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轻歌好半天才勉强从他身上移开目光:“梁太后特意为夜离皇设宴,此时筵席还未散,夜离皇现在不是应该在酒宴上吗?”
“不想呆了,便不呆了!”夜离策眸光微动,放下杯子,淡淡而随意开口,声音一如既往的沙哑。
梁太后与粱皇特意为他设宴送行,梁国众臣作陪。这夜宴的主角是他,他竟然就一句“不想呆了”便抛下了夜宴上的所有人,一声不响地到她这小船上来!凤轻歌有些弄不明白他到底要做什么!而且,他们两个客都跑了,那梁太后和粱硕呢?
忽一阵叫喊声响起,凤轻歌转过头便见梁太后和粱硕所在的那只大船,燃起了火光,四周有士兵乘坐着船潜伏地向大船前进。
凤轻歌一回过头看着稳坐在椅子上的夜离策,冷声道:“你做的?”
夜离策眸光微闪,看着她,唇角一挑,声音沙哑而淡漠:“女皇这么认为?”
“不然呢?”
“那就随你吧!”夜离策不在意地淡淡开口,站起身,向另一边的船头走去。
“你——”凤轻歌正欲说什么,忽几个侍卫潜到了船上与船上天凤国的护卫打了起来,而那侍卫身上穿的衣服却是梁国御林军的。
据粱硕所说,梁国的御林军是掌握在梁太后手中的,凤轻歌脑中不由闪过一个词——鸿门宴。
转过身看向夜离策:“你早猜到梁太后今日会动手?”所以此刻才会在她的船里,而不是夜宴上!
闻言夜离策眸光一闪,没有说话,显然是默认了。
忽又有两批的御林军分别从船头潜了上来,凤轻歌不由后退一步。
夜离策见此,看着爬上船的御林军,眸中划过一丝什么。却是不避不闪,缓步从容地向船头的御林军走去,船头本欲下手的御林军见着夜离策不避不闪地出来,反而倒退一步,目露警惕。
夜离策身形一闪,瞬间移到一个御林军面前,修长的手指一探,便擒住他的脖子,漫不经心开口:“梁太后出动了多少人?”
那名御林军面露惊恐,身子如抖筛:“五千御林军和一万精兵!”他明明隔了五步之遥保持着警惕,可他都来不及看到影子,命竟然就这样被掐在了别人的手里,这夜离皇到底是人是鬼?
“城外多少?”
那名御林军侍卫被夜离策目光淡淡一扫,竟是腿一软,险些跪了下来。整个人都是被夜离策仅用几根手指拎着的。
“城……城外还有两万士兵……”
“咔嚓”一声清响,夜离策如仍破布般,随手扔掉了被掐断了脖子的御林军侍卫,面色不改。连眼睛都没有掀起丝毫波动。只是看着自己沾了血迹的手。微微皱了皱眉。
凤轻歌心上微凛,方移过目光便见一个御林军举刀就像夜离策的背后砍去,不由心上一紧,来不及多想,脱口而出:“小心背后!”
夜离策眸光一闪。身子一偏。抬手疾如风般擒住了那人手腕,那人惨叫一声,胳膊便被卸了下来。夜离策下手极为利落干脆,动作快得仅仅只看得到衣袂的翻飞。
即便夜离策很多地方都昭示着他不可能是楼君煜。可对于他,她还是会情不自禁地想到楼君煜,不愿意看到他如楼君煜那般死去。
凤轻歌看着向船上攒聚过来,越来越多的御林军。不由皱紧了眉。
夜离策一手掐断了一个御林军的脖子,唇角一挑,沙哑的声音含了几分冷意:“梁太后野心倒也不小!”
凤轻歌闻言也不由面色一沉,她想过梁太后会按捺不住动手,但至少是在夜离策走以后,却没想到她会独独选在今日。更没想到,她会连着她和夜离策一起动手。一直以为梁太后只是个贪心的老妖后,没料想,她低估了她的贪婪,也低估了她的贪胆!
