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边嘟囔着,一边将他翻了个个……
啧啧,真可怜,不知道跟人结了什么仇,一刀横劈啊!
从左胸到右腹,老长的一个血口,两边的皮肉都往外翻了,而且因为长时间的浸泡在水里,都微微泛白。血已经止住了,不过,也可能是因为流完了?
呃,该不会是我来的路上他给我断气了,所以血不流了吧?
满头黑线,这下可好,回去前还得清除掉自己这一路上拔草丛走动的痕迹……
只听得一声轻喘,像是强忍着巨大的痛楚一样。我低头看去,忙收回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按在那道伤口上的手,嘿嘿笑了两声:
“兄弟对不住,一时失手,一时……”
还活着?
沿着伤口往上,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苍白如纸的脸,有些许湿漉漉的头发粘在脸上,映衬得他更是面无血色,嘴唇大约是因为长时间的泡水,已经泡得都有点发胀了……
此时此刻,我想说的只有一句话——菲菲,快出来看鱼人啊!〉0〈
想到自己原本定的“活的就救”,我只好将人背在身上,也不管他因为碰到伤口而无意思的呻吟。
对不住,本大爷手臂有伤,不敢抱着你走!要是伤口再破了,还不定被小右说成什么样,至于你痛不痛,就不是我的事了,想你泡这么久都死不了,命一定够硬,那这点痛也能忍受是不?
把人背背好,尽量小心不要摩擦到他的伤口(貌似这个是不可能的),然后腾出一只手将篮子从地上捡起,握着篮子用手背托住那人。
我尽量放缓了步子稳稳的沿着来时的路走了回去,原先也就是弄错了方向,所以不多时便看到了下山的路。
一路将人背回去,后背上湿嗒嗒的很不好受。早知道就把他那身湿衣服给扒下来再背了,累得我又要洗澡洗衣服,还不定小右会怎么说我呢,呜呜呜……
看见我背了个人回来,李大嫂惊呼了下,急忙跑来协助我把人放在我那张睡榻上。
等到放下人来,我这才发现身上湿嗒嗒的一部分是他身上的水,另一部分却是伤口裂开后留下的血迹。
我先是一惊,继而拉下了脸——完了,血迹洗不掉的话我还不被小右打死……
忙对大嫂说了一声我先去换衣服就直奔小溪去了。
赶紧趁现在血迹还没干去洗,这地方又没肥皂又没洗衣粉的,血渍油渍都是一大难题。到了这里我真是分外怀念汰渍、立白、奥妙和雕牌啊……
还好前两天洗的衣服已经干了,不然我还真没有衣服可以替换了。
匆匆忙忙的洗了个澡,,我就拿着搓衣板在那边洗衣服,头发都来不及擦干,也顾不上换绷带,就蹲在溪边使劲地搓搓搓。一阵冷风吹来,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想想自己的处境怎么有点受虐小媳妇的样子啊?
看看太阳都西斜了,加快动作。
幸亏洗得早,血迹一点都看不出来了,我也就放下了这个心。
回到李家晾了衣服一看,小右和李大哥都在家了,还都在我那件柴房里。
“涵哥哥,你回来啦!”
小右笑盈盈的走过来。
“是,是啊!”
吞了口口水,我将铜盆收在身后。
“你手里的是什么啊?”
“这个,我刚洗澡回来……”
“我不是说了衣服我来洗么你怎么还自己去洗洗了头发还不擦你知不知道会着凉啊带个人回来居然就这样把人一放就走了还有怎么会让他把伤口裂成这样的……”
河,河东狮吼啊——
被小右这么一番吼下来我是头昏脑涨,藏在身后的铜盆也“哐当”一声落地。
“右儿,没看到这边还有病人么!”
还是李大哥给解了围,小右嘟着嘴“哦”了一声,将我拉到凳子上坐好,然后捡了铜盆放好。
“非涵,你是在哪里看见他的?”
李大哥平时看去文文弱弱的一个书生,现在这样严肃起来倒也挺有气势的。
“山后,我今天去采浆果走错了路,跑到另一边去就看见他倒在小溪里。”
老老实实的将自己怎么遇到他的情况都说了出来,我留神的看着李大哥的表情。
“这样啊……”
李大哥皱了皱眉头。
“怎么,会给这里带来麻烦么?”
我倒是忘记他身后可能有追兵了,不过在带他向下来前我有检查过周围,连点血迹都没有,更别说奔走的痕迹了,简直好像人是从半空中掉下来的……
“那倒不至于,只是,以后就麻烦非涵你照顾他了!毕竟人是你救回来的,这也是当然的吧?”
