把抱住萧殁的腰,可劲地蹭。
果然,她家男人最好了,最得她心了,瞧瞧,多疼老婆啊。顿时眉间散了所有忧悒,某人心里美滋滋,粉色的泡泡直冒。
他松手,绯色的油纸伞随着风荡远,伸手将女子整个抱在怀里,额低着她发间:“十一。”
细雨绵绵,声音沉醉。
“嗯。”晕晕乎乎地应着。耳边,他的话融了风,柔柔的,有些痒,缠缠绕绕的,他说:“我们是同一种人,所以,注定要一起杀人,一起算计,一起生与死。”
一起生与死……容浅念想,有那么一个男人,连着她的命呢。
想着,她轻笑出声,抬头,捧着男子俊逸的脸,直点头:“果然,我挑男人的眼光很好。”
他凉凉的手指,覆着她的手背,执起,放在唇边,吻得轻柔。
痒痒的,又舍不得抽回来,容浅念心尖都痒痒了。
娘呀,她家男人简直是妖精。
某人正经地轻咳了几下,浅笑颜颜:“想知道容繁华死前对我说了什么吗?”
昨夜紫竹林,那个女子临终之言,唯有容九知,
“你想说,我就听。”
嗯,真听话。某人笑得欢畅,忽然嘴角一收,板着脸:“她说,她不是为了我死。”
冰凌一般的蓝瞳,映得满满都是女子娟秀的脸,再无其他。女子拧着眉,忽然踮脚,重重亲了萧殁一口,哼哼:“是为了你。”
萧殁轻笑出声,搂着女子的腰,深深吻下去。
久久,他微微喘气,声音弥漫她唇边:“太偏执痴狂。”语气,嗯,很认真,很严肃,“她的命,果然留不得。”
容浅念立马笑眯眯,踮起脚一把勾住萧殁的脖子,托着他的下巴,痞气十足:“这是谁家相公啊,太招人爱了。”
说着,直接行动,亲了再说。
这啊,是她相公,所有为所欲为,都是合法的!
第一百一十章:你的身份,我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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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直接行动,亲了再说。
这啊,是她相公,所有为所欲为,都是合法的!
天黑,城门前,掌起了宫灯,雨这会儿已经停歇,环绕宫门,是右相容府的棺木,断断续续的哭声扰了平静。
猝不及防,宫门打开,一把淡绯的油伞沐了雨,伞下,相偎着一对男女,白色衣角相缠,男子微微淡蓝的眸子凝着女子,她浅笑盼兮。
“容九。”
虚弱的声音,文家两位夫人将晕不晕。
众人抬头,女子凑在男子耳边说了什么,然后,缓缓走出了伞。
棺木前,容相片刻惊愕,过后,神色一冷:“你来做什么?”
隔着薄薄的雨雾,容浅念盯着容儒海瞧,一脸困惑:“怪了,都差不多十个小时了,怎么还不晕呢。”
容儒海喉间一梗:“你!”原本就毫无血色的脸更白了,骂道,“你这个不孝女。”
小脸无奈:“那怎么办?今天我还想孝顺一次呢。”笑了笑,她依着棺木,好言好语,“乖,老头,回去吧,你看,白头发都生出来,虽说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也不用真白了头啊。”
容浅念发誓,她说的绝对是实话。
偏生……容儒海颤抖着手指,满脸怒色,对着容浅念咬牙切齿:“逆女,那可是你的姐妹。”
容浅念顺着话,接得很顺溜:“所以,你就赶快让我的姐姐妹妹们入土为安。”摆摆手,她满眼恳切,“都回去吧,跪也没用,都散了吧。”
容浅念再次发誓,她说的绝对是实话。
不料……容儒海脸色由白转红,最后猪肝了,仰天大啸:“你给我滚。”
容浅念就无语了,难得好话说尽呢。叹叹气,她蹲在两具棺木中间,眨巴着眼,问:“知道这雨会下到什么时候吗?”