天凤国与梁国结盟,而夜离国与北延国结盟,说起来,天凤国与夜离国是敌对的关系,若是天凤国与夜离国死在了梁国,她大可说是天凤国与夜离国君互斗的结果,再不济,也可说将一切罪责推到粱硕身上。
这样一来,天凤国与夜离国向梁国讨说法时,太后自可将粱硕的尸身交给天凤国和夜离国,说粱硕不忍因自己的过失,令梁国受战事迫害,已自刎谢罪。这样一来,既对粱硕的死也有了交代。又对天凤国和夜离国有了说法,梁国的皇帝都已自刎谢罪,天凤和夜离也不能再说什么。
如此梁太后便坐拥梁国江山,独揽大权。天凤国与夜离国皇帝死,国内必定会乱,北延国患者水患无暇他顾,到时梁国独大,也不是难事。梁太后这算盘,倒也打得好!
忽梁国御林军将刀深深地插进了船板里,甲板一破,顿时水漫了进来,船往下一沉。凤轻歌看着越发抵挡不糊的天凤护卫,不由脸上微沉。穆风被她派去调兵了,可太后明显提前行事,也不知道粱硕那里怎么样了!
船板被破损得更厉害,更多的水也溢了进来,凤轻歌脚下一湿,低头看着已漫到脚踝的水,不由疾步向夜离策那头靠了过去。
从袖中拿出信号弹点燃,一束火光向天上。凤轻歌方站起身,一道刀光闪过向她劈了过来,心上一紧。正欲避开,忽头一阵眩晕,身子不由一个不稳,刀已直直地向她砍了过来。
一只手蓦地将她拉过,夜离策一手揽着她,身形一闪,避开了刀势。一手擒住一个御林军拿着刀砍过来的手腕,腕间一转便截过了刀,将那人一刀毙命。
夜离策看向怀中的凤轻歌,眉头微皱,沙哑开口:“你吃了什么?”
“喝了点酒,再吃了些凤梨酥!这两样用银针试探过,没有毒的!”梁太后设宴,她自然也是不敢大意的,所以没有吃太多,而酒和凤梨酥,她都用银针试探过,没有毒的!
夜离策眸光微闪,沙哑开口:“加在一起就有毒了!”
闻言凤轻歌不由心上一沉,是她疏忽了!
船因为更多御林军上来,不由下沉的更厉害,水已漫过来夜离策的靴子。夜离策揽着她走到船头:“船要沉了!只能跳船了!”
凤轻歌点了点头:“嗯!”以目前的状况,的确只能跳船了!不过,以两国目前的状况,夜离策会救她,是她未曾想到的!
夜离策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顿了顿,才沙哑开口道:“多吸几口气,跳下去后,一时半会还上不去!”
闻言凤轻歌点了点照做。
“扑腾”一声,一股冰冷刺骨的凉意浸透了身子,船上的御林军见着他们跳下湖,亦是跟着跳了下去。
随着胸腔内的氧气耗尽,头也越来越沉,凤轻歌强行支撑着意志,跟随者夜离策划动着手脚。
脑中意识一个涣散,大片的水呛进了口中,呼吸困难得仿佛要死了一般。忽唇上一软,救命般地氧气从唇间渡了过来。凤轻歌贪婪地渴求着那源源不断的生命气息,手紧紧地攥住他的胳膊。(未完待续)
第七十四章 他的尸身
急切的求生,和迷蒙的意识中,那令她久违的熟悉感却越发的强烈。凤轻歌紧紧地攥住他,心中掀起巨浪。
为什么?为什么这种感觉那么熟悉?与楼君煜那么的相似,一如楼君煜无数次将她从死亡中拉出那般。这样熟悉的怀抱,这样熟悉的气息,这样熟悉的触觉,熟悉得仿佛身旁的这个人不是别人,就是楼君煜!令她深深地想要抓住,不愿再看着他消失!
