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轻歌转眸却见雪颜侧身定定地看着自己手中画像,神色有些恍惚,忽回过神来见凤轻歌看着她又面带有娇羞和一丝慌乱之色。
“陛下,你看雪颜这丫头才刚夸过宁王之子生得俊俏,现在又盯着柳相之子发呆,果然是如陛下所言的犯花痴了!”紫苏难得的生起调侃之意。
凤轻歌看着雪颜的表情看得分明,她露出的娇羞分明是为了掩饰眼底的慌乱,而她看着柳言曦的神态也并不像是喜欢,凤轻歌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忽故作调侃,叹道:“哎!雪颜你这么犯花痴,可让穆风情何以堪呐!”
雪颜面上飞上一丝红霞,似羞似恼:“陛下!紫苏!你们都欺负雪颜!雪颜……雪颜与穆统领没什么的!”
“哦~既然没什么,那为什么朕常常听说你时常去找穆侍卫,还为常常为他做点心呢?”凤轻歌拖长拔高了语调,“虽然穆侍卫已年三十又五,年纪稍稍大了你许多,而且为人冷漠寡言,向来难以令人接近,但成熟稳重,武艺不凡,即便年纪大一些也不妨的,朕也是很欣赏他的。要不朕替你跟穆侍卫说说媒,让朕也做一回红娘!”
“陛下为何老是拿这件事取笑雪颜,雪颜只是觉得穆侍卫武艺高强,雪颜身为陛下贴身宫婢,要护得陛下周全。所以才做些点心,希望穆侍卫能指点一二。并非对穆侍卫有意。”雪颜急急道。
“哦~这样啊!”凤轻歌富含深意的与紫苏对视了一眼,紫苏忍不住掩唇而笑。
“就是这样啊!所以陛下不要再拿此事取笑雪颜了,还是好好看看画像吧!”雪颜嘟着嘴,面带不满,重新拿起画像。
凤轻歌收敛了笑容,看着雪颜天真娇羞的容颜,心里却百般复杂,想起一日太后看见雪颜与穆风走的甚近时,脸色沉沉,意味深长地对她道:“雪颜这丫头,你多注意些!”
“母后是说……”
“哀家还不确信,但你总归小心点才好。”
雪颜啊雪颜!你接近穆风真是为了让他指点武艺吗?又当真是像众人为以为的那样有意于他吗?我倒宁愿这一切只是我多心了,雪颜,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凤轻歌压下心底的微澜,复看起了名册。傅秦翊,傅太师之孙,年方二十。
太师傅守仁是凤轻歌的老师,也是先帝的老师,德高望重,学问淹博,博古通今。为人所敬仰。只是凤轻歌却时常在他教授学问时提出驳论,大胆质疑,说出些难以为古人说接受的现代人的观念,因此时常惹得这位老太师气得咬牙切齿,吹胡子瞪眼,却又无法辩驳。不过奇怪的是,即便凤轻歌总爱驳他的言论,让他下不了台,这位老太师表面对她恨的咬牙切齿,心里却也愈发喜欢她,课后总爱与她扯扯闲话。她也很是喜欢这位性情真挚的老太师。
转眼看向紫苏已展开的画卷,微微一愣,不由轻轻一笑,果然会是如此!