李大哥笑眯眯的说完,看得我不好意思反驳。
呃,我好像给自己找了副担子来挑啊,好大一个累赘……
“是……”
有气无力的说完,在旁边偷笑的小右拍了拍我的肩,说:
“涵哥哥,放心,我会帮你的!”
“……”
眼泪汪汪的看着他,小右还是你好啊……
“熬药换药有什么不懂的问我,我会把步骤都说清楚的……”
……
…………
恶魔!
小右你的良心呢?
“我已经帮他敷了药,就是今晚不知道会不会发热,非涵你看着点吧!”
李大哥起身丢下这么一句,然后招呼我们用饭。
“知道了。”
“小右你今天也留在这吧,有什么不对劲就来告诉我。”
“知道了,爹!”
小右正了正神色,转过头来跟我说:
“涵哥哥我们先去吃饭,等会儿把东西什么的都准备齐,今天晚上可能不好过呢!”
“好!”
应了一声,我跟在小右身后,出去前看了一眼榻上的人:脸色依然不好看,只是没有了那粘在脸上的头发的遮掩,可以看出那五官还是很秀丽的。
我皱了皱眉,怎么看起来还很小啊?大约就十八九岁的样子,早知道就用抱的了,也不至于让他多吃苦头了……
反省了下自己“欺负弱小”的行径,我又立马把愧疚抛在脑后。
反正背都背了,怎么说我都救了他,也该知足了!又不能重新选择背一次还是抱一次,我还想那么多做什么?吃饭去……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小右说晚上可能不好过了,这,这简直是难熬啊!
先是他发烧说胡话,给他擦身擦了一遍又一遍终于把热度降下来了,接着,就发现在帮他擦身的时候伤口又裂开了,血液都渗出绷带了。
好,给他换!
可他又极度不合作,在那边又挥手又蹬脚的,连帮他擦身的时候反应都没有这么大过……
为了防止小右被他踢到打到,我就叫他退远一点,一个人来……
可这样一个人动手,却是顾了上头顾不了下头,到最后我都被他踹了三脚,打了两拳,肿了一只眼……
吐血,绝对的吐血!
你爷爷的,等他日后伤好了,我非还他个十拳八脚不可!
现在么,我忍!
谁叫他是病号,还是我一手捡回来的。
所谓经验都算是从教训中得来的,我决定了,日后不管有什么人倒在我前面,只要不是我认识的,我都要见死不救!
我咬着牙给他绑好最后一圈,打了个结,然后盖上薄被。
折腾了大半夜的,这家伙总算安静下来了,我很怀疑他是不是真的身受重伤。光看那几脚,还真是想不到他身上那道长长的伤口。
小右半途跑厨房去了,也不知道在干吗。
我靠在床头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伸手摸上被打得黑青的眼眶,一按,不由得“嘶”的抽了一口气。
“别动!”
小右回来了,手里还拿着几个鸡蛋。
“哟,宵夜啊?”
我乐,正好肚子有点饿了。
“给你消眼圈的!”
小右白了我一眼,剥了一个鸡蛋就往我脸上擦。
“哦!”
我伸手接过,在眼眶上擦了好一会儿,然后一伸手,将鸡蛋塞进了嘴巴。
“就知道!”
小右连白眼都懒得给我了,直接剥了一个再给我。
最后,三个鸡蛋全入了我的口,嘿嘿……
第五章
从那之后已经三天过去了,榻上的人还是没有醒来。
可怜我睡榻被人抢了只好打地铺不说,还得没日没夜地照顾这个打了我两拳,踢了我三脚的家伙……
大约是因为农忙,其他村大些的孩子要帮忙没时间习字,李大哥这次会留在村里半个月,等忙完再走。这几天,我除了三不五十的跑去给那人喂下药,擦下身,换个衣服外,就跟着李大哥习字了。
虽说这说话没什么大碍,小右他们这蜀国语言我就当是地方方言,但那些字么……偏差就大了!
弯弯扭扭的,实在看得我头大。
隐约间想起在现世时学的那几门外语,也是这般叫人头痛不已,却又不得不硬着头皮学下去,都因为左菲菲那小丫头……
真是,她自己要学印度语、韩语、阿拉伯语就自己学么,做什么为了“不仅会看更要会说”拉着我一起去啊?
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扬,常常抱怨她拿自己当万能工具,跑腿的,这样的记忆却是我在那二十五年岁月中最温暖的画面了。
“……涵,非涵!”
“什么?”