不知过了多久,凤轻歌终于再次呼吸到新鲜的空气,不由猛地咳了起来。耳边传来紫苏急切的声音:“陛下,陛下您怎么样?”
傅秦翊看向抱着凤轻歌走上岸的夜离策,桃花眸中闪过一丝光芒,俊逸的脸上面色一沉。走上前,嘴角一挑,悠扬的声音带了冷意:“多谢夜离皇救了吾皇,还请夜离皇将吾皇交给在下!”
夜离策闻言,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猛咳着的凤轻歌,清冷的眸子微闪。抬手一下一下缓缓拍着凤轻歌的背。带着银制面具的脸上泛着冰冷的光泽,看不出表情。
傅秦翊见此,桃花眸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
凤轻歌感觉到背后一下一下的拍动,心头巨震,心中掀起波涛。这手法,这节奏和力度,无不与当初楼君煜拍她的背时相似。若说她失明那一夜是她的错觉,可今日呢?难道也是她的错觉?
夜离策见凤轻歌缓过起来,将她交给傅秦翊。
凤轻歌感觉到身旁人的离开,条件反射地一把拉住夜离策衣角。深深地看着他,朦胧地双眼透着复杂:“你到底是谁?”
抱着凤轻歌的傅秦翊,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
夜离策被凤轻歌拉住,身形微微一滞。看向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沙哑而淡漠开口:“夜离策!”说完转身离开,只留下颀长而清冷的背影。
“不,你是楼君煜对不对?”凤轻歌看着夜离策,挣扎着要嘶吼道,“就算你是楼君煜。也该让我弄个明白!这样。我也好早点死心!”
夜离策身形一滞,随即继续向夜深处走去。
“夜离策!”
傅秦翊一把制住凤轻歌:“你清醒点,他是夜离国的皇帝夜离策,不可能是楼君煜。楼君煜已经……”声音戛然而止,傅秦翊猛地止住了声音,不再说下去。只强力将凤轻歌禁锢在怀中,“你清醒点!”
“楼君煜已经什么?说清楚!”凤轻歌抓住傅秦翊的衣服。急忙开口。
“你身上都湿了,先换件衣服再说。”傅秦翊桃花眸微闪,有意撇开话 题,“粱皇的兵正在与梁太后相持,穆风已经派兵去援助……”
“不要岔开话题!”凤轻歌骤然打断傅秦翊的话,看着他,冷声开口,“傅秦翊,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朕?你方才说什么?楼君煜已经怎么?”
“陛下,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先……”一旁的紫苏不由开口劝道。
凤轻歌转过头:“紫苏,你也知道是不是?”
“陛下……”一旁的紫苏,眉头颦起,欲言又止。
“朕宁愿清醒的痛苦,也不愿意像个傻子一样被瞒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你们明不明白?”
紫苏看了一眼面色微微沉然的傅秦翊,转眸看向凤轻歌,迟疑开口道:“前日来了消息,说四方山那里已经挖到了楼公子的……楼公子的尸身,已确认无虞。”
“你说什么?”凤轻歌怔怔地看着紫苏,一字一句开口道。
“陛下,楼公子被找到时,血肉模糊,尸身已腐烂,手里还握着一把染了血的玉笛。楼公子他,早已经……已经不在了!”
不在了……楼君煜死了?凤轻歌脑中轰的一声,似被炸开了一般,脑中只有一句话,“楼君煜死了”,随即眼前一黑,不知人事。
“陛下!陛下……”
梁国内乱,端午节那一夜宫变,梁太后与粱皇的权力角逐,最终还是以粱皇胜利,梁太后在宫变之乱中死去告终。端午那一夜,她以为太后提前动手,粱硕是没有准备的,因而急急发了讯,让穆风前去援兵。可笑的是,粱硕竟然是有准备的,宫内有梁太后的五千御林军与一万精兵,也有粱硕的一万兵将,宫门亦是守着一万兵将。而粱硕却未曾告诉她,是基于不信任,还是根本没打算与她合作,她不想说什么。而在宫变第二天,夜离策便不动声色地回了夜离国。
至于绮罗,在太后宫变失败后,便不知了踪迹,而这个时候,也无人有暇关心她去了哪里。而此后令凤轻歌最为后悔的事,便是留下来绮罗这个后患!