“陛下,这……”紫苏不由出声奇怪道。
……
“父亲,此次为何让煊儿进宫遴选王夫?”一头戴金冠,身着蓝色蟒袍年轻男子坐在石凳之上,手执白子,顿了一顿,将白子摆在黑子重重包围后缘,犹豫片刻道。
父亲生性冷峻寡言,心思难测,待人冷淡。府上虽有诸多小姬妾,却也看不出真正喜爱哪一个,看不出喜恶。真正的妃子也只有一个,那就是他的母亲。而母亲与父亲也只是政治婚姻的结合,并不受父亲宠爱。
人人称赞,宁王大公子德才兼备,温文沉稳,才情高拔,不矜不伐,乃人中翘楚。可又有谁能知,他即便竭力展现自己的才华,父亲仍是不曾对他另眼相看。唯一稍稍宠爱的只有映月夫人的二子,他的三弟,楼宇昂。虽然父亲与映月夫人之间也极为冷淡,甚至父亲自三弟出生后就鲜少在映月夫人房中留宿,只是每月会有几日到映月夫人房里小坐。原以为,这次遴选王夫,父亲会让三弟进宫,却没想到,会是让他去。
听到他的疑问,对面中年冷峻男子一顿,面色仍是淡然,一手捋袖将黑子放在棋盘中无足轻重的一个角落,声音;冷然低沉而有力:“煜儿虽为人内敛,温润温厚,但太过温厚反而不适合在宫中,你三弟昂儿虽生性爽朗却又玩性太大,只有你沉着稳重适宜去遴选王夫。”
闻言年轻男子抬头看向对面的男子,微微点点头,沉声道:“煊儿知道了。”又看向棋盘,微微皱眉,一作沉吟,将白子放入棋盘的另一方。阻截另一端黑子的包围之势。
冷峻男子见此,眸中闪过一丝微不可见的光芒,捻起一枚黑子,嘴角微动:“近月来,皇上长进了不少,不像以往任性贪玩,倒用功起来,知道要揽权了。如今遴选王夫,皇上推及其中利害关系,必不会轻易选本王与柳相之子做王夫。”伸手将黑子置于棋盘一隅,微微抬眸,“你现在最需要做的,是牢牢捏住皇帝的心。只有让她的心乱了,才易为你所制。把握住最关键的,才最能制住对方。”
却见黑子与先前的那无足轻重的棋子形成掎角之势,将白子以更大的范围团团围住。明明胜负难分的棋局在一子定下后,扭转乾坤,整个棋局皆变,胜负已定。
青年男子见此,微微一震,抬眸却见冷峻男子定定地看着他,面上仍是冷淡,一双冷眸中却含着深深地意味。敛去心中的波澜与微震,放下手中的白子,站起身来,拱手道:“煊儿受教了!”随即又露出自信与坚毅之色,“父亲放心,煊儿必不会让父亲失望的。”
冷峻男子点了点头,站起身来,负手而立,抬头望着远处,身形带了股萧飒之意,冷峻的脸上带了丝喟叹:“可一个女人的心,也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
青年男子闻言,向他望去的地方看去,那是……映月夫人居住的月华苑?!
此时的凤轻歌正穿着一身男装,手拿折扇,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样,与紫苏雪颜还有侍卫穆风走在天凤国国都云安城最繁华的地带,街上人群熙熙攘攘,摩肩接踵。路边摊贩不停吆喝着,热闹之极。
凤轻歌轻晃折扇,悠哉游哉。紫苏紧紧跟在凤轻歌身旁,眉头紧皱,面上带了些不安。雪颜一双大眼睛新奇的东瞄西望。两人一紫一粉,一个温婉,一个俏皮。穆风手环抱着剑,摆着一副扑克脸,脸色好似写着“生人勿进”四个大字。
紫苏扯了扯凤轻歌的衣袖:“陛下,我们……”凤轻歌摆了摆折扇,打断紫苏的话,低声道:“此时在宫外,要唤我公子!”
“公子,我们此番偷溜出宫恐怕不妥吧!要是……要是被太后……夫人知道了……”紫苏忍不住担心道。
“你放心好了,往日这个时辰朕都在午睡,母亲大人不会是知道的。况且我令小咕咚守着栖凤殿门,夫人来时只需说我在午睡便可,她自不会进去打扰的。所以,你安啦!”说着捏了捏紫苏的小脸,故作调戏:“你看你这眉头皱的,来笑一笑嘛!”
紫苏无奈一叹:“公子你又不正经了!”
凤轻歌干咳一声,讪讪一笑,叹道:“你这反映可比雪颜淡定多了,唉!还是雪颜有趣啊!表情丰富,生动有趣!”