猛然回神,这才意识到自己还在上课,对面正坐着李夫子……
“啊,我失神了,李大哥说到哪了?”
“没关系没关系,”李大哥笑得儒雅,轻挥了一下手表示自己不在意,“我们接着学!”
“好!”
我坐直身子,全身关注的跟着他分辨那一个个蚯蚓字块……
末了,李大哥起身,将那本讲过的本子往我身前桌子上一放,说:
“非涵啊,里面的内容都记住了吧?”
“嗯,记住了!”
不就是类似三字经的小学基础教育读本么,经过李大哥的解释,以及我的勤劳提问,终于把“翻译本”给弄出来了……
我生怕自己会弄错,故而基本上每学一个字就问明白是哪个字,是篱笆的篱,还是离别的离……
“那为了你更好的记清楚学过的内容,今天回去后把这本子抄个五遍吧!”
李大哥一派斯文的看着我,脸上的神情非常的温柔,温柔到我说不出一个“不”字。
呜呜呜呜呜,这叫自作孽不可活么?
就知道李大哥面上清雅骨子里奸诈得要命,偏偏我还在他教学的时候开小差……
认命的拿回本子,然后要了砚台、毛笔、墨和纸张拿到柴房里那张上,无视榻上那双晶亮的眼睛坐下来准备抄那三百五十个字。
一遍三百五十个字,五遍就是一千七百五……再加上我还得对照那本“译本”,以及得用毛笔写字……
啊啊啊,想起来就烦啊!
早已经过了小学时候罚写单词的年纪了,为什么到头来要重来一遍?
我恨恨地咬着笔杆,像看仇人一般盯着桌子上的纸张。
“你……”
有什么声音在屋子里响起,嘶哑而低暗。
“别吵,没见大爷正烦着么!”
没好气地一挥手,倒水磨墨。
等等,这谁跟我说话啊,怎么好像是没听过的声音?
转过头去,后知后觉的想起从自己进来开始就有看到榻上的人已经醒转,就是没怎么在意。
“醒了啊?”
朝着他露出自己洁白整齐的牙齿,标榜牙好胃口好。
“……是你,救……”
看他实在是没什么办法说话的样子,赶紧上前倒了一杯水给他。
“是我捡的你,就在后山的溪水边,衣服是我换的,伤口是我包的,在附近检查过没什么追兵的样子,药是我们村李夫子开的配的,这里是蜀国和伍国交界的无名小山村,人口若干……还有什么想问的?”
一口气将他可能会问的问题都先说了出来,我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看他还有没有什么想问的。
“……”
显然这位仁兄被我这一大片的话给愕住了,睁着那双水汪汪(我怎么觉得这么怪呢?)的大眼睛好久都没有回话。
猛然想起一个问题,不由得让我嘴角抽搐了两下,顶着满头的黑线问:“你该不是想问我这里是什么朝代,你是谁吧?”
还好,还好,他摇了摇头,不然真碰上同穿的,还真叫我晕倒了。
“我是想问,阁下有看到一只十三只脚的蜘蛛么?”
经过了茶水的滋润,不再是暗哑的声音了,虽还是带着点嘶音,已能听出原本清亮的声调了。
“哦,十三只脚的蜘蛛啊……”
嗯?
十,十三只脚的蜘蛛?
我惊吓,眼神不由自主地往柴房角落的水桶上溜了一圈——不会那么巧吧?
“那个,请问你跟那只蜘蛛有什么关系啊?”
小心翼翼地询问,还要防备他看出我脸上的心虚。
“通过那只蜘蛛可以找到我想找的人!”
猎、猎人?
这话怎么说得那么像酷拉皮卡追踪幻影旅团的情景啊?
“还有一个问题,阁下生气愤怒和情绪激动的时候眼睛会不会变成红色啊?”
将堵在心上的这个问题给问出来,我这才发现自己受左菲菲的影响之深——原本只是她贪图我那边偏僻,放着套组合音响就可以制造出立体影院的音效效果,从而三天两头的跑来放那些个什么《猎人》、《海贼王》、《犬夜叉》、《火影忍者》、《烈火之炎》……那时也实在是无聊,跟着菲菲看了整整半年的DVD,倒是学会了几句日语……
眼神不由得飘远,没想到自己竟对那里还有几分的眷念。
左家是所谓的名门世家,家世流传已久,家中那座仿唐式祖宅要是拿出去,随随便便就能吸引几十个拍摄组来拍戏。
正因为是这样的家族,家规族教很是严格,像我这种私生子,虽然败坏了家族风气,但也不能置之不理,于是就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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