宫变第三天,凤轻歌解了毒,稍稍恢复了身体,便也急急辞了粱硕,欲快马加鞭向天凤国奔回。临走前,她本是不打算再见粱硕,只留个口信给他便走的。但好歹最终还是见上了一面。
粱硕面色依旧苍白虚弱,但已不似以为那般孱弱,浑身上下比以往更多了一股帝王之气:“女皇是不是对于端午节那一夜的事有所介怀!”
凤轻歌看着他,眸光淡淡,开口道:“没什么介怀不介怀,你们梁国的事,本皇本就不便插手的!”
闻言粱硕眼中露出愧疚之色,带着歉意开口道:“本皇也是当夜入了筵席才知道太后那夜要动手,只来得及赶紧筹备,将计划提前。本欲告知女皇,可还未找到机会,女皇却已提前退席!太后会对女皇动手,本皇也是没有想到的!”
凤轻歌闻言眸光微闪,眼中的冷淡少了几分,但仍是淡淡开口道:“天凤还有急事要处理,本皇就此告辞了了!”
闻言粱硕眼中露出黯然之色,但还是文弱一笑,礼貌开口道:“本皇送女皇一程吧!”
“事情火急,刻不容缓,况粱皇方夺回大权,宫中恐怕还多得是事物要处理,就不劳粱皇相送了!”
粱硕苍白的脸上更加难看,眸光微黯,才一叹道:“那本皇就不送了!
凤轻歌点了点头,转身坐上了马车,车队匆匆地向宫外驶去。
她终于知道,傅秦翊三天前明明瞒着她的是什么了,原来,竟就是侍卫 在四方山挖到了楼君煜尸身的事!
楼君煜死了?呵!楼君煜被压在四方山底下的时候,她没找到楼君煜的尸身,便不信楼君煜死了。如今找到了楼君煜的尸身,她还是不信楼君煜死了!随随便便找到一具穿着白衣服,拿着玉笛的便是楼君煜吗?谁知道是不是戴了人皮面具呢?不是亲眼看到,亲眼确认,她绝对不会相信!
未央殿
凤轻歌死死地盯着眼前蒙着的尸身,身子发冷,一步一步走上前去。手颤抖着伸了过去。
“陛下,楼公子尸身过了两个月了,早已经……已经腐烂了,陛下还是不要看了!”宁蓝在一旁见此,有些微怕忍不住开口道。
腐烂了?腐烂了又怎么样,若他真是楼君煜,即便是腐烂得只剩一堆阴森森的白骨,他也是楼君煜!若他不是,那很好!他又再一次的骗了她!
凤轻歌颤抖着手,掀开了白布,一股腐烂的味道,在殿中传了开来。宁蓝忍不住轻捂了鼻子,看着凤轻歌,又忙拉下了手。
穆风冷硬的脸上,眸光微沉。
凤轻歌看着早已腐烂得看不清面容的尸身,目光移到了他的手指边上,一把玉笛紧紧地握在他的手中。凤轻歌目光一闪,伸手又将他的衣服解开,摸向已经腐烂泛着恶臭的肩头。忽指尖摸到一道深深的刀痕,看着那腐烂的尸体上深黑的伤口,凤轻歌心上一窒,身体如坠入冰窖般 凉。
“呕!”宁蓝忍不住偏过头去,低呕起来,又忙强抑制住喉间的恶心,跪了下来,磕着头,急声道,“宁蓝,宁蓝不是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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