雪颜闻言,转过头来嗔道:“公子你就喜欢逗弄人!”
“是啊!本公子不仅喜欢逗弄人,还喜欢左拥右抱,来来来!让公子我抱抱!”凤轻歌伸手将两人一揽,两只手搭在她们肩上,奈何她即便发育的还算早可毕竟才十五岁不到,比不上比她略年长两岁的紫苏和雪颜,她与雪颜还能齐头,可紫苏就比她高上了一些,叫她伸手揽得十分辛苦,一副别扭样子。
紫苏雪颜见此不由扑哧笑开,连身旁的穆风都带了丝笑意。
凤轻歌郁卒,唉,此刻她一副男子的打扮却比身边丫鬟还矮,真真令她面上无光。最郁闷的是,个矮也就算了,偏偏还手短,想弥补一下身高带来的劣势也不行!
“哼!光天化日的,有伤风化,又是一个纨绔子弟!”忽有一声冷嗤,硬生生的传来。
凤轻歌抬头望去,只见一个身穿墨绿长衫,平头正脸,带些书生气的男子正站在他们不远处斜眼看着她们,面上似带有不屑,很有嗤之以鼻的味道。
“贤之……”身边身着墨蓝长衫的男子拉了拉他的衣袖,似有劝阻之意。
穆风面色一冷,眸中闪过凛然。雪颜闻言柳眉倒竖,欲与那人争辩。
凤轻歌抓住她的手,皱了皱眉,低声道:“莫要生事,不必理会他。”又对穆风点了点头,“我们走吧!”
“公子!那人欺辱你!”雪颜急道。
凤轻歌微微一笑,淡淡道:“不过一句话而已,算不得什么欺辱,凭他去说吧,如今我们是在宫外,不宜惹事生非。况且,他也不知我是女子。”
雪颜嘟了嘟嘴,似有不甘,也只好作罢,又歪过头问她:“公子,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花满楼!”凤轻歌勾起嘴角,淡淡一笑。
“花满楼?”雪颜一愣,张大了嘴,惊道:“云安第一大青楼??!”
第十一章 风雨欲来花满楼
其实,说花满楼是云安第一大青楼也不尽然,因为它似是青楼却也不能完全和青楼相提并论。花满楼之所以能遐迩闻名,名满天下,一是因为它的风格设计独特,装饰华丽而又别有韵味,每一处设计皆有不同。大堂以华丽的格调为主,中间设置成一个大的舞台,舞台边悬着粉色轻纱幔帐,带了些风月气息。舞台外围设有半弧型水池,池中养着莲花,一朵朵含苞待放,粉嫩之极,似女子含羞带臊的容颜,恰与粉色纱帐相得益彰。四周设有宾客席位隔着池水观看台上女子妩媚多姿又似羞似掩的水袖舞,似给人一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感觉。二楼则设计不同种风格的雅间,每一种都各有千秋。
二则是因为,这花满楼不似其他青楼只在夜间营业,白日里,这里可供人吃饭、听说书、论诗作画,做些风雅之事,晚上才有歌舞、弹奏一类的表演。而且这里的歌舞姬都是技艺高超,可与名家媲美的。
最重要的是,白日里女子也是可以来花满楼的,这一点就是花满楼区别于寻常青楼最大的地方。这也是凤轻歌为什么不让紫苏与雪颜和她一样装扮成男子,这样昭然进花满楼的原因,当然也因为紫苏和雪颜装男子实在太容易让人看出来了,反而有种欲盖弥彰的感觉,还不如索性就做女子装扮,这样也坦荡些。
不过,因为古代女子大多躲在深闺,闭不出户,也因大家闺秀也固步自封始终认为花满楼和青楼没什么不同,羞于进入这等场所,而平民百姓家的女子又没有闲钱来花满楼,所以来花满楼的女子大多是一些不拘小节的江湖侠女,当然也是有一些不拘于世俗礼节和眼光的大家小姐们的。
凤轻歌一行人坐在楼下一处偏角落的地方,喝着茶,听着楼里的姑娘弹着琵琶。琵琶声铮铮作响,琴音悠然轻快,不由令人心里感到舒坦愉悦。
凤轻歌抬头微微打量着这座名动天凤国的第一风月场所,不禁觉得这风格设计有些熟悉,而这大胆新颖的营作方式也有点现代理念的味道。就是不知这楼的设计者是谁了!