怎么从姐妹情深扯到了天气呢?这人思维很跳跃,容家一家子都傻着。
容浅念伸出三根手指,苦口婆心了:“最多三天,三天之后天就会放晴,然后老天就开眼了,萧衍那只禽兽的气数也就尽了。”
用天气来决定一朝太子命运?笑话!容儒海继续气得发抖。
靠,说不通呢。懒得迂回,容浅念难得好脾气地开门见山:“三天,处决令一定会下来,相信我,绝对比相信惠帝那只狐狸靠谱。”
说完,容浅念鄙视自个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抽风,不然,她这行的是哪门子的孝。嗯,一定是天气抽了。
轰隆!一声巨雷响,容浅念抬抬头,乌云密布,再低头,容儒海咬牙切齿,手指横劈:“滚!”
容浅念笑脸一垮,吐出一个字:“靠。”
轰隆!又一个巨雷响。
“太打击老娘做善人的决心了,那你们就把宫门跪穿吧。”容浅念拍拍衣裳,起身,走人。
不走?不然留下来淋雨?她抽风了不成,为了这么一群傻A。
可是……走了不到五步,容浅念咽了一口气,还是憋屈,心头堵得慌。好吧,她抽风了,转身,走回去,重新蹲下,撑着下巴看容儒海:“不过就算你跪穿了宫门,跪到口吐白沫,皇上会为了你容家区区两个女儿让后人戳着他的脊梁骨骂他是虎毒食子的暴君吗?我告诉你,那只老狐狸不会的。”
容儒海老脸大红,正欲开口,容浅念又懒懒接过话,继续:“二十年为相,连皇上的心思都没有摸准过,连风清的国势都看不透,就算你不跪宫门跪死,你也会蠢死。”
这天底下,指着老子骂粗的女子,除此之外,绝对无第二人。
容儒海气得浑身都在哆嗦,然,毫无反驳余地。这气死人不偿命的话,句句切中要害。
半天,容儒海嗤笑一声:“目无尊长,薄情寡义,嚣张妄为,我容家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容浅念摊摊手:所以呢?
这宫门前,尤其的静,容儒海句句都掷地有声:“从今天开始,你容浅念与我容家恩断义绝,毫无瓜葛,我容儒海今日便当死了三个女儿。”
话讲完,回声绕了几遍。
靠,这是赤果果被咒骂了啊。
容浅念做了个伤心欲绝的表情:“相爷,你可好狠的心啊,怎么说也血脉情亲一场,割袍断义之前,还不忘咒我。”
容儒海重重一哼,一脸坚定。
尼玛,不发威当老娘是猫啊。
容浅念撩起衣袍,一脚就搭在棺木之上,微微俯身,下巴扬得很高:“你给老娘听好了,是老娘不要你容家,从今以后,你容家繁荣昌盛、穷困潦倒与我容浅念无半点干系,有朝一日你容儒海驾鹤西去,老娘送你一花圈,就写,椒兰殿殁王妃恭贺老相爷安去。”手,一一指着跪了一地的家眷,她恶狠狠说,“对着容家披麻戴孝的你们,道一声,节哀顺变。”
跪了十个时辰,原本昏昏欲绝的一干容家人,这下各个如遭雷劈,目瞪口呆。
雷,确实在轰隆地向,女子清澈的嗓音,穿透了,飘飘荡荡散不去。
雷声中,只闻容儒海一声长啸:“我上辈子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
容浅念抬头,乌云密布,大雨将至,低头,老人老泪纵横,大骂造孽。此刻,她只想说两个字:狗血!
诶!叹了口气,她说:“这句话留到下辈子吧。”
一个容九,毁了容家百年安逸。这孽啊,是这辈子遭的。
话一出,容儒海白眼一翻,两腿一蹬,晕死过去了,顿时,呼天抢地了。
“老爷。”
“老爷你怎么了,老爷!”
“……”
容浅念乍一惊,不可思议:“这就晕了?”摇头,感叹,“比跪十个小时都有用。”想了想,又冒出一句,“这里有棺材,要不要用现成的?”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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