随手拈了块糕点,嗯!是桂花赤豆糕,甜而不腻,软香绵口,味道还真是不赖,不由再拈了一块放进嘴里。
端起茶盏,微微噙了一口。景山云雾?!景山云雾茶色泽翠绿,香如幽兰,昧浓醇鲜爽,芽叶肥嫩显白亮。是茶叶中的上上之品,她身为皇帝也是常有在宫中喝到,即证明了这景山云雾也有作为贡品的,想不到这座风满楼竟也有这等好茶。
“陛……公子,咱们就一直坐在这里喝茶听曲么?”雪颜按捺不住性子,有些坐不住了,“咱们都在这儿坐了半个时辰了啊!”
凤轻歌神秘一笑:“本公子我这是在守株待兔呢!”
“守猪待兔??什么猪,什么兔?这楼里还有猪和兔吗?”雪颜挠了挠脖子,不解道。
众人闻言顿时一头黑线,又来了!
刚穿过来那会还没觉得这丫头有什么不对,可跟雪颜这丫头处得久了就发现这丫头对成语根本就是“望词生义”,有时喜欢常把些成语理解错吧,也就算了,还偏偏喜欢用成语。不仅喜欢用,还喜欢乱用。记得有一回,她正在看奏折,雪颜削了一盘水果递给她,她刚拈了一块吃进嘴里就听雪颜道:“陛下,请自食其果吧!”害得她噗的一下,差点把水果喷到奏折上。
还有一回,她和雪颜逗闹,使劲挠她痒痒,一直把她挠得软蹲在地上还不罢休,雪颜一边笑一边用手指着紫苏悲愤道:“陛下你辣手摧花,让我五体投地也就算了。雪颜你还袖手旁观,一点都不见义勇为!!”她难得一下子蹦出四个成语还用得如此强大,登时叫众人愣上一愣,又哈哈大笑起来。
正在此时众人无语黑线时,紫苏却抵了抵凤轻歌的胳膊,使了个眼神。凤轻歌抬头望去。
原是刚才在街上碰到的那名被唤为“贤之”的身着墨绿长衫的男子还有他的朋友,此刻也正坐在大堂内喝着茶。不过,却是一人一杯茶仅此而已,没有多添任何点心。见这两人穿着虽干净也不寒酸,可这衣料也只不过是不同老百姓的质地。如此看来家境也算不得好的,怎会花闲钱来这奢华的花满楼?又见那叫“贤之”的男子时不时的看向门外,凤轻歌随即有些了然,看来是等人。
“是方才街上那人?!”雪颜面上有些忿忿和不屑,“方才还说我们光天化日,有伤风化。他自己还不是立马来了花满楼!哼,假正经!”
雪颜声音不大可也不小,正好可以让坐在不远处的那叫贤之的男子听见。男子闻言立即面色铁青,刷的站起来,怒道:“你这女子好生刁蛮!在下作为一名男子即便来了花满楼也算不得什么,可你一个女子竟来这等风月场所,才是不知羞耻!
雪颜一听也怒了,噔的也站了起来,指着男子道娇声道:“女子又怎的?这花满楼又没说不让女子进来!只许你冬瓜放火,就不许我百姓点灯吗?”
话甫一落音,满堂哄笑。凤轻歌一抚额头,恨铁不成钢啊!紫苏凑过去小声提醒道:“是州官,不是冬瓜!”
雪颜闻言面上一红,微窘,随即一副义正言辞的样子大声道:“就是冬瓜放火!你们看他那样子是州官的命吗?我看就是一颗大冬瓜,木头瓜!”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